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星小妻 第十五章 真相大白
金秋時節,大部分的樹木已染上一片金黃,微風吹過,一片片樹葉撲簌簌落下。
前往隔壁縣城的官道岔路上停了一輛馬車,趙涵不時自車中探出頭來,往另外一條通往威虎營營區的岔路望去。
迸雁南被鐘國公接回國公府後,就改回原名鐘暮離,由國公爺領著他前往威虎營訓練。威虎營是鐘國公手中三十萬大軍中最剽悍的一支軍隊,里頭沒有一個是貪生怕死之輩,每一個都是以一擋百的漢子,實力出眾。
日後鐘暮離若想要繼承國公府,掌管這三十萬大軍,必須得到威虎營那些兄弟們的認同,所以他這些日子是吃足了苦頭。
不過辛苦終于有了代價,他經過挑戰,已經贏得認同與支持。
為此,鐘國公放了他三天假,他今日才準備離開軍營,便讓明才先行回京去同趙涵傳話,說今日要教她騎馬。
這就是趙涵一大早會在這里的原因。
坐在對面的綠豆看著一身勁裝英姿颯爽的她,擔心的叨念,「小姐,我們出門搭馬車不好嗎?您一個姑娘家可不可以不要學騎馬?感覺很危險。」
「綠豆,學騎馬可是我想了很久的事情,你不覺得騎著馬在草原上奔馳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嗎?」
在現代學騎馬可是一種高級娛樂,不是一般人玩得起的,她就算騎過馬也只是拍戲需要,有專業的人員牽著,根本從未真正騎過馬感受那奔馳的快感,難得有鐘暮離這個高手願意教她,她自然得好好把握。
「不覺得。」綠豆搖頭,潑了她一桶冷水,「奴婢只覺得小姐您今天同世子爺學騎馬回去後**會痛死,明天肯定無法下床走路。」
趙涵瞠她一眼,「綠豆,你真掃興。」
隱隱約約听到不遠處傳來了穩健有力的馬蹄聲響,趙涵直覺是鐘暮離到了,連忙將頭探出窗外,遠遠的便見到他那挺拔的熟悉身影正朝她方向急馳而來。
她的心情瞬間飛揚了起來,對著不遠處的鐘暮離揮手,「古大哥,這里!」因為喊得太習慣了,她暫時還沒改口。
看到那張如盛放的花朵般燦爛奪目的俏麗容顏,鐘暮離冷硬的臉龐不自覺變得柔和,手上韁繩輕輕一揮,催促胯下坐騎加速。
「等很久了?抱歉。」他來到馬車邊。
「是我早到了。」她推開車門。
他伸出手,「上來,我上回答應過你要帶你騎馬。」
她不假思索地搭住他的掌心。
身後的綠豆連忙拉住她,「小姐!」
「綠豆,你先回去吧,古大哥一會兒會送我回去的。」
「放心,我會將涵兒毫發無傷的送回去。」鐘暮離道。
綠豆看了下神情威嚴的鐘暮離,瑟縮道︰「那世子爺,奴婢就將小姐交給您了,請您照顧好她。」
「放心吧。」他手一扯,將趙涵帶上馬背側坐著,待她坐穩,一拉韁繩將馬掉頭,帶著她往另一處奔去。
趙涵從未坐在馬背上馳騁,風從耳邊呼嘯而過的感覺實在太美妙了,跟騎車開車是不同的感覺,她興奮的回過頭仰頸看向鐘暮離,「古大哥,可以再快一些嗎?」
「不怕?」
她搖頭,「怕就不會讓你騎快一些了。」
「好,抓緊韁繩了。」他順了她的意,手中韁繩一揮,胯下坐騎如箭般飛射出去,四蹄翻騰,長鬃飛揚,奔馳在彎曲的鄉間小路上。
趙涵也不問目的地,任由他帶著她享受奔馳的快感。
不知道過了多久,鐘暮離讓坐騎放慢速度,帶著她穿過一片樹林,來到一座開滿各種繽紛鮮花的小山谷。
她驚訝的瞪大眼,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花海,「老天,這季節怎麼還會有開得如此燦爛的鮮花?」
「可能是這里較溫暖的關系,這些植物才能在秋末繼續盛開。」他翻身下馬後扶著她下來,「這里是我先前抄近路回京時無意間發現的,美人閣制作洇脂水粉輿花露水要用到大量的花卉,因此我才帶你過來看看,只是這里並不是單一花卉,對你的幫助可能有限。」
「誰說的,這一大片花卉對我的幫助可大了。」她抬頭笑望著他,「謝謝你。」
看著她那閃耀著璀璨星光的眼眸及比花更嬌艷的笑容,他恍然有種一切都值得了的感覺。
若不是顧忌著再拖下去花期便過了,想在花謝之前帶她來看上一眼,進入威虎營這段時間他不會如此拚命,挑戰那些小隊長,取得他們的認同,期間的艱辛不是一般人可以體會的。
在花海里邁著輕快步伐的趙涵像是想到什麼,轉身往他方向走來,順手采了幾朵艷麗的鮮花扎成花束,來到他面前定定的看著他。
不過是一些日子沒見,他身上冷然的氣息依舊,但卻多了一抹陽剛味,讓他越發迷人。
「古大哥,我還沒有恭喜你,現在得稱你為世子爺了。」她伸出手將那一束鮮花遞給他,滿臉笑容,「世子爺!」
這些日子以來的謀劃、為他操碎了心的辛苦是有代價的,這條金大腿她終于可以抱得穩穩的了,呵呵,太好了。
「涵兒,我還是我,還是你口中的古大哥,我不希望因為身分改變,你對我的態度也跟著轉變。」
「不要跟著改變?你的意思是……不要我跟其他人一樣對你阿諛奉承?」
「向我阿諛奉承的人很多,但我不希望你在這些人里面。」他撩起她垂落額前的發絲。
她秀眉不由得皺起,小心翼翼的揣摩著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不讓我抱你這只金大腿?」不帶這麼過河拆橋的吧!
抱金大腿?听到她這麼說,鐘暮離喉頭滾動了下,輕笑道︰「你不需要抱我大腿。」
「那……」她皺著眉頭。
「我整個人都可以給你抱。」他溫暖的大掌撫上她細女敕的臉頰。
老天,他是在跟她告白,還是只是在撩她,沒有任何意義?趙涵的臉蛋染上一片緋色,有些緊張的咬著下唇,「古大哥……這種話不能隨便對一個姑娘說,會讓她誤解的……」
「這話我只對你說。」他毫無預警的將她拉進懷中。
她撞進他溫暖寬厚的胸膛,臉頰貼在他結實的胸口上,趙涵呆住了,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聞著他身上隱隱散發出的好聞氣息,听著他劇烈跳動的心跳,她的一顆芳心忽然也跟著怦怦亂跳。
懷中的溫暖和獨特的氣息席卷著她的感官,讓她不自覺沉醉在他舒適的懷抱中。
想到這兒,她微微甩了下頭,羞盈的抬起頭,「古大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說這話是要負貴的……」
這時,她赫然發現什麼演技在愛情面前都是屁,這個時候根本不知道該用那一種表情去詮釋她的震撼,她的錯愕,她的狂喜……對,狂喜……
她只能像個沒談過戀愛的小丫頭一樣,呆呆的望著對自己表白的男人,要人家負責。
「只要你願意給我負責的機會。」
臉上有著淡淡的興奮,但是趙涵還是盡量努力表現得淡定,這樣才不會被他誤會自己其實很不端莊。
可是身為現代人的她怎麼可能壓抑得住,她深吸口氣,望著他慎重說出,「我願意給你對我負責的機會。」
「世子爺,國公爺請您回來後到書房去一趟,有要事與您商討。」
鐘暮離才剛回到國公府里,葉韜便來找他。
見葉韜的臉色有些凝重,他隨口一問問︰「父親找我有何要事?」
葉韜欲言又止,面有難色的看著鐘暮離。
「有什麼事直說吧,若是讓你感到為難,我直接去問父親便是。」
「不,世子爺,您誤會了,並不是不方便,而是老奴對這事實在是不方便多嘴。」
「今日父親見了誰?」
「常平王。」
「常平王?」
據他所知,常平王跟父親一向沒什麼交染,即使在朝堂或是宮宴中遇上也只是點個頭而已,今日常平王為何會突然前來?看來這事有隱情。「我知道了,我這就前往書房。」他抬腳便走,不過片刻就來到鐘鼎用來處理機要事務、布置得十分簡潔古樸的書房。
「父親,您找我不知有何事情交代?」
「暮兒,你回來了,今天一整天都上哪去了?為父以為你從軍營出來後便會直接回府,沒想到到現在才回來。」
「我回古家處理事情,二弟雖然已經能獨當一面,但突然接手古家商團,還是有些手忙腳亂。」
「也是,畢竟你掌管古氏商團多年,許多生意上的事務比他更為清楚,是該回去多多輔助他,讓他可以早日獨當一面。古家對你有養育之恩,暮兒你一定要盡全力幫助硯北。」鐘鼎認同的點頭。
「二弟若是知道父親這般關心他,會很開心的。」當日鐘鼎確定他的身分,認回他的同時也認了他二弟為干兒子。
「好了,先不說這事,你那兒坐,為父有兩件事情同你說。」鐘鼎指著一旁的空位示意他坐下。
鐘暮離衣抱一撩,在鐘鼎右手邊的位子坐下,接過下人送上來的碧螺春呷了口。
鐘鼎拿過一個紅色信封交給鐘暮離,「暮兒,欽天監已經看好幾個日子,為父準備開宗祠敬告祖先,你看看覺得哪個日子好。」
兒子認祖歸宗後一直未開宗祠祭祖,就是在等好日子到來。
鐘暮離連看都沒有看便放在一旁,「這事父親決定便是,只要告訴我是哪一天。」
「好,好,那就定十天後。早點讓你正式認祖歸宗,你母親地下有知也會開心的。」鐘鼎欣慰的點了點頭。「還有一事為父要與你商討……」想到這,鐘鼎那張本就嚴肅的臉龐頓時變得更為肅穆。
「第二件事讓父親您很為難?」
「為難倒是還好,就是……」他看向一旁的下人。
早已經練好眼力的下人隨即離去,順勢將門扇帶上,不讓任何人听見里頭的對話。
既然父親不說,鐘暮離也不急著問,不疾不徐地呷著香茗。
鐘鼎看著慢條斯理喝著茶的兒子,這兒子跟他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五官神韻如出一轍,但卻承襲了他母親的精致,線條柔順一些,這麼好的一個孩子怎麼到了二十好幾還沒能娶上一個妻子?
他吁了口氣,「暮兒,轉眼就要入冬了,俗話說,有錢沒錢,娶個老婆好過年,對于這事你有什麼看法?」
「父親,您這話說得比媒婆還溜,您難道有意思改行?」
鐘鼎嘴里那口茶頓時「噗」的噴了出來,差點嗆到,他擰著眉頭扯著衣袖胡亂擦著臉上還有桌上的水漬,「你胡扯什麼,我好好一個大將軍不做,當什麼媒婆!」
「既然沒有,為何同我說那些?」鐘暮離放下手中茶盞一盯著鐘鼎。
「唉,還不是……常平王有意結兩姓之好,今曰來探探我的意願。」鐘鼎眉頭打結,看著一臉淡然的兒子,「我想問問你的意願。」
「拒絕。」鐘暮離想都不想就直接回絕。
「嗄?你難道不想看看寶珠郡主嗎?」
「不需要,孩兒心中已有中意之人,除了她之外,任何女子都不會成為我的妻子。」他神情冷下,「希望父親不要持著門第觀念逼著我接受您的安排,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絕不妥協,這點還請父親見諒。」
看著他眼角眉梢現出了幾分凌厲之色,鐘鼎頓時心慌不已,這兒子可是好不容易找回來的,要是因為他做主婚事,一氣之下出海消失無蹤,那他找誰哭去?他可不能冒這個險。
他連忙擺手,「瞧瞧你,瞧瞧你,為父不過是詢問你意見,你既然不想,為父當然不會勉強你,我國公府的地位還不需要用聯姻來穩固。」
「父親能這麼想是再好不過。」鐘暮離眸光清冷地看著他,「不過,寶珠郡主曾和別人議親,這事父親難道不知道?」
「什麼,還有這事!」
他點頭,「對象是林家三房的林之易,兩家已經到了議親階段,親事未成是因為林之易品行有問題,寶珠郡主才毀婚,這事可以向孟大將軍打听,事情就是發生在大將軍府舉辦的荷花宴上。」
听完鐘鼎氣呼呼地捶了下案桌,不悅的抱怨,「常平王也真不夠意思,女兒跟人議親過,竟然還裝傻來問我結親的意思。」
「因此拒絕是最好的。」鐘暮離說著就要起身,「若沒有其他的事,我先回自己院子,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
「等等,你說你心里已經有人了,是哪家的姑娘?跟爹說說。」話還未說完便收到一記危險的眼神,他連忙為自己解釋,「為父是關心你,你放心,為父一向一言九鼎,說不干涉就是不干涉,你的婚姻自主,只要跟為父說是哪家姑娘,品行如何,就算是乞丐為父都答應讓她進我國公府大門,還是用紅花大轎抬她進門。」說完,他不忘拍胸脯保證,親爹做到這樣的真是沒有了。
「她是孩兒的救命恩人,初春,孩兒跟筠心在回京城的路上遭到追殺,孩兒命懸一線,是她救了孩兒。」
「什麼,有人追殺你?是誰?跟你有過恩怨還是生意競爭?」一听到這事,鐘鼎不淡定了,「是否查出是何方所為?」
「是奪命閣,對方不止一次派出殺手想取我的性命,可我只能查到這里,買凶殺我的究竟是何人遲遲無法確定。」
「可惡,竟敢上奪命閣買凶追殺我兒!」鐘鼎狂拍案桌,銳利的眼眸里瞬間燃起兩簇滔天烈焰,「這事,我定追查到底。來人,去請盧沖來一趟!」
數日後。
鐘鼎震撼的看著手中的資料,有一瞬間他幾乎不敢相信,若不是他信任義弟盧沖,絕對會要盧沖重新調查。
「阿沖……」他的手顫巍巍地指著那份調查,「這上頭寫的都是真的?盧沖神色凝重的點頭,「千真萬確。」
「為什麼?為什麼?」鐘鼎聲嘶力竭的吼著。
「大哥,我跟你一樣百思不得其解。」盧沖眉頭打個大結,怎麼都無法理解,「現在你打算怎麼做?當作沒這回事?若是這樣,對剛回到國公府的暮兒很不公平。」
「我兒子受到這麼大的委屈,幾次那條命差點不保,全部都是他所為,你以為我這樣放過鼎深?即便他是我的親兄弟也不成!」鐘鼎激動咆哮。
「要替暮兒討回公道,你可下得了手?別忘了鐘鼎深也是你親人,你有辦法做到公平,不讓暮兒感到委屈?」盧沖一針見血地反問。
鐘鼎頓時感到力氣盡失,頹然地坐在椅上,一時間像是老了好幾歲,痛苦的揉著發疼的太陽穴,「我……會盡量做到公平……不委屈暮兒……」
「大哥,從調查可得知,鐘鼎深不止一次買凶殺暮兒,然而當時暮兒不過是個商人的兒子,跟鐘鼎深沒有任何利益糾葛,他的動機何在?你有想過這個問題嗎?」
「我一時氣憤,遺真沒有想過。」鐘鼎極力收斂滿腔的怒火與失望,逼著自己冷靜,「二弟,說吧,你想到什麼,懷疑什麼,我們先討論一番,屆時才不會忽略。」
「我懷疑當年暮兒的失蹤與他有關系。」盧沖眸光森冷,直直看著鐘鼎。
「暮兒失蹤與他有關系!」鐘鼎驚詫的坐直身子,「當時我在前線作戰,對于暮兒被惡奴抱走丟棄這事情並不清楚,那時你在京城,能否詳細告訴我當時的情況?」這事情若不查清楚,相信妻子在九泉之下不會原諒他的。
鐘鼎的妻子嘎瑪是少數民族狼族的公主,當時他領兵駐扎在邊境上,與不斷侵犯邊境的梁國對抗,兩兵交戰打得如火如荼,歷經一年的時間終于打敗梁國,逼得他們割地賠款並退出邊界一百里。
原本邊境的少數民族總是會在每個月初二舉辦市集,因為戰爭的關系,有一年多的時間停辦,勝仗後首次舉辦的大規模市集可說是盛況空前。
那日鐘鼎跟著同僚出任務,回來時經過市集,救了被調戲的嘎瑪,兩人一見鐘情,結為連理,戰後班師回朝,他便帶著嘎瑪一起回京。
一年後,嘎瑪生下鐘暮離,可是好景不常,沒多久狼煙再起,鐘鼎奉皇命領兵出征,將盧沖留下來保護他們母子。
而在他在外征戰的期間,他接到了嘎瑪病危、兒子失蹤的家書,無奈當時戰事吃緊,他無法丟下責任趕回京城。
等到班師回朝,回到京城後,嘎瑪已經病逝,唯一的兒子也下落不明。
「當年負責調查的是鐘鼎深,他回報說惡奴因受責罵而心生怨恨,偷偷將小世子抱走丟棄,當他追到丟棄地點時,那里只有一灘血漬跟被撕碎的孩子衣物,並沒有看到孩子。」盧沖虎口抵著下顎,仔細回想當年那件事情,「這事當時就這麼過去,沒有人有任何懷疑,只是……」
鐘鼎厘清了前後關系,越發懷疑當年的事,臉色變得鐵青無比,怒聲對著門外的手下連下兩道命令,「來人,去找二爺,將他帶過來,若是他反抗,用綁的都給我綁來。還有調派一隊人馬去將鐘鼎深所養的那些護衛全部給我綁了!」
事態嚴重,鐘鼎不只讓人去尋鐘鼎深,還特地請來刑部尚書,大廳外頭部署了一層又一層的護衛,這些護衛全都是威虎營調派過來,武功不在話下,為的就是預防有什麼突發狀況。
他又讓葉韜去威虎營尋鐘暮離,收到消息的鐘暮離心知有大事發生,一刻也不耽擺,策馬疾馳趕回國公府。
「父親,發生何事?」鐘暮離抱拳向鐘鼎以及一旁的盧沖作揖。鐘鼎神情疲憊的指著一旁的太師椅,「暮兒,你那邊先坐,一會兒要處理一件家務事,同時要給你一個交代,還你公道!」鐘暮離只是眉尾挑了挑,坐到了一旁,接過下人送上來的茶盞呷了口,既然父親還不願意告知他是何事,那靜待便是。約莫過了兩盞茶時間,鐘鼎的耐性幾乎要用光,滔天怒火即將爆發,這才看到雙手反綁被押了過來的鐘鼎深。
鐘暮離順著眾人的目光望去,除了鐘鼎深,他還看到一個出乎意料的人。
林之易怎麼會與二叔一同被綁回國公府?看樣子他們應該不是初識。
「大哥,你這什麼意思?竟然讓人將我綁回府,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兄弟!」鐘鼎深怒聲咆哮,先發制人。
被押回國公府的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以往大哥是不會這般不顧兄弟情,如今使出這般手段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他發現了真相,至于到底有多深入就不得而知了……
打從鐘暮離被大哥認回,他就做好真相隨時會被揭穿的準備,暗中變賣手中產業,甚至偷了大哥收藏的東華國軍事布防圖,打算在潛逃到敵國後將圖獻給敵國皇帝,擺他們父子一道,沒想到計畫還未完成便被鐘鼎抓了,現在他只能先發制人,極力撇清。
「若不顧忌你是我兄弟,我早讓人一刀解決你。」本來滿腔怒火的鐘鼎,經過時間的沉澱,看到同胞兄弟後,什麼火氣都發不上來了,內心只有滿滿的失望。
「我犯了什麼錯,你要如此對待我?」鐘鼎深即使心里有些底,卻還是選擇繼續裝傻。
鐘鼎冷沉低笑了兩聲,忽地怒聲咆哮,將那一疊口供丟到他臉上,「鼎深,事到如今,你以為你所做的一切還能瞞得過我?」
看來真如他所猜測,鐘鼎什麼都知道了。
鐘鼎深自鼻腔里發出鄙夷的輕笑,「呵呵,既然我敢做那些事情,就不怕你知道,恨只恨鐘暮離命大,連奪命閣那些殺手都沒將他殺了,讓他有了防備。」
鐘暮離微斂的雙陣詫異睜大,他幾次遭到追殺,竟然全是鐘鼎深所為。
「你早認出暮兒是我兒子,為何還如此心狠手辣欲痛下殺手取他性命?」
「一個早該死了的人沒資格活在這世上!」都怪當初那死奴才辦事不利,明明讓他把鐘暮離處理掉,誰知人竟沒死,若不是手下恰巧看到有人有那獨特的烙印,回來稟報他,他還不知道鐘暮離仍活在世上。
「說,我要知道真相!」鐘鼎怒吼一聲,大掌一拍,手邊的桌幾瞬間四分五裂。
鐘鼎深陰森森的扯著嘴角,「我要報復你!你明知我對嘎瑪有意思,她又跟我比較談得來,你卻不顧兄弟之情搶了她。我要報復,報復你搶了我喜歡的女人,至于你跟她生的那個賤種,本就不該活在這世上!」
听著鐘鼎深的指控,鐘鼎心下震撼不已,更是心寒,手掌緊握成拳又放開,反覆了幾次才壓制住怒火。
「嘎瑪只將你當成自己的弟弟。」他道出對鐘鼎深來說最殘忍的真相,「她對你並沒有任何的男女之情,這是嘎瑪親口對我說的!」
「說謊!你這騙子以為這樣說我就會相信?」鐘鼎深無法接受,聲嘶力竭地對他吼著。「這件事是真的,當時我在場。」盧沖無奈的當了回證人。
「你知道?」鐘鼎皺著眉頭看向盧沖。
盧沖尷尬地道︰「並不是我故意要偷听,是我在樹上休息,你們跑到樹下乘涼,我就听到了你們說的那些。」
鐘鼎深無法接受這真相,表情猙獰的狂吼,「騙子!你們兩個從以前就是一丘之貉!我不甘心,不甘心,我不過是比你晚出生一年,為何國公爺的爵位是你的,領兵出征掌帥印的還是你,甚至連我喜歡的女人都是你的,我不甘心!」他像是得了失心瘋,失去了理智,「我不甘心,我要搶,我要搶,我要把一切搶回來——」
看到幾乎瘋狂的鐘鼎深,鐘鼎感到心痛不已。
就在這時,三名男子抬了一個箱子進入大廳,「見過主子,見過世子爺,尚書大人。」
「回來了,有何發現?」
為首的藍衣男子掀開那箱子,自里頭取出幾封信件以及一張軍事布防圖,「主子,這些東西全部都是在二爺的別院發現的,尤其是這兩份,一份是跟敵國往來的書信,一份是軍事布防圖,事關重大,還請主子先處理這事。」
「你說什麼!」鐘鼎扯過那張地圖,打開一看,臉色瞬間大變,「這……」
鐘暮離也頗為驚詫,沒想到這鐘鼎深竟然會因為愛不到自己母親,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而背叛一向信任他的父親,甚至在即將東窗事發時,打算投向敵方。
「對了,主子,這個林之易跟二爺是同伙,我們抓到二爺時,林之易正在與二爺討論。」
「不,不關我的事,是鐘二爺找我合作,我還未……我們只是計畫好了,但並未實行……是鐘二爺找上我,讓我冒充世子回到國公府,然後暗中下慢性毒毒死國公爺,在國公爺死前讓他知道,我並不是他親生兒子,要活活氣死他,讓他死不瞑目……」早已經嚇得魂飛魄散的林之易一听到矛頭指向他,謊話張嘴就來,將所有事情推到鐘鼎深身上。
不過當中有一件事他沒撒謊,鐘鼎深後來確實有要求他對鐘鼎下藥,打算在鐘鼎死前揭穿兒子失蹤的真相,給鐘鼎雙重打擊。
听到林之易說的,鐘鼎對于鐘鼎深這個唯一的手足只有說不出的絕望,神情落寞地看向一旁的刑部尚書,「江尚書,此事關系到叛國罪,接下來的就交給你了,請你勿枉勿縱,一切秉公處理。」他示意手下將那一箱物品交給刑部尚書,「明日我會上書自請處分。」
「國公爺深明大義,皇上定會從輕發落。」刑部尚書拱了拱手,「時間不早,這些事證還有待調查,本官就先回刑部。」
林之易被刑部的人押走,沿途嘶聲哭喊,「我是冤枉的!他做的事情與我無關……冤枉啊……」
翌日,鐘鼎上書自請處分,在朝堂上引起了軒然大波。當今皇帝是位明君,先暫停鐘鼎的一切職務,待刑部查清楚來龍去脈後,便又官復原職。
鐘鼎深因叛國又買凶害人,被判明年秋後問斬,至于林之易,刑部查清他雖與鐘鼎深合謀害鐘暮離,但計畫還未實行,無須坐牢,但心術不正,被判了四十杖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