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的誘惑 第四章
「你——」他重打了下桌面,赫然站起,「你是故意要激怒我嗎?」
苑苑嚇得往後退,偷覷著他鐵青的臉孔,「這麼看來好像不會再食言了,我的記憶好像也回來了。」
「記、憶、回、來、了?」他咬牙切齒的一字字哼出口,「那麼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顧爾清眯起眸,強壓下滿腔怒火,冷冷盯著她瞧。
「因為我娘和我爹都是廚子,他們會做許多菜,這點不足為奇。」她疑惑為何他想知道這點。
「廚子?!」顧爾清閉眼沉吟會兒,「你爹娘是哪一族人?」
「這……」苑苑的心冷不防地一抽,「您為什麼這麼問?」
「你不想在我府邸吧活兒了嗎?」這女人難道就不會乖乖回答,老要問東問西的?
「呢!我說就是,我爹在我出生時就過世了,我娘是西婭族人。」
「西婭族!」他渾身一震,西婭族……他終于找到了!傳說西婭族王妃在十多年前失蹤,但她擁有王族後宮才會做的一道菜,那就是「白肉魚辣姜湯」。
然而就在她失蹤後不久,西婭族也不明原因的滅了族,從此銷聲匿跡。
為了找尋王妃,他可是訪遍無數人,有人說她死了,也有人說她瘋了流落在北京城的妓院,更有人說她到天涯海角流浪去了!
「怎麼了,您為何這麼激動?」苑苑發現他連嗓音都瘖 了!
他搖搖頭,又問︰「那麼你娘人在哪兒?」
「她死了。」她苦澀地垂下臉,「在我十一歲時,我娘就因為一場大病而離開我……」
「天!」他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為何好不容易才有的線索又斷了?
發現他的臉色驟變,連站都站不穩,她不放心地上前攙扶他,抓住他的手,「貝勒爺,您不要緊吧?」
「放開我!」他喝斥道︰「你怎麼老喜歡抓別人的手呢?」同時間卻也發現她手心里一個個硬硬的粗繭。
顧爾清眉一聲,猛地將她的手心翻開,這一看何止是繭……瘀青、裂痕,加上紅腫和潰爛,「你……你的手……」
她趕緊將手藏到背後。
「快告訴我,你的手究竟怎麼了?」他眯起眸。
苑苑意外他竟然會對她的這雙破手感興趣,「這些都是因為干活兒才變成這樣,夏天得踫灶炭、冬天得踫冰水洗衣,長年下來就變成這樣了。」
顧爾清眉心攏起,望著她那張清麗的小臉,突然想起她應該也有西婭族的王室血統了?
閉上眼沉思了會兒,他隨即說道︰「以後你就在布房干活兒吧!」
「布房?!」
「晚點兒管事嬤嬤會帶你過去。」丟下這話他便轉身離開了。
「貝勒爺……」怎麼說走就走了呢?
不過只要想起從今爾後她有了收入,可以幫阿球哥分擔七里巷老老小小的吃飯問題,她心底便有著說不出的歡喜。
不一會兒,管事花嬤嬤果真來了,當她看見苑苑,意外的瞠大脖子,「天,怎麼會是你?」
苑苑聳肩笑笑,「沒錯,就是我。」
「你還真是神通廣大呀!」花嬤嬤瞅著她,「貝勒爺已安排你在布房工作,那里可是咱們府邸最輕松的地方,真不知道貝勒爺干嘛對你這麼好,跟我來吧!」一路上花嬤嬤不斷追問︰「你這丫頭到底是用什麼法子?」
苑苑吐吐舌尖,心想,如果她告訴花嬤嬤是用「威脅」的法子,她會不會嚇得眼珠子都掉出來?
「快說呀!」
「我也不清楚,或許是貝勒爺覺得我討喜吧!」她偷笑。
「呿!」花嬤嬤笑睨她一眼,「你還挺敢說的,不過到了布房可得好好做事,懂嗎?」
「是,我一定全力以赴,不過今天能不能讓我回家通知家人?」苑苑別別扭扭地說。
「什麼,你家人還不知道?」花嬤嬤眉一蹙,「那你快回去吧!明天一早再來見我,別遲了。」
「謝謝花嬤嬤,我一定會一大早趕來的。」終于可以回七里巷一趟,這不禁讓她安了心。
顧爾清自從北征回京後,已經兩個多月了。
猶記得那時正好入夏,從北方回來還有點兒不適應北京城的濕熱,沒想到一晃眼已經這麼多天過去,此時已近初秋了。
剛回京時,皇上囑咐他萬萬得找到失蹤多年的西婭族王妃,他用盡方法尋找,卻始終一無所獲,如今終于有了結果,也讓他松了口氣。
「貝勒爺,現在已確定她是公主,要如何安置她?」于堅進入顧爾清的書房問道。
「她還不清楚自己是公主,突然轉變對她的態度或許會讓她起疑,也會衍生出不必要的麻煩,就暫時讓她以下人的身分待著好了。」爾清貝勒沉吟道。
「是,屬下知道了。」于堅隨即又道︰「劉魁大人剛剛派人送來口信,邀您明日午後去他府里小酌一番。」
「看來他酒癮又犯了,他幫了我大忙,我當然得陪他喝幾杯。」這一切多虧劉魁曾在西婭族的招待下喝過那道湯,對它的絕美滋味兒一直記掛于心,也為顧爾清解開這個謎,找到了人。
該說是巧合,或是老天的幫忙,讓他在無計可施下,意外找到王紀的女兒。
「只是我不懂,皇上為何非要找到西婭族王妃不可?」于堅又問。
「皇上說了,過陣子會將全部原由告訴我。」爾清坐進椅中,翻開案上卷牘,「王妃已不在,咱們只尋得公主,還不知道皇上怎麼想,可別太早松懈下來。時候不早,你先去歇息吧!」
「是,大人。」于堅拱手退下。
于堅退下不久,花嬤嬤來到書房外輕敲門扉,「貝勒爺,我是管事嬤嬤。」
「進來。」待她進入書房後,他放下毫筆,「已經將她安置好了?」
花嬤嬤躊躇了會兒才道,「呃!還沒,她說想先回家通知家人,我就讓她回去,明天一早她再過來。」
「你說什麼?」顧爾清眯起眸。
「呃!怎麼了,貝勒爺?」花嬤嬤發現他神色有異。
「不行,我去找她。」顧爾清立刻沖出書房,走出府邸大門,「真該死,她到底往哪兒走呢?」天……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居然就這麼讓她走了!
突然,他想起悅門客棧,她既然會出現在那里,肯定和裘掌櫃熟識!
他旋即快馬奔向悅門客棧,得知她住在五里遠、窮人居住的七里巷,立刻上路去攔人。
追到半路,他遠遠看見她嬌小的身影走在前方,同時發現她後方有人跟蹤。
長鞭一揮,他策馬奔向那男人,揚鞭卷住他的腰,而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即翻身躍起,掙月兌馬鞭!
顧爾清火速迎上,兩人打成一片。
苑苑听見打斗聲回頭一看——她錯愕的揉揉雙眼,以為自己看錯了,為什麼爾清貝勒會出現在這里?而他又在和誰打斗?
眼看兩人打得激烈,但是另一人終究不是顧爾清的對手,被擊昏後,顧爾清將他系在馬背上。
「貝勒爺!」苑苑快步走上前,「他是誰?」
「不知道,還得查問。」他擰起眉,說得冷淡。
「那您又怎麼會過來?」她不解地問。
「我是來追你的。」他眯起眸,「听好了,在我府邸吧活兒就是我的人,不能隨意離府。」
「我……我問過管事嬤嬤了。」他那是什麼表情?好像她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似的。
「問誰都一樣,以後你絕不能跨出府邸一步,听懂沒?」他雙臂抱胸,「我還要回去審問此人,你跟我走。」
「不行,我要回七里巷,七里巷就在前面不遠處,讓我回去跟阿球哥他們說一聲嘛!」她噘起小嘴兒說。
「你還真是!」他深吸口氣,忍耐地道︰「到底誰是主子?你是听誰的?」
「我當然是听您的,就從明兒個開始吧!」說著她後退幾步,趁其不備時轉身往前直奔。
「喂……」顧爾清無奈一嘆,只好跟在她身後。
她小跑一會兒,因為鞋子太破舊,腳底泛疼,只好放慢速度,轉首看他仍窮追不舍,讓她甚覺困惑!
「貝勒爺!」苑苑受不了了。
他盯著她的眼楮,「你還想做什麼?」
「您先回府吧!我們那兒很破舊,實在不適合您的身分。」她偷瞧著他,「什麼時候您這麼重視我了,就因為那道湯嗎?」
他神情一僵,竟不知該如何解釋。
「還有那個人到底是打哪兒來的?」她指著馬背上的人,「我真的被貝勒爺您給搞迷糊了。」
「你的問題未免太多了。」他的眸光一湛,冷睇著她,「你最好走快點兒,交代過後我們就走。」
「你為什麼非要跟我去不可?」她碎念著,「我還想在家住一晚呢!」
「別作夢。」
見她走起路慢吞吞的,好像雙腳非常不舒服,他忍不住皺起眉,「上馬吧!坐在馬背上會舒服點兒。」
苑苑搖搖頭,「您用走的,我哪好坐著呢?」
「別羅唆,快上來。」顧爾清停下來,朝她伸出手,「我扶你一把。」
她的鞋底真的快磨破了,既然他這麼說,那她就不客氣了。她伸手抓住他,用力躍上馬。
望著走在前頭的他,她忍不住笑開嘴兒,「貝勒爺,其實您是個面惡心善的人耶!」
顧爾清板起臉,「你別胡說八道了,我只是……只是不想讓別人誤以為我是個不懂得體恤下人的主子!」
誰面惡心善了,怎麼從這女人嘴里吐出來的話沒一句好听的?
她露齒一笑,看著他剛毅的背影,不知為何心底居然滑過一股溫暖。
到了七里港,她立刻喊道︰「嚴婆婆、柳爺爺……」
「是苑苑,苑苑回來了。」柳爺爺和嚴婆婆一塊從屋子里出來,一見到她終于松口氣,「你總算回來了,我還在擔心你會像上次一樣淋得濕透回來呢!」
「我沒事,」她握住婆婆的手,「您看我不是好好的?」
「可是你前兩天才生病,身子都還沒全好又跑出去,你知道阿球有多擔心你嗎?他從礦場回來發現你不在,就跑去找你了。」柳爺爺拄著拐杖走向她。
「是嗎?那小圓和錢大叔呢?」
「小圓陪著老錢也去找你了。」
「真不好意思,讓您們操心了。」苑苑難過地吸吸鼻子,「我回來是要告訴您們一個好消息,爾清貝勒爺收留了我,讓我在他的府邸做事。」說著,她讓開身,讓他們瞧見站在後面的顧爾清。
「你說什麼?爾清貝……貝勒爺!」柳爺爺長了一大把年紀,頭一次與達官貴族面對面,「您就是內大臣大人?」
「沒錯,我就是。」顧爾清望了他一眼,「老爺子,我現在要將她帶回去,先告辭了。」
「貝勒爺,我還有話沒說完,況且阿球哥他們也還沒回來……」苑苑驚慌地說。
「難道你已經學會得寸進尺了?只要你听話點兒,以後還是會讓你回來。」他可不想這麼晚了還耗在這里,「時候不早了,跟我走吧!」
「爾清貝勒爺說得沒錯,你快去吧!」柳爺爺不得不勸道︰「貝勒爺願意送你回來已經對你很好了,要懂得感恩啊!」
「這……好吧!我走就是,請您轉告阿球哥、錢大叔和小圓,我很好,請他們別擔心。」
「好,我們會的。」嚴婆婆輕撫她的發。
苑苑這才帶著不舍的心情與顧爾清一塊兒離開。
當她走出七里巷,依舊不停回頭望著,心底直喊道︰我很快就會回來,一定會的,你們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