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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令的禍水 第五章

作者︰喵喵

第三章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唐毅衡始料未及,他與孟惜蕊才許下山盟海誓,隔日就大難臨頭。

「承蒙世伯這陣子的關照,小佷感激不盡,不過幾經思慮,小佷仍決定前去京城租屋居住,以專心應考。」

本來他想早些稟明此事,但前天孟瑞厚前去府城與友人洽談開設酒樓的事,回來後又忙著核帳,到此時才有空見他。

「我看你不是要應考,而是要逃跑吧?」一旁的謝成材涼言譏諷。

「謝兄何出此言?」

「今早我到庫房清點財物,發現少了部分首飾,而你卻在這時提出辭行,不是作賊心虛嗎?」謝成材質疑道。

「請別污蔑我的人格!」面對這莫須有的指控,唐毅衡饒是修養再好,也不禁動了肝火。「在下雖然家道中落,但未曾貪過任何不義之財,況且無憑無據,謝兄豈可單憑臆測便認定我是偷兒?」

「真相究竟如何,馬上就能分曉。」謝成材轉而喝令家丁,「你們去唐公子房里仔細的搜。」

不久,家僕就捧來一只包袱,將之攤開。

「稟老爺,這些正是庫房失竊的那些珠寶首飾。」

孟瑞厚馬上佯裝生氣地拍桌,怒問︰「混帳東西,如今證物在此,你有什麼話可說?」

今兒個一進家門,外甥就來告密,說姓唐的趁他去府城期間,半夜將惜蕊拐進房里,對她又親又抱,還哄騙她拿出首飾,資助其生活。

他大為震怒,氣得要把不知羞恥的女兒抓來打一頓,但外甥卻提出一個妙計,既可保全女兒的閨譽,又能乘機解除婚約,可謂一舉兩得。

「世伯,請听我解釋,那不是小佷偷的,是……是小姐送給我的。」

事到如今,唐毅衡只好坦承相告。

「你還想狡辯?剛剛我才問過惜蕊,她對此事毫不知悉,你休想拖小女下水,毀壞她的名節。」

「什麼?!」他一愣,直覺地猜測,蕊兒是不是伯父親責罵,故而推卸不知情?

「你這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根本不配當孟家的女婿,所以我決定替小女另謀良緣,而她也同意了。」

其實,之前已有不少媒婆來說親,對象幾乎是巨富之家和官宦之後,可惜礙于婚書已立,孟瑞厚不得不忍痛推拒。

盡避唐家于他有恩,但畢竟風光不再,何況世佷表面上看似正派,卻是個靠甜言蜜語吃軟飯的家伙,他豈能將女兒嫁給這種人?

「什麼?」這突來的消息如同青天霹靂,將唐毅衡整個人震傻了。「不,不可能的……我不相信她會變心……」

「你信也罷,不信也罷,反正這樁婚事是告吹了,你就別再妄想做孟家的女婿,快把解婚書寫了吧。」謝成材插嘴道。

其實解婚書是前朝的舊規,就新朝所頒的律法,只要雙方談妥,便可以解除婚約。

不過表妹已被這小子迷得團團轉,若沒有白紙黑字,讓那丫頭徹底死心,依她剛烈的性子,怎麼可能乖乖听從安排,另嫁他人?

「我懂了……」唐毅衡霍然明白,原來財物失竊只是個借口,世伯真正的目的是要取消婚約。「我不寫,除非惜蕊親口告訴我,她不願意與我廝守一生。」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謝成材眼色一使,兩旁的家丁立即架住唐毅衡。「你若不寫,我就送你去見官。」

「那最好,就讓縣太爺為我主持公道。」他毫不畏懼,更一副求之不得的口吻。

「哼!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拿起棍棒朝他月復部戳去,謝成材就不信他能撐多久。

「唔……」即使痛得臉色發青,唐毅衡仍頑倔地道︰「就算你把我……打成殘廢,我也……不屈服……」

「他媽的……」想不到這小子一派文弱,脾氣卻硬如石頭?

謝成材正要繼續施暴,突然有人沖過來擋在他前面。

「你為什麼打我家少爺?」顏伯氣憤地質問。

「我舅舅好心收留你們主僕,唐公子卻竊取庫房的財物,你說,這種人該不該揍?」

「竊、竊取?」這怎麼可能呢?

「我沒偷……是他們誣賴我……」唐毅衡的嘴角流著血絲,齒縫勉強擠出聲音。

「哈,有哪個笨賊會承認自己偷竊?」謝成材指著那包首飾,道︰「贓物已從你家少爺的床鋪上搜出,他是抵賴不掉的,所以我們打算送他去衙門。」

「衙門?!」顏伯一听,魂兒都快嚇飛了。

雖然他不相信少爺會行竊,可是物證昭彰,若再遇上一個黑白不分的庸官,只怕是百口莫辯,說不定還會用刑逼供。

為了保護唐家的血脈,他立即向親家翁跪下請求,「孟老爺,我才是偷兒,你們快放了我家少爺吧!」

「這……」未料老家伙自願扛下罪名,孟瑞厚便以眼神詢問外甥,該如何處置。

謝成材靈機一動,道︰「搞了半天,原來你們主僕是一伙的?來人哪,給我好好教訓這個老家伙!」

「是!」家丁立即一擁而上,圍毆年邁的顏伯。

「不……」唐毅衡想沖過去阻止,奈何自己被架住,動彈不得。

听著那哀哀的慘叫,每一聲都像利刃般剮著他的心,任他意志再堅定,也不得不向惡勢力低頭。

「快住手!我答應退婚就是了。」

「好極了。」謝成材這才讓家丁們停手,並取來紙筆。「內容由我念,你照著寫。吾自知才德不馨,難以匹配孟小姐……」

含悲忍辱地提筆,唐毅衡一寫完退婚書,便沖向滿頭是血的顏伯。

「太過分了,你們居然對老人家下此重手?」見忠僕渾身是傷,他的心也跟著滴血。

「這不能怪我們,如果你肯乖乖配合,不就沒事了嗎?」謝成材的嘴角揚著得逞的邪惡笑意。

驀然,顏伯掀開了眼皮,虛弱地吐出話,「老奴恐怕無法……繼續伺候少爺了,少爺要好好照顧自……」

話未完,他就眼白一翻,斷了氣。

「顏伯……」顫抖地模模那不再有氣息的鼻端,唐毅衡不禁轉悲為怒,暴吼道︰「你們全都是凶手,我一定要向官府控告,教你們償命!」

「你有本事就去告啊。」冷笑了下,謝成材突然拿棍棒襲擊他的腦勺,讓他暈厥過去。

「成材,這下子該怎麼辦?」

沒想到會鬧出人命,縱是老奸巨猾的孟瑞厚也不禁慌了手腳。

「別擔心,咱們先將這小子囚禁在柴房……」謝成材旋即對舅舅附耳低語,道出應變的計劃。

「妙啊,就依你的計劃行事,哈哈哈!」

甥舅倆相視大笑,而躲在窗外偷听的呂嬤嬤,則悄然退去,趕緊前去向小姐稟報。

「唔……」

唐毅衡一睜開眼,就覺得腦勺好疼,且肢體乏力,像綁了鉛塊般沉重,而前方有道模糊的身影,他看不真切。

「太好了,你終于醒了。」孟惜蕊的聲音傳來。

「蕊兒?」眼前模糊的身影逐漸清晰,他轉頭張望了下陌生的周遭,思路一時之間還無法連貫。「這里是……」

「這是位于城郊的一間破廟。」她扶他坐起身,「你被我表哥打暈了,關在柴房里,是我趁夜救你月兌逃的。」

多虧女乃娘迷昏看守的人,並用馬車載他們來此躲藏,想必當她父親發現時,肯定氣炸了。

「打暈?」記憶瞬間涌回腦海中,唐毅衡立即問︰「那顏伯呢?」

「他……死了。」孟惜蕊眼眶一紅,哀戚地道︰「听說表哥隨便用草席把他裹一裹,就命人抬到溪邊丟棄,好在女乃娘賄賂了一名家丁,請他偷偷買口棺材,將遺體送往城外的義莊暫時安置。」

「顏伯,你死得好慘哪!」想起老人家死不瞑目,唐毅衡不由得捶胸頓足,放聲痛哭。

在他三歲時,顏伯就來到唐家,照料他的生活起居,兩人雖名為主僕,實則情同父子。

尤其雙親過世後,他們倆更相依為命,孰料這麼好的忠僕,竟被孟家的人活活打死,教他如何不悲憤?

「該死的謝成材,我要宰了你……」

「毅衡哥哥,你冷靜點!」孟惜蕊趕忙攔阻道︰「人死不能復生,況且我表哥欲對你不利,你這一去,不等于自投羅網?」

對于顏伯的死,她深感內疚,可是授意者是她父親,她總不能向官府告發,出賣自己的父親吧。

「可惡……」唐毅衡無法手刀仇人,不禁遷怒道︰「都是你害的!若非你送的首飾,顏伯豈會因此枉送性命?」

「這……」怎麼能怪她呢?

揪住她的手腕,他咄咄逼問道︰「其實你早有退婚之意,所以就與你父親和表哥連手設計我,是不是?」

當一個人慘遭陷害,走投無路時,難免會疑神疑鬼,草木皆兵。

唐毅衡一度以為未婚妻是世間最完美的女子,但此刻他才明白,原來她看似天真,其實心如蛇蠍,完全承襲了她父親的狠毒。

莫怪娘生前常說,自古紅顏多禍水,愈是漂亮的女人愈要當心,偏偏他色迷心竅,竟忘記這番告誡,等到禍事發生,已後悔莫及。

「你冤枉我了。」鼻頭一酸,孟惜蕊委屈地道︰「假使我存心害你,又何必冒險救你?」

然而唐毅衡正在氣頭上,壓根听不進去。

「哼!別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了。」

「我沒有騙你,請你相信我。」扯住他的衣袖,孟惜蕊正試圖解釋,外頭卻傳來嘈雜的人聲。

「你們看,這里有馬車經過的軌跡……」

「糟了,是我家的僕佣,快跟我來!」

因為兒時曾隨女乃娘來此上香,她知道哪里可藏身,連忙將唐毅衡往神像後面推去。

兩人才躲好,就見數名孟家的家丁踏入廟中,拿棍棒撥弄雜亂的草堆。一會兒後,謝成材也進來了。

「怎麼樣?找到了沒?」

「沒有,這里雖有可疑的腳印,卻不見任何人影,小的認為,小姐他們應該是離開了。」帶頭的壯漢甲回答。

「可惡,又晚了一步……」扼腕的謝成材不禁啐罵,「你們連個人都追不著,真是一群沒用的飯桶!」

「表少爺,萬一唐公子去官府告咱們,那該怎麼辦?」

「怕什麼?」他陰惻惻的一笑,「不論縣衙還是府衙,我全打點好了,只要姓唐的去擊鼓,保證讓他直的進去,橫著出來……」

這時,一名家丁突然尖叫︰「鬼呀!」

「胡說八道,大白天哪來的鬼?」其它人不禁訕笑道。

他抖著手指向斑駁的神像,顫聲道︰「可是我、我明明看見……它它它的眼珠子在轉動……」

壯漢甲隨即駁斥,「是你眼花了吧,雕像怎麼可能會動?」

「且慢,說不定里邊真有什麼蹊蹺。」

這回謝成材猜對了,其實那尊神像是空心的,而銹蝕的眼窩恰好讓躲在其中的人能察看外面的動靜。

他正想走過去瞧瞧,冷不防屋頂掉下一塊瓦片,還不偏不倚砸中他的額頭,讓他當場血流如注,痛得哇哇叫。

「真的有鬼呀——」

驚恐的家丁們這下子再也不敢逗留,趕緊扶著謝成材沖出陰森的破廟,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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