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找麻煩 第九章
第七章
安心,那是虹雀雨一時的好心情,可沒想到,就在她獨自慶幸著自己能與卓騏長相斯守、再也沒人打擾的同時,封日遠卻揮著扇,迸出一抹仿若另有所指的柔笑,往她與卓騏身上打量而來……
「沒人會與嫂子搶相公,安心了?」瞧她笑得開心,封日遠僅是迸出輕音。
「因為阿騏是個好對象,我想喜歡他的姑娘家應該不只我一個,如果他有這個意思,身邊的女人一定很多,但他卻只跟我相守,我當然安心了。」說著,虹雀雨又忍不住綻開笑意。
「那是卓兄的說詞,事實卻不一定是這麼一回事。」封日遠秀眉一勾,表情顯得有絲詭詐,「也許卓兄的妻子,不只有嫂子,畢竟卓老前輩是個酒後不禁言,一旦醉言醉語就會替卓兄訂親的人……」
「日遠,你這是什麼意思?」卓驟一愣,眉頭跟著擰起。
他知道,封日遠這萬事通,腦子里藏的事情比誰都多,听他這麼說法,難不成他還知曉連他這個卓家獨子都不知道的秘密嗎?
「難道……阿騏還有其他的妻子嗎?」虹雀雨听見封日遠意味深遠的回應,心里不由得慌張起來。
「就算有,也別再來了。」卓騏眉頭高聳,顯得有些不悅。一個虹雀雨他就應付不了了,如果真的如封日遠所言,還有許多個老爹替他訂下的妻子,那豈不煩死人?
再說,他都已經愛上虹雀雨了,更沒打算三妻四妾娶個沒完,若真的又平空蹦出個女人來,搶著認他當相公,他肯定會瘋掉。
無意識地握緊身邊虹雀雨的柔女敕手掌,卓騏的反應活像是在訴說著——要他多個妻子?免談!
「其實,兩位也用不著如此擔憂。」封日遠揮揮扇子,輕聲笑道︰「雖然,我是知道除了嫂子外,卓兄還有個對象……」
「二哥!你也太厲害了吧?」封易軍在旁訝異地出聲打岔,「連人家的家務事你也知道?」
「我讓人喊著萬事通又不是頭一天了,你驚訝什麼?」封日遠瞄了封易軍一眼,對他的大嗓門沒轍。
「但這不同啊!你模透武林大事,感覺上是你人面廣、消息靈通,可如果連雞毛蒜皮的個人私事你都知道,反而會讓人覺得,你不是武林中的萬事通,而是個好打听閑話的三姑六婆!」封易軍理直氣壯地應道。
「口沒遮攔。」封日遠舉扇往封易軍手背上一敲,「有人這麼形容自己兄長的嗎?沒大沒小!」
「你們兩個好了吧?卓兄難得來訪,你們倒好斗嘴。」封久揚瞧兩個弟弟又鬧起來,僅是笑著搖了搖頭,對卓騏與虹雀雨安撫道︰「其實說起來只是湊巧罷了,我們幼時卓老前輩曾來訪過一回,當時……」
「當時卓老前輩瞧我生得唇紅眉細人秀麗,活月兌月兌是個美人胚子,嚷著要把我訂下來當兒媳婦。」封日遠回過頭,截了封久揚的解釋往下續道︰「算算時間,那是兩位拜堂之後一年的事。」
「當時易軍年幼,所以應該沒半點印象了。」封久揚笑應道。
「說起來,當時若真訂了親……」封日遠笑著轉向虹雀雨續應︰「那就是嫂子為妻、我為妾了。」
「居然有這種事?」封易軍听著嚷嚷起來,「這種好笑事二哥以前居然沒告訴我!」
自家二哥的美人臉生得多像二娘、多麼有風情,封易軍是打小看到大的,所以相當清楚,不過……沒想到封日遠居然因為長得漂亮,差點被人當女娃訂走當媳婦?還是當妾哪!夠有趣了!
「讓你知道的話,豈不成了全江南的笑話?」封日遠輕應一聲。
封易軍說話向來不經腦子,就算他這封家二少不介意,但也不想教四弟拿出去招搖當笑話四處宣揚。
卓騏看著封家三兄弟笑得輕松,可他卻是越想越不舒服。
「該死的!那瘋老頭到底替我訂了多少親事?」卓騏扯緊了虹雀雨的手,幾乎要在她的縴指上掐出印痕來,「我可不想來一個認一個!」
「我想這倒不用擔心,酒後醉言,常讓人說過就忘,想來卓老前輩八成也是如此,不然怎會在卓兄與嫂子訂親後,還想著把我訂下?」封日遠淡笑著制止了卓騏的怒氣。
提起這過往,不過是逗弄人,可瞧卓騏與虹雀雨手與手交握得緊,看起來可真是鶼鰈情深。
「再說,這醉語戲言,沒聘沒憑的,應該也少有人會當真,卓兄大可安心。」在封日遠看來,會這麼恪守約束,把親事掛在心里頭,甚至追出家鄉尋人,虹雀雨倒也算是個奇女子了。
「怎會沒聘沒憑?有啊!」听見封日遠的安撫之言,虹雀雨卻突然迸出一聲反駁。
「什麼?你說有……有什麼?」卓騏訝道。
「我們之間的親事,可是有拜堂、有聘有憑的。」虹雀雨認真地道。
「這倒鮮了,若有下聘,卓賢弟怎麼半點不知?」封久揚亦是驚訝。
「該不是又趁著卓兄你入睡時,卓老前輩暗地里往虹家送聘禮了吧?」封日遠笑問。
「不是東西,是字。」虹雀雨輕抬小腳,應道︰「卓老前輩在我倆的腳底上都刻了字,我腳下是個『聘』字,表示卓家向虹家下聘,阿騏腳底下是個『許』字,表示虹家答應這親事。」
「那瘋老頭!果然又騙我!」卓騏一听見虹雀雨提起過往,忍不住眉一蹙、爆出吼聲。
這老爹真夠瘋了,聘禮就給對方一個字?還刻在滿月娃的腳底!這不是教娃兒哭死了!
雖說這姻緣是自家老爹牽上的,但一想到虹雀雨小小的腳底板被硬生生劃上傷口刻字,還是教卓騏惱火起來。
那麼一丁點大的娃兒,怎麼經得起老爹這般玩法?真虧虹家人還肯點頭嫁女兒!
而且……最教他氣的,可還不只這件事!
「原來那晚他在我腳底下刻字,根本不是為想長住而找借口!」卓騏氣道︰「我問過他為何刻這『許』字,他還胡扯說什麼要提醒我許身報國、許友以死的鬼話,扯一堆忠孝節義,結果只是虹家許了這親事的證明!」
卓騏有些怨懟地轉向了虹雀雨,真是哭笑不得,「我說小雀,你爹也夠瘋了,居然跟我爹一起搞這種鬼。」
「我沒印象了,不過爹打小就一直跟我提這事卻是真的。」所以她對于卓騏的印象才會如此深刻,甚至是決定非他莫嫁,想來也是爹爹自小就對她轉述這些武林俠客故事的結果吧!
「我說卓賢弟,反正好事已成,我想就別再怪卓老前輩了。」封久揚听得幾乎忍不住笑意。
「說起來這刻字許親,可不是尋常人想得到的主意,更別提肯在掌上明珠腳底下刻字的爹娘了,想來虹家長輩也是性情中人。」封日遠以扇半掩唇,眉眼間盡含笑意。
「那還好爹不是性情中人,不然二哥你腳下也要多個字了。」封易軍在旁沒良心地嘲弄道。
「啊!對耶,如果一聘對一許,那只要瞧瞧阿騏腳底下幾個許字,就知道卓老前輩給阿騏你訂了幾門親事了!」虹雀雨可不管爹娘算不算是性情中人,她只想確定自己是卓騏唯一的妻。
至于爹娘有沒有跟卓冕一樣瘋,反正那些都無所謂了,她這輩子就是跟定卓騏了!
「就你那許字,沒別的了。」卓騏搖搖頭,實在對自家瘋老爹的把戲沒轍。
刻一個字他就想跟那老頭翻臉了,還讓他刻別的啊?
「哦,那表示不會再有姑娘追上來,說是你的妻了!」虹雀雨兀自笑應道︰「也就是說,訂成親事的只有我跟阿騏呢!」
「能跟我爹一樣瘋的,世上大概也沒幾人。」卓騏吟道。
廳里一伙人听得笑聲不斷,只因大家都知道卓老頑童的瘋名。
「不過,不管卓老前輩是有心還是無意,總是給你找了個好對象,這樣一來,日後烏日門就不只你一個後人,而是後繼有人了。」封久揚淡聲笑應。
依卓家這對夫妻的性子,日後肯定能教出不遜于卓騏的烏日門傳人。
「說起來,我記得卓兄打算重建烏日門不是?怎麼有空到江南來?」封日遠听見封久揚這麼一應,才轉向卓騏探問。
「我說你啊,該不是特地來江南問我二哥這萬事通,想查查自己還訂了多少門親事,好讓妻子安心吧?」封易軍迸出大笑聲。
卓騏搖搖頭,應道︰「如果不是剛才日遠提起連他都差點被訂下的事,我還不曉得瘋老爹居然四處替我訂親。」
「那麼,你特地撥空來江南,是為了……」封久揚納悶地問道。
「為了小雀。」卓騏握了握虹雀雨的手,抬眼瞧向封久揚,認真地道︰「其實,我是想拜托大哥代我照顧小雀,讓她暫居秋葉山莊。」
☆☆☆
「什麼!要我暫時住這里?那你呢?」
混合著過度訝異的驚嚷聲迸發,虹雀雨搶在封久揚這莊主還來不及回應前便搶了詞,「你不是想把我丟在這里吧?」
听卓騏說要請封久揚代為照顧她,那表示他暫時不會照顧她,也就是說,他要把她留在秋葉山莊,而他自己天涯獨行嗎?
「不是丟,是等我處理完事情再來接你。」卓騏真不曉得虹雀雨這話是怎麼听的?怎麼老把他的話意曲解、盡往壞處想去?
「你要處理什麼事不能帶著我?」虹雀雨實在無法接受卓騏這樣的安排,「之前一直跟著你,你都沒說什麼,怎麼現在突然就要留下我?」
現在虹雀雨可懂了,為何原本急著往江北芳珠鎮跑的卓騏,會突然改變目標,來到江南的秋葉山莊,原來是想把她甩開?
「虧你先前說得那麼好听,說什麼我是你唯一的妻子,哪有人把妻子丟在別人家里,自己走掉的?」虹雀雨急得站起身,眼淚也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轉。
虧卓騏一路上待她這麼體貼,到頭來卻是想把她丟開?
「就因為你是我唯一的妻子,我才想讓你待在安全的地方!」卓騏失去解釋的耐性,沉聲低吼。
跟著自座位上站了起來,他一把按住虹雀雨的細肩,沒等她吭聲就往下續道︰「以前讓你跟著,是因為我懶得管你死活,反正我不愛你,你要跟就跟,累壞了也不關我的事,如果你跟不上,我反而樂得快活;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以往,你既是我的女人,我就不想你勞累受苦!」
知道不講個清楚,虹雀雨一定跟他耗半天不听勸,所以卓騏也習慣了,要跟虹雀雨講話,一定要搶得先機,先講先贏。
「你記得沐春樓遭搶的事吧?當天瞧你給三個大男人壓著,我還當你給他們玷污了!你知不知道當時我的心情有多焦急?我就是因為這樣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所以如果你真出了事,你覺得我會變成什麼樣子?」卓騏面色凝重地說道。
與虹雀雨圓房那一夜,他明白了愛意能夠敵得過仇恨,讓他逐漸忘懷失去一切的心痛,所以他珍惜著虹雀雨,這個原本以為會讓他倍感麻煩的小姑娘,其實已是他身邊不可或缺的重要存在。
「小雀,烏日門被滅,可以重建,但我若失去你,卻可能因此無法重新振作,到時候我說不定會真的因為失去一切而瘋掉,你想看我變成那樣嗎?」好不容易得到虹雀雨這個足以支持他的對象,卓騏可不願像看見馬寶關滅門那樣失去她。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情願放下原本要辦的正事,繞到江南的秋葉山莊,為的是確保虹雀雨有個絕對安全的棲身之所。
這秋葉山莊里,臥虎藏龍、高手雲集,當年黑曜門想將勢力推展至江南時,便敗于他們手中而無法南侵,所以卓騏才會上門拜訪,希望讓虹雀雨暫居于此,這樣他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