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夫太矯情 第七章
第四章
魄月一拿到仙笈,就跟得了寶貝似地與它日夜相守不分離。
即便元神已修復,丹田內息充盈,但她始終施展不出魔功,也捏不出魔訣,為今之計,只有勤修仙術了。
更何況,劍仙法力高強,說不定幾百年後,她有機會成為第二個女劍仙,照樣在三界混得風聲水起。
為了靜心練氣,她甩開那群跟屁蟲,找了個不讓人打擾的地方,日日修練。
在途中,她偶遇天馬,天馬看她的眼神很哀怨,想必是覺得跳蚤一事蒙了冤,心中委屈。
她拍拍天馬的**,語重心長地說︰「人生在世,哪有不受委屈的?想修成人,就得先看清這一點,若是禁不住打擊,還不如不做人。總之,想做人就要學會豁達,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懂嗎。」
天馬听了沉思,似是領悟了什麼,竟高興地用頭蹭蹭她,然後便開心地走了。
天馬一走,換她模著自己的下巴沉思。
沒想到自己幾句話就輕易將它打發了?這些仙獸如此單純,將來那些奸詐狡滑的魔獸打來時,豈不被欺負到死?真是令人擔心哪!
咦,她擔心什麼?這又不關她的事,她該關心的是自身法力,趕緊修練才是正事。接下來,她一連幾日不眠不休地練仙術、背口訣。
別人起碼要花一年才能練成的法術,她在一個月內就練成了,好歹能坐到魔界艷使的位置,她的底子還是很好的。
法術練成,還得找人試試身手,望月峰沒有其它人可以當對手,她更不會笨到去找段慕白,這豈不是自找苦吃?
這時候仙獸就很好用了。
「畜牲何在?」
她一喊,果然仙獸們匆匆趕來,一個個開心地盯著她,她則對他們露出了壞壞的痞笑,用手指捏了個仙訣,手上便冒出一團火。
仙獸們好奇地瞅瞅火,又好奇地瞅瞅她,尚不知大難要臨頭。她挑挑眉,將手中的火砸向它們。
火牆圍了一圈,將仙獸困在中間,動物最怕火,而她手上這個可是實實在在的仙火,雖不如三味真火厲害,但要嚇它們個屁滾尿流也是綽綽有余。
火光將她陰冷的邪笑照得更加森厲幾分。「哼哼,怕了吧?」
「仙子厲害!」
「仙子進步神速!」
「仙子是奇才!」
眾仙獸們又喊又跳,拍手叫好,一個個目光閃亮,仰慕之情溢于言表。
魄月翻了個大白眼,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這些蠢物連看人臉色都不會,她都露出這麼明顯的殺氣和邪氣,他們居然看不懂。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眼時,雙目暴出厲芒,森冷地威脅。
「我數到十,跑太慢的人,就等著被火烤熟。」
現場一片安靜,沒有一只仙獸移動,有的只是一雙雙好奇的眼,配上一張張天真爛漫的表情,興奮地望著她。
真是氣死人!
「沒听到嗎?再不趕快逃,我就用這仙火燒你們!」
仙獸們你看我、我看你,猴子似是恍然大悟地擊掌。
「我懂了,仙子是要玩捉迷藏的游戲!」
她遲早會被這些蠢物給氣死!魄月再度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威脅。
「咱們要玩的,是魔界攻打仙界。」
眾仙獸恍悟,一個個立即變身,一手拿盾,一手拿劍,全部變成鐵甲武士,跳出火墟,將她團團圍在中間。
「仙子別怕,保護你!」
「誓死不屈保護你!」
「戰到最後保護你!」
「保護仙子!保護仙子!」
「……」她想罵人、想咬人,但一對上它們純真的眼楮,看著它們滿腔熱血誓死要保護她的模樣,積起的怒火又消了。
她沒好氣地說︰「我的意思是,你們跑,我來追,明白嗎?」
眾仙獸眨眨眼,又是你看我、我看你,搖搖頭。
「不用追,我跟著仙子。」
「我也要跟著仙子。」
「我也要跟。」
魄月痛苦地申吟。她無奈,她頭疼,她想死,為什麼說話這麼困難,他們听不懂人話?
事實上,還真是听不懂人話。
最後,她咬牙切齒地說︰「咱們來玩捉迷藏。」
此話一出,眾獸歡呼,各自散開,眨眼間,躲得一個都不剩。
好吧,她安慰自己,躲也是逃的一種,她可以用火球把躲藏的仙獸砸出來。
她喚出祥雲,氣勢洶洶地騰雲駕霧到處搜索,第一個時辰過去後,她發現不對勁。
第二個時辰過去後,她心沉了。
直到第三個時辰過去,仍舊一無所獲時,她臉黑了。
找不到。
她施展金木水火土五行術,上山下谷、入水遁地,幾乎找遍整座望月峰,連蛇窩、鳥窩、地鼠洞都沒放過,卻連個鬼影子都沒發現。
她甚至向包打听仙鶴詢問,仙鶴听了她的要求後,卻是無奈地攤開兩翅,一副愛莫能助,她這才驚覺自己低估了敵人。
這些笨蛋竟是捉迷藏的高手。
她堂堂艷使大人跟仙獸玩捉迷藏,要是連一只畜牲都找不到,她豈不是連禽獸都不如?
不行,這太丟臉了!
她左思右想,倏然靈機一動。胖木頭阿木既然可以變成桌椅,那麼這些畜牲說不定也變成其它東西來掩人耳目。
若真是如此,她找到天黑也找不到。不行,她得想個辦法。
她駕著祥雲,立即朝落霞居飛去,一落地,便匆匆進屋找幫手。
「師父——」
這聲師父叫得比平日甜美,側臥在榻上閉目養神的段慕白挑了下眉頭,緩緩睜開眼。
每當這丫頭有求于他時,便會軟著嗓子。
「師父,教我開天眼。」廢話不多說,她央求著。
天眼是能拆穿對方偽裝身分的一種法術,不管對方是魔、是妖或是仙,皆能識破對方幻化的外形,直接看透對方的真面目。
她找不到那些混帳東西,肯定是變成其它混帳東西了。
她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心想姓段的這麼疼徒弟,肯定不會眼睜睜看著徒弟憋屈。
「這樣啊……」段慕白一臉為難地搖頭。「你根基尚淺,這時候開天眼尚早,不妥。」
「不會的,師父,您也說過我是根骨奇佳,別人要花一年才能學會的法術,我一個月內就全會了。教我開天眼吧,我一定能學成。」
臭男人,敢不教我?你是偷懶還是藏私?或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怕被我瞧見?
「師父,教我吧,好不好?徒兒一定好好學。」魄月抱著他的手臂極力撒矯,故意用自己的胸部去蹭他。他不是想染指徒弟嗎?給他一點甜頭好了,就不信他不吃這一套。
果然,在她軟求硬磨後,這家伙終于動搖了。
「修行尚淺的人,開天眼有其危險性。這樣吧,師父給你一點法力,如此便不會危及你的根基。」
一听到段慕白要將法力輸給自己,魄月驚了。
真不知這個月寶何德何能,不但令劍仙動情,竟連法力也願意奉獻。
她哪里知道,對段慕白來說,送她這點功力算什麼?她這具身子還是他渡了五百年的修為給她,才換來她的新生。
魄月在驚訝的同時,不禁有些吃味。想當年她追求他時,在他生辰那一天,她獻花、獻詩還獻身,他連理都不理;輪到她生辰時,向他討要一個禮物,他送來的只有一個冷眼。
如今,她不過是玩個捉迷藏而來求教開天眼的法術,他卻直接大方地奉送功力,這待遇怎麼就差這麼多呢?
她只當他的好是給月寶的,而不是給她魄月,若不是得了這個身子,劍仙哪可能對她如此大方?
想到此,她不禁有些嫉妒月寶,隨即又自嘲。月寶已經去了陰曹地府,什麼都得不到,又有何好羨慕的?
「來,閉上眼。」
「是,師父。」
她閉上眼,卻感覺到有一股溫潤柔軟的觸感,貼上她的眼楮。
下意識地,她又張開眼楮,他的指月復正在眼前,他的臉與自己隔著距離,目光盯著她。
指月復輕點她鼻尖。「不要調皮,閉眼。」
她趕忙又閉上眼,心想自己真是多心了,原來觸踫她的是他的指尖,她怎麼會以為是他的唇呢?
「這次別又睜開了,會破壞法術,明白嗎?」
「是。」
她乖乖閉眼等待。
段慕白盯著她,彎唇淺笑,臉龐緩緩移近,溫柔地親吻著她的眼睫,瞧見那卷長的睫毛因為他的親吻而輕輕顫動了下,仿佛蝴蝶輕拍著翅膀。
他目光幽深如晦,再度親吻她的眼、她的鼻,以及她的唇。
「好了。」
隨著這一聲提醒,魄月睜開眼楮,禁不住抿了抿唇,似是有些疑惑和茫然。
「怎麼傻了?」他笑。
她看著他,忙笑道︰「師父的指頭有清香的味道,軟軟的,真好聞。」
「喔,是嗎?」他低問︰「喜歡嗎?」
她什麼也沒想便回答。「喜歡。」能得到他的法力,她當然歡喜了。甜言蜜語說多了也不虧呀。
他低啞道︰「我也很喜歡。」
呵,把功力白白給人,居然這麼高興?看不出這家伙竟有情種的潛力。
魄月急著知道自己是否開天眼了,她朝四周看了看,卻沒發現任何異狀,不禁狐疑。
「師父,阿木可在屋中?」
「在。」
「我怎麼看不到?
「你再仔細瞧瞧。」
她又轉頭去看,在她轉頭時,段慕白彈指打出一道光,射進她的背。
魄月只感到眼前忽地一亮,見到角落的木櫃上,阿木正躺在那兒打盹,原來胖木頭化成了多寶櫃。
「哈!」她正要對他說自己能瞧見了,但是一轉頭,話卻卡在喉間。
段慕白對她禍水地笑著。
她的心髒重重地撞了下,因為她的視線穿透了他的衣袍,將他英武修長的身子看了個一清二楚。
衣袍下的胸肌比表面上看起來更加結實,每一處線條都在彰顯它的力量,腰身緊實,無一絲贅肉。
外表明明是謫仙般的溫潤如玉,內里卻是武神般的剛猛如鐵,這兩種矛盾的氣質出現在同一人身上,剛柔並濟,豈不是叫人看了血液沖腦嗎?
禍國殃民啊!
「如何,可瞧見了?」禍水正笑容迷人地問。
她僵硬地點頭。
「清楚嗎?」
一清二楚。
她驚得說不出話。那身材、那腰身……她覺得自己有點呼吸困難。
禍水不知自己多禍水,還無辜地身靠近,露出一臉疑惑。「怎麼不說話呢?」
她能說什麼?說姓段的你給過頭了,連自己的清白都給了?
當她還是魔族艷使時,艷名遠播,為了自保,她故意養了不少面首,只為了讓人認為她是個不好惹又難對付的女人,如此才符合她艷使大人的形象,而不是表現出貞潔烈女一般,勾得男人來染指她。
這浪蕩女的形象,的確讓許多男人對她興趣缺缺,但是男人更喜歡獨佔女人,而不是與他男人分享同個女人。
事實上,她眼光很高,且寧缺勿濫,但女人得越高就越危險,尤其是在一群豺狼虎豹的男人間,更需要小心保護自己。
為此,她夸口追求不好的劍仙。
她勾引他百年,而他都是那個寧死不屈、守身如玉的男人。
她敢卯足了心思追求他,說穿了,就是因為內心深信他不受誘惑,所以她什麼羞人的事都敢做,只除了不讓人知道,她其實是利用劍仙來轉移魔君對自己的注意力。
表面上,她是為了立功,實際上,她是發現魔君對她起了染指的興趣,為了打消魔君的念頭,她便以勾引劍仙為借口,宣告不再踫任何男人,一門心思追求劍仙,發誓要收伏他。
別說,這計劃還真奏效了。
魔君視劍仙為最大敵人,若有手下能對付得了劍仙,他是樂見其成的,便也暫時沒了動她的心思。
從那時起,便開始了她的百年勾引大業,直到仙魔一戰被劍仙殺死。
其實,她還是習慣衣冠楚楚的他。
幸虧她道行還在,明明驚得無法自拔,面上還能泰山崩于前也不掉下巴,不動聲色地看著他。
「徒兒能看到阿木了,多謝師父,徒兒這就去找阿福他們。」她拱了拱手,轉身大步離去。
望著她離開的背影,段慕白嘆了口氣。
「居然如此冷靜,一點羞澀也無哪……」
「哼,該羞的是你吧?」身後的殷澤冷哼。
段慕白對他的冷嘲一點也不在意,反倒是唏噓無限。
「唉,我活了千把年,如今才發現,我的美色也有失靈的一天。」
「我活了萬把年,如今才發現,你也有厚顏無恥的一天。」
段慕白感慨萬千地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你終于開竅,懂得跟我打趣了。」
殷澤冷回。「我是在嘲諷你。」
想當初身為劍王的他,之所以願意與段慕白締結契約,成為他的契靈,除了看上對方強大的仙術法力外,還有便是他不受任何誘惑的鐵石心腸。
否則以他高傲的性子,寧可粉身碎「劍」,元神俱滅,也不願臣服他人。
這三界有多少女人用美色誘惑劍仙,他都能無動于衷,因此殷澤也與眾人一塊兒相信,劍仙冷心冷情,絕情絕意,對他如糞土,提高修為才是他心之所向。
哪想,這家伙其實尤其矯情,尤其會裝蒜,睜眼說瞎話的功力無人能敵,就連自己也被他玉潔冰清的形象所騙,簽下了死契,後悔都來不及了。
原來這家伙不動情,是因為沒看上,一旦看對眼,那就不達目的不罷休,什麼招數都使得出來。
就殷澤來看,段慕白就是個騙死人不償命的千年老狐狸,連他一代劍王也被他的一身正氣蒙了眼。
「有你這樣去佔人家便宜的師父?」
殷澤實在忍不住。這家伙給人家開天眼,不過彈指的事情,偏他還能正經八百地叫人家閉眼楮,藉此偷親人家姑娘。
以師父之名行勾引之實,害得他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
段慕白絲毫不以為意地微笑。「殷弟,為兄教你,這就叫做情趣。」
殷澤面無表情地警告他。「我只有一個條件,你若是讓她看到我,拼著元神俱滅,我也要跟你分道揚鑣。」
段慕白長嘆一聲,頗感同情地提醒他。「殷弟,你多慮了,你只是一把劍而已呀。」
殷澤繼續瞪著他。
「你要明白,劍是沒有清白可言的。」
「……」
魄月從落霞居進出來後,滿腦子都是段慕白。
當然,她是絕對想不到段慕白是故意為之的,只認為他是輸法力時出了紕漏,才會……
噢,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她都要流鼻血了。
不愧是女人覬覦對象的第一名,有多少女人想與他一親芳澤都不成,卻被她給看光光。思及此,她突然又覺得挺得意,守身如玉的他,若知道自己不小心給人看光了,對象還是他最看不上的魔族艷使,那反應會有多羞愧?怕是捶胸頓足,惱羞成怒地想宰了她吧?
只可惜她不能藉此嘲笑他,還得假裝不知道,真是萬年遺憾啊。
對于段慕白帶給她的沖擊,很快又被一股莫名的成就感所取代,她很快又樂了。
不管怎麼說,她都是佔了便宜的。
劍仙給的天眼果然功力強多了,不到一刻,她便輕易找著了仙獸。
不過她還真是低估了這些蠢物,想不到他們化形的功力一點也不輸給胖木頭,有的化成石頭,有的化成魚,有的化成鳥兒混入仙鳥中,還有的化成……
切!居然化成石牆躲在茅房里,要是她一時內急去如廁,不就被看光了,無恥!
她摩拳擦掌,大開殺戒,不客氣地用火球把他們一個一個砸出來,看著仙獸們呼天搶地、東竄西逃,她總算有點魔界攻打仙界的樂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