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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上生金 第七章 雙雙挨打演大戲

作者︰田芝蔓

今天天熱,顏氏早早就把寒瓜放井水里冰著了,想著晚飯前把瓜分了給大伙兒吃。

一顆瓜的六成分給十一個人吃,很顯然是不夠的,她嫌棄尹家家大業大,要送瓜怎麼就送那麼小一個,又氣蘇愷三天打漁兩天曬網,那天正好沒去尹家做工,要不就有兩顆寒瓜可吃了。

所以顏氏打的主意就是大房吃他們自己的四成,他們余下的人吃六成,當然,瓜皮要算在四成那邊。

可當她開開心心的到井邊要取寒瓜時,低頭一看,哪里還有什麼寒瓜?要不是原本放著寒瓜的水桶被拉上來放在井邊,她都要以為寒瓜不小心掉到井里了。

她匆忙趕到前院,大吼道︰「寒瓜呢?誰拿走了寒瓜?」

蘇嘉正在房前走廊上的躺椅打盹,被顏氏的喊聲給嚇了一跳,想起身,沒想到躺椅在此時斷了只腳,他一跌坐在地,都要摔成四瓣了。

「噯唷!」蘇嘉回頭一看,壞掉的正是上回蘇愷不肯幫他修,他只得自己修的地方。

顏氏見了只道︰「讓你修個椅子也不會,拿去給阿愷修吧。」

她急著找寒瓜,想到蘇萬一早來問過什麼時候可以吃瓜,會不會是他等不及,自己先吃了?她方才看水桶還沒干透,那瓜肯定才撈上來不久,連忙追出門要找蘇萬把瓜要回來。

「知道了。」蘇嘉困難地起身,一邊揉著一邊把躺椅摺好要去後院找蘇愷。

剛過了角門,他就看見坐在走廊邊矮凳子上的蘇愷在搗鼓一個木箱子,而蘇沐暖在灶房門口不知在搗鼓著什麼。

「阿愷,你這兩天都沒出門啊?」

「這兩天不用去田里,我給沐暖做生辰禮。」

蘇嘉仔細看了他手上的東西,原來是個附抽屜的鏡台,已經做好了,他正在上桐油。

「我看這鏡台差不多了,你先把我的躺椅修了吧。」

蘇愷抬眼看他一眼,沒打算理他,「我沒空,說了要給沐暖做鏡台。」

「也不差這一天,我躺椅每天睡午覺都要用的。」

「我沒時間也沒義務幫你,你自己修。」

「是祖母叫我拿來的。」

「祖母來我也是這話,我這手藝要是拿到外頭去是能換錢的,要不你給我工錢,畢竟公中的那六成,最後祖母也是用在你們二房身上。」

蘇嘉一直是對大房能多壓榨就多壓榨,怎麼可能給工錢,再說了,就算六成公中都用在二房身上,不也有四成是大房拿去的嗎?

「咱們是兄弟,要算得這麼清楚嗎?」

「你砸開沐暖房門的鎖時,想過你們是兄妹了嗎?」

蘇嘉這才懂了,原來蘇愷是埋汰他呢!當下他就不悅了,「叫你修你就修,要不回頭我讓祖父祖母來叫你修。」

「你當然會去找祖父祖母,你也沒其他本事了。」

「竟敢笑話我,信不信我打死你!」

「你打不著我,不是試過很多次了嗎?」

蘇嘉沒等蘇愷說完就一拳揮了過去,蘇愷俐落地閃身避過,只是這一扭身,他看見不遠處蘇沐暖正盯著他,對他使眼色。

他突然想通了,裝做沒站穩一樣跌坐在地,蘇嘉的拳頭就跟著下來了。

蘇愷被打了幾拳,發覺蘇嘉真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他怕蘇嘉力道不夠不能留下瘀青,這樣自己就白被打了,生生讓蘇嘉多打幾拳才打了個滾躲開。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裳上的灰,用手背抹掉嘴角的血,然後就瞪著蘇嘉。

蘇嘉過去常找蘇愷的麻煩,蘇愷雖然從不還手,但躲得也快,今天他居然打中蘇愷了,正得意呢,可一看蘇愷站穩了身子看向他的眼神,他不禁頭皮發麻,以為下一瞬蘇愷就要撲過來了。

「知、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快把我的躺椅修一修。」

「沒門。」

蘇嘉一氣,拿起地上的鏡台發狠地往地上一摔。

蘇愷見他撿回尹家不要的舊銅鏡破了,他為那面銅鏡制做的框以及鏡台的兩只抽屜也被摔開了,氣憤不已,拳頭一握就要往蘇嘉臉上招呼去。

突然,一只軟軟的小手抓住了他的手,蘇愷回頭就看見蘇沐暖抱住他的手,一臉淚痕的說︰「大哥,我怕。」

蘇愷的氣立刻消了,想起了他答應蘇沐暖的事,終于松開了拳頭。

蘇嘉方才真的覺得蘇愷像要吞了他一樣,嚇傻在當場,此時回過神,他面子掛不住,但也不敢再找蘇愷的麻煩,便拿起躺椅撂下狠話,「你不修,我回頭讓祖父拿來叫你修。」

等人走了,蘇沐暖才捧起地上的鏡台。蘇丫慣用的那把銅鏡在她穿越來醒來後被自己的臉嚇著時摔壞了,蘇愷好不容易拿廢材給她做了一個鏡台,如今又壞了。

只不過她看著鏡台,不禁贊嘆起來,不需用膠、不需用釘子,只用卡榫就拼起一整座鏡台,看來她這個哥哥的確有好手藝,不是只會做玩具小人給她玩而已。

「大哥,壞了再修就好了,我等你。」

蘇愷很心疼,他想著妹妹的傻病好了,年紀也大了,到了該好好打扮自己的時候,才想著今年生辰給她送些實用的,如今卻被蘇嘉給摔了。

「可是這來不及當你的生辰禮了。」

「我已經收到你送的生辰禮了。」蘇沐暖抬高手模了模哥哥被打傷的臉頰,「有了這個,我們的大計完成就只在這一、兩日了。」

「蘇丫你這個死丫頭快給我滾出來!」

突然听到顏氏的喊叫聲,蘇愷及蘇沐暖都皺起了眉頭,可很快蘇沐暖臉上就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好了,現在開始是我的戲了,我要你去躲起來,不管祖母做了什麼都別出來,別讓祖母有借口說你的傷是她打的,祖母是長輩,爹爹看了可能還不那麼氣。」

「下一步我該怎麼做?」

「等爹爹回來再出來,裝做一副剛知道我被罵的樣子。」

「好。」

等蘇愷躲回房後,蘇沐暖回到了灶房邊。

她答應尹家嬤嬤要給尹夫人做醬漬西瓜皮,稍早她已經把所有西瓜的綠皮部分都削下來了,然後一塊一塊切成適當的大小,灑了粗鹽用重物壓著,可以把瓜皮的水分去除。

這個去水的過程大約一個時辰,趁著這個空檔,她去準備了待會兒要給尹家嬤嬤的破布子及腌制醬漬西瓜皮的調料。

古代的調料都是很貴的,要不是跟尹家拿,她也做不出這樣的東西。

現在食材都備好了,她將西瓜皮拿出來,洗去表面的鹽分,然後用塊干淨的紗布包著,試了試調料後,覺得味道不錯,便把調料倒進由尹家拿回來的小缸里,接著把西瓜皮給放進去。

尹家這樣的人家肯定有冰窖,拿回去冰鎮一下,飯前吃很開胃,當配菜吃也行。

這時,在外頭喊不到人的顏氏終于走進來,她來到蘇沐暖的面前,看見地上一堆削下來的綠皮,不由分說打了蘇沐暖一巴掌。

蘇沐暖被打得一個踉蹌摔在地上,幸好剛才她把缸放下了,要不然辛苦了一個多時辰的西瓜皮就白做了。

記憶中,顏氏還真沒打過蘇丫,可能過去蘇丫是傻的,顏氏打了會落人口實,現在她正常多了,倒讓顏氏忘了她是個傻子,這一巴掌打得著實不輕,她只覺得耳朵嗡嗡響,像有千百萬只蜜蜂在她耳邊飛一樣,耳朵被這麼一搧,不知道會不會聾了?

她眼角余光看見蘇愷想要沖出來,連忙做出了阻止的手勢,她打都被打了,可千萬不能白白挨打。

她看見蘇愷握緊了拳頭又退了回去,這才放了心,然而下一瞬,她就被顏氏扯著手臂拉起來。

「果然是你這個死丫頭偷的,那顆寒瓜就那麼一丁點大,分給一家子吃都不夠了,你還自己偷了吃掉!」

「我沒偷寒瓜。」

「你還說謊!我剛剛問了阿萬,他說他看見你鬼鬼祟祟的,寒瓜肯定是你偷的。這里只剩皮了,瓜肉在哪里?你藏在房里了?把鑰匙交出來!」

「我沒偷寒瓜,房里沒有瓜肉。」

由角門望出去,遠遠的,她看見剛從尹家下工的蘇大與出門辦事的葉氏走了進來。

蘇沐暖見時機到了,放聲大哭起來,這一哭,果然把蘇大及葉氏都吸引了過來。

蘇大一進後院,看見蘇沐暖被打出五指印的臉頰,整個人都傻了。

葉氏想不到她才出門半天不到,女兒居然被打了,兒子這幾日在趕制給女兒的鏡台,有他照看她才放心出門沒帶著女兒的,他人呢?怎麼讓妹妹被打了?

她上前抱住蘇沐暖,一向逆來順受的她第一次用不諒解的眼神看著顏氏。

顏氏可沒覺得做錯事,大罵起來,「看什麼看?先問問你女兒做了什麼好事!」

「暖暖做了什麼,婆母不能用說的嗎?為什麼一定要打暖暖?看把她打得,暖暖這張臉如花似玉,婆母你怎麼下得去手?」

顏氏氣笑了,這年頭做錯事都不能打了?「現在會偷東西,長大就會偷人,現在不教,要等她以後被浸豬籠才來教嗎?」

哇!蘇沐暖在心里咋舌,這個祖母嘴真毒。

蘇大聞言再也忍不住,沖上前來擋在妻女面前,怒視顏氏,「母親這話說得也太難听了,沐暖才多大,傳出去她還要做人嗎?」

「她敢偷東西就別怕不能做人。」

葉氏終于听到了重點,婆母口口聲聲說女兒偷了東西,到底偷了什麼?一定是誤會吧。

「暖暖,你告訴娘,祖母誤會你偷什麼了?」

「祖母說,有人告訴她我偷了寒瓜,我說沒有,祖母就打我。」蘇沐暖說著說著又哭了。

「你們自己看看,咱們家就一顆寒瓜,如果不是她偷的,地上這是什麼?」

蘇大及葉氏都看見了地上的綠皮,但他們絕對相信女兒不會偷東西,便道︰「或許是其他人偷了,吃得只剩下皮,被沐暖撿來玩了。母親你該再問清楚些,怎能就這樣打人?再說了,會做這頑劣事的向來只有蘇萬,母親問過他沒有?母親一口咬定是沐暖偷的,只因為沐暖不是你的親孫女嗎?」

蘇老頭剛從外頭回來,听到吵吵鬧鬧的就滿心不悅,一來到後院就听到大兒子那不孝的發言,氣道︰「有你這麼說話的兒子嗎?」

蘇大自從上回砸鎖事件後,對父親母親再不如從前愚孝了,因此對于蘇老頭的指責,他沒有立刻認錯,只是沉默不語。

蘇沐暖則趁這個機會打了手勢讓蘇愷出來,于是他急急忙忙的跑來。

「怎麼了?怎麼了?沐暖怎麼哭得這麼大聲?天啊!沐暖的臉怎麼了?」

葉氏看兒子低頭察看妹妹的傷勢,忍不住斥責他,「你去哪里了?怎麼沒看好妹妹?」

「我……」蘇愷捂著臉欲言又止,沒敢抬頭。

葉氏看他動作怪異,拉下他的手就看見他臉頰上的傷,還有破皮帶有血漬的唇角,驚訝地問︰「阿愷,你臉上的傷怎麼回事?」

蘇大聞言轉過身來,把蘇愷拉到面前詢問︰「怎麼傷了?」

蘇愷看了看周圍的人,又捂住臉頰,「蘇嘉讓我給他修躺椅,我說我要幫沐暖做鏡台沒空,他就打了我。」

一直躲著看好戲的蘇嘉連忙跑出來,他還沒看夠蘇沐暖被打呢,怎麼能把事兒引到他頭上來!

「祖父,是阿愷先打我,逼急了我才打回去的。」

蘇老頭立刻相信了蘇嘉,實在是因為蘇愷身手很好,蘇嘉的說法很是合理,于是對著蘇愷說︰「就你的身手,能被打嗎?」

「他當然打不著我,是我不小心絆倒了,他就坐在我身上一直打。他說我打他,他有傷口嗎?要說他被我逼急了,那見我絆倒了他還不逃,怎能打我一頓,然後把我要做給沐暖的鏡台都給摔壞了?」

蘇老頭愣了愣,回頭看生得富態的蘇嘉完好無損,再看身子結實挺拔的蘇愷一臉慘不忍睹,他無法替大孫子說話,面子又掛不住了,「所以你為什麼不幫阿嘉把躺椅修一修?」

蘇大回頭,看見兒子女兒臉上都掛了彩,一個有口難辯,一個蒙受不白之冤,他從來沒有這麼心寒過,他也是蘇家的兒子,他的兒子女兒是蘇家的孫兒孫女,為什麼他們活在蘇家就好像低人一等,不能抬頭做人?

「蘇嘉今年二十多了,他做過一份正經活兒沒有?他下過幾次田?一張躺椅他自己不能修嗎?蘇和今年十五歲,平日里母親用公中的錢給她買首飾、買衣裳我都不計較,沐暖就要一個鏡台怎麼了?阿愷他還是拿廢材做的鏡台,蘇和的鏡台可是母親到城里去給她買的。」

顏氏眼見自家理虧,連忙提醒蘇老頭蘇沐暖做的事,「你要算帳是吧!蘇丫她……」

「我女兒叫蘇沐暖!母親為什麼老是要用賤名喊她?」

「好,蘇沐暖,蘇沐暖她偷寒瓜的帳怎麼算?」

蘇老頭一听也氣了,「什麼?她偷了寒瓜?」寒瓜這玩意兒他一輩子也沒嘗過,正想著今天晚膳前能吃到的,沒想到竟有人偷走。

「怎麼?連父親也想打沐暖一巴掌?」蘇大忍無可忍地吼了出來。

蘇老頭這才看見蘇沐暖臉上的五指印,但想了想便道︰「做錯事還不能打了?」

「做錯事要打可以,姑娘家一定要打臉上嗎?更何況沐暖真做錯事了嗎?母親只看見一堆瓜皮就說沐暖做錯了事,都沒問過沐暖能不能解釋這些瓜皮是哪來的?」

「瓜皮是尹家嬤嬤給我的。」蘇沐暖終于找到機會說出了瓜皮的來處。

「胡說,尹家人給你瓜皮做什麼?」

「瓜皮可以吃啊!尹夫人想吃,嬤嬤給我瓜皮做菜吃。」

「你是傻子,當尹家人也是傻子嗎?」顏氏冷笑著諷刺蘇沐暖。

「婆母忘了,先前你也以為樹籽不能吃。」葉氏冷冷的補了一句,倒叫顏氏一時無言。

蘇老頭正在沉吟,思考著蘇沐暖說的是不是實話,就听見外頭有人喊聲。

「有人在嗎?我是來找沐暖的。」

蘇愷一听覺得這是妹妹的救星,連忙出去把人迎進來。

尹家嬤嬤看見後院這大陣仗,雖然有些不解,但也上前問了。

「沐暖,你說要給我的破布子及寒瓜皮……噯唷!你的臉怎麼了?」她下午才模過的細女敕臉頰,如今留下了一個明顯的五指印,看得她好生心疼,「誰打你啦?」

蘇沐暖眼眶含淚,委屈的說︰「祖母說我偷了寒瓜,打我。」

尹家嬤嬤低頭看了地上蘇沐暖指的綠皮,又看了看她指的那個小缸,分量和她給蘇沐暖的差不多,便道︰「這寒瓜皮是我給沐暖的,她說能做涼拌菜,蘇家女乃女乃,你誤會沐暖了。」

蘇沐暖拿手背抹去眼淚,把一旁的小缸拿起來,交給尹家嬤嬤,「嬤嬤,這是要給夫人的涼拌菜,回去冰鎮一下就能吃了。」然後她還把破布子也給了尹家嬤嬤,大約說明怎麼做破布子蒸魚,就乖巧的要請走尹家嬤嬤,「就快用晚膳了,嬤嬤快回去吧,這兩樣菜能讓尹夫人想吃飯的。」

「你不是說了想分一些給你爹娘吃?有留了嗎?」

「我不貪心了,要不是我想著要分一些給爹娘哥哥吃,也不會帶寒瓜皮回來,更不會被打了。」

蘇愷听了只是一聲冷哼,「哼!怕是沒有寒瓜皮,祖母也能冤枉沐暖偷了寒瓜。」

蘇愷一出聲,尹家嬤嬤才發現他臉上的傷比蘇沐暖更精采,這是個什麼樣的家庭,輪著打孩子出氣?

蘇老頭正覺得理虧,蘇愷的話立刻讓他轉移了注意力,「有你這麼說話的孫兒嗎?」

蘇大語氣冷冽地反駁,「阿愷這麼說有錯嗎?他好好的想幫沐暖做個鏡台,莫名被打了;沐暖好好的想幫尹夫人做個開胃菜,也莫名被打了,這都不冤?」

蘇沐暖知道時機差不多了,更何況還有外人在,更容易激怒蘇老頭,她走上前扯了扯蘇大的袖子,「爹爹,咱們不生氣好不好?沐暖會怕。」

尹家嬤嬤自覺蘇沐暖被打和她有些關系,便出聲安慰,並保證道︰「沐暖別怕,瓜皮是我給你的,就算上官府我也能幫你做證。」

「嬤嬤不知道,很恐怖的,我不能再死一次了,這回神仙婆婆來不及救我怎麼辦?」

「上官府不會死的。」尹家嬤嬤忍不住心疼,這孩子看來是嚇壞了啊!

「不是官府。」她小聲的對尹家嬤嬤說︰「是壞人,上回把我推到水里的壞人。」

蘇大一听便問︰「上回把你推水里?什麼意思?」

這時蘇沐暖有點氣自己大概只有一百五十公分高的身材,又怨她爹怎麼生了個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她很拼命的踮起腳尖,蘇大才看出她想說悄悄話,主動彎子。

「爹爹,不要再惹祖母生氣了,壞人听了會把我推進水里的。」

「什麼壞人?」

「跟祖母說我偷寒瓜的壞人。」

雖是悄悄話,但蘇老頭及顏氏卻都听清楚了。

見蘇沐暖想把她投溪的事賴給蘇萬,顏氏氣得不清,大聲斥責,「胡說什麼?溪是你自己跳的,還怪別人?」

「母親,我能問問是誰跟你說寒瓜是沐暖偷的嗎?」

「我……」人家尹家嬤嬤都做證了,表示蘇萬真的說了謊,顏氏結巴了好一會兒才說︰「阿萬也沒說是沐暖偷的,就只說沐暖鬼鬼祟祟的,所以我說,你們養孩子為什麼不好好養,老是讓她搗鼓這個搗鼓那個,才會被懷疑。」

「所以只憑蘇萬隨便說一句,母親就指稱沐暖偷了寒瓜?還有,沐暖這不是鬼鬼祟祟,她至少做出了吃食,蘇萬整天帶著一群小混混廝混就是正經事了?」

與此同時,前院,蘇家二房的人正聚集在那邊。

蘇二去酒肉朋友那里喝了一下午的酒,剛回來準備吃寒瓜。

周氏則是帶著蘇萬回來的,她內心有些忐忑。

下午她去方家串門子,方小毛回來難得沒討吃食,方家人問出他剛吃了寒瓜,可他們家人沒去尹家做工,哪里來的寒瓜?

見方小毛說是蘇萬給的,周氏心喊不妙,就怕是蘇萬把家里的瓜給偷了,于是去了蘇萬平常玩耍的地方,打算拎著他回來順便串供,要把偷瓜的事賴給大房的孩子。

蘇萬听了大笑幾聲,說他早在祖母面前把這事賴給蘇沐暖了。

周氏覺得最近蘇沐暖聰明得有妖,決定趕緊回來看看情況,結果他們一家三人才進門就被蘇和擋在前院。

蘇和也是剛剛才回來的,正好看見尹家嬤嬤下馬車,偷听到了後院發生的事,就想把他們往外趕。

周氏一看就知道出事了,可不知所以然的蘇二因為多喝了些酒,對于蘇和趕他們的舉動甚是不快,吵鬧聲引來了後院等人的關注。

蘇愷來到前院,一見到蘇萬就不由分說的扯著他往後院走去。

蘇二有酒壯膽又不知自己兒子闖的禍,周氏與蘇和則是想著長輩慣來偏心,應該會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便也安心進去了。

蘇大一見到蘇萬,立刻問了出來,「蘇萬,瓜是不是你偷的?」

蘇萬不肯承認,「我看見了,是蘇沐暖偷的。」

「好,你說是沐暖偷的,證據呢?倒是你,偷了一大個寒瓜吃了也不消化,肯定還有其他人一起吃,要不我讓阿愷去把你那些狐群狗黨都給叫來,一個個問他們是不是吃了寒瓜如何?」

「不、不就一顆寒瓜嘛,回頭我讓我爹再買一顆回來就是了。」蘇萬雖然對那群朋友明令過不能說出去,但娘親都知道了,肯定是有人泄露,索性破罐子破摔。

蘇大冷冷道︰「不用了,不吃寒瓜不會怎樣,讓你爹去買也是拿公中的錢,公中的錢大部分是我賺的。」

听到兒子連這話都說出來了,蘇老頭心知有異,正想開口再斥責,蘇大沒給他機會,接著問︰「為什麼沐暖說她上回掉溪里,是你推的?」

「我沒有推她。」

「爹爹,不是他推的。」蘇沐暖扯了扯蘇大的袖子,「是他讓人推的。」

「誰?」

蘇沐暖有些害怕,蘇大拍了拍她的背,「乖!你說,有爹在。」

「是方小毛推的,蘇萬就站在一旁看,笑我不會水。」

蘇萬頭皮發麻,他還以為蘇沐暖忘了,原來她都記得,只是在找機會說出來?

這可是殺人的事,他不敢認,連忙反駁,「你亂說!你有證據嗎?」

蘇沐暖被這麼一嚇,縮了縮,「我有啊!我有一塊布料,在房里,是從方小毛身上抓下來的。」

蘇愷一听十分憤恨,他雖然知道妹妹的分家計劃,但妹妹險些……不!是真的被淹死了,要不是有神仙婆婆救的話,她也沒辦法活回來。

「爹,方家窮,就算衣裳破了也只會補一補,咱們去跟方家對質,只要能搜出那件衣裳就能證明了。」

「好。」

蘇大回頭就要帶著蘇沐暖去取布料。

尹家嬤嬤再好奇也不能跟著去方家,便帶著東西告辭了。

蘇老頭看今日的架勢,總覺得蘇家有大事要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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