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好陌生 第五章
第三章
「這是怎麼回事？」歐陽闊對著吳媽暴吼。
他那幾近咆哮的顛狂讓吳媽看了手腳直打哆嗦；一旁的歐陽復見狀，連忙勸著——
「大哥，你不要再怪吳媽了。」
「夢曦在家里好好的，怎麼會昏倒？這不是她的失職是什麼？」想到家里一通電話過來，告訴他余夢曦昏倒在地，他立即飛奔回來。
他不能原諒自己在她出事時，沒在第一時間陪在她身邊，包括上次她滾下樓梯……
「大嫂會這個樣子一定是有原因的，你好好問就好了。」
看在歐陽復的面子，歐陽闊寒著一張臉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少女乃女乃怎麼會昏倒？」
「那個……談小姐過來找少女乃女乃，我在廚房做事，然後就听到談小姐大呼小叫的，我出來時，已經見到少女乃女乃倒在沙發上！」吳媽囁嚅的道。
「哪個談小姐？」歐陽闊心頭一突。
「就是那個常常來找少女乃女乃，每次都穿得很清涼的那個談小姐。」吳媽對談澤芬可是相當有印象。
是她？！歐陽闊的臉色一變，不是叫她不要來嗎？為什麼她還要來？看來這個女人是不肯安分的，歐陽闊暗暗思索著。
歐陽復見他不語，使了個眼色要吳媽下去。
吳媽走了後，歐陽復走到歐陽闊身邊調侃道︰「大哥，你干嘛這麼生氣？大嫂不過是昏倒而已，你對著吳媽大呼小叫的做什麼？上次她跌下樓梯，也沒見你這麼緊張！」
歐陽闊白了歐陽復一眼。「上次是我不知道她這麼嚴重！」
「那這次大嫂不過是昏倒，你又何必大驚小敝？」
「說不定她的腦袋有病變，萬一有什麼狀況，得送到醫院去……」發現自己說得太多，歐陽闊惡狠狠的瞪了弟弟一眼。「你問這麼多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我以為你不關心大嫂哩！」看來他們並非已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關心？對，我是關心她，我關心她會不會為我們歐陽家蒙羞！」歐陽闊嘴硬的道。
「承認你對她的感情很難嗎？」
「我對她有什麼感情？她……她不值得我為她付出！」想到當初她讓他戴綠帽的事，他的心就如同北風刮過。
不過這事他是不會讓其他人知道的！
「那你從公司沖回來，又該做何解釋？」
「做好你的本分就好。」歐陽闊沒有回答。
「只要你們不要再讓這個家雞犬不寧就好，爸、媽有打過電話回來，他們再過幾天就會回來了。」
歐陽徹和宮紫倩在歐陽闊和余夢曦結婚後便去環游世界，算算也已過了幾十天，在他們出去玩的這陣子，壓根不曉得家里的變化。
「我知道了。」
「那我先出去了。」歐陽復離開，讓歐陽闊和余夢曦兩人單獨相處。
看著躺在床上的余夢曦，像是只要一踫觸就會折碎的白蓮，歐陽闊胸中泛起前所未有的憐惜。
余夢曦……這個他又愛又恨的女人——
和余家商業聯姻是一回事，然而日後的發展卻是超乎他的想象，他甚至不排斥與她共度一生，所以才會那麼爽快的答應婚事。
只是……她的個性和他想象的相差甚遠，以至于後來她替他戴綠帽，他才會那麼失望。
有哪個男人能忍受這種事？！
就在他決定要放棄這個女人的同時，她竟然……失去了記憶？而且表現得淒楚青澀，像是剛上枝頭的花蕊。
這前、後的情感交雜，讓他陷入糾葛。
余夢曦，他的妻子，他該拿她怎麼辦？
歐陽闊坐在椅子上吁出一口氣，他的身子放松，頸部靠在椅子上，將眼楮閉上。
半晌，听到歐陽闊微鼾的聲響，余夢曦才敢張開眼楮，淚不自禁的流了下來。
她還沒厘清她的未來與情感，歐陽闊的話無異令她掉入地獄——連家人最基本的關心都沒有，那他們之間……還剩下什麼？
余夢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難過？她對這些早已沒了記憶，為什麼還會這般痛楚？
悄悄轉過身，不讓他發現她已醒來，余夢曦見歐陽闊就坐在沙發上，像一尊神像似的，威嚴而不可侵犯。
即使是在睡夢中，他的眉宇仍是緊蹙，似乎承載著相當重的壓力，是來自于她嗎？
片刻，余夢曦發現她竟然無法移開視線？
他的面容嚴峻，剛毅的線條如刀刻般鑄琢在她的心上；他眼眉間的悍氣總是令她膽寒，然而卻又有一種無法忽略的魄力讓她震撼，有股朦朧的氤氳不停的在她的心頭繚繞……
倏地，一道精銳的目光射了過來，余夢曦心頭一慌，想將眼楮閉上，卻傳來歐陽闊的聲音——
「都醒來了，還在裝什麼？」
余夢曦無法，只好張開眼楮，她知道她是騙不了他的。
「你……你回來了。」她怯怯道，抿著有些干涸的雙唇，看起來就像是失去水分的玫瑰，缺乏飽滿與潤澤；她整個人更像是失了元氣，非常沒生氣。
歐陽闊不知和先前那個只會和他作對的余夢曦比較，到底是哪一個她讓他憎惡些？
「我不能回來嗎？」他譏誚的道。
「不、不是，我只是沒想到……你會回來看我。」
「我可不希望有人死在歐陽家！」
他字字如箭、句句帶刺，听在余夢曦的耳里，實在教她很難受。「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
「出軌的女人還有權利要求嗎？」歐陽闊冷冷的道。
「這樣不公平，我根本不知道我做了什麼，你不能拿以前的事一直責怪我。」余夢曦的語氣哀怨，卻淨是控訴。
他一直在責罵她，讓她覺得好難過，難道在他的心里，她一點價值都沒有嗎？
「一句忘了就能遮蓋一切嗎？那所有的殺人犯不都可以特赦了？」
止不住的淚水就這樣涌了出來，她知道自己在這個家里已經沒什麼尊重可言，但她還是希望在他的心里能有一點點的地位。
可是……這點奢求只是空想，他恨她呀！
「不要這樣……」她哽咽泣求。
「難不成要我寬大為懷，送你上別人的床，然後還拍拍手嗎？」歐陽闊譏誚的道。
「要怎樣做……你才能不再恨我？」她淒楚的問。
如何原諒她？受傷的自尊難以平復，更何況是情感……歐陽闊的心頭一驚，他和她哪來的情感？充其量只是在面子上掛不住罷了！
「你說呢？」他反問。
「我……」
看她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模樣，歐陽闊的胸口一窒，她那縴弱柔美的態勢化為繞指柔，緊緊的纏繞著他，他被她給困縛住，心靈完全無法釋放。
「你能給我什麼？你能滿足我什麼？我歐陽闊要什麼沒有，你要如何補償我？除非……」他的目光一沉。
「什麼？」
歐陽闊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搜索，喉頭漸漸感到干燥，他咽下唾液，卻阻止不了心底那熊熊的欲火。
余夢曦感到害怕，他的眼神……好可怕，好像要吃人似的。「你……你要做什麼？」
「看你……能給我什麼？」歐陽闊已經來到她身邊，模著她的臉蛋，
一次又一次。
歐陽闊啜飲著黑咖啡，對著正在廚房里忙碌的吳媽道︰「等一下去買點菜，給少女乃女乃補一補。」
「啊？」正在擦拭桌子的吳媽听到這項指令時，驚愕的轉過頭，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听錯？
「看是要買人參，還是雞精，這些你應該比我還清楚。」歐陽闊見她反應遲鈍，有些不悅。
「是、是。」其實不是吳媽遲鈍，而是她從來沒听過歐陽闊關心余夢曦的話，現下突然要她去買東西給少女乃女乃進補，當然不由得訝異了。
「誰要喝雞精呀？」歐陽皓瑩走進餐廳。
歐陽闊沒有回答，將手中的黑咖啡一飲而盡，他站起身，準備出門。
「哥，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出門。」
「你不是自己有車？」
「我的車送修了，要下禮拜才能拿到；反正我的學校跟公司順路，你就載我一程。」歐陽皓瑩現在還是學生，她所修的科目跟企業管理有所關連，畢業後也會進入自家公司幫忙。
「好，快一點。」
「這麼急干嘛？等一下嘛！」歐陽皓瑩慢條斯理的撕著吐司，放進嘴巴里慢慢咀嚼。
「你再這麼慢的話，就叫歐陽復送你上班。」
「二哥要去出差。」
歐陽闊差點忘了，歐陽復要去南部，一大早就出門搭高鐵了。「那你動作就快一點。」
歐陽皓瑩還是一貫的優雅，還語不驚人死不休，「這麼急干什麼？欲求不滿嗎？」
「皓瑩！」就算是自己的妹妹，這麼露骨的字眼實在不適合從她的嘴中吐出來。
歐陽闊立刻出聲斥喝，吳媽也當作沒听到，趕緊從後門出去買菜了。
「這麼緊張干什麼？我開玩笑的。」一對精黠的眸子骨碌碌的轉動，歐陽皓瑩打量著歐陽闊。「你跟大嫂現在怎樣了？」
「什麼怎樣了？」
「還要買雞精給她喝？你以前不是連理都不理她嗎？」歐陽皓瑩邊喝牛女乃邊問。
「你偷听我講話？」歐陽闊眼色一沉。
「我可沒有偷听，是你自己跟吳媽講的。」
「她受了傷，身體比較虛，我要吳媽幫她進補也是應該的。」歐陽闊不便講是他昨天讓她太過「操勞」，到最後，她幾乎是虛月兌過去，現在還躺在床上睡覺，所以他今天才會想讓她補一補。
「你還對她這麼好做什麼？那個女人……不趁這時候把她趕出家門，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歐陽皓瑩嫌棄道，顯然她對余夢曦沒有半點好感。
「她是你的大嫂，你講這是什麼話？」听到要把余夢曦趕走，歐陽闊開始發怒。
歐陽皓瑩睜大了眼楮，不可思議的看著歐陽闊。「你在替她講話？！你忘了她在家里常常吵鬧不休，鬧得這個家雞犬不寧嗎？」
「每次你們兩個吵架，都是其他人幫你們打圓場，這些你都忘了嗎？還好爸、媽在你們結婚後就搶先你們去度蜜月，不然知道他們的媳婦是這種人，他們恐怕會氣得半死！我到現在都忍不住要懷疑，得了失憶癥的人到底是誰？」
「皓瑩，你有分寸一點！」
「我只是就事論事。」歐陽皓瑩才不怕他。
「我只是不想事情變得更麻煩。」
「恐怕只有那個女人離開後，家里才會清淨下來吧？反正結了婚再離的人多的是，也不差你一個……」
「住口！」歐陽闊打斷她的話。
歐陽皓瑩捧起杯子一口仰盡，然後放了下來，瞪著歐陽闊。「大哥，你變了，我們不是站在同一條陣線的嗎？」
「我知道你不喜歡夢曦，不過爸、媽再過幾天就要回來了，在爸、媽面前，你不準透露半點風聲！」歐陽闊鄭重的警告。
「我知道你對爸、媽孝順，可是我絕不贊成你犧牲自己的幸福，來完成你的孝道。」歐陽皓瑩知道他這個大哥擔了很大的責任，她相信這個婚姻，只是歐陽闊順從父母的安排。
連選擇自己最愛，然後牽手過一生的機會都沒有，多可憐，所以她對歐陽闊其實是多了幾分的疼惜。
不過歐陽闊顯然並不領情。「我自有打算。」
「難道你還要跟她維持夫妻關系嗎？」
「我說過我自有打算。」
「哥……」
「你只要在爸、媽回來時，一句話都不要說，包括她這次的失憶，知道嗎？」歐陽闊不想讓父母擔心。
「你……」歐陽皓瑩看著歐陽闊，最後泄氣道︰「好，反正我講什麼你都不听，那就算了！
「可如果到時事情爆發的話，你千萬不要算在我的頭上，送我去學校吧！」她的身子一扭，離開客廳，朝車庫走去。
在她後面的歐陽闊對余夢曦的事當然也是感到很復雜——原本關系惡劣的兩人在這次她失憶後，情況似乎有所改變，包括他對她的心……
不可能！
他是不可能對那個女人動心的！
他只是想要報復她、擁有她，讓她知道誰才是主人；他要將她掌控在自己的手中，絕不放手！
余夢曦在所有人都走了後，才站了出來。
偌大的空間卻沒有一點溫度，這里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她模了模手臂，好冷。
沒有人歡迎她、沒有人接納她，就連歐陽闊……也不見得是真心誠意要她留下來；或許是為了某個原因，但絕不是愛！
想起昨天被他佔有的身子，余夢曦將自己抱得更緊了。
他的踫觸，都像是具有磁力般，她的身子不自覺的受到他的吸引，就像她的身體……早就習慣他了！
莫非在她失去記憶前，她就已經愛上他了嗎？所以她也跟著他顛覆？
可是他呢？他對她到底是什麼感情？
痛苦的閉上眼，她……愛他嗎？不然為何面對他的冷漠與無情時，她會這麼的心痛？她還能繼續留在他身邊，待在這個家嗎？
遲早她都會被趕出去的吧？
默默的流淚，余夢曦不能自已的哭泣——歐陽家本就沒有她的位置，她在這里又有何用？
恐怕只是天天面對他無情的訕笑與嘲弄，那會更令她感到痛心疾首。
在他趕她出去後，她至少可以做決定，而不是像個被嫌棄的小狽，被丟到街頭！
心意一定，余夢曦決定離開歐陽家！
離開歐陽家的余夢曦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頭，她不知自己該往哪里去？
天下之大，竟然沒有她的容身之處；而她倉促做的決定也為她帶來了困擾——除了她身上穿的這套衣物，她沒有其他行李，更沒有金錢！
不！她不會回去，回到那個冰冷的家中，在淨是嫌惡與憎惡的環境里，她也過不下去！
只是……她能往哪里去？
看著川流不息的車潮、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頭，余夢曦發現她離歐陽家已經有一段距離，離開了他們的範圍。
然後呢？
茫然的看著前方，余夢曦完全沒了方向，她不知該往何處去，也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