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藥小農女 第二章 水匪襲擊眾人驚
「不好啦,船著火了!大家快醒醒!」
此時剛過子時三刻,除了撐船的十幾名水手外,其他人都睡得正香,突然听聞這般急切的喊叫聲,一時間並沒有幾人清醒過來,直到船家扯著嗓子又大叫了好幾聲,才有人響應。
「什麼?船著火?」
「是底層放貨的艙里著了火,大家快起來,幫把手滅火……」船家話落,過道上便響起急促的腳步聲,甚至不少人連鞋子也顧不得穿,就朝樓下沖去幫忙滅火。
陳紫萁這些日子一直憂心著父親的病,一點聲響人就清醒過來,聞聲快速穿好衣服下床來,便听見王嬤嬤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姑娘,別擔心,我瞧著火勢不大,應該很快就能撲滅。」
陳紫萁剛開了門,便見銀皓也急急走了過來。
「陳姑娘,妳們暫時不要出來,將門關緊,我先下去瞧瞧情況。」
「好,銀公子小心些。」陳紫萁點了點頭,忙轉身回房喚醒蘭草。
「姑娘,怎麼了?我似乎听見樓下吵嚷著什麼。」蘭草睡眼惺忪地問道。
「船著火了,妳快穿好衣服,咱們到爹的房間去。」陳紫萁莫名覺得有些不安,一邊說,一邊將一個裝著銀票的包袱挽在手上。
不料她們剛走出房門,便听見樓下突然響起激烈的打斗聲,並伴隨著眾人又驚又懼的大叫——
「不好啦!有水匪劫船,大伙快各自逃命吧!」
陳紫萁頓時臉色一變,驚慌地朝樓下一看,便見十幾名穿著黑衣的男子拿著大刀與身著白衣、手持利劍的銀皓交手,而那船家也帶著十幾名水手拿著棍棒在旁幫手,至于其他會泅水的旅客已顧不得河水深淺,直接抱著緊要的包袱跳入河中逃命。
「姑娘,怎麼辦啊?萬一銀公子打不過,咱們可怎麼辦?」蘭草驚恐地抓著她的手臂,顫聲問道。
陳紫萁看著下面仍不斷跳上船來的水匪,一時間也慌了神,抬眼瞧了瞧四周,除了跳進河中逃命,已然沒有其他辦法,可她與蘭草和王嬤嬤都是半點水性也不識,更別提還要帶著病重的父親。
「咱們先進屋去,也許、也許銀公子能趕走這些水匪……」陳紫萁瞧著在樓下揮著利劍努力阻擋水匪上樓的銀皓,驚慌的心竟莫名安了幾分,她忙扶著嚇得全身發顫的蘭草進到父親的船艙里,然後將門閂上,又將桌子推過去抵在門後。
豈料她們剛做完這一切,突然听見砰的一聲大響,然後便感覺船身緩慢地往下沉去。
「不好了,只怕船底被水匪給鑿穿了……姑娘,咱們不能待在屋子里了。」王嬤嬤一邊替昏睡著的陳世忠穿外衣,一邊說。
「那我們能去哪里?」蘭草驚慌道。
「只能到頂層的甲板上去。」陳紫萁看了看昏睡的父親。
「可是到甲板上去,萬一水匪殺上來,那我們豈不是……」後面的話,蘭草雖沒說出口,但大家都明白是什麼。
「現在顧不了這麼多了,不離開也會被水淹死。」陳紫萁一邊說著,一邊幫王嬤嬤一起攙扶起父親。
「姑娘,我力氣大,您快將老爺扶到我背上。」王嬤嬤雖然已四十多,但人長得高壯,陳紫萁才特地挑了她前來照顧陳世忠。
陳紫萁點了點頭,忙與蘭草一起將父親扶到王嬤嬤背上,將堵在門口的桌子移開,一打開門,便見門外人影匆匆,都滿臉驚恐地朝三樓甲板跑去。
陳紫萁跟在王嬤嬤身後,一邊朝甲板走去,一邊向下瞧了瞧,只見一樓船艙已進了半人高的河水,而銀皓原本一身白衣,此時已被鮮血染紅大半,但瞧著他的身手依舊利落,想來他身上的鮮血應該是那些水匪的,令她不由松了口氣。
其他水手也奮力與水匪交戰,但明顯有些吃不消了,不過多虧他們拚命阻止才沒讓水匪沖上樓來。
客船一旁停著幾艘小船,此時大部分的人都跳上了客船,只剩一艘小船上站著幾名黑衣水匪。
為首一名中年頭領遠遠瞧著自個兒的手下一個個倒在戴著面具的男子劍下,不禁憤憤開口罵道︰「去他娘的,那個戴著銀色面具的男子到底是誰?竟然敢擋老子的財路!」
「據劉二這兩日的打探,听說他只是一名商人,身邊帶著兩名高大的護衛。」旁邊一名黑衣水匪答道。
「商人?一般商人會有他這般高超的武藝?」那頭領瞇起眼,瞧見又一個手下倒在面具男子的劍下,臉色一沉,「不行,照這樣下去咱們不但完不成任務,還會白白搭上兄弟們的性命。」他瞧了瞧已快觸河底的客船,「你們幾個悄悄從客船的側面爬上去,直接將那個病秧子除掉,再將他的女兒帶來。」
「是。」
四名水匪手腳麻利地爬上甲板,卻見上面擠滿了旅客,加上今晚月光暗淡,就算下面有火光照射,一時間也分不清誰是誰。
為了快速找到人,其中一名水匪吩咐道︰「你們兩個到下面船艙去找找看。」
因著四人將刀藏在衣服里,旅客們見他們突然出現,並沒有驚慌。
這邊陳紫萁原本跟在王嬤嬤身後,不料剛上到甲板,船身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再次下沉,擠在甲板上的旅客頓時東倒西歪。
陳紫萁被人猛地一撞,跌倒了,等站起來時,已不見王嬤嬤與蘭草的身影。
她一邊驚慌呼喊,一邊瞇眼四處找尋她們的身影。
「王嬤嬤、蘭草,妳們在哪里?」
「陳姑娘!」在甲板上找人的一名水匪正巧在陳紫萁對面,听得蘭草的名字,他當即朝她喊道。
陳紫萁聞聲,下意識回道︰「你是?」
那水匪臉上揚著笑,「我是來救陳姑娘的,姑娘快跟我走吧。」
陳紫萁聞言一怔,瞇眼打量著他,雖覺得他有幾分面熟,但一時間想不起來曾在哪里見過,「我與父親和王嬤嬤走散了,我要先找到他們才行。」
「陳姑娘先跟我離開,我其他兄弟會幫妳找的。」
聞言,陳紫萁心里困惑,莫名升起一股不安感,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不用,我自己找就可以了。」
見狀,那水匪當即沉下臉,一個箭步沖上前,大力抓住她的胳膊,「今兒妳必須得跟我走。」
陳紫萁見他突然目露凶光,心里大駭,立即大聲呼叫道︰「救命!救命!」
離得近的旅客見陳紫萁被一名大漢強拉著向甲板邊緣走去,正想出手阻攔,那水匪直接拿出藏在腰間的大刀,恐嚇道︰「不想死的就少管閑事。」
旅客們本就處在驚慌中,此時瞧見他手中那明晃晃的大刀,當即嚇得連連後退。
等到了甲板邊上,陳紫萁一只手死死抓住護欄,頭朝下一看,正好瞧見仍在奮力殺匪的銀皓,于是她想也沒想便朝下面大聲呼叫,「銀公子,救命!」
銀皓听到她這一聲呼喊,抬頭看了眼,當即臉色一沉,迅速揮劍解決掉面前的水匪後,他立即一躍,借著兩旁的木欄,幾個縱身人就到了甲板上。
「放開她。」
水匪見銀皓來到面前,一時被他高超的武藝驚住,等听到他的話才回過神,一把將手中的大刀架到陳紫萁的脖子上,「你是誰?」
「你只需知道,只要你乖乖將人放了,或許我還能留你一條狗命。」
聞言,那水匪心里不禁猶豫起來,想著自己真要與他開打,不出三招就得敗下陣,更別提將人帶走。
他抬眼瞧了瞧樓下所剩無幾的同伴,心一慌,側頭看了眼站在小船上的頭領,完不成任務回去同樣沒命。
最終他一咬牙,快速拉起陳紫萁的右臂朝身後的河中躍下。
所幸銀皓早料到他會來這一招,飛速沖上前去及時抓住陳紫萁的雙腳,另一手朝那水匪拍去,頓時听那水匪慘叫一聲落入河中。
陳紫萁還來不及驚叫出聲,便又是一陣天旋地轉,最後落入一個強壯堅實的懷抱,只是還沒等她站穩,人就被推開了。
「姑娘,您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這時蘭草從一旁沖了出來,一把扶住驚魂未定且頭暈目眩的陳紫萁。
「我……我沒事……」話還沒說完,她便暈了過去。
「姑娘、姑娘!」蘭草驚呼道。
「蘭姑娘不要擔心,陳姑娘只是一時受了驚嚇昏厥過去,等過一會兒人就會醒來。」銀皓忙出聲。
「多謝銀公子及時相救。」蘭草摟著自家姑娘,朝他感激地道。
這時王嬤嬤背著陳世忠走了過來,所幸他仍在昏睡中,才沒受到驚嚇。
站在小船上的頭領見情況不妙,朝客船大吼一聲「兄弟們快撤」後,自個兒先開船跑了。
剩下為數不多的幾名水匪聞聲,立即棄刀跳進河中逃走。
銀皓站在甲板上,目光深沉地瞧著那名水匪頭領逃走的方向。
過了半晌,陳軒來到他身旁,低聲稟報道。
「主子,要不要追上去?」
「不用了。」
「剛剛我清點了一下人數,除了幾名水手受了些輕傷外,並無人員傷亡,至于一開始跳河的旅客,也都自個兒游回來了。」
銀皓點了點頭,「那就好。」
「銀公子,您在這里啊!」
「許老板可是有什麼事?」
「沒事、沒事,我只是來向公子道聲謝!今晚若不是多虧您和您的護衛挺身相助,只怕單憑我手中這些水手根本打不過那些凶猛的水匪。」許老板滿臉感激又後怕,「不過說起這事,還得多虧銀公子當日提醒,我才換了幾個懂武力的水手,不然今晚可就讓這些水匪得逞了。」
「舉手之勞,許老板不用客氣,何況這也關系著我們自個兒的性命和貨物。」銀皓一臉淡然道。
「話雖這麼話,但還是多虧公子一身好武藝,才能將這些水匪打跑。」許老板邊說著,邊向他感激地抱拳一禮,「那我就先下去忙了,公子有什麼需要只管讓人來通知我。」
「好。」銀皓朝他點了點頭。
當許老板下到二樓船艙時,他的一名副手走上前來,「老板,您不覺得今晚的水匪來得有些奇怪嗎?這兩年這一路都不見水匪出現過,前日上船前,那銀公子特地來提醒咱們加強防備,今晚就真遭到水匪劫船了。」
「你可知這銀公子是做什麼生意的?」聞言,許老板不以為意,還反問道。
那副手搖了搖頭,平時他只在下面指揮水手開船,對乘船旅客的身分自然不了解。
「兩年前京城突然冒出一家名叫聚得豐的山貨鋪子,短短時間就在京城及周邊城鎮開了十幾家分店。」
「難道銀公子就是這聚得豐的老板?」
「正是!所以前日他特來提醒要我多找幾名懂武功的水手時,我才會半點沒猶豫便信了他的話。不過剛才我瞧他與那些水匪交手的情景,可真真是一點不留情,刀刀斃命,好似他與這些水匪有著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既然他經常四處運送貨物,說不定以前被水匪劫過貨,所以才會對他們如此狠絕。」
「有這可能。不過今晚真是萬幸有他相助,不然就憑咱們這些人,只怕早死在水匪手中了。」許老板再次感慨道。
那副手也一樣後怕的連連點頭。
待陳紫萁清醒過來時,人已經在另一艘客船上,繼續朝著京城行去。
對于昨晚發生的一切,她除了心有余悸外,還有幾分疑惑,只可惜她一時間想不起曾在哪里見過那名劫持自己的男子。
原本只需要兩日便可抵達京城,因為這一耽誤,用了三天才到達。
「陳姑娘,你們打算在哪個客棧落腳?」客船正緩緩向碼頭靠近,銀皓來到陳紫萁的船艙。
陳紫萁正忙著收拾行李,聞聲,轉過頭朝他微微一笑,「這是我第一次上京,不過父親曾來過幾回,所以決定住到仙客居。」
「好,等會我讓陳軒送你們到客棧,明日再派馬車來接你們到我義父的住處替陳老爺解毒。」
「如此就有勞銀公子了。」陳紫萁恨不得現在就帶父親去找張神醫解毒,不過此時天色已晚,她也不好開這個口。
「那我就先行一步,明日再見。」銀皓自然看得出她眼中的急切,不過此時他不知道義父是否在家,所以不好冒然帶人上門,加上陳老爺身上的毒被他施針壓制,多等一晚也無礙。
「好,公子慢走。」陳紫萁朝他點點頭,站在門口望著他那高大挺拔的背影,不由自主想起那晚被他從水匪手中救起,隨即落入他那堅實胸膛的情景,心頭莫名有些慌亂。
于是她趕緊搖了搖頭,想甩掉心底那絲陌生的異樣感覺,轉過身,繼續收拾東西。
銀皓雖然早一步下船,但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看著陳軒租來一輛青布馬車將陳紫萁他們送走後,才向不遠處一輛青布馬車走去。
坐在車轅上的中年男子長相普通,見他到來,笑吟吟跳下車轅,向他恭敬地行了一禮,才問道︰「主子,怎麼晚了一天才到,可是路上遇到了什麼事?」
「遇到一幫水匪劫船,所以耽誤了。義父可在家?」銀皓淡然說道,彷佛水匪劫船對他來說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主子可有受傷?」王平聞言,忙一臉緊張地上下打量著他。
「只是手臂受了一點小傷,並無大礙,王叔不用擔心。」
「那就好。這些日子不見您回京,張大夫天天念叨著,說您再不回來,他可要打包回遼東去了。」
銀皓聞言,無奈地扯了下嘴角。
陳紫萁一行到達客棧安頓好後,簡單用過晚飯。
「姑娘,前兒您受了那麼大的驚嚇,這兩日在船上您都沒怎麼休息,今晚您就好好休息,老爺交給我照顧就好了。」王嬤嬤瞧著滿臉疲憊之色的陳紫萁,心疼道。
陳紫萁看了一眼昏睡中的父親,點了點頭,「好,父親若有什麼狀況,一定要叫醒我。」
「姑娘別擔心,這兩日老爺雖然大多時間都昏睡著,但再沒有吐過血。」
「姑娘您就放心休息,半夜我會起來與王嬤嬤替換的。」蘭草一邊說,一邊推著她向隔壁房間走去。
「那就辛苦蘭草了。」
「一點也不辛苦,當年若不是老爺收留我們一家,只怕我早餓死在街頭了。」想當年若不是陳老爺心善,收留從北方逃旱災來到杭州討飯的自家,只怕她不是餓死,就是被父母賣給人販子,如今他們一家不但過上了安穩的日子,每月還有豐厚的月銀,而她更有福氣跟在姑娘身邊伺候。
「也是咱們有緣才能遇上,當年的事就莫再提了。」父親這些年幫助過很多人,蘭草一家只是其中之一。
「好,不提。那我去叫伙計準備一桶熱水,讓姑娘泡個熱水澡,放松放松,這樣才能睡得安穩些。」蘭草說完,便轉身匆匆下樓去找伙計要熱水。
簡單泡了個熱水澡後,陳紫萁頓覺一股強烈的睡意襲來,躺在終于不再搖晃的床上,想著明日就能帶父親去見張神醫了,一直緊繃的心不由松了松,于是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沒想她這一覺睡得非常安穩,直到天大亮才醒過來。
「姑娘快起來用早飯吧,剛剛銀公子已打發人來說,一會兒就派馬車來接老爺。」蘭草端著一盆洗臉水進來。
「那太好了。」陳紫萁激動道,快速穿好衣裳。
等她們用過早飯沒多久,陳軒便駕著一輛青布馬車前來接他們。
陳紫萁與王嬤嬤一起將父親扶上馬車,留下蘭草在客棧。
馬車大概行駛了一炷香左右才停下來,陳紫萁與王嬤嬤一起扶著陳世忠下馬車,抬眼見面前只是一座普通的宅院,周圍連著一片都是這樣的屋子。
「張大夫喜歡清靜,便選了這棟宅子暫時居住,平時會到寶和藥鋪坐堂。昨晚張大夫從主子口中得知了陳老爺的病情,便決定直接讓陳老爺來這里治病。」陳軒一邊引他們進門,一邊介紹道。
「實在是太感謝張神醫和銀公子費心安排了。」陳紫萁感謝道,心里莫名生出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覺得這銀公子對她的事似乎很是用心,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如此懷疑別人,何況當初還是她自己找人家幫忙的,可經過上回莫名被水匪劫持一事,加上父親無故中毒,讓她對身邊的人和事不得不多個心眼。
「陳姑娘客氣了。」
他們一行剛踏進後院,一股清淡的藥香味撲鼻而來,陳紫萁自小便喜歡跟著父親到藥田里玩耍,對藥材的氣味也很喜歡,只是當他們越往里走,原本清淡的藥香味散去不少,沖進鼻尖里的卻是各種古怪難聞的味道。
這時,銀皓從一旁的小徑走了過來,「陳老爺、陳姑娘里面請。」見陳紫萁朝發出怪味的方向皺了皺鼻子,便解釋道︰「我義父除了醫治病人外,平時還喜歡研制各種奇怪的藥丸,只怕這會兒又在用什麼古怪的藥材提煉了。」
他沒說出這些古怪的藥材是什麼,是怕嚇到陳紫萁,但陳紫萁自小與藥材打交道,憑著敏銳的嗅覺,心底大概能猜出幾種藥材。而他口中所指的古怪藥材,她知道除了植物外,各類爬蟲也是藥材的一種,只是不知道這張神醫是在用什麼蟲子提煉。
「人到了嗎?」這時,從飄出古怪氣味的方向走來一名年約四十左右,穿著一身灰色袍子的男子。
「這就是我義父張天澤。」銀皓忙為他們引薦。
還沒等陳紫萁向他見禮,張天澤的目光在陳世忠臉上淡淡一掃,便揮了揮手,「快將病人扶進客房,我換身衣服便來。」
待準備好,張天澤替陳世忠把了把脈,當即吹胡子瞪眼道︰「只是野葛!這麼簡單的毒,稍微有些醫術的大夫都能檢查出來,怎麼會拖到毒都侵入髒腑,竟還認為是風疾?」他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身為治病救人的大夫,卻為了某種原因或利益,故意誤診病情或是謀害病人。
陳世忠和陳紫萁聞言心里俱是一震,原本他們還心存僥幸的認為是王大夫誤診,此時听到他的話,再無法不去懷疑王大夫的用心。
「你們不用擔心,除非是天下不知名的奇毒,一般毒根本難不倒老夫,就算侵入五內,只要病人還有一口氣在,老夫就能將人救活過來。」見他們父女一臉震驚的神色,張天澤掃了義子一眼,出聲安撫道。
父女倆稍稍緩過神來,陳紫萁朝他感激一禮,「一切就有勞張神醫了。」
眼下要緊的是先替父親解了身上的毒,然後再去調查王大夫故意隱瞞病情的原因。
「治病救人本就是老夫的職責,無須道謝。不過,陳姑娘也別稱呼老夫為神醫,老夫只是醫術比一般大夫厲害一點罷了,妳就跟其他人一樣喚我張大夫便可。」
張天澤站起身,邊說邊坐到桌前,快速寫下一個藥方,交給銀皓,「你讓王平去藥房將藥抓來,立即熬上。」又對陳紫萁道︰「陳姑娘,老夫這會兒要替妳父親行針逼出體內的毒素,妳先到外面坐坐。」
「好,有勞張大夫了。」陳紫萁改口應道,朝王嬤嬤點了點頭,才隨銀皓一道出去。
出了房間,銀皓將藥方交給管家王平。
陳紫萁在廳中下首的一張木椅上坐下,隨後一名僕婦端來一壺茶並幾樣小點心。
「姑娘請用茶。」
「多謝。」陳紫萁點點頭。
那僕婦微笑點了點頭便退了下去。
銀皓安排好一切後,回首瞧著陳紫萁一臉擔憂地看著里間,不禁出聲安撫道︰「陳姑娘,妳別太擔心,依我義父的醫術,一定能順利解除陳老爺身上的毒。」
陳紫萁朝他勉強扯出一抹笑,點了點頭。
「我還有事要忙,陳姑娘若是有什麼需要,只管向下人吩咐一聲便可。」
「好。」陳紫萁忙站起身,點點頭。
這一等,足足等了三個多時辰,里間一直很安靜,只偶爾傳出幾句對話。
就在陳紫萁實在坐不住,想沖進去瞧瞧情況時,突然听見張大夫急聲吩咐王平準備好盆子放在床前,隨後便傳出陳世忠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她心一顫,倏地站了起來,向里急走了幾步才強迫自己停下來。
不一會兒,王平端著小半盆黑血走了出來,瞧見她慘白著臉色站在門口,忙安慰道︰「姑娘別擔心,這血是積壓在陳老爺體內的毒血,吐出來,身上的毒就解了大半。」
听他這麼一說,陳紫萁緊繃的心頓時松了幾分。
王平轉身走了出去,隨即端來一碗湯藥送進去。
再過了一會兒,便見張天澤一臉疲憊地走了出來。「妳父親身上的毒已逼出大半,剩下的靠針灸與湯藥慢慢調理便可。」
「辛苦張大夫了。」陳紫萁滿臉感激朝他行禮道。
「剛解完毒,陳老爺只怕要昏睡一會兒,妳別擔心。」張天澤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
陳紫萁忙快步走進里間,瞧著床上昏睡過去的父親,見他原本臉上的那抹暗紫終于消除大半,只覺一直壓在心頭的大石被搬開,她終于能稍稍呼一口氣。
「姑娘,老爺終于得救了!」王嬤嬤一臉歡喜地說道。
「是啊,父親得救了……」陳紫萁喃喃道,眼眶一熱,不禁流下感動的淚水。「辛苦王嬤嬤了,這里交給我吧,妳先去外面休息一會。」
「好,我等會再來換姑娘。」王嬤嬤也紅了眼眶,說完便轉身出去。
傍晚時分,陳世忠幽幽轉醒,瞧見女兒坐在桌邊,他啞聲喚道︰「萁兒……」
陳紫萁正在翻看一本醫書,這是她剛才向王平借來的,聞聲,她忙側頭一瞧,見父親正望著自己,她激動的站起身,「爹,您醒了!」而後快步走到床邊,「爹,您還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陳世忠虛弱地搖了搖頭,「雖然感覺全身無力,但胸口暢順多了……」
「老爺,您醒了,我這就去找張大夫。」王嬤嬤本在廳里休息,聞聲立即沖了進來,話落,人又快速沖了出去。
很快王嬤嬤便領著張天澤到來,替陳世忠把了把脈後,才道︰「身體里雖然還殘存少量余毒,但只要老夫每日施針再加上湯藥調理,不出一個月就能將余毒徹底清除。」
陳紫萁這才徹底松了一口氣,一邊朝張天澤行禮,一邊連聲道謝。
「不過剛拔完毒,陳老爺的身子還非常虛弱,不宜移動。我听說你們住在客棧,那地方太過吵雜,不利病人休息。我這院子雖簡陋了些,但勝在清靜,若陳姑娘不介意,就讓陳老爺暫時留在這里養病,等身子好得差不多再離開。」
陳紫萁沒多猶豫,點了點頭,「只是如此一來,就要叨擾張大夫一陣子了。」
「不礙事,抓藥熬藥的事就交給我家僕人。」張天澤擺了擺手,「此時天色也不早了,陳姑娘先回客棧休息,明日再來探望吧。」
「好,如此就多謝張大夫費心了。」
待張天澤離開後,陳紫萁簡單與王嬤嬤交代幾句,又與父親說了會話,便準備回客棧休息。
當她走到大門口,便見陳軒駕著青布馬車已等候在此,「陳姑娘請上車。」
「如此就有勞了。」陳紫萁朝他感謝道。
回到客棧後,陳紫萁與蘭草簡單用過晚飯,泡了個熱水澡,頓覺困意襲來。
躺上床,她想到父親真的得救了,心里仍然覺得有些不真實,至于父親到底是因何中毒,腦中卻沒有半點想法。
她正想努力思索看看,可實在太困了,想著想著便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