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看你長得帥 第六章
「還能有三位?」祁楓擰起眉,不相信那種心靈扭曲的反社會孤僻鬼邊緣人會有這麼多戰友。
是給了錢嗎?要比錢他是不會輸的!
「只是預想中最壞的結果。瓦西里是夜神最後創造出來的『孩子』,他之外還有四名能力比他高強的『兄姊』,除了生下後代已經死去的月神……」何世嘆看向裴錦之,繼續道︰「雖然其中兩名以自我封印的方式陷入長眠,剩下的那一位則曾經與凡人站在同一陣線,但如果瓦西里能夠解開封印,只有這三名與他血脈同源的手足最有可能出手,而一個瓦西里就必須讓一千年前大陸上所有巫士與道士傾力合作才能驅逐,他的『兄姊』實力都在他之上,這四名暗血族的實力可想而知,他們只需兩位就能解開一方的封印。」
眾人陷入一陣沉默。
「但那月神似乎是好人,他們之中不全是對凡人有敵意的吧?」裴錦之忍不住為自己的祖先說話。
「當然,今天就證明了我預想中最壞的結果並沒有發生——」何世嘆在最後那枚多出來的黑子旁,放下兩枚黑子。
「在八月初一時,白藏城封印被解開,我並不清楚是幾位解開的,他們也許是需要妖駒的特殊能力,因此姑且試之——到這里唯止,你們可能遇到最壞的情況是四名夜神之子再加上妖駒。
「但之後,要對付只靠容器而有限地解除封印的大蛇,四名夜神之子已經是綽綽有余,但很顯然,他們對大蛇布在青陽城的結界束手無策。
「對此,我保守地去除他們當中最強的一位並沒有加入其中,也就是到昨天以前我所預期的最壞結果——你們可能得面對三名夜神之子與一名妖族。」何世嘆取走一枚黑子。
「接下來依然是用最壞狀況來做假設——如果有三位夜神之子,再加上妖駒,而他們又打算對付大蛇的話,或許他們不願在戰力不能輾壓的情況下冒然出手,換做你們會怎麼做呢?」
「再找一名妖族盟友。」
「沒錯,如果在有三名夜神之子的情況下,昨天就應該有另一個縛神陣被解開。」何世嘆拿走另一枚黑子,取消瓦西里一方的一名戰力,看到有人不明所以,接著解釋道︰「暗血族與妖族的關系雖然未到不共戴天,但毫無信任可言,假設今天不是到了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你們會願意向數量比你們龐大的異族求援嗎?我以巫士和道士來解釋你們或許更清楚,兩名道士也許會接納一名巫士暫時並肩作戰,但要再尋找另一名巫士,兩名道士會先擔心自己主動的地位受到動搖。」
一般的情形下,是這樣沒錯。
「所以,昨天除了被我解開的大蛇封印,玄英城與朱明城都毫無動靜,這表示他們在非到逼不得已的情況下,不希望妖族盟友與自己勢均力敵。所以幾乎可以確定,瓦西里在八月一日那天只擁有一名盟友為他解除妖駒封印。」
看到有人松了一口氣,何世嘆搖搖頭,將取走的黑子又放回去。「但是,如今大蛇的封印破除,對他們而言最壞的情況已經發生,這會逼得他們再解開一處封印。縛神陣是金陵開國以前就有的,我醒來的時間也就這兩三年,所以暫且只能確定金陵國內有四座縛神陣,去掉白藏城,你們唯一有可能得到的助力,就是玄英城底下的冥鸞。」
何世嘆似乎想起了什麼而停頓半晌,凌雲不得不提出疑問︰「但是,我們如今恐怕沒有能力再解開一座縛神陣。」他已經知道以壽元換法力的可怕之處,自然不會再次嘗試。
「我可以成為容器。」何世嘆道,「如果冥鸞還活著的話。」
他們唯一有可能得到的盟友,竟然還生死未卜?
「等一下。」一直坐在邊上默不吭聲的凌曦抬起手,「我們為什麼不讓瓦西里和他的神秘伙伴幫我們解開玄英城的封印?」
盡避覺得孫子這操作很可以,具體該怎麼執行可以再討論,但那些大仙的恩恩怨怨祁楓畢竟不清楚,所以祁楓也一臉疑問地看向何世嘆,「可行嗎?」
何世嘆盯著凌曦半晌,才有些失笑,「倒不是不可行。」果然是個滿腦子偏門的小表!
「但是就地利上,就淵源上,他們將首要目標鎖定朱明城顯然是更有效率的做法。」
「朱明城底下的大妖不可能成為我們的盟友嗎?」裴錦之不明白,他們這方既然有大蛇,有狐王,有靈虎,怎麼說妖族的同類都比對手多,真的要選邊站,選擇同類多的那一方還是比較放心的吧?
「鮫人女皇瓏姬在一千五百年前,人族道士將鮫人族驅趕至南海時,采取的是順從和友善的立場。但是這種順從並沒有為她的子民換來平靜,短短四百年,鮫人族滅族,她所有的孩子都慘死在人族道士和巫士手上,因為鮫人族身上每一寸都能用來煉制高階法器。
「往後數百年,瓏姬為了復仇入了魔道。鮫人族原本和靈虎一族一樣法力低微,但歷代女皇都具有千年大妖的修為,入了魔之後的瓏姬更是無人能纓其鋒,據說當年朱明城的封印不只死傷最慘重,最後活下來的少數人族道士沒有一個是全身而退的。」
「……」總是有人不好好當人,盡吧些喪盡天良的事,人間路才總是這麼崎嶇。要是朱明城縛神陣一破,怕不是整塊大陸給淹了也難消女皇亡族殺子之恨吧!
何世嘆垂下長睫。
他在沉睡之中,听見了鮫人女皇的祈禱與求救,但終究無能為力,如今甚至得阻止她重獲自由。
「大蛇封印既解,短時間內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你們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他們會顧慮你們除了大蛇以外,還有不知幾名有實力解開封印的大能,但這一切顧慮的期限只到下個月初一,如果不能得到冥鸞為盟友,或者讓他們釋放了瓏姬,就算戰到最後一兵一卒,也只是為天下傾覆的結局拖時間。」
凌陽身形像無聲的影子一般,輕輕落在翠山後山一株千年神木樹頂,樹上休息的禽鳥連眼楮都沒睜開地安然在凌陽腳邊睡著。
一向面無表情的凌陽,此刻神情若有所思地看向東南方,突地,他感覺到身後凌隆的殺氣,眨眼間樹頂已無人影,而凌隆同樣輕若飄羽地落在凌陽方才還站著的位置。
「怪了,人呢?」盡避從小到大,兩兄弟的捉迷藏從未分出勝負,但凌隆還是一直能夠預測到弟弟的行蹤。
但眼前凌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在凌隆做出下一步打算之前,連他都不知道自己失去了知覺,卻睜著眼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
原本消失的凌陽出現在二哥身後,一把揪住失去知覺成了木頭人的凌隆,頃刻兩人雙雙消失在樹頂。
而一旁原本閉眼休息的林鴨總算察覺了一點點異狀而睜開眼,頭顱左右轉了一圈,卻什麼也沒發現。
幾乎在同時,凌陽揪著凌隆的衣領出現在他們居住的南風園。
原本凌陽放下二哥就想離開,但他突然靈機一動,跑回爹娘住的大院子,在沒有驚動到任何僕役的情況下,搬來了這次老爹特地從五稜鎮搬回家,娘親特別喜歡的蓮花缸——因為這回情況特殊,他們有可能得住上一年半載,老爹想著要不把娘親喜歡的東西帶過來。
接著凌陽把這只大缸塞到二哥懷里,點了他手臂穴道,確保大缸暫時被他抱在懷里。
其實在做這件事時,凌陽不由得想起上輩子的他幾時有過這樣的時光?
曾經萬人景仰、宇內修真大派的第一人,但他所擁有的,其實遠不及如今這個毫無道法修為的轉生千分之一。
哪怕是個總惹麻煩,蠢事做盡,讓人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麼的熊孩子,但愛他的人實在太多太多了。
感慨歸感慨,凌陽的動作可沒有任何停頓,在听到不遠處南風園的僕役就要走來時,身形一閃便再次消失無蹤,接著暗處的他一彈指……
「嗯?」凌隆回過神來,對才一眨眼眼前景物就完全變了一個樣,破天荒一臉傻懵,更慘的是緊接著,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懷里抱著東西的雙手一松……
「眶」的一聲,有什麼砸在地上碎了,還砸到他的腳!
「操!」凌隆一邊跳腳,一邊定楮一瞧——女乃女乃的,這玩意兒怎麼瞧著有點眼熟啊?
還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的凌隆靶覺到眼角有什麼人突然站定不動,轉過頭一看,是兩個一臉驚訝的南風園僕役。
「隆少爺,那水缸我們才洗干淨要準備裝山泉水,您怎麼給砸了呢?」
我不是!我沒有!向來狡獨成精的凌隆,還真沒想到自己也有百口莫辯的一天。
早就跑出南風園的凌陽,沒想到自己會笑得那麼開心,走在既熟悉又陌生的山間小路上,他發現自己這輩子擁有了太多上輩子不曾擁有過的東西。
在上輩子,他可不曾把任何一個地方當做家。
但這輩子,他有兩個家鄉,而且對于這段時日以來所發生的事,他竟也對兩個家鄉的一切有了掛慮。
那個人跟他一樣,有這麼奇妙的感受嗎?
應該不太相同。畢竟和荊千川是身死而靈魂被他完全收進玉里不同,他只是在自己兵解前將記憶與法力留在玉里。
誰能想到他最後唯一得到的一點安慰,是把自己的一縷魂魄與那人鎖在一起。
但他在玉里的那縷魂魄是沒有知覺也沒有情感的。
他的感覺比較像是突然間回復了前世的記憶,對自己這輩子的經歷並沒有任何抵觸。
凌陽看向東南方天際,在凡人眼里霽空萬里,在他眼里卻妖氣沖天的遠方。
雖然沒了金丹,但他上輩子留下的法力應該足夠替家里的人把即將到來的難題給解決。在此之前,他得先找到那個人。
那個上輩子要他等著「他」,卻一去不回,還從此避他如蛇蠍的混蛋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