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門閨秀 第十四章 我的心也死了
何涵奇敢在曲縴珞的面前保證,是因為他是一退休武官,而如今當地的駐軍將軍李志泰,在何涵奇還從軍時是他麾下的武將。
蘇灝辰一路上走得順利,到了燁陽山地界一行人會引起烏鞮人的注意,何涵奇建議他們先進入駐軍營地,只派一小隊伍人馬護送蘇灝辰上山,談定了生意再讓商隊上山運貨。
蘇灝辰拿出茶路圖讓李志泰一觀,再配合上李志泰拿出的當地路觀圖,發現那里根本就沒有路,這可是蕭家代代相傳留下來的茶路圖,蘇灝辰相信其真實性,于是李志泰派了斥候前去打探,才發現那里真有一條山路可走。
李志泰再跟當地人打听,才知道蕭氏先祖走的是一條古道,只是後來上山買茶的人多了,另闢了一條好走的山路,這古道便不再使用了。
「蘇老板帶來的茶路圖真是我軍勝利的一道曙光,若能利用此道上燁陽山再循後來開闢的山路下山,正是烏鞮人佔據地的後方,只要信號一落兩方夾擊,定能大敗烏鞮人。」
蘇灝辰只是商人,沒有對政事或報效朝廷的興趣,但也知道國家安定他的生意才安定,所以對于貢獻茶路圖並不吝嗇,總之若此回駐軍能打敗烏鞮人,以後來燁陽山就有又大又安全的山路可走了。
「將茶路圖獻給將軍自然可以,只是將軍這仗一打,若是打贏總要亂一陣子,我買不到茶就等于白走這一趟,將軍也不差這幾日,能否等我買了茶把茶運下山,將軍再打呢?」
李志泰急著打勝仗,不過蘇灝辰說的也在情在理,他一趟路走了那麼遠來就是為了買茶。
「可以,不過你既能上山買茶表示你已經走完這條古道,屆時我的兵馬需要你的指引走古道。听說蘇老板出身江湖身負武藝,應不會被打殺的場面嚇倒,蘇老板可願幫本將這個忙?」
听到這里何涵奇皺了皺眉,李志泰曾是他的部屬,他當然希望蘇灝辰幫忙駐軍,不過這個幫忙指的是獻圖,若要讓蘇灝辰親自指引,他認為不妥。
「這可不行,志泰啊!我可是答應蘇小子的妻子要把他好好的送回衢陽,不讓烏鞮人傷他一根寒毛,替你們指路太危險了,蘇小子是出身江湖,但他沒打過仗。」
「何將軍,進山的路在烏鞮人後方,所以山里的情況我們誰也不知道,山里有沒有烏鞮人我們更不知道,蘇老閱打扮談吐都不像從軍之人,若真被烏鞮人遇上,只要說是進山買茶的,至多付些贖金就能打發烏鞮人。但若是我的人被烏鞮人遇上了,一看便知道身分,只怕是回不來,又白白交出了古道方位。」面對昔日老長官,李志泰還是尊稱一聲「何將軍」。
「為國捐軀是我們從軍之人該做的,你派斥候上山吧。」
「其實我最該尋求協助的是當地人,但當地人不像蘇老板身負武藝,假如遇上烏鞮人,蘇老板或許還可一逃,若是換做當地人沒武功又沒銀子交付贖金,就只有死路一條。」
「不成不成,絕沒有讓老百姓牲性命來幫我們打仗的。」
「所以蘇老板不正是我最好的選擇嗎?何將軍,我會派人保護好他,蘇老板就只為我們指路。」
「何園主,就讓晚輩幫將軍這個忙吧。」蘇灝辰是答應曲縴珞要明哲保身,可繼續讓烏鞮人作亂下去又有多少百姓得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何涵奇雖佩服蘇灝辰願意挺身而出,但想到曲丫頭恐會哭成淚人兒就不能同意,「你才新婚就要做這麼危險的事,也不怕對不起曲丫頭?」
「不管如何晚輩都是要上山一趟,若這趟路危險到讓我丟了性命,就不可能幫將軍的忙,但是若是此趟路真能在烏鞮人眼皮底下悄悄的上山又悄悄的走,那麼再走一次又何妨?」「你啊……」
「何園主,你方才說冒著為國捐軀的危險是從軍之人該為的,但何園主應也听過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若是我順手之勞能助將軍擊敗烏曝人,那實是百姓之福。」
蘇灝辰如此說,何涵奇能再說什麼?只後悔不該在曲縴珞的面前保蘇灝辰的安危。
「好吧,但你若出事絕不能給我死在烏鞮人手上,否則我對曲丫頭不能交代。」
一直在一旁靜靜听著的方元勛本還感動何涵奇保護自家主子,沒想到說沒幾句便詛咒主子,「何園主,你一路上跟我家主子斗嘴也就罷了,現在居然出言詛咒他?」
「你這小子懂什麼?這世間的人老是對著上天祈求,但祈求健康平安的人就真的人人都如願了嗎?這世間也沒少了咒他人的人,但又有多少人的詛咒應驗了?」
這根本是歪理,不管題咒有沒有效,總是不吉利。
蘇灝辰見方元勛還想再說,制止了他,何涵奇說得沒錯,他也對自己有信心,只要不是千軍萬馬,憑他的能力要全身而退並不難。
「事情就這麼定了,將軍,這忙我幫了,只是要麻煩將軍讓我的商隊在軍營里暫駐,我才好放心為將軍帶路。」
「這是一定的,我這就派人去安頓你的商隊。」
何涵奇多慮了,這古道雖然寬闊到足以三馬並行,但因為長年廢棄,荒涼得很,只除了剛入山那段路為了隱藏古道入口,蘇灝辰的人馬沒有做清理,後半段的古道蘇灝辰是一邊走一邊開道上山的,如此,到時要運貨下山連車隊都可順利通行。
一行人走了半日才听見人聲,撥開蔓草一看發現是片竹林,而竹林那頭看來應是山道。
這里不但鄰近山道,而且撥開蔓草進入竹林後的小徑也足夠車隊通行,不用擔心人車通行後破壞蔓草會泄露古道所在,蘇灝辰想,這里不但適合走商隊也適合駐軍連接山道與古道的小徑,便趁著無人的時候走進竹林並循山道上山。
燁陽山這一帶是大慶疆域的最南端,也是大慶最貧窮的地帶,早年因為萱仙茶舉世聞名讓茶農日子好過一些,但烏韁人作亂後,北方那頭人過不來,南方這頭有余錢買茶的人也不多,茶葉就滯銷了,茶農們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喜的是沒了賺頭,烏鞮人不搶他們了,憂的是茶一年年的生產卻沒人買,茶農們都想著是不是該棄茶園了。
因此,在山上茶農的眼中,蘇灝辰這群人猶如天神降臨一般說要買茶,茶農可樂壞了。茶農們大多不識字,所以買茶的事宜一向是公推村長來處理。
村長一听有人要來買茶,午睡的他連衣裳都還沒穿整齊就急急忙忙跑出門,看得蘇灝辰一行人發噱。
「村長別急,我們可以等。」
「我這不是多年來第一次見到有人要來買茶才急了嘛。」
村長連忙把人請到院子里,蘇灝辰進入時約略看了下四周,村內的屋子大多年久失修,但多少看得出當年光景。村長家的大門足夠讓馬兒進入,院子一角也有著馬槽,另一頭還有棚子停了幾座已然損壞的步輦,想必當年招待買茶商人就是在這院子里。
「不知這位老板來自何方,怎麼甘冒險來燁陽山買茶?」
「在下姓蘇,是來自衢陽的貿易商人,蘇某的妻子是茶行老板,岳母的娘家當年也是買茶起家,只是時過境遷已沒了當年榮光,想再來燁陽山買萱仙茶,也算是彌補岳母及妻子心中的缺憾。」
村長一听蘇灝辰來自衢陽,衢陽隸屬興州府,直覺就想到一個可能,「蘇老板指的莫非是陽茶行的曲夫人?」
「正是陽茶行,只是多年傳承之後,陽茶行總行已歇業,蘇某之妻倒是將分行做成了總行,如今坐落在衢陽。」
「原來是故人來啊!」
「山下不平靜,蘇某也不多擔擱,就進入正題,蘇某來是準備收購今年產的新茶,蘇某知道萱仙茶盛產時一年能產萬斤,或許蘇某無法全數買下,但能買多少就買多少,萱仙是冬茶,想必茶都已制好了吧。」
過去的萱仙茶銷量太好沒有陳年的問題,所幸茶農們都喝自家的茶,知道保存得好是不影響茶葉質量的,但也禁不起長久等待,所以這些年每一戶都減產了,如今整個村子也就能湊出個一、兩千斤新茶。
村長知道來買萱仙茶的商人大多要的是新茶,蘇灝辰心里想著什麼村長並不知道,但看在眼中倒是一臉誠懇,本來茶農們個個老實也不會拿陳年茶來充做新茶,但實在是苦日子過了幾年,人人都怕了,方才村長真有一瞬間想把陳年茶當新茶賣給蘇灝辰,但轉念一想,蘇灝辰與陽茶行關系匪淺,陳年茶一定是朦不過的,茶農們需要的是年復一年的長久合作,萬不能因為一次欺騙又讓大伙兒過上苦日子。
「不瞞蘇老板,茶是制好了,不過因為山下那事,如今產量是少了,大多數的茶農都下山去討生活,茶葉這東西也不能當米糧吃又不能當柴燒,烏鞮人佔了地盤後各家都減產,如今只能湊出約一、兩千斤新茶。」
「只有一、兩千斤?村長可知我光是今年接下興州府的一筆單子,就是一套兩盒半斤包裝茶葉組,光是這樣就用了一千斤茶葉,更別提我的商隊走遍大半個大慶,一、兩千斤實在不足。」
「若是補上陳年茶呢?」
「這……蘇某來此本無意購入陳年萱仙。」
方元勛靜靜听著,但心中疑問可大了,他記得主子跟夫人在商討買茶一事時,夫人曾說萱仙茶產于冬日,雨水少,茶葉較為干燥,只要保存得當大多能放兩三年,所以只要茶農有做好年年篩選,陳年茶也是可以買的,這些年因為烏鞮人作亂,茶農肯定減產,要主子能多運一些就多運一些,方才主子說只要新茶他就覺得奇怪,怎麼現在還說不要陳年茶?
瞧主子一臉為難就是不肯購入陳年茶的樣子,就連何園主也是笑著捻須,雖然何園主並沒有听過夫人對主子說的話,但也跟主子提過這回購茶最好把銀車里的銀子全用了,因為明年的光景將不一樣了。
「蘇老板,李將軍斷了烏鞮人與買茶商人的路子已有五年了,每個茶農庫房里多少都堆了一些茶,而且還年年篩檢剔除了變質的茶葉,只留下好的,就是希望有一天買茶商人來了後不要嫌棄陳年的茶葉質量良莠不齊,能把陳年的茶葉也買了……這樣吧!苦日子大家也過怕了,留著茶葉也沒什麼用,全村上下質量好的陳年茶我們大約還能湊出約萬斤,只要蘇老板能全買了,定給蘇老板一個好價錢。」
蘇灝辰心里的打算自然不會表露在面上,來此之前他已經與曲縴珞詳細討論過,陳年的茶葉保存再好,多少還是會影響質量,但茶葉本身並沒有腐敗,只要再經過焙火消水的程序就能恢復,而且還多了一股焙火過的茶味。
曲縴珞已經想好怎麼營銷這些陳年茶,她打算給陳年萱仙換個名字當另一種茶來賣,這茶會成為陽茶行獨門的茶,所以要他有多少買多少。
蘇灝辰這回來,本想著能有多少買多少,主要是擔心來年若烏鞮之亂更嚴重,他帶回去的萱仙茶就是獨門生意,一趟路這麼危險的來,總要多運一些回去才好。
如今李將軍見了茶路圖覺得勝券在握,那他更得多運一些,因為烏鞮人一散,買茶商人又能往來,萱仙茶的價格又會被哄抬起來,而且怕是來年就不會有所謂的陳年萱仙了,若陽茶行真要把它當一種新茶品,也不能只運個一、兩千斤回去。
「村長,你也知道往年萱仙的價格都是被哄抬起來的,就算你算我半價,這陳年茶的價格還是與一般茶的價格相去無多……」
「蘇老板不用再說了,今日見你來,我也知道萱仙不能再用往日的價格賣給你,我就一口價,但也希望蘇老板別再議價了,今年的新茶,就以往日的七成賣給蘇老板,若蘇老板能把陳年茶全買了,那就算蘇老板兩成,這個價如何?」
新茶的價倒是讓曲縴珞給猜中了,但曲縴珞本是打算若陳年茶能以五成價算就可以購入,只是曲縴珞原以為山上環境不佳,茶農頂多能拿出五千斤的陳年茶,如今卻能湊足萬斤之數,買賣向來是量大就可折價,村長擔心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所以一下子壓低了價格,倒讓蘇灝辰輕易談得了更好的價格。
而且因為新茶比他預期的產量少了許多,倒是沒有銀子不足的問題,只是……車隊的數量便是問題了。
「既然村長如此有誠意,蘇某自然就依這個價,只是一萬兩千斤的茶至少得需二三十台車,蘇某這回來只帶了十五台車,必須給我點時間把車隊里的車數給補足。」
「這沒問題,只是二、三十台車下山難以避過烏鞮人耳目,蘇老板此回上山只有三個人,要入山不難,但車隊要上山下山可不容易。」
村長看來是不知道古道的事,蘇灝辰自然不可能對他說實話,他也不是不相信茶農,但總免不了有人心生歹念去告密換賞銀,畢竟那古道還要留給駐軍使用。
「其實蘇某的商隊武師皆出身鏢局身負武藝,就連工人都是練家子,雖不能上陣殺敵但自保足矣,我的商隊會趁夜上山,大約這個時間來運貨,黃昏時離開村子,趁著夜色下山。」
黃昏下山是真,但他不打算趁夜下山,古道有處山坳可暫宿,他會讓商隊待在山坳,等清早再下山,免得真有人通風報信想截他的貨。
談定買賣,蘇灝辰下山後,李志泰當然等不及蘇灝辰購車,應允先用軍隊里的車幫蘇灝辰把貨運下山,他的貨可以先停在駐軍軍營里待運送的車購足再離開。
蘇灝辰本打算為駐軍指路需再停留幾日,便同意了這個提議,一方面派人去購車,另一方面派方元勛上山去約定運貨的時間。
運貨那日,商隊迭好了貨,臨去前村長還想送他們下山,蘇灝辰不想路徑被人知道,自然是拒絕的。
「村長就別送了,蘇某上山的時候險些正面迎上烏鞮人,所幸及時避開了。」
「自從李將軍禁了與烏鞮人交易,烏鞮人便不再上山,怎麼會讓蘇老板給踫上?」
「怕是烏韓人近日要有動靜了,所以各位越平常越好,最好別讓人起疑心,誰知道烏輕人的細作藏在哪里。要知道烏鞮人若知道我是來買茶的,便知道如今各家各戶都收了銀子,那可就成了烏鞮人眼中的肥羊了。」
這麼一說真讓村長怕了起來,對于蘇灝辰怎麼上山的再有疑惑也不敢問了,只想著趕緊回家挖個坑把銀子給埋了,免得被烏鞮人搶了去。
商隊離開茶村時已經黃昏了,方元勛帶人斷後免得有人跟上,直到商隊進了古道他們才把山道進古道的路口做了掩護也一並走了進去。
「主子,為什麼要騙那些茶農說我們遇上了烏鞮人?」
「誰也不能保證那些茶農里有人心生歹念,如今每家每戶都收了銀子,我是在提醒有那種念頭的人,把這件事報給烏鞮人,他家中那微薄得可憐的銀子又會被烏鞮人給奪去。」原來主子有這用意,方元勛算是明白了,隔日清早商隊就下了山,馬不停蹄的趕到駐軍軍營外,李志泰派人把蘇灝辰的商隊安頓好,就找蘇灝辰討論起怎麼上山的事。
陽茶行一如往日生意興隆,可是自從發生了某件事之後,曲縴珞就沒再回過蘇府,如今都與蕭氏住在陽茶行後院。
曲宏雖然身為曲縴珞的父親,但先前多次讓人發話要她回曲府都踫了軟釘子,今日來訪本還想了不少理由,就是要見曲縴珞一面,但他沒想到向羅掌櫃表達想見曲縴珞,經通傳後竟得到應允。
那日由南方傳回消息,說蘇灝辰失蹤,直到此時整個衢陽城才知道蘇灝辰南行是前往燁陽山買茶,然而他茶都買好了也沒急著回來,倒是把自己入山的路線貢獻給駐軍,讓駐軍得以前後夾擊烏鞮人,進而大勝。
烏鞮人部分潰逃,甚至有些人入山騷擾茶農,蘇灝辰又陪著駐軍李將軍入山清理余孽時遇伏,摔落山崖下落不明。
消息傳回蘇家那日,曲縴珞過于激動而昏倒,接著便被診出已有兩個多月身孕,蕭氏擔心她,便要她搬到陽茶行來照顧。
曲宏一听這事,想的不是女兒剛新婚就要守寡或是有孕的女兒沒人照顧,而是蘇灝辰若真死了,那麼蘇家龐大的家產,曲縴珞管不管得了?
黃姨娘一听到這事,急著讓曲宏先把人給接回曲府,要知道蘇灝辰身家有多厚實,這一切都是曲縴珞及她肚子里那塊肉要繼承的,不趕緊請回來供著怎麼行?
曲縴珞對曲府已經沒有半分感情,她想,或許該是跟父親說清楚的時候,才答應見他。
「縴珞,你有身孕了,家里人多,你回曲府安胎待產吧。」
「父親,茶行有很多事要忙,你放心,我身子好得很,在這里還有母親照顧我。」
「我知道你離不開你母親,我也不計較她離家,你們母女都回來吧。」
蕭氏听了後,嘴角露出冷笑,離家?這樣顛倒黑白的話也說得出來。
「我怎麼記得是被趕出來的?」
「誰趕你了,還不是都怪你,你說,外室有了身孕,你自己成親近二十年沒給我生一個兒子,身為當家主母就應該把外室給接進門好生照料,結果你不好好幫夫君照料有孕的外室,還下毒害她,你說你這麼惡毒的婦人,我肯收留你了你還不滿意?」
「我下毒?你似乎不記得我找到了什麼證據。」
「你還敢說,顧總管找回的證據能做什麼數?我不管有多少男人覬覦你,你是我曲府的主母,心就只能在曲府。」
蕭氏早已經學會平心靜氣看待曲宏的話,否則早晚氣死的會是自己,「我與顧總管的事自有公評,說件你不知道的事,真正查出陳姨娘陰謀的可是灝辰。」
「你說說女婿查出來的跟顧總管查出來的有什麼不同?還不都是向著你?」
曲縴珞知道父親已被黃姨娘、陳姨娘兩人迷得無可救藥,所以才會決心與曲府斷了,「是啊,是沒什麼不同,因為父親相信的不是母親,所以查出什麼都沒有不同。」
「縴珞,不管誰是誰非,我都已經決計不計較了,你還不滿意?」
「父親,你誤會了,我與母親並不是回不得家門,而是我們再不願意回去,你說我如今行動自由,何須再回曲府受父親管控。再說,你不讓我出門,我還能管茶行的事嗎?」
曲縴珞終于說到重點,曲宏竟也厚著臉皮說出自己的想法,「縴珞,女婿失蹤都不知道能不能回來,你現在該做的就是好好養胎,把女婿唯一的骨肉給生下來。」
「夠了!不許再說什麼灝辰不會回來的話,否則別怪我不認你這個父親,把你趕出去!」
曲宏也氣了,「不說這些他就能回來嗎?你不怕到時候孩子沒了,女婿又沒回來會後悔?我說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你回曲府養著,你跟女婿名下的所有產業都交給我代管,一等你生下孩子就全交回給你,我都願白白幫你幾個月了,你還怕我不成?」
曲宏終于說出他真實的目的,這要是外人听到了還不知道要怎麼笑話他。
「我當然怕,怎麼不怕?父親想想多年來母親幫扶曲家的事業到何等榮光,結果父親把母親驅逐出曲家才多久,父親已經賣了多少產業?要我把事業交給父親,父親還不知怎麼糟蹋。還有母親搬回去一事,陳姨娘連自己都敢下毒了,來日要把毒下在母親的飯菜里也不無可能,父親當真以為我們母女是傻的,事到如今還會回曲府去嗎?」
曲宏一提曲家事業的事就惱羞成怒,「全衢陽如今都知道我賣掉的那些產業是你母親找人買下的,或許就是你母親為了買下那些產業,從中做手腳也未可知。」
蕭氏知道勝者為王,也不與他多說廢話,總之要她們母女回去已不可能,「你請回吧,我們母女從此與曲府再無關系了。」
「無關系?你可別忘了你還是我的妻,你若不帶著縴珞回來,我便上官府去告你不盡妻子義務,再讓官府抓你跟顧總管去浸豬籠!」
「要不是我威脅要把丑事公開,你怕兩個女兒的親事告吹,早就寫出休書了,如今竟說我離家?你的所做所為以為都沒有人證嗎?你把我這個當家主母奪了權讓小妾掌家、為了一娼妓出身的女子趕正妻出門,甚至在縴珞出嫁當日拜別父母時,要她認一名小妾為母,這樁樁件件都是你寵妾滅妻的證據,你還嫌這樣的作為不夠令人發指,如今還想謀奪女兒女婿名下的產業,你去告、盡避去告,正好讓官府為我做主與你和離!」
曲宏一听才發現自己勝算不高,立刻轉了口風,「我就知道你這毒婦,打著破壞我曲府名聲的主意,我不會去告官,這事太丟臉。」
曲縴珞不想再讓事情僵持,她已經出嫁就不是曲家人了,父親無法強硬控制她,但母親不同,她定要助母親月兌離,「母親,女兒問你一句,你還想回曲府嗎?」
曲宏听見曲縴珞這麼說以為事情有了轉機,像施了多大恩惠的說︰「看吧!還是女兒懂事,你若答應回來,我自然會好好待你們。」
「我不會回去,我今生再不會踏入曲府大門半步。」
「好,母親的心意我明白了。」曲縴珞也不怕丟人,如今事已至此,該丟的臉都已經丟完了,保全剩下的一點臉面也得不到安寧,「父親,如今你不告官我也要助母親和離,終究父女一場,我再給父親留一點顏面,明日我會讓人把母親押了手印的和離文書送去曲府,請父親押印。若父親不肯,我只好把事情鬧大,找族老上門公斷,逼父親押印了。」
「你……你這不孝女!」
「父親別以為我找不到證據,灝辰出發前留了一批人馬讓我差遣,要查出更不堪的事情也不是辦不到,父親若不信邪,盡避跟我們母女斗吧!到時候兩邊都難看,但至少母親得以月兌離曲府。」
曲宏自然是不會肯的,不但開始連聲咒罵蕭氏及曲縴珞,甚至組咒起蘇灝辰,曲縴珞被人罵自己無妨,絕不容許別人詛咒蘇灝辰,氣得大喊段凌滔。
段凌滔入內听見曲宏詛咒曲縴珞月復中胎兒會成無父孤兒,當下氣得上前反剪了曲宏的手,然而蕭氏及曲縴珞卻沒有一人叫停,段凌滔有了底氣,得了曲縴珞的話後,硬是把人押了出去,還把曲宏一把丟在大街上。
陽茶行的老板是曲縴珞,曲宏是曲縴珞的父親,他被這麼丟出茶行大門怎可能不引起他人注目,段凌滔也不是傻的,先聲奪人把曲縴珞交代的話喊了出去,「走吧!我家夫人說像你這樣組咒自己的女婿去死,還想搶女兒女婿家產的父親不要也罷!」
四周的人開始指指點點,蘇老板失蹤的事衢陽都傳遍了,做岳父的不好好安慰女兒也就罷了竟還詛咒女婿,也無怪乎曲老板生氣。
曲宏覺得顏面無光,只得狼狽的站起身跳上馬車,大喊回府。
然而曲縴珞雖然讓段凌滔趕走了曲宏,但終究還是氣得昏了過去,段凌滔還沒來得及進茶行,就見正梅慌慌張張的跑出來。
「怎麼了?」
「大小姐她、她听了老爺詛咒大姑爺,氣得昏過去了,快去請大夫啊!」蘇灝辰尊重,仍讓她們叫她大小姐。
「什麼?好,我這就去!」
就算原先有人懷疑曲宏真會詛咒自己女婿,如今听說曲縴珞氣得昏過去,也都相信了,眾人又議論了一會兒,見沒熱鬧可看才漸漸散去。
大夫來看過曲縴珞並無大礙後,要她勿再情緒波動過大,蕭氏不能容許曲宏竟然如此利欲燻心,決定要采用曲縴珞的法子和離。
她擬了和離文書押了印送去曲府,卻被曲宏撕碎後拒絕了,于是蕭氏讓人找來族老,並把曲宏種種罪狀攤在眼前。
連族老也不支持曲宏,要他盡快押印免得事情鬧大壞了曲府名聲,也勸他自己就是商人,莫要最後連商譽都賠了。
曲宏依然不肯同意,接著,香蘭的家人突然出現了,到曲府大門哭訴陳姨娘下毒害自己想逼走主母,害香蘭被杖斃,要曲府給個公道。由于香蘭是從小就被賣斷給曲府的,主家要怎麼處置自家奴婢,即便是家人也無法多說什麼,所以香蘭的家人最後只能被趕走。
但香蘭的家人好像並不是真要什麼公道一般,開始在城里鬧開這事。
過幾天,陳姨娘出門的時候被個大夫給纏上,原來他是當初與陳姨娘配合撒謊的大夫,他指控當初依她的計謀去做,可如今事情傳開後他被批沒有醫德,幾乎無法在衢陽活下去,可曲宏不但沒把陳姨娘休棄還為她趕走了正室,痛批沒有天理。
後來事情鬧得太大,人人對曲宏指指點點,還說他一直不肯和離是想利用蕭氏逼曲縴珞妥協,藉以染指女兒、女婿的產業,曲氏族老們承擔了太大的壓力,不能讓曲氏的名聲被曲宏給毀了,上門逼著曲宏解決這事,曲宏也因此損失商譽,不少間鋪子因此受影響,生意上出了周轉的問題。
最後,蕭氏出面了,答應曲宏若願意和離,可以提供一千兩銀子做為紆困,曲宏知道大勢已去,終于點頭和離。
蕭氏與曲宏的事處理完,本以為可以穩穩當當過日子,誰知道此時又傳出風聲,說曲縴珞受不了蘇灝辰已死的打擊,一病不起無法承擔久蔚商行的重責大任,久蔚的客戶本就在觀望,看蘇灝辰失蹤之後曲縴珞能不能扛得起久蔚,如今知道她纏綿病榻,紛紛片面中斷了合作契約。
這日曲縴珞來到久蔚商行,正巧遇到有人抬來了一座美人榻,所謂的美人榻其實就是一座斜躺椅,曲縴珞一問才知道這是蘇灝辰離家之前讓人訂制的,而且茶行及商行的賬房里各放置了一張。
她知道蘇灝辰為什麼為她訂了兩張美人榻,有回她在茶行賬房看帳,看得累了趴在桌上睡著,他剛巧來接她一同回蘇府,見她這樣子心疼,她說自己沒時間回府睡一覺再來,他便說要為她放張床在賬房里。
她本還笑他在賬房里放床像什麼樣,他說他自有辦法解決,原來解決方法就是美人榻。
曲縴珞斜倚在美人榻上,不禁流下眼淚來。
賬房外的段凌滔敲了門,正梅去應門,本想把人趕走要他別吵大小姐,怎知段凌滔一臉凝重的說掌櫃有事要稟報,曲縴珞听見便讓人入內。
久蔚掌櫃一見曲縴珞要起身,忙制止,「夫人還是靠著休息一下,月復中胎兒要緊。」
曲縴珞知道自己沒那麼縴弱,但被父親氣得大病一場是事實,大夫也勸她調養好免得月復中胎兒在母體里就得了弱癥,所以又斜靠回去。
「掌櫃的有什麼事要說?商行出了事?」
「本來不該說來讓夫人操心,可東家他……不在,這事還是得讓夫人知曉,也好及早因應。」
曲縴珞強忍著心傷,她是怎麼也不肯相信蘇灝辰有什麼不測,她寧可相信他只是出了意外,就如當年一般被人所救,如今正在養傷,等他傷好了自然就會出現。
「說吧,出了什麼事?」
「東家失蹤的事傳遍了衢陽城,有不少客戶認為夫人無法撐起久蔚商行,要求解約。」曲縴珞揉揉眉心,這個謠言她也听到了,即便她有心整頓也不知如何整頓起,不過這事不能放任下去,否則客戶對久蔚的信心就會像雪崩一般潰散,她必須有作為。
「這事的確得盡快處理。」
「夫人,要不再給些折扣,挽留這些客戶吧。」
「少了這些客戶,會影響久蔚商行的營運嗎?」
「短期間自然是不會,但只怕這事件若接二連三而來,終究會出問題。」
「我會扼止這個事件,第一步必須得采取強硬的做法。」
掌櫃也知道必須強硬起來,可強硬的方法就是解約,在外人看來這並非強硬,是被迫接受。
「夫人想解約嗎?」
「蘇老板當初與人簽定的約書,應該有片面毀約要怎麼處置的方法吧?」
「有的,願意簽約長期與久蔚配合的客戶,連運費都有一定的折扣,當然若要臨時解約也必須付出代價。」
「當初有給折扣那便更好了,要勞煩掌櫃辛苦一些,有多少人上門要求解約都依約書來走,並且提醒那些客戶,若他日後悔要再回頭與久蔚商行簽約,價格得重新談過,不能再使用折扣了。」
「是!」
此時,外頭的小廝來報高承璟求見。曲縴珞無奈,如今他是她的妹夫,算是親戚,盡避與曲家算是斷了關系,但也不好真的趕人,總得听听他說了什麼再決定怎麼待客。
于是曲縴珞留下正梅,讓段凌滔及久蔚掌櫃退出去後才讓高承璟進賬房,曲縴珞也不躺在美人榻上,改而坐到椅子上。
高承璟入內就看見那張美人榻,又看見曲縴珞蒼白的臉色,不禁皺起了眉頭。「縴珞妹妹,你身子不適?」
曲縴珞抬眼看了他一眼,比了個請的手勢讓他坐下,不久後商行小廝就送了茶進來,這期間曲縴珞都沒說半句話。
「縴珞妹妹連我的關心都不接受了?」
「我已嫁作人婦,請高三少爺稱我一聲蘇夫人吧。」
「你當真要與我劃清界線?」
曲縴珞不知道高承璟來這里釋出善意是為了什麼,他們之間還能挽回什麼嗎?
「高三少爺,若我沒記錯,在聚仙樓對我語出威脅之後,你從中破壞我的生意,讓陽茶行損失不少客戶,如今竟說是我要與你劃清界線?」
「那是因為我生氣我被曲玉芙下藥陷害被迫娶她,你卻沒為我說話。」
「為你說話?我與曲玉芙雖沒有多少感情,但你口口聲聲說是把曲玉芙當成是我,怎能不叫我防你?高三少爺,我對你並無心啊。」
「就算對我無心,但我們總還有青梅竹馬之情,你怎麼對我冷漠至此?在我那麼孤立無援的時候不為我說一句話。」
「高三少爺,我們曾經有青梅竹馬之情,但在我年紀大了有男女大防的限制後,我也淡了與你的關系,那是因為我發現你對我的心思,同時我也發現曲玉芙對你的心思,我既對你無意,就不想置身在這團泥淖里。」
再一次听她說對自己無心,高承璟怎不忿恨?但他願意再給曲縴珞一個機會。
「縴珞妹妹,久蔚商行你管得吃力,如今客戶流失不少,全轉往興亨商行去了。」
「那又如何?」興亨商行?曲縴珞記得這個名字,好似就是興亨商行的老板從中作梗,久蔚要申請的水路通關權才會頻頻受阻。
「縴珞妹妹,讓我助你吧,否則很快的久蔚商行就會陷入營運困難了。」
即便曲縴珞真的束手無策,她也不能接受高承璟的幫助,讓他以為他們之間還有可能。
她不傻,不會不知道高承璟幫她不是無償的,就算他如今真是無償幫她,但也難保未來不會藉此認為該得到回報。
「蘇氏的家底厚實得很,高三少爺不用為我擔心,我初有孕憂思過度才會沒有心思經營,如今我身子好了許多,我相信我能渡過這個難關,等灝辰回來。」
「縴珞妹妹,你還看不明白嗎?蘇灝辰帶了那麼多人南行,若他真的還活著,不會現在連一點消息也沒有。」
「住口!我不許你詛咒他!」
曲縴珞憤怒的對著高承璟吼出聲,他們的聲音引來外頭的段凌滔及久蔚掌櫃,他們兩個方才出去就接到一個消息,正猶豫著怎麼對夫人解釋,接著就听見曲縴珞的聲音。
兩人急急回返,久蔚掌櫃捧著一只木盒怒視著高承璟,而段凌滔則直接在曲縴珞之前出手,制止高承璟再往前靠近。
曲縴珞看見掌櫃捧著的盒子,知道是要給她看的,她接了過來,沒問里頭裝的是什麼,「凌滔,請高三少爺出去吧。」
高承璟還想再說什麼,但段凌滔凶神惡煞一般的擋著他,只差沒出手了,高承璟只得狼狽的轉身要離開,只是剛轉身,就听到木盒掉落的聲音。
曲縴珞打開木盒,看見蘇灝辰隨身的玉玦佩飾、她親手做的荷包,還有那支他慣用的簪都放在木盒里,驚得松手,木盒頓時落地。
「這是……什麼……」
段凌滔回頭道︰「主子的親信回報,主子的尸身……找到了。」
「不——不可能!」
「是真的,雖然在山崖下找到尸身時已經毀了容,但穿著的是主子的衣裳、戴著的是主子的佩飾。」
「既然是毀了容,你們怎麼能確定是灝辰?」
「夫人,這塊玉玦就是那具尸身戴在腰帶上的,其他對象也是從尸身上取下的,因為路途遙遠來不及將尸身送回,所以先快馬送回這佩飾,回報給夫人……」
「我不相信!這些不是、不是灝辰的!」
「夫人,主子身上的佩飾全在這里了,你一件件的認,看看是不是……主子的……」段凌滔也覺得痛心,說到傷心處也難免哽咽。
曲縴珞一件件的看著,這些佩飾都是她極為熟悉的,成親之後每日早上幫他更衣時,都是她親手為他佩戴的,如今她無法自欺這些是假的,無法自欺那具遺體不是蘇灝辰……
她捧著胸口,痛哭著癱跪了下來,「灝辰、灝辰……」
正梅嚇著了,立刻上前扶住她,「大小姐,你要節哀,別忘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啊!」
「灝辰不在了,我要孩子何用?我活著何用!」說完曲縴珞還抽出發上的簪,眼看就要往心口剌下,幸好段凌滔眼捷手快搶了下來。
高承璟听不了這樣的話,上前推開正梅就扣住了曲縴珞的雙臂,怒斥著她,「縴珞!你做什麼?這又不是什麼天崩地裂的大事,你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命也賠進去?」
「你懂什麼?」曲縴珞發狠推開他。
「我也許不懂,但我懂一件事,那就是我要你,我可以照顧你。」
段凌滔及掌櫃听見有人如此輕薄自家主母,險些就要把人打出去了,曲縴珞此時卻哭著癲狂大笑,「你什麼都不懂,不懂失去灝辰對我來說就是天崩地裂的事,你不懂你的愛有多膚淺,所以在我心中你永遠比不上灝辰。」
「我哪一點輸給他?要是我就不會在新婚的時候離開你,就為了擴大他商行的版圖。」
「你想的都是你自己要的,卻沒想過我要的是什麼。灝辰他知道我有志氣,不會把我困在後宅,甚至在我的事業遇到困難時想盡辦法幫我,而你呢?你說我不該拋頭露面、說我不該去蜀地,得不到我竟還想毀了我的茶行?你只看見灝辰在新婚時離開我,卻不知道他甘冒這麼大的危險,為的只是彌補我和我母親心中的缺憾,要為我蕭氏先祖打通當年讓蕭氏起家的茶路。你什麼都不懂,不懂我不是豢養在籠中的金絲雀,我跟你們男子一樣,想當飛翔在天空的鴻鵠!」
過去的曲縴珞對他總是冷淡,如今蘇灝辰的惡耗逼出了她的情緒,高承璟听著、看著,卻啞口無言。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選錯方法對她,才把她推得越來越遠、才讓蘇灝辰趁虛而入嗎?原來都是他做錯了,才失去她嗎?
「縴珞,我……我現在開始改好不好?他不在了,讓我照顧你,他能為你做到的我也能。」
「我的心已經給了灝辰,他走了……我的心也死了。」
「縴珞……」
曲縴珞偏過臉不再看他,正梅對段凌滔使了個眼神,段凌滔立刻上前趕人,也不管高承璟還想說什麼,強硬的把他架了出去。
高承璟被趕走後,曲縴珞將那些佩飾捧在心口,又放聲哭泣了起來。
「大小姐……」
「我失去他了,正梅……我失去他了,怎麼辦?」
正梅從來沒有見過大小姐如此驚慌失措、如此無助的樣子,過往她不管遭遇了什麼總能立刻振作起來,可大姑爺的惡耗徹底擊垮了她。
「大小姐,當心身子……」
曲縴珞哭得一口氣幾乎要喘不上來,就在正梅擔心之際,曲縴珞眼一闔,又再次哭暈了去。
「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