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醉緣 第八章
第四章
這一夜,寒冰子把自己關在練功房小練內功。
「小師妹呢?怎麼還沒看到?」
「吃飯是最要緊的,她不是禁不起餓嗎?」
「不會是還沒起身吧?難道是昨日被朱堂主罰慘了,起不來了嗎?」
大飯堂里,大伙兒沒看到小師妹,紛紛詢問。
「不是的,朱堂主沒有罰我們……」金桂放不下心,只匆匆隨便吃幾口,就開始幫小姐打包留飯,準備出去找人了。
正要走出大飯堂,就遇上朱堂主,她心里暗叫不好,急忙把手里包好的飯盒藏到背後去。
「你家小姐呢?」
果然被問了,金桂急忙解釋︰「小姐一早就遵照朱堂主昨日的交代,出去跑步熱身子了。而且她是先掃完練武場才出去的。」她得特別強調這一點,免得朱堂主又說小姐偷懶。
「她一個人去跑?」
「有帶著元寶。我現在就去找她回來。」
「商陸生,跟著金桂姑娘出去找人。」寒冰子轉頭指示。
「是!」
「找到人就跟她說,大飯堂已經收了,她沒飯吃了。沒辦法守時,就甭吃飯了。回來先罰站樁。」
「是!」
金桂在商陸生的帶領下,沿著三十三里坡把他們平常會跑步的路線都找遍了,就是沒看到曲翎書。
「我覺得……小姐一定不會照著你們的路線跑,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你們有正規的路線,她一定是看哪條路新鮮有趣,就往哪兒彎去。」
「她該不會跑到獸道去了吧?」
「獸道是什麼?」
「就是很少有人走的山中小路。」
金桂與商陸生開始找有哪條獸道看起來比較像有東西會吸引小姐的,像是有漂亮的花草,或是有奇山異石什麼的。
後來果然在某條通往山頂瀑布的路上發現曲翎書了,她在山中小溪邊徒手掬水喝,元寶則在下游喝著。
「小姐!我們找您半天了,您怎麼會跑到這兒來?」金桂見到人,一方面放下心,一方面又有些氣急敗壞。
「喔,我就听到有瀑布水聲,好奇想看看那瀑布在哪兒,找半天只找到這條小溪,想必瀑布就在山頂吧。」
「您月兌了鞋要做什麼?」金桂注意到她光著腳。
「我正打算洗鞋。剛剛不曉得踩到什麼,這不會是熊的糞吧?」曲翎書指著鞋底那黑漆漆的東西。
「熊糞?這兒有熊嗎?」金桂驚問,一邊不安地張望四周。
「我看那應該是野狼的糞,這兒沒听說有熊出現過。」商陸生安撫金桂。
「野狼也很可怕啊,要是您出了什麼差錯,我要怎麼跟老爺交代呢!」
「不會的,就算狼出來,我還有元寶可以跟它們說話呢,叫它們別咬我。」
「狗跟狼怎麼能相提並論呢。」金桂可不覺得這是可以說笑的事。
「狗跟狼看起來不是差不多嗎?好了,先別說那個了,金桂,我剛跌進一堆野草里面,起來後全身黏滿鬼針草,好多,拔都拔不完,你幫我拔一拔。」
曲翎書指著身上那些黑色的細長種子,種子上有勾刺,會黏在經過的人的衣服上。這下黏得太多了,要清除可得費一番工夫。
「您怎麼會摔成這樣,有沒有傷到哪兒?」金桂說著就開始動手幫她拔。
「我沒事,你別窮緊張。」
「小師妹,我看我們不如先回去吧,你這一身還不如直接換了衣裳比較快。」商陸生建議。重點是再晚些回去的話,門主可能會叫更多人出來找。
商陸生與金桂出去以後,過了一個時辰許,終于把曲翎書帶回來了。寒冰子黑著臉站在門口等候他們的大駕。
看到曲翎書回來時一身髒兮兮的狼狽模樣,他原本要發火都發不出來了,反而開始擔心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結果听到商陸生的回報,發現她不過是跌倒又踩到糞時,寒冰子簡直要大笑出聲,但他忍住了。
他微勾著嘴角,嘲弄道︰「走路不長眼的,踩到糞的感覺如何啊?」
「我可以體會你的心情了,我踩到的瞬間,就月兌口而出罵了聲『你個王八烏龜蛋』!」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全被嚇到了。堂堂一個千金小姐說話竟然這麼粗野?
「小姐,您怎麼可以罵粗話呢?」金桂跟著感到丟臉,雖然已不是第一次了,但她本來想說來到新地方,至少能改頭換面,留給人家一個好印象,沒想到小姐還是沒維持住。
「就是一股氣嘛,不罵不痛快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罵粗話了。」
不是第一次?眾人再度吃驚。
「小姐,我們快進去換衣裳吧。」金桂忙拉著她進去,免得讓她再多說些什麼丟人現眼的話來。
換完衣裳,曲翎書就被叫出來罰站樁了。
當然,在那之前她已經先在房里很快地把金桂幫她留的飯吃完了。金桂要她記得假裝沒吃,因為朱堂主說過不許讓她吃的。
「朱堂主說你出去跑步還貪玩走偏路,最後還要勞動人家去找回來,得先罰你站樁半個時辰。」
商陸生讓她站在一棵樹蔭下,金桂則是抱著主子那件滿是鬼針草的衣裳,坐在樹旁的石頭上認真地一根一根拔。
曲翎書站得直挺挺的,笑道︰「不過就是站樁嘛,有什麼了不得的,小事小事。我在家也常被我爹罰的,不只罰站而已,還得一邊提水桶哩。」
「商陸生,馬上去打兩桶水過來讓她提著。」寒冰子又不著痕跡地出現了。
曲翎書鼓起雙頰,氣呼呼地︰「你這人怎麼這樣!」
「怎樣?我怕罰得太輕,讓你給瞧扁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你以為站樁很簡單嗎?站樁跟你爹的罰站可不一樣,不是光站著就好了。腳後跟得虛懸,想像腳後跟底下有只蟲兒,既不能把它踩死,也不能讓它逃了,那剛剛好踩住蟲兒的虛懸高度、細微地提足勁兒,腳跟不能真的離開地面。」
「什麼?踩什麼蟲兒?」她一時還沒弄懂。
「假想的蟲兒。虛懸,可以把三條陽經的經氣調動起來。三陽者,一乃足少陽,即膽經的陽陵泉穴,可強筋壯骨;二乃足太陽,膀胱經的承山穴,可祛濕升陽;三乃足陽明,胃經的足三里,增強氣血……」寒冰子背著手朗朗說明。
「等等等等……什麼經、什麼蟲的,我都糊涂了!」
「踮起腳尖!」寒冰子下令,曲翎書剛要踮起,他又馬上喊︰「停住!」
「等等!我還沒踮起來……」
「就保持這樣,你現在腳的重心在前掌,腳後跟虛浮,但又還沒離地,這就是站樁。給我站半個時辰,不準放松。」
「嗄?」她愕然。
「喔對了,商陸生還沒把水桶提過來,等一下還要加提水桶。」
「朱堂主,這樣站著就很累了,還要提水桶嗎?」
「不過就是站樁嘛,有什麼了不得的,小事小事。」寒冰子學著她方才的話,故意拉長了語尾,訕笑著。
曲翎書扁著嘴,心里暗忖︰『腳跟虛懸不離地,這樣你也看不出來我到底有沒有虛懸啊,哼!我就實實地站半個時辰,你能奈我何?』
「你別想要偷懶,別以為我看不出你有沒有真的站樁,到時讓我發現你沒有確實虛懸的話,午膳就不用吃了。」寒冰子一語道破,讓她又嚇了一跳。
「你這人真過分,早膳已經不許我吃了,午膳還不許我吃嗎?我看我武功還沒練成,就要先餓死了。」她開始裝出受虐可憐樣兒。
「你早膳都吃完了,還在賣什麼苦肉計。」
「嗯?」她一愣。
「別以為我沒注意到你那忠心的丫鬟替你偷藏的飯盒。」
金桂在一旁驚得下巴都松了。原來他不是沒看見,只是不說破而已。
商陸生把水提來了,寒冰子看著她把水桶提好了才離開。他走了以後,她就開始跟師兄抱怨。
「真是不懂憐香惜玉,還罰人家提水桶。」
「朱堂主罰得夠輕了。站樁也是基本功之一,你站一會兒就會有感覺了。」
听商陸生這麼一說,她才發現自己這樣站著時,**是夾著的,虛懸的是腳跟,用力的卻是腰臀,而為了穩住身形,得很專注才行。
金桂往水桶里瞥了一眼,勸道︰「小姐,師兄才打不到半桶的水,已經很幫襯您了,想必朱堂主也知道,他沒罵商師兄,就是默許放水了。您還是乖乖站樁吧,別偷工減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