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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門那位女妖精 第四章

作者︰簡單艾

大嬸的眼楮紅腫,即使已用清水洗過臉冰鎮過仍是沒改善多少,走出公廁時低著的頭仍有水滴順著臉頰滑落下來,看起來既狼狽又憔悴。

忽然有一雙修長白皙的腿出現在大嬸低垂的視線里,她往右那雙腿也往右,往左那雙腿也往左,她干脆站著不動想讓對方先走時,不料對方竟然也站著不動了。

她有些不耐煩地抬起頭,在看清對方面容時臉色一變。

「小姐,不要逼人太甚。」大嬸認出了戚棲,也看到站在她身邊的柏清言,想也知道這兩人是來堵她的,因此自我防備的心一觸即發。

「大嬸,我什麼話都還沒說呢。」戚棲微勾的唇帶著淡淡的冷意。

「還有什麼好說的!」大嬸嚷了起來。「我沒拿你們的錢,也沒撞壞你們的車,我沒要求你們賠償我那精神什麼的已經對你們夠好了,做人不要『軟土侵骨』。」

「精神性的損害賠償嗎?」她替大嬸說清楚。

「對!」大嬸連連點頭。「我要走了,我還有事要忙。」

正想繞過戚棲的大嬸被攔了下來。

「大嬸,我沒有要做什麼,只是要跟您說件事,您听完再走吧。」

大嬸警戒地看著她。

「您這故意制造假車禍的行為我已經跟警方通報了,警察也登記在案了,下次再有類似的狀況發生,不管您是不是真的被撞了,都會被認為是故意制造的假車禍,是有刑責問題的。我這樣說您听懂了嗎?」

「什麼假車禍!你怎麼可以這樣亂說!」大嬸氣急敗壞地喊著。「你有證據嗎?我可以告你損害名譽的!人兜水水,心腸怎麼這樣歹!」最後兩句話還是用台語說的。

柏清言雖然不會說台語,卻是听得懂的,因此看向大嬸的目光有些嚴肅。

「我這樣就心腸壞啦?」戚棲笑了一聲。「那您可能還不知道,我還動用了一些關系讓警察特別盯著您跟您的家人,尤其是您那愛賭博的先生跟吸毒的兒子,以防萬一呢。」她看著臉色發白的大嬸,神情不變地繼續說︰「至于您那急需一筆錢來開刀的母親就不用盯了,盯著您就行了,畢竟您為了籌那筆錢連假車禍這種事都做了,不是嗎?」

「你——」大嬸听得渾身顫抖,是氣、是難堪,也是被捅破一切的絕望。「憑什麼?!你憑什麼這麼做!你想害死我母親嗎?!你想逼死我嗎?!我跟你有仇嗎?!有嗎!」大嬸雙手一抬就往戚棲身上招呼,想推她,也想打她。

見狀,柏清言連忙拉開戚棲,並伸手擋著大嬸胡亂揮打的掌。

「有話好說,別動手動腳。」柏清言微蹙著眉。「您再這樣我就報警了。」

「報啊!報警來抓我啊!我有免費的公家飯好吃我怕什麼!」大嬸氣急敗壞地嚷著。「你們除了報警之外還能做什麼?!不就是欺負我這個老實人嗎!」

戚棲听得呵笑一聲。

「大嬸,像您這種會觀察哪里是監視器死角,什麼樣的車是好車,什麼時候沖出去才不會真的被撞到的人,怎麼可能會是老實人?」

「你怎麼可以這樣亂說話!就不怕被人撕爛嘴巴嗎?!」

「您做的事我從頭到尾都用手機錄起來了,您要看嗎?」

大嬸一听,整個人愣住。

「……看,當然要看!」大嬸硬著頭皮說著,內心其實不大相信戚棲真的拍了視頻。「怎麼可以讓你隨便亂說話!」

「看吧。」戚棲拿出手機,調出了一段視頻給她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手機好的關系,那畫面簡直清晰得不能再清晰了,甚至還有幾段拉近鏡頭的畫面,把她的臉拍得清清楚楚,想不承認都難。

愈看,大嬸的臉色就愈難看,內心掙扎一番後,搶過手機拔腿就跑。

「大嬸。」柏清言正想追時被戚棲拉住了。

「福盛里東山路三巷六弄五號。」戚棲一步也沒追,而是念出一個地址。

果然,大嬸停了下來,不跑了。

「還有,那段視頻我另外存檔了。您是要將手機還我,還是要當搶匪被警察捉去?」

大嬸沒有回答,一**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這一哭又引來不少圍觀的群眾。

戚棲忍下翻白眼的沖動,伸指按了按太陽穴。

「柏清言,你會安慰人嗎?」

「安慰大嬸?」他的眼底抹過為難。

「安慰我。」戚棲嘆了一口氣。「你沒看到圍觀群眾看我的眼神嗎?我被當成了欺負大嬸的壞女人了。」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蛇蠍美人。」

「不——」不會的,三個字還沒說完,就听到了一些碎言碎語。

「一看就知道是惡媳婦欺負婆婆的戲碼,你沒看到她那張臉嗎?根本就是個妖艷賤貨。」

「那男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吧,被女人的容貌迷惑了,連自己的媽媽被欺負了也不吭一聲,袖手旁觀。」

「漂亮的女人是禍水,千百年來都一樣。」

「看看她褲子穿得這麼短,是要給誰看啊,穿這麼短還不如不要穿,讓大家看個夠。」

听著听著,戚棲不動聲色地瞄了眼身上的短褲。

短嗎?

還好吧,不該露的都沒露呀。為了有可能會「巧遇」柏清言,她已經特別挑過衣服穿了,如果這樣就算露了,那麼那些掛在衣櫥里的其它衣服不就是「傷風敗俗」了?

「小姐,你婆婆坐在地上哭得這麼傷心,你都不關心一下的嗎?」有人自以為是正義之士,開口說話了。「雖然不是你的親媽,也是你的長輩啊,人在做天在看,你今天這樣不孝,以後會有報應的。」

「她喜歡坐在地上哭,我沒有權利說不行呀。」戚棲有些無辜地眨了下眼。

「哎呀,你們年輕人就是不懂事,老人家就跟小孩一樣要人哄的,你去認個錯,好聲好氣說幾句好听話就沒事了。」

「阿姨,我不需要認錯的,我跟大嬸不認識。」

「啊——我的命好苦啊!」邊哭邊听的大嬸刻意抓準時機喊了句容易誤導人的話。

「年輕人,你老婆說不認識你媽,你也沒關系嗎?」阿姨臉上寫滿了不悅與不齒。「沒錯,後半輩子跟你過的人是你的牽手,但前半輩子陪著你的可是你的母親。看你的長相、穿著、氣質,明明就是個知識分子,可書都讀到哪里去了,還不如我們家隔壁撿回收的小秦。」

有了這位阿姨當先鋒,其他人的「批評指教」就毫不隱忍了,甚至什麼難听的話都出籠了。

殺人不留一滴血,說的就是這種所謂的「言語暴力」了。

類似的場景,小時候的柏清言沒有少經歷過,只是成年後今天還是頭一遭。

他雖然習慣用沉默來應付這樣的狀況,但今天他卻有點惱了。

人的劣根性是欺善怕惡、凌弱懼強。小時候是他和母親被霸凌,現在是戚棲挨罵得多。

呵一聲,他氣笑了,看著似乎想趁混亂場面偷偷開溜的大嬸,眼神泛出了冷意。

「大嬸,你兒子叫什麼名字?」不等柏清言有所行動,戚棲隨口喊了一聲。音量不大卻清晰,一下子所有人都住了嘴,看著、等著。

大嬸的背脊僵了一下。「你問這個……」她突然停住,改口︰「我兒子什麼名字你不知道?」

好反應!

戚棲勾了下唇。也對,像她這樣被生活所逼的人,心思確實會彎彎繞繞多一些。

「你只有一個兒子名叫李運福,而且未婚沒錯吧?」

大嬸嘴唇嚅了嚅,沒說話。

「他也未婚沒錯,但不叫李運福。」戚棲的視線掃過眾人。「我是想當他老婆沒錯,但我婆婆可不是這位大嬸。」她立即感受到柏清言投過來的目光卻佯裝不覺。「都說了,我不認識這位大嬸了,至于為什麼會清楚她的兒子姓什麼叫什麼,其中原因我想大嬸不會想要我說出來,對嗎?大嬸。」

大嬸的臉又脹紅了。

「大嬸是想讓大家繼續看戲呢?還是盡早結束這場鬧劇呢?」戚棲的嗓音慵懶中帶著一股冷意與嘲諷。「我可是很樂意奉陪。」

最後這句話的意思,大嬸不可能听不出來。

「沒事了,一切都是誤會。」大嬸對眾人揮了揮手。「散了、散了,沒什麼好看的,不要聚在這里,不然等一下警察就來了。」

好不容易無聊的群眾散開了,大嬸走到戚棲面前。「手機還你,今天的事就兩清了吧。」

「兩清?」戚棲接過手機在手里把玩著。「大嬸不但會惹事,臉皮也厚得可以了。」

「你——」

「為了你,我們兩個平白無故被不相干的人罵,還浪費了我們寶貴的時間,你說這樣怎麼兩清?」

「那你想怎麼樣!?」大嬸一副要豁出去拼命的樣子。

見狀,柏清言跨前一步將她擋在身後。

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男人,戚棲突然心情大好。

在組織里待久了,強悍慣了,誰會把她當成弱女子來保護?今天重溫這種被人保護,而且是被他下意識興起想保護的感覺真是太美好了。

瞬間,她不想再跟大嬸糾纏了,有如此美好的一個男人待在身邊,而且還是剛答應要和她試試的男人,她卻浪費時間在一個不相干的大嬸身上,她是不是傻啦!

「大嬸,你走吧。」戚棲趕人了。「該說的我都說了,听不听隨你。」

突然大轉彎的劇情讓大嬸愣住了。

「柏清言,我們走吧。」她握上他的手臂輕輕扯了扯,忍不住的笑意在唇間綻放。「男朋友。」

這一笑,如同恣意綻放的牡丹,炫人心神。

他的怔愣讓她急了。「你剛剛答應了,不能反悔的。」

「嗯?」

「男朋友呀,你答應我們交往的。」她傾過身環緊他的手臂,豐盈的柔軟觸得他紅了耳根。

本想不動聲色地拉開一點距離,卻在看清她臉上的焦急時作罷。

「沒有反悔。」他其實想說的是,他想了她三年,一直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今天似乎知道了答案。「不會反悔。」

「口說無憑,以吻封緘。」戚棲柔光流轉的眸底潛藏著幾許嬌羞。雖然勇于追求所愛,但面對這種事也是會害羞的,只是,她的害羞不易讓人察覺。

以吻封緘?

這四個字一入耳便化作一道電流竄過心髒,柏清言的心跳漏了幾拍。

「你害羞了?」她瞠大的眸中帶著些許驚訝與好奇,不光用說的,還伸出食指輕輕滑過他通紅的耳廓,心想她的男人怎麼這麼清純、這麼惹人疼呀。

被當面調侃兼吃豆腐的柏清言一時間無言以對,只好垂眸默默偏過頭去,一向靈光的大腦有些轉不動了。

現在該怎麼辦?當作沒听見她說的以吻封緘?還是把她說的以吻封緘當作一句玩笑?抑或是真的去……執行?

凡事適可而止,見好就收。

頭兒多次提及的「愛情經營之道」,她也是要偶爾听之的。

「以吻封緘這種話說出來果然就破壞氣氛了。」戚棲故意嘆了一口氣,眉眼間流轉的柔媚似嬌似嗔。「這次就算了,當作預告,下次我就不問嘍。」

聞言,柏清言神情微訝地看了她一眼,分不清自己此時的心情是失望還是松了口氣。

這個女人呀……

抬手揉了一下眉眼。他有預感,有她在,他的生活將會發生巨大的改變,畢竟此時他那顆孤寂了三十二年的心,已經開始騷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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