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孕小王妃 第十三章 王爺發作了
處理完事情,沈瑯嬛回了內間,而雍瀾比她早一步。
「我的王妃辛苦了。」他一見沈瑯嬛進門就去扶她,等沈瑯嬛坐到美人榻上,又趕緊從丫頭的手里去端蜜棗茶。「想不到我的嬛嬛是個厲害的角色。」
沈瑯嬛接過茶正要喝,聞言,用黑白分明的眼楮覷他。「我這不是什麼都沒說,你怎麼知道我發落了一些人?」
「我這不是從外書房回來,經過院子的時候看了一眼,听了一耳朵。」
沈瑯嬛嗔他一眼,「你就看我耍大旗?」
「哪是,往後看誰還敢不把你當回事。」他早就知道他的嬛嬛除了美貌還有智慧,對于她的管家能力他絲毫不擔心,但別人不知道,這一回小試牛刀,也好讓那些人擺正他們的態度。
「去把我買的東西拿來。」雍瀾轉向眼觀鼻,鼻觀心的小廝。
小廝應聲出去。
沈瑯嬛好奇的問道︰「什麼東西,這麼神秘?」
雍瀾笑道︰「你昨兒個夜里睡不好,不是惦記著說想吃蜜浮酥柰花?我連夜去會香樓讓人去給你做,可惜人家打烊,我就去宮里讓御膳房做,你吃了後說味道有些不地道,所以我一早又去了一趟會香樓。」
小廝很快去而復返,手里端著一個甜白瓷的小盅,小盅盛放了蜂蜜,白白的茉莉花浮在蜂蜜上面,十分美麗。
沈瑯嬛看了眼盅里的瓷白湯匙和蜜浮酥柰花,卻沒什麼胃口,她懷孕後從來都是能吃能睡,可這兩日天氣開始有些熱意,便有些心浮氣躁,也不知是不是影響了胃口,就不怎麼吃得下了。
昨晚突然浮現很想吃點什麼的,便對著雍瀾說了,卻沒想到他為了一道甜食忙了半宿,為了這會香樓一絕,一日就供應那麼幾斤的糕點,他早起貪黑的想盡辦法弄回來給她吃。
沈瑯嬛雖然現在並沒有什麼想吃的,仍舊很捧場的咬了一小口。
她活了兩世。直到遇見雍瀾才知道被人捧在手掌心寵愛的滋味,也知道眷戀一個人的感覺,就像雍瀾一樣,但凡他覺得好的,無論如何都想捧到對方面前,讓他看看瞧瞧嘗嘗,只為了見對方一個笑容。
「我想把王府的管事們的監管權力做一下調整,府里的主子不多,下人卻有數十倍之多,管理起來耗費心力,這麼多人尸位素餐,從任何方面來看都是一種浪費,如今換掉一批人正是好時機,我想把府里的人減少一些,不必要的單位干脆就裁撤了。」
雍瀾看著侃侃而談的沈瑯嬛,她認真又投入的樣子像是全身都散發出溫暖又柔和的光芒,讓人著迷。
「你會不會覺得我動作太大了,那些老人會反彈?你覺得可以嗎?」她有些不確定。
「如果王府太大讓你傷腦筋,京里我還有小一點的宅子,想就過去住蚌幾天。」雍瀾沉思著。
「你的意思是贊成我這樣的作法?」沈瑯嬛笑吟吟的看著他。
小點的宅子她還真的心動,只要五髒俱全,妥妥貼貼,也不一定非要住大宅子才叫舒坦。
「宮人你信不過……我記得你名下有個安老扶幼的六疾館和思慈園,你把王府的人手攆走一批,就像你講的,沒必要的就裁撤了,至于要補齊的人手。不如給那些受救濟援助的孩子一個自力更生的機會?」
授人以魚,不如授之以漁不是嗎?
「你怎麼知道我正有此意?你怎麼會知道這事?到底我有什麼事是你不知道的?」她太開心了,心快樂得都要飛起來了。
慈幼、養老、振窮、恤貧、寬疾、安富,她重生過來,這六件事是她上輩子就想做卻無法達成的願望,如今雖然做得不夠多也不夠好,但是她會一樣樣、一步步把它做到最好。
「你是吾妻,我怎能不想你所想,知你所知?」他點著沈瑯嬛的鼻子。
沈瑯嬛發現雍瀾為什麼能這般吸引住她了,在他那張俊帥英挺的面孔下,他有著旁人看不到的堅毅和細致,這讓他成為獨一無二的雍瀾,她就是在日常相處下,不知不覺的被他這種特質給吸引到無法自拔。
沈瑯嬛踮起腳,雙臂環住她今生的良人,自動獻上她的吻。
雍瀾被她驚住,熱烈的回應了她的親吻之後就用超強的意志力退開來,轉過身平息,讓他意料之外的是,沈瑯嬛並不想放他走,她從背後擁住他。
她把一片如火燒雲般的小臉貼在他寬閫的背上,呢喃道︰「可以的,瀟瀟說我的月分還不大,那個……魚水之歡雖然要節制些。但是她建議我……可以用手或是嘴……」說完,她都要覺得自己想挖個洞鑽進去了。
雍瀾只覺得喉嚨發干,生怕他方才听見的這些只是一場夢。在沈瑯嬛的輕聲驚呼中,他轉身把沈瑯嬛抱了起來,直接進了寢間。
「你自己說的,不能後悔……不,就算後悔我也不會放過你了。」
帳帳被一只大手粗魯的放了下來,鞋子也踢飛了,他倒是溫柔的替沈瑯嬛月兌了鞋襪,怕自己不小心傷到她一絲一毫。
這一個下午雍瀾都沒怎麼放開沈瑯嬛,但畢竟擔心她這個孕婦,不好太過折騰她,每完事便替她用溫水泡手、捏手,替她擦身子,然後又抱到床上去,繼續剛剛極樂之事。
沈瑯嬛氣得去掐他手臂,她就不該一時心軟,這男人根本是野獸,食髓知味!
「晚上我要是吃不了飯,你也不許吃。」
雍瀾低頭親著她又冒汗的鬢角,聲音沙啞又帶著股滿足。「我喂你。」
「你有完沒完?」她的嘴經過這麼激烈的運動,恐怕別說吃飯,明天她大概連話都說出來了吧,要讓丫頭們知道……她自暴自棄的不願去想。
「再一次就好了。」
只是這再一次……最後沈瑯嬛實在是累極了,迷迷糊糊的翻過身就睡了過去。
雍瀾憐惜又歉疚的看著她睡顏,自己實在是沒忍住。
低頭親了沈瑯嬛柔女敕細膩的臉頰,他起床吩咐百兒打一盆熱水送進來,接著放下紗帳。
百兒應聲答應,微紅著臉,打了一盆熱水送進來。
雍瀾拿了綿巾仔細的替沈瑯嬛清洗過,自己也進了淨室清洗,這才上床擁著沈瑯嬛入睡。
次日沈瑯嬛依然是在雍瀾的懷里醒過來,自從成親後都是這樣,春天的時候還好,現在正熱,通常屋里除了冰鑒,屋梁上還掛著拉繩風扇,可炎炎夏日,雍瀾就像個火爐,被他抱著睡跟抱著火爐的滋味是一樣的,可是,每天她就是會在他的懷抱里醒來,這實在是……實在是沒法言說。
沈瑯嬛听到頭頂上的雍瀾在問︰「睡得可好?」
昨兒個她累得直接倒睡,一夜黑甜,連夢都沒有一個。
雍瀾直接跳下床給她拿衣裙,甚至連小衣、鞋襪都挑好配成套才拿了過來。
「我讓百兒、個兒進來侍候你梳洗。」
「好。」她的身子開始顯懷,對很多瑣碎的事情似乎變得沒什麼耐性,並不反對讓丫頭們來侍候,只求俐落舒爽。
「你今日還不用去大理寺嗎?」皇子婚假小半個月都過了,他每天除了陪她,就是去外書房處理事務,有時大理寺和刑部的友人遇到難解的案子會來尋他,他心情好就見,指點一二,心情不佳就叫們自己去想,把一個閑散王爺扮演得淋灕盡致。
「不去。一會兒出來瞧瞧,我有東西送你。」雍瀾盯著她吃下一碗用廣東絲苗米、陝西香禾米和福建過山香米加上山藥煮出來的養氣粥,這才放下碗筷先出去了。
在吃食上,因為有個胃口不定的孕婦,雍瀾把大夫的交代當成了聖旨,該吃什麼、怎麼吃、用多少,只要在沈瑯嬛吃得下去的前提下,日日盯著廚房變換花樣也不厭倦。
當沈瑯嬛梳洗打扮妥當走出房門,本來種滿木香花和西府海棠,還有一棵巨大香樺木的院子巳經被收拾了出來,一架雙人座的細藤編織吊藍就吊在香樟樹的枝干上,香樟樹已經有了年紀,華蓋成蔭,濃密的樹葉,除了遮住吊籃,還能遮住樹下的半邊涼亭。
「這是要給我的?」沈瑯嬛快步向前,心里甜得直冒泡。「你什麼時候讓人來做的,我竟然不知。」
「你要知道就不叫驚喜了。」那幾個匠人可辛苦了,來的時候得偷偷模模,不讓她發現,速度還要快,得在最少的時間內完工,還有品質是一定要保證的。
當然他們做得漂亮,他的打賞也不會少。
「是躺椅,這樣我就可以躺在這里欣賞院子里的景致,還不怕曬。」
品茶、看書、發呆,抬頭看天上雲卷雲舒,低頭賞庭院百花,是何等的愜意。
雍瀾給過她的承諾,只要他說出口的全做到了,這是一個真心想與她共度一生的男人,就算只是一個秋千吊籃,但這其中蘊含的情意之深,她怎麼能不感動?
「我從來沒有說過要這個。你怎麼知道的?」
「我在沈府看到你院子那個粗繩系的秋千。就想著等你嫁給我,我要替你做一個又大又舒服的吊籃。」
沈瑯嬛安靜了好一下子才緩和心里的感動。「我要去試一試。」
「我來替你推。」他本來想看她笑的,卻看見她發紅的眼眶,心疼得不得了,可到底還是扶著她的腰,讓她坐進吊籃里。
她慢慢顯懷了,雖說還不至于行動不便,但一舉一動還是小心為好。
懷孩子實在是很受罪的事,他問過大夫,說現在這月分還算好的,到了後面就會越發不舒服,雍瀾想著。動作越發小心了起來。
沈瑯嬛坐在吊籃里被雍瀾推著慢慢的蕩了起來,雍瀾總算看到沈瑯嬛露出純粹天真無憂的笑靨。
這才是她這年紀該有的笑容,天真而無邪,美麗又純粹,她笑起來根好看,就像矜持冷清的花瞬間在眼前綻放開來。
雍瀾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看見的都是嬛嬛的笑臉,沒有憂愁。
日子像水般的流了過去,已經是金風送爽,丹桂含香的季節,長長的夏日終于過去了。
然而一封折子上奏天听,把雍壽打了個落花流水。
四皇子的折子上面寫得一清二楚,身為一國太子,不思民為民,竟貪墨湖廣賦稅錢糧,私開鐵礦,大批購買蒙古戰馬,而之前由太子負責的造船廠,表面造的是船只。暗中卻常有大量武器運送,這些證據都放在太子名下位于京郊八十里的莊園里。
闢家連夜將雍壽和四皇子叫去問話,並且之後讓雍瀾和四皇子帶著禁衛軍去了雍壽的那處莊園,搜出來的東西令官家瞠目結舌、火冒三丈。
也不知四皇子搜出興趣來,還是暗中受了誰的暗示,他查了雍壽的莊園還不夠暢快,挨個將他的私人產業搜了個遍,結果只能說,人模人樣的雍壽根本是個男盜女娼的貨色,還沒稱帝。暗地什麼勾當都沾遍。這樣的人要坐上龍椅,大衛朝前途堪慮。
每一樣攤出來都夠雍壽死上三遍,難以翻身。
闢家痛心疾首,下令徹查,這一徹查,雍壽被查了個底朝天不說,還把與他沆瀣一氣的外祖父鳳朝陽、江南河道總督鳳斌。以及鳳斌的長子也就是鳳嫣的大哥給揪了出來。
也是,要是沒有這些助力,雍壽哪來的膽子去私開鐵礦、制造兵器,又哪來的人脈與蒙古人買戰馬?
這幾人千絲萬縷的關系,跳到黃河洗三遍都洗不清了。
都說天子一怒,伏尸百萬,兵部從上到下的官員被櫓了個干淨,可見官家有多麼震怒!
朝廷上風雲詭譎,雍壽一朝失勢,但畢竟是官家一開始就認定的太子人選,放入的感情旁人無法取代,他也沒要雍壽的命,只廢了他的太子之位,圈禁起來,讓他好好思過,而後宮的鳳皇貴妃也受到牽連,被貶為采女關進冷宮。
這些朝廷上的風風雨雨,沈瑯嬛都不知道也不關心,就算雍湖從宮中回來,這些會影響沈瑯嬛心情的事他也不提半個字。
此時的沈瑯嬛也有六七個月的身孕了,不只身子比往日胖了許多,腰身也圓潤起來,她是第一胎,自從身子重了以後,就想趁著現在行動還方便,多給孩子做幾件小衣裳。
她挑選的都是柔軟舒服的料子,就怕踫壞孩子細致幼女敕的皮膚。
幾個丫頭對這件事也樂此不疲,手頭上一沒了活計,就陪著沈瑯嬛做針線活。
雍瀾以為這一兩個月做出的小衣裳已經夠他們的孩子穿到周歲還有余了,何況孩子長得快,也許那些小衣裳還沒穿上就長大了。
他不想讓沈瑯嬛坐太久,總會哄著她。陪她在院子里走動,等她走累了,便命人拿椅子出來,鋪上厚厚的箱墊,讓她歇息,到了晚上還細心的給她揉腿。
因為大夫說孕婦到了後面月分越大,腿會腫起來,有些鄰近要生產時,連鞋子都穿不上了。
兩人興致勃勃的商議起孩子的名字,忽然沈瑯嬛將自己微暖的手放在小骯上,對著雍瀾直笑,「王爺。他又踢我了,你模一模。」
像這樣的胎動已經有數次,可是兩個未來的新手父母都樂此不疲,一有個什麼動靜。總能樂呵個半天。
這一晚,沈瑯嬛已經卸了妝釵要歇下了,卻怎麼都等不到雍瀾進門,對于「陪睡」雍瀾的興致向來都是十分高昂的,從未缺席過。
「什麼時辰了?」她靠著幾個大迎枕,散著如瀑的烏黑長發。
「戌時末了。」個兒答道。
「王爺可讓人傳話說不過來?」
「不然奴婢讓日出去外書房問問?」
日出和日照是奇嬤嬤由思慈園挑選進王府的,日出十三歲,日照十二歲,進府後和六疾館選拔進府的男男女女一同受訓,受訓期滿就待在外院侍候,其他則分到了缺人手的各處。
「不了,他要是晚回來必定有事,就不等他了。」沈瑯嬛嘴上這麼說,可躺下了怎麼都睡不著,只能又讓人扶她起床,去了外書房。
百兒替她穿上披風,千兒備了小手爐,瀟瀟扶著她,日出、日照則是提著宮燈往前領路,天際的黑雲重重的壓著,一片灰蒙蒙的,眼看即將有場大雨要來。
還沒到垂花門沈瑯嬛便听見前頭的聲響,那不是普通的聲響,是驚天動地、狂亂吵雜,甚至還能听見野獸般的咆哮,倏地,外書房門前的兩個親衛攔住了還要舉步向前的她。
王府中,只要是她想去的地方,沒有人會阻攔,今日外書房卻不給進了。
「王妃……」左親衛十分為難。
「里頭發生了什麼事?」她有些不祥的預感,心里無端著急了起來。
「王爺在處理要事。」左親衛繼續說道。
「並不是,王爺……發病了,這回非常嚴重,弟兄們沒人攔得住王爺。」
右親衛實在忍不住,如果連王妃都無法阻止王爺發狂,那就完了!但是把渺茫的希望寄托在王妃這樣的弱女子身上,他是不是也瘋了?
兩名親衛的手還攔著人,哪知道沈瑯嬛一听完,小手左右一揮,推開兩人,挺著肚子健步如飛的往里面沖,丫頭和親衛頓時傻住了,但也立刻回過神,小跑步追了上去。
左親衛邊跑邊抱怨,「你這張嘴。王爺下了嚴令,不得讓王妃听到半點風聲,王妃有著身孕,要有個萬一……我可保不了老弟你。」
「我這不是想王爺和王妃這般恩愛,讓王妃進去瞧瞧,王爺或許能平靜下來也說不定……」
左親衛給他一個「你到底哪來的信心?你死定了」的眼神。
此時的外書房已經不能稱之為書房。形同廢墟,牆壁的半邊被轟塌,負責保護雍瀾安全的親衛們受傷嚴重,幾乎人人都帶傷,眾人看見出現在此處的王妃,全都面帶驚惶。
王妃怎麼來了?外頭那兩笨蛋沒把人攔住嗎?
王妃要是擦破點皮,王爺醒來的第一件事一定宰了他們這些辦事不力的屬下。
沒能看見雍瀾,卻只听得見一股怪異的呼呼喘氣聲,隔著像是布簾子的東西傳出來,令人驚恐、毛骨悚然。
沈瑯嬛卻無畏的踏過遍地殘骸。也不管地上的瓷片、家具碎片會不會刺傷腳,就往那布簾走去,同時伸手一掀。
眾人把驚呼憋在喉嚨里,連動上一動都不敢,生怕弄出不該有的聲音吵醒里面那個人。
沈瑯嬛的手剛踫到那塊布,甚至還來不及看見什麼,一只手閃電般的伸出,五指成爪,毫不留情的掐住她的脖子,不用懷疑,只要那只手稍稍那麼用力。沈瑯嬛的脖子一定會斷掉,而沈瑯嬛被一把抓起、腳尖離地的同時,她那碩大的肚子也撞了下掐住他的人。
雍瀾野狼一般猙獰凶狠的眼神有那麼一瞬間的迷蒙。
老實說沈瑯嬛從沒見過這樣的雍瀾,他披頭散發,形容狼狽瘋癲,眼中全是血絲,身上青筋畢露,手上聞得到濃濃的血腥。
他嘶啞的嗓門。破碎異常,「你——」
「阿瀾……都到了該歇息的時辰,你、你怎麼還不回去……你知道我,我一個人睡不著的……」沈瑯嬛困難的說著話。喉嚨疼得火燒般,每個字都有可能隨時被掐斷,連同她的脖子。
他的眼神又有那麼一瞬間的清明,可也就那麼一瞬而已。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那,一根銀針往雍瀾的頸椎戳了下去,同時咚一聲,有人栽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正是沈瑯嬛曾見過面的神醫胡一真,他也不曉得從哪個旮旯角箱出來,扎了雍瀾一針後嚇得腿軟,直接栽倒在一堆錦被褥之類的東西上頭。
「……呼呼,還好被我趕上,我胡一真真該改行去當神算,要是再差那麼片刻,王爺這病就呼呼呼……麻煩了!」
幸好他趕在王爺最後一次發病的時間回來了,要是沒趕上,這毒就解不了,會一輩子跟著王爺了。
之前王爺不讓他說,恐嚇他只要敢吐實就要他的小命,這回他終于把解藥找回來,想宰他,哼哼,下輩子吧!
沈瑯嬛看著這兩個歪倒在地的男人,敢情都天翻地覆了還不叫「麻煩」?
她看著趴伏在地看不見五官的雍瀾,艱難的想蹲,瀟瀟離她最近,便伸出胳膊扶她,沈瑯嬛這才順利蹲了下去。
胡一真的眼光順勢從沈瑯嬛移到了瀟瀟身上,本來只是不經意的一瞥,卻宛如被定海神針給定住,動彈不得。
「囡囡……」他輕聲叫著,喉頭發緊。
瀟瀟的頭抬了起來,「你是誰,怎麼知道我的小名?」
她雖然認不出眼前的郎君是誰,但是在她那有限的記憶里,會叫她「囡囡」的只有她娘和大哥。
「瀟瀟,我是大哥啊!」胡一真手腳並用的爬過來,這一爬才發現不對,趕緊起身,撢撢身上的灰塵髒污,繞過滿地狼藉,快步過來。
百兒和個兒見狀,體貼的接過手,讓瀟瀟跟也許是她親人的胡神醫到一旁細談。
至于一旁的親衛在沈瑯嬛的命令下,把意識還算不上清楚的雍瀾給抬回主院,而胡一真和瀟瀟也都跟了過來。
對胡一真來說,現在最重中之重的是把雍瀾身上的毒給解了,妹妹既然在這里,跑不掉了,他有的是時間可以了解妹妹失蹤後都發生了什麼事?
沈瑯嬛只見胡一真帶來的藥童進進出出,丫頭們端著一盆盆的黑水出來,一盆比一盆黑,最後濃重如墨,接著又逐漸在黑里添上了殷紅,直到最後才是正常的血色,這時已經天亮,東方的天空翻了魚肚白,沈瑯嬛在碧紗櫥里已經熬了一整夜。
不是她不想守在雍瀾身邊,是胡一真說解毒至關重要,只留下瀟瀟和藥童打下手,唯一的讓步是讓沈瑯嬛在碧紗櫥內,隨時可以听見寢間里的動靜。
沈瑯嬛別無他法,就算百兒和幾個丫頭在一邊侍候,茶水軟墊什麼都不缺,她仍是坐立不安,心急如焚。
直到看見瀟瀟進來,告訴她王爺熬過去沒事了,懸吊的一口氣才松下來,她毫無預警的暈倒在個兒的懷里。
幾個丫頭嚇得魂飛魄散,她們家王妃要是有個萬一……呸呸呸,不管一萬還是萬一都不行!王妃半點差錯都不能有!
瀟瀟飛快的給沈瑯嬛把了脈,又怕驚動隔壁剛剛好轉的雍瀾,不敢弄出太大動靜,輕聲交代,「別聲張,王妃只是受了驚嚇又累過頭,多少動了點胎氣,等我施針後讓她好好歇歇靜養,緩過來應該就沒事了。」
她偷偷的吁了口氣,看著沈瑯嬛頸上已經變得青紫的描痕,幸好王妃的底子還可以,月復中的胎兒也爭氣,要不他們救活王爺結果王妃傷了,到時麻煩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