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寵 第四章
第三章
大軍回城的的那天，永州城的百姓在城門口迎接凱旋歸來的軍隊。
蘇曉娥跟李嬸子還有翠兒，帶著李岩跟開心一起在人群里翹首以當封向南一身盔甲進城的時候，蘇曉娥的眼神在他周圍巡視，沒看到李大力。
那一瞬間，蘇曉娥心里有了不好的感覺。
直到看到隊伍後面有一口棺材。
蘇曉娥眼淚瞬間就下來了，再也顧不得許多，將開心往李嬸子懷里一遞，擠開人群沖了過去。人群一陣騷亂，親兵們剛要阻攔，一看是蘇曉娥，瞬間就愣住了，接著是眼楮一紅，扭頭不敢看蘇曉娥提起裙擺就朝後面的棺材跑了過去。
封向南在蘇曉娥出現的瞬間，翻身下馬。
在蘇曉娥經過的時候，封向南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蘇曉娥扭頭看著他，「大人，你不是說讓我們安心等著就行嗎？為什麼你回來了，大力卻躺在那里，為什麼？」
這一句話，每個字都扎在封向南的心尖上，疼得他也淚眼模糊了起來。
他把李大力當親弟弟看待的，他們雖然沒成親，但在封向南的眼里，他們就是一家人。
「弟妹……」
「我不是你弟妹……」蘇曉娥哭嚎著甩開封向南的手，沖到那棺木前。
等到了棺材前，卻不哭了。
蘇曉娥狠狠的擦了下眼淚，抬腳對著那棺木就是一陣腳踢。一邊踢打一邊喊︰「李大力，我告訴你，你敢死我是不會為你守寡的，我要帶著兩個孩子改嫁。你怕不怕？怕你就給老娘起來，你起來啊……」
沒人指責蘇曉娥。
這時候李岩跟開心也被李嬸子帶了過來，李岩已經懂事了。剛才看到娘親哭，也听到了大人們的對話。
「娘，我爹在里面嗎？」李岩女乃聲女乃氣的問著。
蘇曉娥不理會，繼續踢打棺木。
李嬸子將開心往封向南懷里一遞，上前拉著蘇曉娥，「蘇娘子，你別這樣……」
封向南紅著眼晴看著蘇曉娥，鐵錚錚的漢子，這會兒眼圈里都是。
蘇曉娥頭都亂了，整個人狀若瘋癲的要打開棺木。可她根本打不開，連急帶氣又傷心，忽然一口氣沒接上來，身子一軟，失去知覺了。
「娘……」李岩哇得一聲哭了起來。听到哥哥哭，開心四處看了看，繼而也哇得一嗓子哭了出來。一手拼命的推封向南，一手朝蘇曉娥的方向伸。
「大娘子……」
「弟妹……」封向南把開心重新塞給李嬸子就沖了過去一把接住蘇曉娥。
「大人……」李嬸子手足無措。
「先回府。」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麼男女有別了，封向南抱著蘇曉娥跳上了馬，趕回府里去。
李嬸子抱著開心，牽著李岩跟著，讓女兒翠兒去叫大夫。
等大夫診斷後告訴眾人，蘇曉娥沒大礙，就是氣急攻心，傷心過度。
由于蘇曉娥傷心過度，無法操持李大力的喪事，所以封向南代勞了。
靈堂前，才四歲的李岩一身孝衣跪在那，開心也穿著孝衣趴在地上。
她太小了，不懂這些，在靈前爬來爬去也沒人管。
而封向南也以兄長的身分給李大力帶孝。
蘇曉娥跟個活死人似的，躺在屋子里。
直到李大力入土那天，她才穿著一身孝服梳著婦人髻出現在送葬的隊伍里。
俗話說，要想俏，一身孝。
蘇曉娥這幾天臉色蒼白得可怕，在穿上這一身孝服，整個人我見猶憐的氣質讓不少人忍不住多看她幾眼。
封向南發現後，一一給瞪了回去。
喪事結束後，蘇曉娥執意要替他守孝三年。
封向南自然沒有異議。
而後，蘇曉娥就想著搬離校尉府。
她之前住在這里，是因為她男人住這。但是她男人都沒了，她還住在這里干什麼？
蘇曉娥要走，李嬸子攔不住，只能讓女兒趕緊去找封向南。
封向南得知後，也顧不得男女有別，來到蘇曉娥居住的院子里。
「弟妹……」
弟妹兩個字剛喊出來，蘇曉娥就瞪了他一眼，「民婦高攀不上。」要是以前，封向南早就翻臉了，但現在……
封向南愧疚得不行，李大力救過他一次，又替他擋過一次箭，等于他欠他兩條命。
可他卻沒能救他一次。
「弟妹，我答應大力，照顧你們母子三人的。」
蘇曉娥橫眼看他，「我知道大人不喜我，以前是看在大力的面子上，如今他不在了，我也不想招大人煩。再說，我現在……住在大人府上，實在是不太好。」
蘇曉娥說的也確實在理。
封向南一時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但他不能讓蘇曉娥走。她現在帶著三個孩子能上哪兒？
李大力剛走，他就把他留下的妻兒趕出府，傳出去他還能做人嗎？
情急之中，封向南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李岩跟開心。
「我認岩兒為義子，開心為義女，那我就是他們義父，這樣你們三人就可以留在府上了。」
李嬸子一听，連連點頭跟著勸，「是啊，蘇娘子，在這里我們都能照顧你，更何況你長得這般好看，沒有大人的庇護……」
蘇曉娥這樣的，一離開封向南的庇護，什麼時候被人欺負了都不知道。
蘇曉娥看著封向南。
一向強勢清爽的男人，此刻一臉樵悴，雙眼深邃，胡渣青蔥，看著她投過來的眼神，難得帶上一起祈求的意思來。
蘇曉娥眼圈一紅。
「既然是要認義子，這個形式也是要走一走的，我這就去寫帖子，昭告眾人我要認李靡為義子之事。」說完逃也似的跑了，生怕蘇曉娥反悔。
李大力過完七七後，封向南廣撒帖子，要認李大力留下的一雙兒女為義子義女，以後他們就由她來照顧。
外人都不知道，李岩跟開心不是李大力跟蘇曉娥的孩子，也就府里的幾個親信知道。
帖子發出後，不少戰友都來了。
就這樣，李岩開心成了封向南的義子、義女。
又過了幾天，朝廷的賞賜下來了。
封向南斬殺賊首耶律青，立了大坊，官升一級，賞白銀三百兩。
封向南拿到賞銀後，全部拿給了蘇曉娥。
蘇曉娥哪里敢要。
「沒有大力就沒有我的今天，他沒了，這些銀子給你們。我就一個人，要這麼多錢也沒用，你拿著吧。」
封向南現在對蘇曉娥的態度好了很多。
蘇曉娥漸漸的也知道了，封向南不是真的討厭她，就是男子意識根深蒂固，對她的一些作法看不習慣而已。
誤會解開了，兩人相處起來也舒服了不少。
看著這三百兩銀子，蘇曉娥不想要，但是封向南十分堅持。蘇曉娥無奈之下，直說先替他保管。只要銀子她收下了，無論用什麼說法，封向南都不在乎。
自那以後，封向南每天結束工作，親自擔任李岩的老師，教他認字，他還小，再大一點就能送到學堂讀書了。
而開心，也慢慢會走路跟說話了。
還特別的黏著封向南。
開心滿周歲的時候，蘇曉娥讓封向南作主，給開心取蚌名字，畢竟開心這個名字是小名，長大了還得要取蚌正經的名字。
封向南想了想，取名李朝霞。
開心會走路後，蘇曉娥將重心都放在包子鋪那邊，忙不過來，還雇佣了兩個人幫忙。
蘇曉娥執意要給李大力守三年，對此封向南自然沒有意見，心里還挺佩服她。
這日，封向南巡城，又路過蘇曉娥的包子鋪。
發現前面排隊的人只多不少。
就見蘇曉娥穿著一身粉色衣站在那賣包子。
封向南遠遠的站著看著，就听到周圍不少人對蘇曉娥指指點點。
其中一夫人更是嘴巴惡毒得不行。封向南是在听不下去，一個冷眼橫掃了過去，那婦人說得高興，忽然就覺得周圍的氣氛有點不太對。
轉眼瞧過去，才看到封向南，頓時腿腳打顫，灰溜溜的走了。
封向南看著依舊在那賣包子的女人，久久沒說話，最後，轉身離去。
蘇曉娥不管這些，流言蜚語難听的話，她在老家听得夠多了。如今李大力都沒了，她更是不在意這些了。
她知道她這副皮囊，就算有人娶她也不是真心待她，所以也就絕了那再嫁人的心。
正好有一兒一女，那就守著他們好好過日子。
但悠悠眾口，堵不住。
蘇曉娥只要包子鋪那邊不忙，回到家必定親自下廚做一桌飯菜，等封向南回來用餐。
但她不跟封向南同桌，每次讓李岩陪著他用餐。
她十分清楚，李大力沒了，封向南以後就是他們母子三人的靠山。他現在尚未再娶，還能照顧他等夫人進門，還能這般照顧？
所以就只能讓李岩跟開心多親近封向南，以後真的等離開那天，以封向南的為人，多少還是會照拂他們一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