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膳嬌醫 第十二章 此生無憾
林為善即日啟程回京,而前往溫州推廣早熟稻的閔韜涵及洛瑾夫婦亦一路陪同,一方面是久未歸家,另一方面京里的情勢在這一陣子會有大轉變,閔韜涵得回去盯著才行。
花了半個多月披星戴月、風塵僕僕,總算是回到了文安侯府,閔韜涵與洛瑾先拜見閔老夫人後,洛瑾去替張氏把脈看看身體情況,閔韜涵則是與閔允懷關上門來討論要事至深夜。
回到房中,已然接近子時,閔韜涵才開門,床上的人兒便坐了起來,只是張著晶亮的大眼望著他,也不發問。
閔韜涵明白,她仍是擔憂,畢竟接下來就要與顧琮正式對上了。
「放心,過了這陣子我們便能安心入睡,一勞永逸了。」他輕摟著她說道。
洛瑾微微笑了,偎進了他懷中,閉上雙眼,她相信他說的,也期待著那無憂的未來。
隔日早朝,閔允懷于卯時初便在宮門前等候,顧琮亦在現場,但兩人見面卻是連寒暄都沒有,顧琮陰惻惻地瞪著閔允懷,百官也知道今天朝會皇帝要問溫州賑銀一事,便也沉默著不敢多開口,閔允懷則是坦然地立在眾官員之中,腰挺得筆直,將閔家人的風骨表露無疑。
朝會時辰到,鐘樓聲響,百官依序進了宮門,在紫宸殿中站定,一切禮儀過後,朝會終于開始。
「宣,知溫州知州林為善。」殿前太監尖細的聲音喊著。
林為善由後排站出,行至殿中,向皇帝行了大禮,自報那長長的官餃後才叩首稱吾皇萬歲。
「平身。」皇帝倒沒有為難他,雖然臉色不太好看。「朕听聞溫州賑銀遺失,究竟是怎麼回事?林知州,你說說看。」
林為善恭敬地道︰「啟稟萬歲,九月風災過後,下官立即上書至京中要求援助,按理十月也該收到朝廷賑銀了,但事實上溫州迄今都未收到賑銀。」
「當真沒收到?」皇帝瞄了面不改色的閔允懷一眼,又道︰「既然賑銀沒收到,你有否再次上書回京詢問催促?」
「臣並未再次上書。」在皇帝疑問的目光下,林為善解釋道︰「因為風災前,經文安侯府閔尚書的大弟閔韜涵之助,溫州城做了充足的防災準備,故而風災只摧毀了大部分的平房及埋沒了西北一座山谷間的村落晚山村,當時災民安置于衙門以及閔韜涵出借的糧行之內,同時閔家捐錢捐糧,也鼓勵當地富戶樂捐,附近州郡也有些捐款及賑糧進來,所以靠我們自己勉強將這次的災禍硬撐過去了,余下也就是城中及晚山村罹難者的撫恤金尚無法發放。所以臣以為,既然都要回京了,向萬歲當面稟明也是一樣的。」
他說的全是實話,不過話里卻替閔家邀了功勞,顧琮不悅了,明知此時出聲不適當,卻仍硬是開口介入道︰「那溫州賑銀哪去了?林知州口口聲聲閔家捐了大筆銀錢與糧食,但閔尚書一向自詡清廉,哪里來的那麼多銀子?該不會是貪墨了溫州賑銀,然後萬中取一拿出來賑災,不僅賺得盆滿缽滿,還能替自己掙得好名聲不是?要知道閔尚書的大弟也在溫州,若是他們兄弟勾結起來,要暗中吞沒賑銀也不是什麼難事。」
他冷笑著看著閔允懷,無論這是不是事實,賑銀不見本來第一個就該找戶部尚書,他不過是引導眾人往這個方向想而已,至少先給了皇帝一個先入為主的印象,閔允懷要怎麼替自己解釋,還得費一番功夫。
何況皇帝也不見得會相信他的解釋,因為閔允懷不可能找得到消失的賑銀,他這貪墨罪名遲早能坐實。
顧琮如此具侵略性的插口,果真令皇帝不喜地皺了皺眉。
這個顧琮似乎越來越不將天子看在眼里,行事總有逾越,不過皇帝倒也沉得住氣,沒有當場發作,只是口氣有些冰冷地道︰「閔尚書,對于顧左相的說法,你有何辯解?」
閔允懷站了出來,先行了禮後,方不疾不徐地道︰「關于我閔家為何有錢糧捐至溫州,大家應該知道京里的幾家閔家藥膳館,那便是我們閔家所經營,幸得眾人喜愛,生意還算過得去,所以捐出些錢糧還是沒問題的,而且我們幾乎是掏盡了今年以來賺的所有銀子去填溫州那個洞,不知道這個說法,顧左相能不能接受?」
這簡直是傾家蕩產在做善事啊!他這番話,終是讓皇帝心里好過了些,但顧琮卻是臉黑了一半。
閔允懷才不管他有什麼反應,反而話鋒一轉。「臣只想先問林知州,溫州賑銀沒有到位一事,林知州沒有向京中上書,但此事可有透露出去?」
林為善搖搖頭。「閔尚書,這事就只有我自己知道,頂多就是閔尚書家的二公子閔韜涵,因為他替閔家捐錢糧,所以也清楚賑銀並未收到。」
「也就是說,除了你們兩人,旁人並不知道賑銀去向?其實就連臣都是上次顧左相在朝會中提到溫州賑銀不見了,臣才知道這個消息。」閔允懷話聲一沉,突然面向顧琮。「就是不知道顧左相的消息何來?」
顧琮的臉皺了一皺,硬氣道︰「我自有我的管道。」
他說這話倒更引來皇帝側目,看來這顧琮在皇宮及各地布的耳目有些超出皇帝的想像了?居然能知曉皇帝都管控不到的事,當真是好本事。
皇帝的面容更冷了,只是不知是針對誰。
閔允懷續道︰「當初賑銀由戶部撥下,至銀兩運出京城,百姓都是看得到的,而沿途經過的城鎮都有路引為證,做不了假。其實臣前日才接到舍弟家書,說明舍弟因為擔憂閔家所捐的銀糧會不夠,所以從賑銀出了京師便一路關注,即使如此,舍弟和林知州仍是等不到賑銀,後來舍弟細查,才發現賑銀運到至溫州最後一段路時,也就是婺州浦陽一帶,整批賑銀便連人帶車一起消失了……」
他深吸了口氣,口氣變得強硬。「前些日子臣被顧左相指控後,也立刻著人去查賑銀這一路經過的城鎮,原該有的路引卻都消失了,弄得好像賑銀出了京就不知去向一樣。幸而舍弟當時有留下路引抄本,上面還有各城守將及地方官員為證,證明賑銀的確是經過那些地方的。」
他說到這里,顧琮已然神色大變,皇帝更是臉色鐵青,沉默著不知在思考什麼。而一直縮在一旁像只鶴鶉的林為善卻是偷偷的松了口氣,他就知道跟著二公子沒錯,在驚濤駭浪之中居然還能讓對方翻船啊!
「婺州浦陽的縣令似乎是顧左相家族的一個子佷輩?是否也能請他至朝中說明,為什麼賑銀到他那里就不見了?」閔允懷大喝一聲,氣勢絲毫不弱地與顧琮對視著。
此時皇帝心中已然有底,對于顧琮的手段感到相當憤怒,竟想以此種方式陷害大臣,還是二品大員,萬一真讓他成功了,這朝廷以後難道就是任顧家呼風喚雨,那置他這個皇帝于何地?
看來他忌憚權臣,卻讓顧琮以為他是放縱無能了?
皇帝氣得一拍椅把。「顧琮!你大膽!」
顧琮連忙跪下,冷汗流了整個後背。「臣不知閔尚書所言為何。」
「你不知道還有誰知道?你可是本朝消息最靈通的,連朕都比不上呢!」顧琮還想說些什麼,但皇帝已不再給他機會。「這件事無須你再參與了!既然你嫌疑深重,便暫時停職,宣婺州浦陽縣令回京,朕非把此事搞清楚不可!」
由于閔韜涵查到的事證十分明確,隔日便由閔允懷交給了刑部,由刑部的人去查證。
刑部尚書是堅定的保皇派,是先皇太後娘家那里的人,所以對皇帝自然是無條件的支持,一直以來顧琮即使想拉攏大臣,也沒浪費時間在刑部上頭過,所以刑部的人是可
以信任的。
花了一個月也審過了婺州浦陽縣令,終于查出了賑銀的確藏在浦陽縣,不過只查出
了一半,而另一半的賑銀則是被浦陽縣令偷偷運回了京城……最後,在顧琮的府邸被查了出來。
整件事終于真相大白,原來是顧琮想陷害閔允懷,所以設計了整個陰謀,早在運銀的人馬中安插了自己的人,讓賑銀無聲無息的半路消失,而接頭的便是浦陽縣令,在那樣的鄉下小地方,不會有人注意到藏了這麼大一筆銀錢。
顧琮原本想著,等到溫州知州上書未收到賑銀時便好好參閔允懷一本,就算告不成他貪墨,至少丟了賑銀也能讓他喝上好大一壺,差事沒辦好,皇帝對他的信任及重用便會大打折扣,他的影響力變小,之後不管是在朝中針對他,或是華妃要針對閔太儀,就不會那麼困難。
想不到溫州知州根本沒有上書,隨著閔太儀的肚子漸漸大了,華妃愈加坐立不安,顧琮也跟著心急,最後打听到溫州第二期的早熟稻都要種出來了,怕他們有了糧錢就不怕什麼災情了,只能硬著頭皮下手,直接在早朝時便舉報了溫州未收到賑銀一事。
結果心急果然吃不了熱豆腐,閔韜涵早就等著他出手,這一出手便害到了自己,閔韜涵早就備好路引及人證種種證據,甚至賑銀消失在浦陽的什麼地方他都查得一清二楚,待皇帝一聲令下要徹查此事,閔允懷便將所有證據當成人情送給了刑部尚書。
而浦陽縣令與顧琮本想將賑銀二一添作五,所以才會一點一點慢慢的運回京里,藏到顧家,後來風聲緊了,顧家這一大筆官銀反而成了燙手山芋,又拿不出去,結果果然被有了證據的刑部查出來,這一整個貪墨陷害的陰謀終于真相大白。
皇帝氣得不輕,大手一揮便奪了顧琮的官職,家產抄沒,顧家全族流放至西北;華妃自是也受到了影響,此時又爆出去年宮宴時閔家的馬車在皇宮大門前驚馬的事,竟是華妃一手為之,皇帝便削去了她的妃位,直接貶為宮女,送到冷宮,從此過著永無天日的生活。
這還有個題外話,便是華妃在被貶時心有不甘,將洛家咬了出來,原來洛家賣給皇宮的藥材一直都以次充好,這件事有次被顧琮的人發現了,華妃便有了洛家的把柄。當時閔家正好因為閔韜涵的病情向洛家求醫,華妃便要求洛家與她配合設計閔家,將充滿恨意的洛瑾嫁了過去,想擾得閔家家宅不寧,想不到洛瑾並沒有如他們的意,反而站到了閔家那一邊,讓洛家的設計落了空。
于是洛家被華妃揭發之後也不好了,被取消了皇商的資格,先皇頒給洛家的「杏林聖手」匾額也被皇帝收回,整個洛家同樣被問了罪,只是沒有顧家那麼淒慘,參與此事的吳氏及洛家大多數的重要人物全被判了五年勞役,雖然不至于流放,但五年過去後,能活著回來的還不知道有幾人。
但吳氏哪里會就這樣認栽,她反告顧家一手設計了當初于鳳娘的奸婬案,誣陷閔子書,想牽連到閔允懷身上,其中還有功考司郎中趙端成、當初的右諫議大夫蔡家等等全牽扯在內。
這件事畢竟曾鬧到御前,皇帝知曉後大為光火,于是顧家又罪加一等,其余相關人等全部問罪。
洛家與顧家自相殘殺,對洛瑾卻沒多大影響。她對洛家的感情早在一點一滴的錯待與折磨中消磨殆盡,身為洛家子女的洛瑾,不方便也無心報復吳氏與洛家那些人,顧家與其攀扯,也算歪打正著的幫了她,給洛家一個教訓。
至于該給溫州的賑銀最後還是給了,主要用在撫恤風災的罹難者家屬。按理說閔家墊付了不少,也該能取回一些,不過閔允懷告訴皇帝,這是閔家對溫州及朝廷的心意,並非黃白之物可代替,皇帝大喜,好一番夸贊了他。
原本的左相出缺便由位居第二的右相頂上,至于右相這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的職務便由閔允懷接任,畢竟他在此事上受了莫大委屈不說,居然還捐錢捐糧救濟災民,甚至在早熟稻的推廣上也厥功至偉。
這離閔韜涵夫妻想將閔允懷推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相位只差最後一步了。
令人意外的是,因為閔允懷的功勞背後隱約有閔韜涵的影子,而林為善幾次的上奏也都提到了閔韜涵在溫州的作為,還有救災時的不遺余力,甚至在看到閔韜涵夫妻倆救治那晚山村挖出來的嬰孩時,皇帝還感動得掉了兩滴眼淚,知道閔韜涵是因為天生心疾、身體病弱而無法出仕,于是皇帝便下了聖旨,破例授予閔韜涵開國縣男的爵位,食邑三百戶,雖然沒有實質的官位,不過也足夠榮耀了。
至于洛瑾,因為她在救災期間四處義診的義舉,還有她所經營的閔家藥膳館捐出大筆銀錢,皇帝欽賜了一塊「積善之家」的匾額,送到了閔家掛在門楣之上,這也算她替閔家掙了臉面,這樣的媳婦說出去都臉上有光,在祖譜上可以記下好大一筆。
之後在宮中的閔太儀順利誕下了龍子,皇帝大喜,將閔太儀升為閔貴妃,一下子躍升至四妃之首,幸而她平時在宮中溫和守禮,從不逾越,倒沒引起皇後太大的反感,橫豎皇後一心向佛,閔貴妃則成了實質上掌理後宮之人。
三年後,閔子書通過了春闡,依舊取得了頭名,十日後參加殿試,呈交的試卷讓皇帝及考官皆是贊不絕口,原本要取閔子書為狀元,但閔允懷卻是進言,自己身居高位,該要避嫌,也不能讓皇帝難做,讓旁人以為聖意有所偏坦,請求取閔子書為探花足矣。
當然,這件事是在閔子書通過春闡後,閔韜涵便叫來了大哥與小弟,三人討論後的結果。閔子書有信心在殿試名列前矛,但閔家鋒芒太露不是好事,何況閔允懷在朝中還能更進一步,不如以退為進。
閔子書自然沒有意見,經歷了這麼多他也懂事了,拿不拿狀元並不重要,三元及第的確太惹眼,只要事後入朝為官,勤勉任事,忠君愛國,還怕沒有出頭的一天?
閔允懷的要求自然取悅了皇帝,正好頭三名內便數閔子書最年輕俊美,取為探花也名副其實,便訂下了這個名次,不日便張于黃榜。
張榜當日,殿試一甲前三名要騎馬游街,讓京城的百姓們一起分享這份榮耀,為了這一天,閔家藥膳館的二樓甚至不開放了,閔家所有人,包含鮮少出府的閔老夫人、特地向皇帝告假的閔允懷、張氏,以及閔韜涵夫妻倆,都在樓上等著閔子書騎馬經過。
如今閔允懷的長子閔重熙已經三歲多了,小名寶兒,正是頑皮的年紀,成天撒歡兒到處跑,替閔家帶來不少歡笑,難得出府來玩,他在張氏懷里待不住,便在大人們的注視下東模西看,突然看到閔老夫人正在喝紅棗木耳湯,便咧開了笑容,直直撲了上去撒嬌。「女乃女乃,我要吃,要吃!」
小娃兒話還說不清楚,但那貪嘴的模樣真是可愛極了。
閔老夫人愛煞地將他摟住懷中,乖孫乖孫地直叫,命人快取來一份新的,可別餓著了老夫人的寶兒。
「瞧你這嘴饒的樣兒,哪里有咱們簪纓世家的風範。」張氏笑罵道。
「這倒是。」閔允懷見母親妻子開心,也跟著打趣。「成天吵著吃,豈有乃父之風。」
他們這麼說,閔老夫人可不依了,笑著 了一聲。「還說呢!你小時候比寶兒還貪吃多了!」
此話一出,在一旁看好戲的閔韜涵及洛瑾都拉長了耳朵,極有興趣地望了過來。
果然,閔老夫瞪著閔允懷續道︰「你長了兩個弟弟許多歲,小時候他們還不懂事的時候,還會偷吃他們的東西,叫你拿一碗雞蛋羹給弟弟,過了你的手便剩半碗,這還不貪吃嗎?」
閔允懷當下像是被噎了一口,其他人則是笑得東倒西歪,就連一向表現得優雅自持的閔韜涵都笑得有些夸張,被自己的大哥瞪了一眼。
詎料,閔老夫人話鋒一轉,閔韜涵的笑聲立刻卡在了喉嚨里。
「二郎你還笑別人,你小時候也不是個好東西啊!」閔老夫人想起往事,滑稽得讓她笑得直搖頭。
洛瑾急忙問道︰「娘,快告訴我們,讓我們也笑笑他。」
閔韜涵用眼角余光瞄了她一眼,有這樣為人妻子的嗎?卯足了勁想看丈夫笑話是怎麼回事?
閔老夫人當然是沒給他面子,大大方方地揭起自己二兒子的底。「你呀,從小就鬼主意一堆,因為身體不好,總是躺在床上養病,夏日外頭樹上的蟬鳴吵得你睡不好,你竟是拐了三郎,騙他吃了蟬就會飛天,讓三郎去幫你抓蟬,還吃了滿嘴的蟬,難吃的到我面前哭,還直問我為什麼他還不會飛呢!」
洛瑾一個忍俊不禁,笑得前俯後仰,直喊肚疼,那可憐被笑的閔韜涵還得幫她揉肚子,一臉的哭笑不得。
張氏自然也是笑得開懷,想不到這多智近乎妖的二弟會有這麼有趣的往事,但她身旁的閔允懷卻是沒笑,反而露出了個奇怪的神情。
張氏不由輕輕地頂了下他。「怎麼了?」
閔允懷沒有回答。
倒是閔老夫人笑道︰「還能怎麼?他也吃了蟬唄!」
這下滿廳的笑聲戛然而止,每個人都狐疑地看向了閔允懷。閔子書年紀小受騙也就罷了,閔允懷大了那麼多,竟也會受騙?
閔允懷連忙尷尬地解釋道︰「我可不是為了要飛天,是二弟說,吃蟬可以開啟靈慧,我那時想考童子舉,就……就試了一回……」
此話一出,眾人又是笑不可抑。
張氏甚至有趣地問道︰「吃蟬能開啟靈慧你竟然信了?該不會你以為二弟就是吃了蟬才這麼聰明的吧?」
老成持重的閔允懷,竟因張氏一句話鬧了個滿臉通紅,說不得還真被她說中了。
屋子里笑聲不斷,洛瑾笑著輕掐了下閔韜涵。「你從小就滿肚子壞水。」
「放心,我現在只對你使壞。」
他在她耳邊低語,說得一本正經,惹得洛瑾面紅耳赤,眼下又不好發作,只能嗔怪地又掐了他一下。
雖然成了眾人的笑柄,不過閔韜涵仍然與閔允懷交換了一個眼神,都無所謂地笑了開來。
的確,像他們這樣純粹的兄弟之情,包含閔子書,在京城這般復雜的環境里是非常少見的,他們也格外珍惜。
此時外頭傳來了吵雜聲及隱約的鞭炮聲,洛瑾圓眼一瞪,笑著低叫道︰「該是三郎的隊伍要來了!」
眾人也顧不得笑了,全移到了窗邊,不多時便見到新科及第的才子游行隊伍,由遠而近地經過了閔家藥膳館。
第一匹馬自然是狀元郎,那是個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論年紀比閔允懷都要大;在他之後的是榜眼,是個三十左右的男子,長得倒是圓潤福態。第三匹馬便是承襲了閔家俊朗樣貌的閔子書,瞧他身形挺拔的坐在馬上,笑容可掬,四周不停的有鮮花手帕等物扔到他身上,簡直迷煞了京城少女,那風頭比起狀元和榜眼還健。
洛瑾在樓上看得有趣,拼命地朝閔子書揮手,閔子書似有所覺,抬起頭來,恰好看到了二樓的家人們,這時候抱在張氏懷里的寶兒,居然抽出了一旁花瓶里裝飾的花兒,學著人們扔了下去。
閔子書見狀樂了,伸長了手將花接個正著,然後持花笑著與二樓的家人揮手示意,居然惹來四周少女們一陣尖叫。
「瞧三郎招搖的,這下我們閔家的門檻要被媒婆給踏壞了。」閔韜涵忍不住揶揄了這麼一句。
震天的笑聲又從閔家藥膳館的二樓傳來。
洛瑾轉過頭,看著笑容滿面的閔老夫人,這一世,她身體康健,天倫和樂;又看向了夫妻恩愛的閔允懷與張氏,兩人抱著寶兒一臉滿足;再低下頭,是意氣風發、前程光明的閔子書。
最後,她將眼神落在身體康健的閔韜涵身上,正巧他也看了過來,兩人滿含愛意的目光交會,他大手一伸,輕輕地將她擁入懷中。
洛瑾覺得此生無憾了,有著和美的一家人,還有深愛她的丈夫,她終究是把握住了幸福,成功地笑著活了這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