與拒婚夫的洞房夜 第六章
從段景川回來,府里氣氛又是一變。
徐梓瑤沒嫁進來的時候,府里是沉悶嚴肅的,主子不喜歡看人打鬧說笑,用軍紀要求所有人,根本沒人敢大聲說話。
徐梓瑤嫁進來後,府里變了,新夫人是個和氣又有趣的,沒人不喜歡她,她是個主子,管家沒辦法越俎代庖,強迫徐梓瑤也適應府里的習慣,只能眼睜睜開著紀律嚴明的段府變得熱鬧起來。
再後來,段景川回來,府里下人就有些模不著心思,不知道該怎麼做,太熱鬧了怕段景川發火,太沉悶了,瞧見新夫人又總忍不住露出笑容,漸漸都有些哭笑不得。
另外,還有一種莫名的緊張在漫延,所有人都等著看段景川會怎麼對待徐梓瑤,是一如既往的置之不理,還是會琴瑟和諧。
這種猜測在段景川去寢房歇息的時候得到了答案,大家一致覺得,哪怕是冰冷如將軍,也英雄難過美人關。可這種猜測並沒有持續太久,沒幾日,府里氣氛又變了,因為大家越來越看不清楚主子的心思。
段將軍,到底喜不喜歡新夫人?
若說不喜歡,他回來的再晚都去寢房歇息,要說在意,怎麼又有點避之不及的意思。
關于這些猜測,徐梓瑤也發現了。
她正在煩惱,因為也感覺到段景川在躲避他,白日里男人雖然也糾結與她怎麼相處,可眼楮還肯看她一眼,誰知一夜後根本就把她當成渾水 獸,一眼都不多看。
明明答應得好好地,會像承諾的那樣每日回寢房,可為什麼人又漸漸冷起來,她發現,自己高興的太早了。
段景川的確每日都會到寢房歇息,確實是同床共枕,可兩個人在一起說話機會少之又少,白日里他從不在府里,神出鬼沒,回府後把自己關在書房,不讓徐梓瑤進書房,也不與她同桌而食,好不容易等到進了寢房,男人總是一言不發,天亮早早離開,讓她抓不到人。
他像是修煉了閉口禪,哪怕自己絞盡腦汁與他說,也很少做回應,大部份時候都是沉默听她講,成了徐梓瑤一個人的獨角戲。
這一次,徐梓瑤深刻的感覺到,自己在努力追逐一個抓不到的人,那人還在拼命躲避自己。
她找不到理由,明明那天承諾好好地,並沒有半點敷衍。
看主子又在發呆,牡丹也愁眉不展,「夫人,我也察覺到了,將軍確實在躲著你。」
「我知道。」徐梓瑤嘆氣,「可我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那天夜里,夫人是不是做了不該做的,說了不該說的。」牡丹絞盡腦汁想原因。
「沒有。」徐梓瑤回答得很肯定,自從意識到段景川在刻意躲避她的時候,她一直在思考自己有沒有做錯什麼,可是答案很明確,沒有。
那一晚自己睡得很早,哪怕硬撐著想與他交流,也沒機會,直接就睡了,等到醒來已經午時,根本沒看到男人,屬于他的半邊床一片冰冷。
她當時還頗為遺憾,直到牡丹安慰說早就問過小廝,段景川習慣在天將亮的時候去練武場,心里才舒服一些,誰知當晚就感覺到段景川變了,他回來確實早了些,可話更少,甚至不願意看她一眼。
不對,一定有哪里不對。
徐梓瑤站起身,「牡丹,你知道段景川去了哪里嗎?」
「我也沒打听到,府里沒人知道將軍的去向。」牡丹有點愁,不知道該不該說接下來的話,「夫人,你得想個法子,前兩日我從小廝那里打听到,將軍之前回京,其實都不怎麼離開府里,任何人的邀約都拒絕,可這一次……我覺得一定是與你有關。」
「我知道。」徐梓瑤蹙眉,眼眸閃爍,她一定要想個辦法,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京城北邊狄山腳下,有山有水,還有大片野樹林,因為山勢廣袤,里面不乏野物生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有公子哥會帶著下人到那里賞玩,沒多久,就成了狩獵游玩的好地方。
此刻狄山腳下林邊擺放著一排矮幾,坐著不少人,身邊還都有準備好的弓箭。
在所有人中,一言不發獨自喝酒的段景川十分惹人眼,可他臉色肅穆,不想被打擾幾個字寫在臉上,沒人敢去打擾。
就連舉辦了這場狩獵的韓世子都是暗暗鼓氣許久,才朝著段景川那邊開口,「段將軍,傍晚天氣涼爽,正合適入林馳騁,你可願意進去射獵一番,也讓大家欣賞一下將軍的馬上英姿。」
他口氣極為客氣,還帶著討好的笑。
畢竟對京城的達官貴族來說,深受皇帝喜歡的段景川青年有為,是個需要拉攏的俊才。
不過段景川這人看起來很冷酷,之前對誰的拉攏都視若無睹,全然不在乎,就連這一次的狩獵對方會來,韓世子都很吃驚,畢竟他只是試探著相邀。
至于為什麼突然想邀請段景川一起狩獵,只因朋友昨日提了一句,段景川這次進京後,不但沒有很快回寧州,還開始答應別人的邀約。
他這樣突然的改變,對大家來說算得上奇聞,都想去試試驗證一下。
韓世子心里好奇,就對段景川下了請帖,沒想到人果然來了。
不過段景川還是段景川,哪怕人來了,還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果然,韓世子話音一落,段景川也只是冷冷看他一眼,「不用,世子自便。」
韓世子噎住了,「也好也好,天挺熱的。」他尷尬笑著,與旁人說話替自己解圍。
「嗯。」段景川絲毫不在乎他怎麼想,面無表情垂眸不語,獨自飲酒。
丁文坐在段景川旁邊,全程看了這一幕,嘴角連連抽動。
他借著飲酒的機會,替踫了釘子的韓世子嘆氣,京城這些公子哥真是閑的,做什麼看到將軍像個稀罕物一樣,好像能把人請來就是榮幸,可他們不知道,人請來了,心也請不來。
作為伴隨將軍多年的副將,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主子根本不是變得願意與人結交,他只是在躲避一個人。
至于那人是誰,除了新夫人,還能有誰!
同情完韓世子,丁文又開始同情徐梓瑤,新夫人貌美如花,又乖巧懂事,明明之前相處的好好的,眼看就能把將軍攻下,怎麼形勢突變。
他更好奇的是,那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將軍對新夫人避之不及。娶妻生子這件事,還真是麻煩。
至于丁文怎麼發現這些,還要從回府第二日說起,那日天剛亮,他按照習慣去府里練武場習武,誰知到了那里發現有比自己還早的,習武場上,赤果著上身滿身是汗的將軍不知道練了多久,哪怕是看到丁文也沒停下,還在不斷揮舞長棍,直到丁文停下歇息,又過了一刻鐘,將軍才停下。
段景川對丁文視若無睹,他渾身濕透,如同水里跑出來的,可眼楮里卻半點疲憊都沒有,像是燃燒了熄滅不了的火焰,炙熱地嚇人。
「將軍,起得好早,餓了吧,該去用飯了,夫人也該醒了。」丁文湊上前討好,他不知道眼前人哪里不對,可就是覺得有異樣,所以想提起徐梓瑤來緩解氣氛,畢竟美人更容易讓人心情好。
誰知,丁文說出夫人兩個字,將軍表情倏然變了,他眼神冰冷,瞪著丁文,直接把手里長棍丟出幾丈遠,「不在府里用飯,隨我出去。」
「啊,出去,這麼早去做什麼?」
丁文滿頭霧水,卻擋不住將軍離開的腳步。
後來,每一日,將軍都會早早離開府里,哪怕根本無事可做,只是在酒樓閑坐也不肯回去。也是那一日有認識的公子邀請他共飲,將軍出乎意料的應諾,這才有後面接連有人相邀他。
丁文掐指一算,將軍已經流連在外五六日,既沒有說回寧州,也不願回府。
這種情況下,哪怕是個瞎子,都能看到將軍是在躲避新夫人。
丁文愁悶,想不明白將軍為什麼這麼做,要不喜歡,那直接回寧州多好,天高地遠,誰也看不到誰,多省心,何苦兩個人較勁。
自覺應該幫將軍解憂,所以他鼓起勇氣開口,「將軍。」
段景川看他一眼,「何事?」
「我們什麼時候回府,什麼時候回寧州?」
段景川深深看他一眼,臉上神情讓人瞧不懂,他看著不遠處三五成群的人,厭煩情緒涌上眉頭,漠然開口,「快了。」
直到騎馬回去的路上,丁文都沒弄清楚,這個快了到底是回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