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動那一年(下) 第七章
第十五章
她才不會這麼簡單被他騙!
人總要長大的,長大以後就該懂得明辨是非,不隨便听信甜言蜜語的謊言,時時刻刻要保有成熟女人應有的理智。
席舞邊喝著咖啡邊想著,不時地看著表,因為她在等人,等一個凌晨三、四點就狂CALL人、不顧人死活的雜志社老板,同時也是她的救命恩人——黑木悅司。
因為他的身分太敏感,在日本又家大勢大,所以她都管他叫黑少,幾個知道他的同事也是這樣叫他。
說起來,黑少這個名字還比黑木悅司紅,因為業界傳說中的黑少已到了口耳相傳的程度,大家只聞其名不見其人,而黑木悅司這身分呢,據黑少的說法是黑木家的附屬品,非必要他絕不會拿來用。
老實說,她對這個男人也不大了解,他老說她能被他救到絕對是神蹟,所以她拿他當神來拜都不為過。
總之她的救命恩人就是個自我意識極重又特立獨行的一位。說他低調,偏又留了一頭迷死人的長發,人長得比女人還美又到處放電,根本是個禍害,但脾氣可一點都不美……
人在睡夢中就被他吵醒,還硬要她五點就到這間咖啡店來見他,害她躡手躡腳地偷偷從飯店房間溜出來,就怕把齊藤英樹給吵醒,像做賊沒兩樣。
來了……
說人人到。
席舞放下咖啡,笑咪咪地看著翩翩到來的長發美男。「嗨,黑少,早啊。早餐應該還沒吃吧?」
黑木悅司瞪著眼前這張笑花似的臉,目光再移到她有點腫的雙眼,漂亮狹長的眼楮一眯。「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
席舞眨眨眼,把相機推到他面前。「你這麼急CALL我,是因為這個吧?不過你也太神通廣大了吧,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裝攝影機?發生在天邊遠的事你都能發現?」
說也奇怪,這相機很自動地出現在她房里,她醒來就看見它了,還以為齊藤英樹不會還給她,正打算想辦法拿回來呢。
黑木悅司沒有廢話,直接打開相機的錄影檔來看,一見到里頭那個拿刀的人,漂亮的眉瞬間皺成一團,忍不住低咒出聲。「什麼鬼……怎麼會是他?他的腦袋到底有什麼問題?」
「你認識他?他誰啊?」
「羅楠。」
「羅楠?」席舞念著,終是想起他是何方神聖了。「不會吧?他是那個在政壇上呼風喚雨的——」
「是他。」黑木悅司沉了臉。「難怪這麼大動作,放了一把火,差點沒把雜志社全都給燒了。」
「什麼?他們找上雜志社了?」席舞大叫。「難怪你知道我出事了……該不會連我家都……」
她跳了起來,抓起包包就要走人。
黑木悅司抓住她的手。「你干什麼?」
「我要回家看看。」那可是她經營很久的可愛小窩耶。
當年獲救後,其實她昏迷了一段時間,而且治療甚久,幾乎長達一年,一開始是怕父母見了她這樣子傷心難過,又不想再回到齊藤家去,便央求著黑少想辦法把她藏起來,等她真的完全痊癒可以出來見人時,已是一年半後的事了,她曾經不止一回地去探看過她的父母,知道他們都好,她也繼續隱姓埋名地過日子,因為黑少警告過她,齊藤英樹一直都在找她。
而她現在住的家,是她回來台灣後,好不容易才存錢買下的小套房,雖然只有一個人住,房子又有點小,可卻是她唯一的歸處,想到連她住的地方也可能被毀了,她怎能不心急如焚?
「別急,你家沒事。」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去過你家找你,可你不在。」黑木悅司放開了她的手。「坐下,听我說。」
席舞乖乖坐下。「好,你說。」
對這個救命恩人,她一向言听計從。除了因為她的命其實是他努力撿回來的這一點,另一個原因是因為他也是個有能耐的人,比她聰明太多了,她一向不愛動腦,有人幫她動也沒啥不好。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沒能找到你住的地方,但不能保證他們之後也找不到,所以你暫時不要回家。」
她皺起眉。「那我之後要住哪?」
黑木悅司挑高了眉。「說到這,席舞小姐,你昨晚住哪?為什麼沒回家?我不信你會想得到這幫人會找上門所以才沒回家去,如果你有這麼聰明,剛剛就不會急著想往家里沖。」
「我……昨天晚上……」席舞被他這麼一問,頓時結巴了。「那個,因為昨天被追怕了,怕被不小心跟蹤,所以沒回家,就隨便找了個旅館住下。」
「哪個旅館?」
嗄?連這個都問?有沒有這麼精明又計較的啊?
「就……」
「再給我說謊,我從此就不會再見你,你就自生自滅吧。」黑木悅司沒好氣地睨著她。「我知道那頭樹來台灣了,昨天是他救了你?你跟他回飯店了?跟他上床了?他已經知道你是舞冬末?」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他呵。
席舞瞪大了眼。「我當然沒跟他上床,雖然差一點……」
「很失望?」
「當然不是!」
「不是最好。你最好給我忘掉那頭樹!」想當年他可是為了她,放段求了父親,才能瞞天過海不讓那頭樹找到她的,嘖嘖。「你給我有出息點。」
敝……
席舞看著他,這男人從來都不曾要求她忘掉齊藤英樹的,一直一直都沒提過,今天是怎麼一回事?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你何時在意過我是否忘記他了?為什麼今天……」
黑木悅司看著她。「說你笨也不算太笨嘛。」
她本來就不笨好嗎?
「因為你要嫁我了,所以你得給我徹徹底底忘掉那頭樹。」他說得雲淡風清,臉上的神色卻有點不自然。
什麼?
席舞唰一下站起來,臉色發白地看著他。「我為什麼要嫁你?」
他也來要她以身相許這一招嗎?如果是這樣,這要求也來得未免太遲了吧?都過了九年了耶!
嘖嘖,看她這什麼臉色?
他環胸睥睨著她。「怎麼?我黑木悅司還配不上你這個丫頭不成?」
「當然不是。」
「那是怎樣?我不夠帥不夠迷人?我究竟哪一點比不上那頭樹了?」
又是那「頭」樹!他今天很嗆人喔!
席舞忍不住糾正這個中日混血的男人。「樹的單位是棵,不是頭,頭是用來形容牛啊豬啊羊的……」
「這是重點嗎?」
「不是……」
「不是那就閉嘴,現在我是在保護你的命,不然你以為我干什麼要娶你?」為了保護她,他必須把她變成自己人,因此要她嫁給他,他比她更委屈好嗎?她是為了保命,他可是為了保她。
聞言,席舞愣愣地看著他。「不明白……」
看來她真的有點笨。
「你這回捅的樓子有點大,嫁給我,成了黑木家的媳婦,那些人才不敢動你,或者正確點來說,我父親才不會動你。羅楠……是我父親的人,為了他偉大的政商版畫,他可能會殺了你……」
「不會吧?」席舞瞪大了眼楮,不敢相信地看著他,心里著實發了毛。「我保證我什麼都不會說的,真的!你去跟他說,相機他拿去,我不會說出去的!反正我手上也沒有證據,我說的話人家一定不會信的,這樣不行嗎?」
「如果是別人或許行,可他是羅楠,我父親不會讓他手上的將棋冒著有一絲一毫損傷的危險。他經營了這麼久的一顆棋子,還沒真正用到呢,怎麼可能為了你這小丫頭放棄?」
「可是……」
「你得快點做決定,這已經不是你自己的事了,如果你昨天是被那頭樹所救,那麼他也會被你所連累,就算一時之間他們找不到他,但如果再追下去,找到他也是遲早的事,你得讓事情在你這里打住,免得產生後患。」黑木悅司說著,微笑提唇。「除非……你想報仇,讓他陪你一死也無妨?」
「絕對不可以!」席舞想到有這個可能性,她的心就疼痛到無法呼吸。「我當然不能連累他!」
「不是恨他嗎?現在倒是心疼起來了?」
「我沒有。只是不想冤冤相報!」
「所以?」黑木悅司挑了挑眉。「嫁是不嫁?」
席舞頓了一下,沒料黑少這人竟立刻起身要走——
她連忙抓住他的手。「我嫁就是了!」
他回了她冷冷的一眼。「好委屈啊,倒似讓你屈就了呢。」
「我心甘情願……」
「我倒是不情不願呢。舞冬末,你得搞清楚,你又欠了我一條命。」說著,黑少遞給她一份飯店門卡。「我每次來台灣都住的那間飯店,知道吧?」
「知道……」就是她昨晚住的飯店啊。日本來的都很愛這間五星級飯店嗎?席舞瞪著手上的房門卡,心里七上八下。
「晚上你就住這兒。」
「可是……」
「沒有可是。」黑木悅司說著便起身,傾身在她額上吻了一記。「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他淡笑走人,若這男人手上有把古代的摺扇,現在恐怕是搧著走的,當真顯得快意非常呵。
欠他命,他就開心成這樣?
他是閻羅王投胎的嗎?
席舞正瞪著他呢,他卻突然回過頭來,嚇得她忙低下頭去,耳邊卻听到他懶洋洋的嗓音——
「訂好飛機票我會通知你,我們回日本,馬上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