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佔君寢 第七章
第四章
初十,翔武侯府老夫人壽誕這一日,為老夫人賀壽的戲班子已經在花園搭了戲台子,看戲的水榭樓台妝點得舒適,來來去去的僕役讓整座府邸呈現前所未有的熱絡。
君旭照一早就到君老夫人的院落請安,並且陪用早膳。
君老夫人一大早便看到愛孫已在外廳等著請安,連忙催促貼身侍婢手腳麻利些,免得讓他久候。
听聞世子爺在生母生下他沒幾年就病逝了,在母親逝後,一直被老夫人帶在身邊養,也因此祖孫倆的感情深厚。
在君老夫人身邊服侍的婢女深知這點,半點都不敢怠慢,片刻間便打理好老夫人的行頭。
君老夫人一走出內寢見著孫子,笑得合不攏嘴。「難得回府,你該多歇歇,不用天天過來請安。」
君旭照攙扶祖母坐上主位,規規矩矩請完安才起身,攙著她走向用早膳的花廳。
「照兒一年難得見上祖母幾回,不多瞧瞧,回軍營沒得瞧了,會想念。」
他這話是直戳老人家心窩,她臉上的笑沒停過。
「都多大的人了?該是找房媳婦,多瞧瞧媳婦才是,瞧我這老太婆做什麼?」
君旭照淡淡扯唇。「不急。」
「怎麼會不急?你啊,都老大不小了,我讓你母親給你找門親事……」
君旭照夾了塊素菜塞進老人家口中,淡笑柔道︰「祖母,食不言,寢不語。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看著辦,您老人家就別瞎攪和了。」
君老夫人被堵得一句話都回不了,好半晌才敏銳地開口問︰「如此說來是心里有人了?是哪家的閨女?」
听到祖母憑空飛來的揣想,君旭照暗暗一驚,腦中卻不由自主浮現沐一澄的身影。
回府這幾日,每當夜闌人靜之時,他便不由自主想起在藥廬養傷的那幾日,與沐一澄相處的點滴。
回憶雖然不多,但每一次與她的接觸,卻都是足以讓他莫名歡愉的微勾起唇角。
但當思緒轉至此,他不禁感到擔心。
在霸氣宣示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沒多久,他便收到密友的飛鏢傳書,因而走得倉卒。
連道別都來不及……那怪女人不會因此氣惱不來尋他吧?
他暗惱,卻在接收到祖母探詢的目光,定了定思緒,啼笑皆非的開口︰「女乃女乃,您渴望抱孫,還是指望旭曜比較快。」
雖說都是君家的子嗣,但行為乖誕、放浪不羈的君旭曜卻是遠不及長孫來得討她歡心。
說起君旭曜,君老夫人感嘆的連連搖頭,連說的意願都沒有地默默為孫子布菜。
君旭照知道自己提了個叫長輩頭痛的人物,只得說些別的話緩和他搞僵的氣氛,直至用完早膳。
在沐一澄的鼓吹下,她與龐通爺孫兩人一同入了城,在城里最熱鬧的大街擺了個藥攤子。
藥攤子除了一些常見的解小病小癥的丹丸,還包括沐一澄的「得意之作」——龍昂。
這個名喚龍昂的得意之作不是一般病癥的靈丹妙藥,而是以她穿越前,未能完成的yin羊霍論文報告研究,佐以她在這里所采集的藥草,所研制而成的壯陽藥。
研制成後,她不敢大意,拿了貓狗等動物做了實驗後才發現,古代藥草的效用強過現代,成果十分傲人。
她讓龐通分送了些給熟識的病患試用無礙,算是完成了人體實驗才帶著龍昂與其他藥物,一同入城兜售。
一連幾日,如沐一澄所料,生性淡泊、遇貧苦便不收銀診治的龐通的藥攤子被擠得水泄不通,不管是醫小癥的丹丸,或能讓男人重拾幸福的藥更是半買半售,天天告罄。
這一日,在龐通為病患診脈時,皺眉苦算今日收獲的沐一澄突然被一抹嚴肅聲響給打斷。
「你就是那位研制龍昂的女醫嗎?」
沐一澄將銅板收妥才抬起頭看向男子,只見對方一身管事打扮,腰間掛了一只鐵牌。
她清楚看到,鐵牌上刻著翔武侯府御賜的戰獸家徽。
她突然想起君旭照。
距離君旭照離開已經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這些日子,因為他毫無預警離去前的霸氣宣言,她有些氣悶,心情患得患失,腦子時不時就冒出他的身影。
在這樣備受干擾的狀況下,她不得不用研藥這些繁雜事務讓自己沒有空去想他。
卻沒想到,一晃眼又過了好一陣子,而他居然找來了。
她不禁想,難道君旭照那日對她說的,不是一時興起……
見眼前女醫怔著出神,管事躬身作揖,開口又說︰「我家主母有請,請隨小的走一趟侯府。」
沐一澄回過神,詫異的問︰「主母?」
請她進侯府的不是君旭照嗎?
她覺得奇怪,管事卻沒打算回答她的疑問,直接開口。「還請姑娘上轎。」
都說古代的高官權貴既霸道又任性,既然有請她這一個小小民間女子,理由不給問,她似乎也沒有說不的權利。
這是沐一澄來古代後第一次坐轎子,雖華貴,卻在人力的走動下,晃得她頭暈。
隨著僕役走進偌大氣派的翔武侯府,綠色琉璃瓦覆在古色古香的殿堂屋頂,更顯威嚴氣派。
沐一澄徐行在當中,不時可見精雕細琢的亭台樓閣,花木扶疏的花園里假山、流水,她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只覺入眼皆是新鮮,真正大開了眼界。
只是這古代大宅也太大了,她原本就被轎子晃得有些暈,這會兒因為數不清自己到底走過多少回廊、月洞門,覺得頭更暈了。
她正想開口問,領頭的奴僕停下腳步,旋身看著她說︰「夫人就在內廳里,姑娘請。」
夫人?
原來要見她的真的不是君旭照。
她疑惑的被請進內廳,只見廳中,一位衣著華貴、氣質優雅的婦人端坐在正位,丫頭們上了茶,送出果子茶點後,垂首恭立在一旁。
這是沐一澄穿到古代後第一次來到這麼顯貴的地方,看著滿廳的丫鬟婆子恭恭敬敬、仿佛連呼吸都不敢用力的模樣,她驚覺,在遇到君旭照後,她對他的態度有多……隨便。
莫怪龐通見她與君旭照的態度是那樣戰戰兢兢。
想著,她不自覺拘謹了起來,卻不忘施禮問候。
未料,沐一澄才問候完,一旁較年長的僕婦驚聲道︰「大膽——」
沐一澄被僕婦那威嚴十足的一喝嚇了一跳,還來不及反應,卻听到那婦人優雅開口︰「蘇嬤嬤,不礙事。」
今日有求于她,加上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鄉野女醫,她也沒奢望眼前女子能端出什麼合宜的儀態出來。
沐一澄看向婦人,知道她便是翔武侯府夫人徐氏。
因為君旭照,龐通告訴過她翔武侯府的家事,這個徐氏在現代說起來就是侯爺娶來替代去世元配沈氏的第二任老婆,也就是君旭照的後媽。
在現代時,醫院也不乏開起特殊之門迎接高官權貴的VIP,她很習慣面對接待這一類貴賓。
既然翔武侯夫人不介意她不符合古代禮法的問候,她繼續維持該有的恭敬態度,「不知夫人特意差人尋我過來所為何事?」
在遇到君旭照這個侯府世子後,沐一澄因為好奇對他八卦了一番,京城里這些高權勛貴的事,是龐通這些平民百姓茶余飯後的聊天消迤,再加上她自己腦補一番,也能拼湊出翔武侯府內宅的爭斗。
徐氏不是君旭照的生母,雖是嫡長子,他的處境卻十分艱難。
在沒弄清楚徐氏的用意前,她的態度謹慎保守,一切靜觀其變。
這時,翔武侯夫人身邊的蘇嬤嬤讓一屋子伺候的丫鬟婆子退下後,才說︰「夫人,奴婢就在門外守著。」
翔武侯夫人頷了頷首,沐一澄心里的疑惑緩緩擴大。
什麼事需要搞得這麼神秘?
正覺得奇怪之際,翔武侯夫人朝她露出慈祥的笑容,開門見山問︰「听說龍昂這味靈丹妙藥是姑娘所研制?」
說出「龍昂」二字,翔武侯夫人還刻意壓低了音量。
沐一澄听翔武侯夫人提起龍昂,瞬間明白,為何她要適去一屋子丫鬟婆子了。
男人有這方面的隱疾,不管在現代或古代都是一樣的,即便悲摧,也只能默默咬牙含淚找偏方,哪敢張揚啊!
而翔武侯夫人開口便問這藥就不尋常了。
翔武侯已是知天命之年,但畢竟是武人,身體強健非凡,前幾年還讓府里添了壯丁,所以問題應該不是在翔武侯身上。
如果不是翔武侯的問題,那到底是侯府里哪個男人有隱疾,需要讓翔武侯夫人如此關切?
「是……」
「那太好了,我們府里有個人需要你診看病癥,這事……還得請姑娘保守秘密。」
翔武侯夫人面露出惋惜、無奈、憂心的神情,甚至拿起手絹輕壓泌出淚水的眼角。
沐一澄無法確定翔武侯夫人是不是真的掉了眼淚,卻莫名覺得她的反應有些過分矯情了。
至于保密這事……不管是在古代或現代,尊重病人的隱私是身為醫生該具備的基本醫德。
再說了,她也不是傻子,這事關男人雄風,對方又是身分顯貴之人,泄漏出去,吃虧倒霉的還是她自己,說不定還會拖累龐通。
想到這一點,她頷首承諾,卻在听到翔武侯夫人說出那個人的名字時,她疑惑的如墜五里迷霧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