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結同心 第三章 不見兒子來
童悠悠這幾年一直在幫助童老夫人處置家事,雖然悲傷不舍,到底不能耽誤祖母的後事。
她極力忍住悲痛,抹干淚水,開始吩咐眾人忙碌起來。老夫人的壽衣和壽材早有準備,這會兒只要伺候老夫人擦洗干淨,換上壽衣,裝裹進壽材就可以了。
但還要搭置靈棚,給族人親朋報喪,瑣碎雜事很多。
這麼忙碌著,天色慢慢就亮了。
童家大院正門大開,門旁豎起了高高的靈幡。童氏一族的族長,帶了十幾個族人,急匆匆趕了過來,皆面色悲傷。
童家原本只是一個普通的農門小戶,當年童老太爺娶了童老夫人,進門帶了大筆的嫁妝。童老夫人扶持族里的孩子們讀書,沒少花費錢財,可惜童氏一族靈氣有限,居然只有童悠悠的爹算是出人頭地,考上進士,進京做了個小官。
其余同輩的兄弟們到底讀了幾年書,能寫會算,比起普通人家的孩子要更容易謀得生計,這些年,有的族人在城里做了帳房先生,有的開了買賣鋪子,有的在衙門做捕快小吏,加在一處倒也算人多勢眾。以至于童氏一族在台州勉強上得了台面,日子自然也都過得不錯。族人還算感恩,听得童老太太過世就都趕了過來。
族長今年已經六十歲了,頭發胡子花白,家里四個兒子正是壯年,所以在族里很有威信,為人雖然有些貪,但還算公正。
更何況,童老夫人之前送去了兩百畝水田的地契,以後田里出產,足夠族里的孩子們繼續讀書科考,甚至年年祭祖的花費,族里有什麼困難也足夠應付。
于情于理,族里對童老夫人的喪事都要重視。
陳管家帶了僕役們在院子里搭設靈棚,童悠悠請了族長和族人們到堂屋坐下喝茶,商議如何發喪。
童悠悠一個女孩子不好出面張羅這些事,索性把帳房里的銀錢拿出兩千兩,一並交給族長。
「族長,我祖母過世之前曾同我說過,族長為人最是公正,所以祖母的喪事還要族長多費心。這是兩千兩銀子,族長先收下,預備祖母的喪事來往,若有不夠,族長盡管再同我說。祖母一生操勞,她的喪事一定要辦得風風光光。」
族長早有此意,爽快地接了銀子,「你放心,老夫人為了族里沒少操心費力,如今安然百年,族人自該出力。
你只管守在靈前,其余交給我們。」
其余族人也紛紛開口道︰「大小姐請放心,我們一定盡心盡力。」
童悠悠起身,一一同眾人行禮道謝。「多謝族長,多謝叔叔伯伯們,待得喪事過後,我再一一登門道謝。」
族長坐鎮主院,族人們紛紛領了差事,出去忙碌。
陳嫂子紅了眼上前扶了自家小姐,勸道︰「小姐,您今天早晨還沒有吃飯,為老夫人守靈重要,但您的身體更重要,若是您病了,老夫人的後事要怎麼辦?您還是隨奴婢回去喝一碗粥吧。」
童悠悠實在沒有胃口,但陳嫂子說的話也有道理。她只能回了閣樓,換了一套白色孝服,勉強喝了半碗粥,再回到主院的時候,靈棚已經搭好了。
族里的幾個嬸子趕了過來,見到她都紅了眼圈。
「悠悠,這也太突然了,老夫人怎麼說去就去了?」
「是啊,先前老夫人還說要去我們家里坐坐呢。」
「我家里做了兩盤糯米糕,想著老夫人愛吃,原本打算今天帶過來,沒想到……」
童老夫人平日面色嚴肅,但心地善良,特別照顧族人,同這幾位嬸子感情很是不錯。這會兒說起來,幾人都抹了眼淚,童悠悠心里也是難過,但還要安慰幾位嬸子。
「嬸子們不要傷心,小心傷了身體,祖母走得很安詳,同我說了幾句話就睡過去了。祖母一生積德行善,定然趕赴極樂世界,我們要為祖母高興。」
幾位嬸子听了心酸,拉著童悠悠的手,愧疚道︰「原本應該是我們安慰你,沒想到你反而要照顧我們。好孩子,你祖母有你陪在身邊,也是有福氣。」
陸續又有幾家平日來往不錯的人家來吊唁,童悠悠跪在靈前回禮。
末了,客人被迎去廳里喝茶。
許是上天也舍不得童老夫人故去,昨日還是艷陽天,今日居然飄起小雨,雨點兒敲打在靈棚上,滴滴答答,又添幾分淒涼。
屋里眾人眼見靈前只有童悠悠一個姑娘家,都忍不住嘆氣。
有人說道︰「童老爺遠在京都,老夫人怕是要等半個月才能下葬。這大院里只有大小姐一人,這也太……她一個姑娘家實在是讓人不放心啊。」
童家幾位老嬸子接口道︰「不怕,這幾日我們幾個老姊妹輪流來幫忙,總要讓老嫂子走得安生。」
「也好,半個月後童老爺回來,必然要把大小姐接去京都,大小姐早就及笄了,也該張羅婚事。」
「就是,即便守孝一年之後,再成親也來得及。」
「這樣孝順懂禮的姑娘,又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有一手好醫術,就是到了婆家也會得到長輩的看重、夫君的疼愛,必定會平安順遂一輩子。」
「可惜老嫂子不能再堅持兩年,親自送孫女出嫁。」
童悠悠跪在靈前,往火盆里送了一張又一張的紙錢,紙錢被火焚化,冒出一縷縷青煙,掩蓋了她眼底的所有悲傷。
想起以後要去陌生的京都居住,她更是忍不住熱淚。失去以後才發現,嚴厲的祖母,是她在世界上最溫暖的避風港。
以後,她要獨自面對這世間的風雨了。
就在這時門口唱名的小廝高聲喊道︰「戚小姐,蔣小姐,雲小姐,劉小姐到。」
話聲剛剛落地,門外就走進來四個年輕姑娘。第一個身穿鴨蛋青色衣裙,身形高挑,眉眼間很有幾分英氣,這姑娘姓戚,閨名風兒。她家里是開鏢局的,在台州府很有名望,她有一個哥哥,偏偏先天不足,不能習武。倒是她自小天分極高,今年十七,已經是父親的左膀右臂。
第二個姑娘穿了一身象牙白衣裙,身形嬌小圓潤,天生笑臉,臉頰上一對酒窩,瞧著就是有福氣的模樣。這姑娘姓蔣,閨名甜甜,家里開酒樓。
第三個姑娘身穿一件淺藍色紗衫,配了一條象牙色的挑線裙子,襯得身姿窈窕。這姑娘姓雲,家里開繡莊。
最後一個姑娘姓劉,穿得很是素淨,但眉眼間含著幾分書卷氣,看著倒是讀過不少書的模樣。
按理說,各家喪事上極少有姑娘家出面。但這四個姑娘進門時卻無人驚奇,因為她們是童悠悠的手帕交,情同姊妹,童家上下人人皆知。
陳嫂子幾人本來擔心自家小姐悲傷太過,傷了身體,眼見這四個小姐趕到,心里歡喜,趕緊迎上前去。
「戚小姐,您們總算來了,快幫奴婢們勸勸我們小姐吧。我們小姐什麼都憋在心里,容易生病。」
陳嫂子還要嘮叨,戚風兒卻是急脾氣,幾步上前就拉了童悠悠的手說道︰「悠悠,你別傷心,你還有我們!」
她平日練武,嗓門大,惹得院里院外的人都看過來。
雲為裳和蔣甜甜家里都是做生意的,為人圓滑,趕緊上前幫腔,「是啊,悠悠,老夫人最是疼你,知道你這般傷自個兒身體,定也會心疼的。」
「雖然老夫人故去了,但族里還有這麼多長輩在,我們也帶了人來幫忙,你可要照顧好自己。」
劉夢語也點頭道︰「還有半個月才能下葬,你如今就這般,可怎麼熬下去?」
童悠悠忍著眼淚,勉強笑道︰「你們怎麼過來了?我沒有關系的,到時派幾個人過來幫忙就好。」
戚風兒掃了一眼冷清的院子,「人手當然也帶來了,但他們幫忙干活,我們陪你。」
童悠悠不好在靈前待客,于是領著戚風兒幾個上了香,就請她們去廂房喝茶,這般也能照應靈前,來客時好趕緊上前。
這會兒天色還早,倒是給了小姊妹幾個說話的機會。
「悠悠,老夫人過世了,你真要回京都去嗎?我舍不得你。」蔣甜甜拉著童悠悠的手,從荷包里拿了幾塊松子糖給她,「你帶著,萬一餓了好頂一頂。」
劉夢雨也說道︰「是啊,悠悠,你不能留在這里嗎?伴著族人過日子也好,京都那邊你從沒回去過,怕是不容易。」
她這話說得太委婉,戚風兒听了不耐煩,嚷道︰「什麼不好過?你那個繼母怕是看你礙眼,不知要怎麼折磨你呢。」
雲為裳生怕堂屋那邊听到,半關了門扇小聲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是先把老夫人後事處置好,看看童老爺回來以後怎麼安排,興許童老爺會讓悠悠留下守孝呢?」
另外三人果然听了高興,她們四個原本因為悠悠才相識,家里母親也是在悠悠細心診治下才得以恢復康健,所以待悠悠親近又喜歡,自然不希望就此分開。
童悠悠見姊妹們為她擔憂,心里溫暖至極,引著她們說了一些閑話,就送她們出門了,畢竟是喪事,姑娘家不好多停留。
待日頭升高,陸續有客人來吊唁,族人準備了酒席,族長陪客,幾個嬸子幫忙看顧灶間,戚風兒幾個送來的人手也勤快,喪事倒是很順利,沒有出什麼岔子。
童悠悠白天守在靈前,晚上有族里嬸子們輪流陪著,也能睡上兩三個時辰,飯菜換了素食,她又沒什麼胃口,明顯的瘦了下來。
童家在台州府算不得望族,但童老夫人名聲極好,城里有人議論幾句,都覺得可惜,偶爾也有不相干之人,買了一遝黃紙兩包蠟燭,上門吊唁,童家都會以禮相待,招待酒水,再送一包點心帶走。
這些不相干之人里就包括馮全,他上了香,告辭出了童家大院,就直奔不遠處的茶樓。
梁浩海正在喝茶,見他回來就問道︰「童家如何?見到童大小姐了?」
馮全搖頭,「喪事辦得不錯,但沒見到童大小姐,好似去後宅換衣了。」
梁浩海想起那夜冷靜美麗的姑娘,心里有幾分失落。
馮全擠眉弄眼,玩笑道︰「怎麼,梁哥看中童家大小姐啦?那好辦,以你的身分,豈不是……」
話說到一半就被梁浩海打斷了,「少胡說,小心壞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名聲,我不過是謝她那晚出診,再晚一些回去,她差點兒就見不到自己祖母的最後一面了。」
「好好好,是我胡說。」馮全趕緊道歉,「我不過是隨口一說,你也別惱啊。」
梁浩海也不願意再把人家姑娘掛在嘴邊,就道︰「叫點兒東西吃,下午咱們還要繼續忙呢。」
這茶樓也賣些簡單的糕餅和冷菜,兩人隨意吃了幾口就走掉了。
而在童家大院里,童悠悠根本不知道那一晚萍水相逢的兩人居然來過家里上香。
一晃眼的功夫,半個月過去了,千呼萬喚盼來的京都人終于到了。
可惜來的並不是童老爺本人,而是京都府里的二管家劉福。
這劉福是繼夫人的陪嫁僕役,也算親信,平日年節時候,京都同台州府相互走禮,都是劉福來回押送車隊。所以,童家大院眾人同他還算熟悉。
族長同族人們見得童老爺沒有回來,臉色都不好,怒道︰「他如今是做了官,眼里就沒有母親,也沒有族人了嗎?母親過世,這等大事居然只派一個奴僕回來!」
劉福最是機靈,直接跪倒在地,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各位老爺有所不知啊,我們大人听說老夫人過世,當時就傷心的昏倒了,夫人照顧了一日一夜,我們大人才清醒過來,想要立刻回來奔喪,可惜衙門里差事忙,大人只能上摺子請假,上司又不準。
「可憐我們大人幾日之間頭發就白了一半,我們夫人見此,就吩咐奴才趕緊過來。一是替我們大人操持老夫人下葬,畢竟天氣越來越熱,老夫人的棺槨不好一直停在家里。二也是不忍心各位長輩老爺跟著操勞,費心費力,萬一長輩們因此傷了身體,我們大人可真是萬死難贖了。
「當然更是因為我們大小姐,我們大人已經沒了母親,越發想念自小離開他身邊的大小姐,囑咐奴才一定要把大小姐平安接回京都。各位長輩老爺,請可憐一下我們大人忠孝不能兩全,不得自由身,先把老夫人下葬了吧。說不定過兩日我們大人請下了假期,就會趕回來了。」
他這話說得客氣,也有理有據,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其中的蹊蹺。
童老爺不過是個五品小官,衙門里再忙,也不可能缺他一個就無人辦差。
若是有那個孝心,他就是不請假,直接回來奔喪,衙門里知道了,也沒有人會怪罪于他。畢竟本朝以孝道治國,老人家過世,無論何人都可歸家操持喪事。
再者就算童老爺實在回不來,那童夫人和二小姐為何也沒有露面?難道她們也有差事離不開嗎?
族人心里月復誹,但族中只有童老爺做官,多少要給幾分顏面,也不好揭穿,傳揚出去童家只能跟著一起丟臉,畢竟家丑不外揚。
童悠悠垂著頭,別人看不出她是傷心還是失望,抑或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
停靈半個月,童老夫人終于可以下葬了。
初春,溫暖的陽光灑在眾人身上,分外的愜意怡人。可是童悠悠心里卻是一片冰涼,這世上最疼愛她的那個人,永遠離開了……
撤去了靈棚,族人也相繼告辭,童家大院更顯得冷清淒涼。
幾個族里的嬸子陪了童悠悠這麼幾日,家里大事小情都耽誤了不少,臉上就帶出了一點兒惦記。
童悠悠開口道︰「嬸子們也出來幾日了,祖母出殯,家里也沒什麼要緊事,嬸子們趕緊回去歇歇。若是有事要勞煩嬸子,我自會讓僕役們去請您們。」
「我們走了,就你自己在家里,能成嗎?」嬸子們有些遲疑,顯見心里也是動搖了。
「嬸子放心,陳嫂子和陳管家都是得力的,小桃幾個也細心。嬸子只管回家去,離得這麼近,有事再來照管我也來得及。這幾日辛苦嬸子們了,祖母在天之靈,也必定是感謝萬分。」
「自家人不說這話,你祖母在世的時候,也少不了照顧我們,都是應該的。」
「也成,我們先回家去看看,有事你盡管讓人來喊一聲。」
幾個族嬸順勢應了下來。
二管家劉福適時上前,笑嘻嘻稟告,「小姐,廚下還剩了很多豬羊魚肉,天氣這般熱,不如分一些給幾位夫人帶回去?」
主子沒開口,做下人的這般逾越,即便是好心,也是給主子沒臉,好似主子吝嗇,奴僕大方。
童悠悠掃了他一眼,望向幾位族嬸,「嬸子,我這幾日腦子混亂至極,這樣小事居然都沒想到。嬸子們若不嫌棄,就帶回去一些吃食,家里就剩我一個,也實在吃不了那麼多。」
這幾個族嬸家里都不算太富庶,否則平日也不會總得老夫人的接濟,這會兒自然是願意的,推讓幾句之後就歡歡喜喜去廚下提了吃食離開了。
童悠悠熬了幾日,實在疲憊,一時又不能從失去祖母中恢復過來,倒頭睡下後,就有些昏昏沉沉,三四日一晃眼就過去了。
陳嫂子和小桃幾人見了心疼著急,又沒有辦法,只能越發用心伺候著。
倒是陳管家,因為同劉福交接一些帳房的帳目,很是惹了一些氣。原本想同小姐說說,但听說小姐這般,也只能百般忍耐。
這一日,童悠悠稍微好些,在花園走走,想剪一束早開的花送去祖母的墳頭。
陳嫂子和小桃眼見主子好轉,心里高興,跟著湊趣兒,一會兒說這枝好,一會兒又去搶另一枝,倒是讓家里難得熱鬧了一點兒。
這個時候,劉福卻來求見,他看著極是恭敬,彎腰低頭,但眼珠子轉得太過靈活,瞧著就是不安分。
陳嫂子和小桃心里不舒坦,隱約把主子擋在身後,不願他的目光落在主子身上。
劉福越發低了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臉色。「大小姐,奴才昨日到念慈庵給老夫人添了一百兩的香油錢,請了八位師太在後日做法事。但師太們說最好請小姐抄寫八遍往生經,到時候在老夫人墳前焚化,助老夫人早登極樂。您看……」
陳嫂子不等主子開口就拒絕道︰「不成,小姐這段時日一直守靈,身體本就虧虛,這兩日剛剛好一些……」
劉福抬頭,笑容帶了幾分嘲諷,「那就罷了,老爺在京都一直說大小姐孝順,奴才就誤會了,這才擅自作主,還請大小姐恕罪。」
「你!」陳嫂子還要反駁幾句,怎麼也不能任由不孝的帽子扣在小姐頭上。
童悠悠卻是擺手攔了她,道︰「法事照舊,我立刻就抄寫往生經。」
劉福果然揚起笑臉,恭維道︰「那就辛苦小姐了,師太們說了,小姐最好焚香沐浴,閉門靜心抄寫,才會靈驗。奴才下去安排法事,小姐有事盡管讓人喊奴才前來听候吩咐。」
說罷,他就退了下去。
眼見劉福出了院門,陳嫂子就抱怨,「小姐,您何苦熬心血抄經書,這劉福感覺就是沒安好心。」
「是啊,小姐。」小桃也幫腔,「奴婢一見這個二管家就渾身不舒服,總想把他的眼楮蒙住。」
童悠悠明白她們是心疼自己,但她應下有應下的理由。在旁人以為神佛之事不過是一種寄托,不需要當真。但她卻是真的相信,因為她就是異世界的一抹幽魂啊,若是沒有神佛,沒有一些說不清的力量,她又怎麼會做了童家的孫女?
萬一抄寫經書當真對過世的祖母有幫助呢?若是沒有,也是她的誠心一片。
「罷了,我已經好多了,抄寫經書權當歇息,也不是什麼重活兒。」
主子決定了,陳嫂子和小桃也沒辦法改變,只能燒水,伺候主子沐浴,拾掇靜室,案桌紙筆。
八本往生經實在不算少,又只有兩日的功夫,怕是要日夜抄寫,晚上也只能睡兩個時辰。
童悠悠進了靜室就開始忙碌,當晚直接睡在矮榻上,陳嫂子和小桃輪流在門外照應,隨時等著主子吩咐,送紙墨或者添茶水。
童悠悠靜心抄寫,倒也很快,第二日傍晚時就抄寫好了。
「小桃,給我端一碗菜粥來。」
門外有人應聲,但進來的卻是一個陌生的婆子。
童悠悠皺眉,想起這婆子好似是跟著二管家從京都來的,問道︰「小桃呢,陳嫂子呢?」
那婆子笑得諂媚,應道︰「回小姐的話,她們許是有事,二管家吩咐老奴伺候小姐。」
童悠悠直覺不好,起身就往外走。那婆子想攔著,但瞧著主子臉色不好,就偷偷撇嘴跟在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