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餅廚秀 第十一章 演大戲換得解藥
馬車踢踢踏踏,穿過大街小巷,很快就到了城東梅園。
梅園是趙源的親生母親馮氏的陪嫁,佔地足有五畝,因為馮氏深愛梅花,所以其中兩畝種滿了梅花。
每到冬日,梅園里美不勝收,一直是文人墨客想要觀賞飲酒之地,可惜馮氏過世後梅園就被鎖了,輕易不讓人進出。
先前分家,趙恆得了鎮國公的爵位,想要補償文武不成的弟弟,就把母親的嫁妝全都給了弟弟,于是梅園重新被修葺,成了趙源的住處。
這里不止梅林難得,整個園子設計也極精致,雕梁畫棟,小橋流水,看得進門的潘芸三姊弟和平安都是驚訝不已。
平安趴在趙源背上,一疊聲的問著,「爹爹,這是咱們家嗎?以後就住這里嗎?」
「當然,這里就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住一輩子。」
趙源背著兒子,沉甸甸的,扭頭望向同樣微笑的潘芸與手牽著手走在後邊的潘薇和潘海,心里越發踏實。
平安歡呼,又問道︰「那大姊姊呢?讓大姊姊也住一輩子,還有潘海和二姊姊。」
住一輩子豈不是要成親?趙源和潘芸同時紅了臉。這會兒他們已經到了正院門前,趙勇一直領著護衛走在後邊,流雲則帶著院里伺候的粗使婆子和丫鬟、小廝等在門里。
這會兒眾人齊齊跪倒,「恭迎爺回府。」
趙源擺擺手,應道︰「起來吧。」隨後他放下平安,說道︰「這是平安,以後就是我們府上的大少爺。他身體不好,受不得驚嚇,你們小心伺候。」
說罷,不等眾人驚訝于主子什麼時候有了孩子,趙源又示意潘芸上前,繼續說道︰「這是潘大姑娘,我請來的貴客,以後我不在府中,府里一切事宜都由她做主,你們听她吩咐。特別是事關平安,任何人不得干涉,不得插手,听明白了嗎?」
院子里一時有些安靜,所有丫鬟小廝婆子都望向流雲,畢竟之前一切都是流雲做主安排,突然出現一個陌生人搶了流雲的權,眾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潘芸不是小女孩,前世混過職場,于是笑著當先開口說道︰「各位,我要在府上小住一個月,承蒙趙大哥看得起,主要負責照顧平安少爺,以後要勞煩各位多關照了,在這里提前同各位道謝。」說罷,她福了一禮。
眾人立刻放了心,畢竟就算篡權也只是一個月而已,以後還是流雲說了算,他們暫時听潘大姑娘的,別落井下石得罪流雲就成了。
就是流雲臉色都好看了很多,上前還禮,笑道︰「潘大姑娘客氣了,您是貴客,以後有事請您盡管吩咐。」
如此,潘芸一家連帶平安算是徹底進了梅園。平安畢竟有病在身,走了一路很是疲憊,潘芸立刻抱起他,帶著潘海去北間歇息。
流雲送了兩碗肉粥,四碟小菜,一盤金銀小饅頭,兩個孩子吃飽了就頭挨著頭睡了。
流雲許是想說什麼,但見潘芸給兩個孩子蓋了被子,並沒有把潘海抱走的打算,也就把話咽了回去。
趙源正等在正房大廳,面前一桌飯菜很是豐盛,他卻沒動一下,直到見到潘芸和潘薇姊妹,請她們入座,這才一起吃起來。
潘芸也沒矯情,吃飽喝足,打發潘薇去守著平安和潘海後便同趙源說道︰「趙大哥把家里交給我管一個月,一是為了照顧平安,二是為了沒有後顧之憂。而我既然答應了,那麼有幾點我要事先說明一下。」
趙源點頭,揮手示意流雲帶丫鬟出去,讓趙勇守在門口,說道︰「趙勇是同我自小一起長大的,最是忠心,無須避讓。」
潘芸放下心,想了想說道︰「我猜測,同你作對的人能知道平安的存在,又能送信給你,肯定是在你身邊安插了人手。我帶弟妹和平安住進梅圜,雖然說避免了有人綁架或者刺殺,但潛在的危險還是存在,所以,第一我希望你同趙勇大哥說,以後侍衛隊絕對听我的吩咐行事,任何人不能更改。
「第二,平安和我們姊弟的一日三餐,我要在這個院子里親手烹制,不經過任何人的手,其余用物不經過我檢查不能使用。第三,所有丫鬟小廝絕對听我的吩咐,否則就調出去。總之,我要對這個院子有絕對說了算的權力,否則出了差錯無法判斷。」趙源眼見潘芸冷靜分析,條理分明,沒有普通女子的軟弱,反倒斗志昂揚的模樣,他心頭突然跳得厲害,點頭應道︰「好,我相信你,梅園一切都由你決定。」
潘芸被他看得臉紅,干咳兩聲,道︰「那你趕緊吩咐安排吧,我還有很多事要忙。」
趙源輕笑,立刻喊了趙勇聚集眾人,吩咐人拾掇灶間,采買食材,並要求侍衛隊絕對听從潘芸的命令,園里任何人不听吩咐就立刻發賣,絕無求情的余地。
眾人不明白為何吃了一頓飯主子就嚴厲了很多,但園里月錢高,主子也好伺候,從不作踐奴婢,眾人誰都不想被攆走,只要听從潘芸的吩咐就平安無事,他們也就痛快接受了。
倒是流雲臉色實在不好,但到底沒敢同主子提出異議。
于是入圔不過一個時辰,潘芸就接管了所有權力,所有人不管是懼怕還是好奇,都是乖順至極。
潘芸沒打算作威作福,除了平安和他們姊弟三個的衣食住行,其余她半點沒改,甚至照舊交給流雲負責,這讓大伙兒越發看不明白,也越發小心翼翼。
第二日下午,正在睡午覺的平安突然又發病了。
潘海嚇得在屋里尖叫哭喊,潘薇也是慘白著臉色跑到正房喊人,潘芸正在同趙源說話,听得動靜,兩人都急壞了。
文成立刻出門去請大夫,潘薇一趟趟打水進出,趙源同潘芸都在屋里陪著平安。一眾丫鬟婆子不知道剛回府的大少爺到底得了什麼病,都如鵪鶉一樣縮在屋檐下低聲議論。
倒是流雲走去西廂房前,想要進門卻被出來的潘薇攔了一把。
「趙大哥吩咐了,除了大夫,誰也不能進去。」
流雲听得不高興,誰也不能進,憑什麼潘家姊弟三個都在里面啊!她忍著惱怒問道︰「大少爺到底得的是什麼病啊?可是需要幫忙?」
潘薇眼都紅了,低聲道︰「我也不知道,先前犯過一次,說是中毒了。」
「到底是誰啊,居然給大少爺下毒!」
流雲使勁撕扯著帕子,還想要進去,卻被潘薇推得更遠了。
正在這時,文成終于請了大夫過來。
潘薇倒也認識,就是上次替平安診治的吳老大夫,她趕緊讓人進去,然後緊緊閉緊了門。
流雲跺腳,到底也不敢硬闖,只能站在門口,隱約听見里面偶有低聲哭泣,偶有惱怒的低吼,顯見情形十分不好。
然而屋子里卻不像她猜測的那樣淒慘,平安正眨巴著大眼楮躺在炕上,手上還抓著一只布老虎,等著診完脈之後同潘海「打架」呢。
潘海躲在窗台前,不時假哭幾聲,偶爾回頭可憐兮兮問著大姊,「姊,我這樣哭,平安就能好了嗎?」
潘芸好笑,低聲哄著他,「有壞人盼著平安病重,你哭幾聲,壞人就以為平安真病了,跳出來被趙大哥抓住,待拿了解藥,平安就徹底好了。孩子不能撒謊,但是為了達到一個善意的結果,這時騙人不是大錯,懂嗎?」
「懂,那我再哭幾聲。」潘海小大人一般,想了想,擠在窗縫上哭道︰「平安,你不要死!嗚嗚,以後再用老虎打架,我都讓著你。」
平安听了這話差點跳起來,本來就是他更厲害,怎麼就需要海哥兒讓著了?
吳老大夫好一會兒才放開平安的手腕,眼見兩個小家伙抱在一起不敢出聲,卻笑鬧成一團,他也擼著胡子笑了,「雖然毒還沒解,但少爺的身體比我預計的恢復好太多了,一定是這段時日照料得周全,繼續這樣下去,肯定還能多爭取七八日的功夫。」
「真的?太好了!」
趙源和潘芸同時驚喜的低呼,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臉紅。
之後趙源同吳老大夫又問了幾句,改了一下藥方,然後囑咐清楚。
見他要送吳老大夫出去,潘芸趕緊把手里的蔥段在他眼上抹了兩記。
于是滿院子的丫鬟婆子都瞧見出來送客的主子難得紅了眼楮,顯見大少爺的病很是厲害。
待得送完大夫回到屋里,趙源依舊是兩眼淚汪汪,忍不住抱怨道︰「是不是抹得太重了?眼淚止不住啊。」
潘芸同潘薇眼楮同樣都紅彤彤的,听了這話就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眾人都低低笑了起來,這個「同」字真是讓人覺得愉快溫暖的一個字眼啊。
當晚,趙源匆匆離開了梅園。
而外院一個粗使婆子因小孫子染了風寒,十分心急,欲請假回後街的家里探望,流雲為此請示了潘芸。
潘芸不在意的點頭應了,彷佛在她看來,只要同他們姊弟三個和平安無關,就當真什麼都不想理會。
日升月落,一晃眼,潘芸到梅園已經三日了。
這三日就如同在縣城一般,她依舊是一日三餐,細心琢磨菜譜,照料平安的飲食,給他熬藥喂藥,閑暇時候就帶著妹妹在灶間烤各色點心。
趙家富貴,趙源的母親也是貴女出身,用物自然精致,灶間里搭建的烤爐可是比大院那個好太多了。
潘芸姊妹今日烤蛋糕,明日烤餅干,後日又是蒸米糕,吃不完就分給滿園子的侍衛和丫婆子。
美食從來都是最好的溝通橋梁,先前還因為主子命令而對潘芸敬畏的眾人,如今每日吃著香甜美味的點心,對潘芸可是多了三分熱情。
但凡主院開出什麼食材單子,采買的小管事就是腿跑斷了也會買全送回來,否則滿園子的人吃不上點心,他就成了罪人。
這樣不限食材試做點心潘芸自是歡喜,帶著妹妹琢磨出兩款好點心,只等著回去鋪子開始制作售賣。
潘海同平安原本在大院就玩得很好,如今梅園大多了,自然更是能撒歡,若不是顧著平安病弱,沒有那麼多體力,兩個小子都能把梅園的屋頂掀翻。
偶爾潘芸做些吃食,帶幾個小的去園子里野餐,雖然梅花還沒有開,但是成片的樹林,新鮮的空氣,開的環境,讓孩子們都是歡喜至極。
待得日頭西斜,潘芸背著平安回房,就听得采買的小管事同兩個婆子站在門外閑話——「你們不知道,出大事兒了,方才我出去買東西,听說平西大將軍死了。」
「什麼?平西大將軍怎麼死了?他也沒出征啊,難道犯事被懲治了?」
「不是,听說是……被毒死的,好像是喝的酒里被人下了毒,大將軍府都翻天了,就是刑部都派人過去了。皇上大發脾氣,太子也去了,听人說,太子臉色黑得都能滴出墨來。」
「太子當然不高興了,那可是他舅舅,誰死了舅舅也不好過啊。」
潘芸听得腳下緩了緩,神色里卻沒什麼異樣,反倒囑咐幾個見了她有些驚慌的婆子管事,「囑咐大伙兒,這事不要亂說,畢竟不是什麼好事。若是有誰在外邊犯了口舌,給你們主子惹麻煩,被攆出門去可沒人幫忙求情。」
「是,潘大姑娘,我們就在家里說說,出門一個字都不敢的。」眾人趕緊認錯。
正好流雲匆匆過來請示,「潘大姑娘,爺派人送信回來,說明日平西大將軍出殯,要家里準備路祭,您看怎麼安排?」
潘芸彷佛不知道她有意為難,淡淡道︰「難道以前府里沒準備過路祭嗎,還需要特意問我?照舊例適當添減就好。」說罷,她背著平安帶著弟妹進門。
流雲神色莫名,同眾人笑笑便也走了。
小管事忍不住同兩個婆子說了一句,「流雲姑娘平日瞧著也是個聰明的,潘大姑娘不過一個月就走了,她怎麼好像總是下絆子啊?」
「你懂什麼,她肯定是怕咱們主子再也不信她了。再說了,誰也保證不了潘大姑娘一個月到了就真的離開啊,我瞧咱們主子可是待潘大姑娘好著呢。」
「哎呀,這話可別說,容易惹麻煩,趕緊去干活吧。」
閑話幾句眾人就散了。
潘芸回屋安頓了幾個孩子,進灶間做飯,腦子里轉悠個不停。
平西大將軍果然「死」了,就是不知道幕後之人會不會按照約定給平安送解藥來。他們是弱勢的一方,萬一對方不給解藥,他們也毫無辦法。
想到平安只能再堅持十日,她心里就焦灼得厲害。
潘芸心里惦記著事,手里就失去了準頭,幾道菜都偏咸,還是潘薇發現,快手快腳做了一道蘿卜湯,四人才坐下吃了飯。
冬吃蘿卜夏吃姜,一年四季保平安。蘿卜是好,唯一讓人尷尬的就是吃多了順氣。
平安和海哥兒都沒少吃,自然肚子里就造反了,一會兒一個屁。
小子淘氣,不覺得害羞,反倒把屁當做武器,每次都要跑到對方跟前釋放,于是免不得鬧了起來。
潘芸被他們惹得又好氣又好笑,好不容易按下他們,塞進被窩,讓他們摟著自己釋放的臭氣去睡覺了。
她惦記著趙源的消息,睡不著,就同妹妹在燈下做針線。
夜色漸漸深了,潘薇也回隔壁屋子睡了,潘芸給兩個小子蓋了被子,還想再等等。
結果這一等,當真讓她等到了動靜。
她本有些昏昏欲睡,強撐著沒有趴下來,突然听得窗外一聲悶響,好似什麼打在了廊柱上,嚇了一跳,回身看向兩個孩子,都睡得安穩。
她急忙開門去了堂屋,在小心打開屋門的時候,趙勇已經帶了巡邏的侍衛闖了進來。
有人壯膽,潘芸大開了門問道︰「出了什麼事?」
趙勇上前抱拳行禮,低聲應道︰「潘大姑娘,有人飛箭傳書。」
「飛箭傳書?」潘芸想起趙源說過幕後害平安之人就擅長這個招數,心頭莫名一喜,吩咐道︰「快取下來看看。」
侍衛們手里都舉了火把,照得四處光亮,趙勇很快就把白色羽箭拔了下來。
箭桿上栓了一只錦囊,錦囊里塞了一只玉瓶。
趙勇小心嗅著,瓶子里有股清香,他神色大好,低聲道︰「潘大姑娘,我這就去尋公子回來。」
「好,記得讓趙大哥帶大夫一起回來,這藥總要驗看之後才放心。」潘芸囑咐了一句。趙勇應下就匆匆走了。
潘芸這下是徹底沒了睡意,針線也做不好,索性扔去一邊,守在兩個孩子的炕邊。
趙源帶人從外邊匆匆回來,開門就見潘芸趴在炕沿,一手支著下巴打瞌睡,每次腦門都幾乎要磕到炕沿上。
他心頭一暖,上前親手扶了她,「怎麼不一起睡?真是辛苦你了。」
潘芸嚇了一跳,見得趙源就歡喜起來,嚷道︰「趙大哥,好像是解藥送來了!」
趙源重重點頭,應道︰「我請了大夫,這就驗藥。」
那只小玉瓶隨後被交到了請來的吳老大夫手里,吳老大夫看了藥丸的顏色,嗅了味道,甚至還用銀針挑了一點嘗味道,最後臉上露出喜色,點頭道︰「不錯,這應該就是解藥,最好用溫水化開給孩子服下,見效快。孩子許是會拉肚子,不要害怕,那是在排毒。老夫再開兩張藥方,一個燒水泡藥湯,幫助余毒徹底消除,一個一日一服,補虛固本。」
「好,謝謝大夫。」
趙源同潘芸都頗為歡喜,幾乎是異口同聲應下,末了對視一眼,都有些臉紅,惹得吳老大夫了然的笑了。
平安很快就被喚了起來,見得爹爹回來,揉著眼楮伸手要抱。
趙源將他抱在懷里,潘芸親手化開解藥,一勺勺喂給平安。
潘海被吵醒,見得這樣就嚷著,「姊姊偏心,又偷偷給平安做好吃的。」童言有趣,所有人听了都笑了起來。
潘芸瞪了弟弟一眼,嗔怪道︰「平安在吃藥,你也要搶啊?」
潘海撓撓後腦杓,不好意思的道︰「那我不搶,平安早些好起來,我們一起讀書,還要練拳呢。」
平安也是趕緊點頭,「就是,我們長了本事就去打胡同里的李大胖他們。」
李大胖是大院附近的一個臭小子,仗著身體壯,欺負過潘海和平安一次,這兩孩子倒也記仇。
眼見趙源听得疑惑,潘芸就同他解釋幾句,結果不等說完,平安的肚子就發動了。照顧平安如廁、泡藥澡、喝藥,足足忙到天色將明才算安靜下來。
平安早就耐不住困,睡得手開腳開了。
吳老大夫把了脈,長長松了一口氣,笑道︰「恭喜爺,少爺的毒沒有大礙了,以後多將養就再也無事。」
「當真?太好了!」趙源高興的直接站了起來。
潘芸也是激動得厲害,這麼多時日,她把平安當自家孩子照料,真心喜愛,這會兒忍不住抱住了趙源,伸手拍了他的後背,「太好了,太好了,趙大哥,平安沒事了!」
趙源突然被抱住,感受著懷里的柔軟,立刻僵直了身子,胸腔里瘋狂跳動,全身的血液都往臉上涌去。
潘芸也是一時忘情,前世遇到歡喜之事,朋友之間抱一下以示祝賀和鼓勵是很平常之事,但她忘了這里是大夏。
眾人都極有眼色,麻利的退了出去。
待得潘芸醒過神來,想要松開趙源的時候,不想卻被他緊緊回抱。
她突然有些害羞,想要推開趙源又推不動。
趙源低頭嗅著她發間的淡淡果香,人生里從未有過此刻的心安。
「謝謝你,芸兒,謝謝你!若是沒有你,平安等不到今日。」
「嗯,都是我應該做的。」潘芸耳邊是趙源熱熱的呼吸,一顆心狂跳,趕緊應道︰「平安如今沒事我就放心了。」
說罷,她好不容易掙開趙源的懷抱,眼見屋里無事,突然想起方才的孟浪,羞得臉色爆紅。
她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抱了趙源,還是主動的!
完了,怕是眾人都要以為她是不知廉恥的女子,誰會管她是不是狂喜得忘了形。
趙源聰明,眼見她的臉色由紅慢慢變白,立刻猜到其中緣由,索性正色說道︰「芸兒,我心悅你,平安也喜歡你。這次的事情了結之後,我想娶你為妻。」
這是求婚?潘芸正想著自己是不是要被浸豬籠之類的,突然被求婚,腦筋實在有些轉不過來,下意識問了一句,「我為什麼要嫁你?」
這次輪到趙源一頭霧水,他遲疑了一瞬,就道︰「我會好好對你,也會照顧薇兒和海哥兒,我就是想跟你還有幾個孩子一起過日子。你不是也喜歡梅園嗎?我們就住這里。你想開點心鋪子,那我就幫你開遍整個大夏。」
潘芸輕輕咬了嘴唇,臉色終于重新變得暈紅,有了女子的嬌羞。
從相識到如今的相知,她自認眼光不差,趙源雖然有些時候月兌不了紈褲的行事風格,但心底卻是良善的,屬于回頭的浪子,還是遇到挫折被迫迅速成長的浪子。
這樣的男子遠比那些表面穩重斯文,其實一肚子算計的人要好得多。
而且有平安這個小家伙,多了一份親情,他們若是在一起,也總能多幾分牽絆。
但她還是有些疑慮,這里是大夏,不是前世一夫一妻的現代社會……
潘芸想了想,眼見趙源神色里七分誠懇,三分緊張,她索性開誠布公的說道︰「趙大哥,不可否認,你是個好人,這些時日的接觸,我也不討厭你,若說嫁你這樣的男子,很多女子都會歡喜。
「但是我父母雙亡,帶著弟妹生存,因此行事更有主見,不習慣被束縛,這般就沒有別的女子那樣溫柔小意,我希望你把這點考量清楚。另外我還有一件事最在意,那就是我父親母親生前舉案齊眉,很是恩愛和睦,我很羨慕,我以後的夫君也只能有我一個妻子,通房小妾統統不能有。
「若是趙大哥能做到這點,也不介意我有主見,那我們以後就多相處一下,當然是發乎情止乎禮,最後都覺得彼此是一生一世的伴侶,這樣才成婚,如何?」
趙源從頭听到尾,不但沒惱,神色里反倒多了幾分贊賞。他喜愛的女子果然與眾不同,若是旁人怕是早就羞得厲害,或者歡喜的點頭,而潘芸卻侃侃而談,坦誠又條理分明。
最重要的是,她同他一般,都盼著一生一世一雙人。
「我——」
「不,趙大哥,你多考量幾日,等最近的事都處置妥當,咱們再說這些私事,好嗎?」潘芸既害怕趙源拒絕,也擔心他答應太快,最後卻又反悔,趕緊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趙源無奈,只能點了頭,「好,我答應你。」
屋外,吳老大夫同趙勇站在廊檐下,都有些尷尬。
趙勇是個實在的,憋了半天才說了一句,「嗯,我們公子許是有話囑咐潘大姑娘幾句。」
吳老大夫捋著胡子笑道︰「多說幾句才好呢,這梅園啊,怕是過不多久就要辦喜事了。」
流雲端了茶盤,正好順著游廊過來,听得這句,手中就是一哆嗦,惹得趙勇和吳老大夫聞聲望過去。
趙勇皺了眉頭,低聲呵斥道︰「你怎麼進來了?我吩咐過任何人不得進主院!」
流雲眼神一閃,笑著應道︰「我听得這里忙碌,雖然不知道主子在忙什麼,但主子沒歇下,我們做奴婢的當然不好偷懶,所以就燒了一壺安神茶送來。」
趙勇掃了一眼隱約冒著熱氣的茶壺,有些猶豫。
正當這個時候,趙源從屋里走了出來,神色莫名添了幾分喜意,惹得吳老大夫掃了趙勇一眼,意思很是明顯,姜還是老的辣。趙源再次行禮謝了吳老大夫,親自請他去書房小坐,付了診金,又送了一套特意淘來的金針,重重酬謝了吳老大夫,把吳老大夫打點得樂呵呵地出門去了。
末了,他才嗅著懷里隱約的香氣合衣睡了一會兒。
第二日日上三竿時,主院里,平安已經同潘海一人拿了一個果子在跑跳玩耍了。
平安見到趙源,飛撲到他懷里。
他早起就覺得身上比先前輕松很多,雖然還是沒太多力氣,但這會兒仍歡喜地同爹爹顯擺著,「爹爹,我好了,早晨吃了兩碗飯!」
「好,多吃一些,長胖長高。」趙源想多鼓勵兒子幾句,但開口就剩這麼一句。對于父母來說,沒有什麼比孩子的健康平安更重要了。
潘芸在廊檐下做針線,眼底有些血絲,顯見昨晚沒有睡好,這會兒見到趙源,努力做了大方的模樣,問道︰「趙大哥,你吃飯了嗎?廚下還有鮮蝦粥和小菜,你要吃點嗎?」
「好。」
趙源心情大好,就在廊檐下邊吃邊陪著平安和潘海說話,然後估模著時辰差不多了,這才攆了兩個孩子去玩耍,然後囑咐潘芸,「這幾日辛苦你看好家里,我還要出門辦事。」潘芸猜到是他布置的計策到了關鍵時刻,于是道︰「你放心,我會謹慎小心。」
「那就好,我走了。」趙源起身走下台階,卻又回頭笑著添了一句,「等我回來,就回答你昨晚詢問之事。」
潘芸立刻臉色紅透,扭頭裝作沒听見。
趙源哈哈大笑,大步出了門。
從灶間端了點心出來的潘薇,還有原本正在玩耍的平安和潘海,都疑惑的望向潘芸。潘芸臉色更紅,只能遮掩道︰「平安好了,趙大哥歡喜呢。」說罷,她趕緊換了話題,「明日就是中秋,咱們今日多烤些月餅,分給府里上下都嘗嘗。」
「好啊,好啊,我們也要幫忙。」
平安和潘海先前見潘薇做月餅,總覺得在面皮里包上餡料像捏泥巴一樣好玩,早就躍躍欲試,這會兒幾乎是嚷著主動求干活。
潘芸生怕他們揪著方才的事不放,自然一口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