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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恩是個坑 第四章 是不是被撩了?

作者︰春野櫻

梅意嗣真的給錢了,而且不唆,一次就給了安智熙五十兩白銀。

就這樣,安智熙帶著贊助去了聖母之家,開始她的超級任務。

借著親近孩子們的機會,她一個一個地問了他們的出身籍貫及父母姓名,大一點的孩子或許還知道自己出生在什麼地方、父母親的名字,可小一點的孩子有些卻是連自己的名字都說不清楚,別說是父母姓名,有些孩子只曉得自己的小名,甚至連姓氏都不知道。

經過幾天細細推敲,她發現這些孩子大抵都是在泉州或附近的安溪、莆田、漳州等地出生,並沒有誰出生在大海那邊的魍港。

聖母之家里除了詹姆,沒有其他的幫手,孩子們的生活起居多由詹姆或年長一點的孩子負責。孩子之中最大的是個男孩,名叫石頭,他跟他的弟弟都在聖母之家住下,弟弟就叫小石頭。或許是命運多舛,提早見著了生活的殘酷及無情,石頭十分成熟懂事,總是主動幫忙,勤快得很。

今早來時,安智熙先到附近市集買了一些蔬果魚肉,並請販子稍後幫她送到聖母之家。

午前,販子用輪車將她買的東西送來了。

「我是東市的老劉,送東西來了!」販子在外面喊著。

听到聲音,詹姆跟著安智熙走出來,見一推車的食物,詹姆愣了一下。

「智娘,這些東西是……」他驚疑地道。

「是我早上在東市訂的,給孩子們加加菜,添個營養。」她說著,便動手搬推車上的食物。

見狀,詹姆立刻出手幫忙,不一會兒便將食物全搬進聖母之家的小廚房里。

孩子們像是從沒見過那些魚鮮豬肉,一個個擠進小廚房里,像是看見什麼稀奇的山珍海味般。

石頭幫她起灶燒水,大一點的丫頭們就幫著洗菜切菜,那些只會壞事的小不點們則圍在旁邊湊熱鬧,像是外頭樹上的麻雀般嘰嘰喳喳地說笑個不停。

安智熙並不善于廚藝,只會些簡單的家庭小炒,可當她做出那一道道平凡無奇的料理時,孩子們的眼楮都像是在發光般。

他們如此單純的反應觸動她心底的柔軟及多愁善感,在苦難中長大的孩子,是如此的容易滿足。

雖然她忙得滿頭大汗,樣子有些許的狼狽,但見著孩子們的表情,一切都值得了。說來,她原本只是想來尋找李慧娘的兒子的……

「唉呀,怎麼大家全擠在這里?」詹姆走進小廚房,小廚房更擠了。

「詹姆先生,請你把這些小蘿卜頭帶出去吧。」安智熙央求他先將孩子們帶到前面。廚房里湯湯水水,要是燙傷了可就不好。

「來,大家先到前面等,好嗎?」詹姆伸出手,這手攏幾個,那手再圈幾個,總算把十幾個小娃帶了出去,只留下幾個大一點的孩子幫手。

安置好孩子們,詹姆又進來,「有需要我幫忙的嗎?」

「有石頭他們幫我就夠了,詹姆先生到外面看著那群小蘿卜頭吧,免得他們等一下又全擠進來。」她雖說得無奈,臉上卻是滿滿的笑意。

詹姆笑視著她,「智娘你好像很愉快呢。」

她不假思索地點點頭,「是的,我現在總算知道詹姆先生為何辦了聖母之家,沒什麼比看見孩子們綻開笑顏還開心了。」

詹姆听著,笑眯著眼,「一定是天主的愛將你帶到這兒來。」

不,其實將她帶到這兒來的是李慧娘對她兒子的牽掛,但她無法告訴詹姆。

「大概半年前,有個在碼頭做事的船工會給聖母之家帶物資來,偶爾也會有鮮魚可吃。」他說︰「在你們這兩位天使出現之前,我根本沒法給孩子吃上一口肉呢。」詹姆說著,有點自責。

「詹姆先生,」安智熙安慰著他,「你收容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已是對他們最大的幫助。」

「我也只是盡我所能。」他輕嘆一記。

「放心吧,我會找資助經費給孩子們加菜的。」

詹姆微頓,「這不會給你添麻煩嗎?」

她搖頭一笑,「一點都不會,我家是做小生意的,不只吃穿用度不愁,還有點余裕呢。

再說,我也認識不少商家,多少可以籌些銀兩。」

詹姆听了,眼底滿是感激,「真是太謝謝你了,你真是天使!」

這天中午,孩子吃了一頓有魚又有肉的午餐,個個心滿意足。過去因為現銀有限,詹姆只能供他們吃些米粥、饅頭或是菜湯,當然,對于一直流落街頭的他們來說這些已是珍饈,誰也未曾抱怨。

午後,有個面生的男人來到聖母之家。他身著灰衣黑褲,腳上穿著布履,皮膚曬得黝黑發亮,兩只眼楮炯炯有神。他一手拎著十幾尾白魚,另一手提了大把大把的菜跟兩袋豆子,熟門熟路地走進聖母之家。

詹姆有事出去,暫時將聖母之家跟孩子們交給安智熙。閑著沒事,安智熙正在教孩子們簡單的算數。

一進門見到面生的安智熙,男人愣了一下。安智熙還沒開口問,孩子們已齊聲喊著「趙叔叔」。

「石頭,他是……」安智熙悄聲地問著最大的石頭。

「智娘姊姊,他是趙叔叔,常常給我們送吃的來。」石頭說。

這會兒她明白了,看來這位皮膚黝黑的趙叔叔便是詹姆跟他說的那名碼頭船工。

此時,那船工正疑惑的打量她。不知是個性內向還是不善交際,他並未主動開口。于是,安智熙站了起來——

「我是智娘。」她說︰「是來幫詹姆先生忙的。」

他微微皺起了眉,用一種審視,甚至是懷疑警戒的眼神看著她。她不懂他為何會那樣看著她,好像她是什麼可疑分子似的。

「我听詹姆先生提過你,但不知你姓啥名啥?」她問。

「趙北斗。」他說著,徑自往後面的小廚房走去。不一會兒,他出來了,淡淡地交代一聲,「跟詹姆先生說我來過。」

不等她反應,他已經邁開步子要走了。

這人還真是惜字如金,話都不多說兩句呢。

「咦?」就在他要走出門口時,詹姆恰巧回來了,「北斗?」

「詹姆先生。」趙北斗點了點頭,「我給孩子們帶來一些魚跟菜豆。」

詹姆朗朗笑開,「真是謝謝了。」說著,他一把拉住趙北斗的手,興高采烈,「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

「我已經知道了。」趙北斗說︰「她說她是智娘。」

「是的。」詹姆面上笑意滿盈,「智娘為了給她生病的祖母積福,現在每天都在聖母之家幫忙,有她在,我輕松許多。」

听到她是為了給祖母積福才到聖母之家來幫忙,趙北斗臉上的寒霜融化了一些。「是、是這樣啊?」

看著他臉上的表情變化,安智熙忍不住猜想他剛才為何那般的不友善。難道他以為她到聖母之家來是另有圖謀?他該不會以為她是為了紅發綠眼的西洋美男子才來的吧?

「智娘,他是趙北斗,在碼頭做事,已經資助聖母之家半年之久,多虧有他,孩子偶爾能吃上鮮魚!」詹姆眼底溢滿笑意及謝意,「北斗在碼頭認識一些人,也引薦了幾個男孩到碼頭及船上做事……對了,阿振跟阿堂還好吧?」

趙北斗點頭,「他們很勤快,管事大爺很是稱贊。」

「是嗎?」詹姆听著,臉上有一抹安心及喜意,「那我就放心了。」

听著,安智熙這才知道趙北斗不只資助聖母之家物資及食物,還幫忙引薦孩子們工作謀生。雖然他是個臭臉男,看著很難親近,甚至帶著莫名敵意,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好人。

「我還有事,先走了。」趙北斗淡淡地說了一聲,轉身就離開了。

安智熙瞧著他來匆匆,去也匆匆,有點神秘兮兮。

一大早,梅府來了客人,正是安智熙的兄長安智秀及嫂子白麗如。

安氏夫婦倆來訪,先是去向梅大老爺梅英世及主母請安,在中堂寒暄了一會兒,便由著梅府小廝引領著來到馨安居。

安智秀人高馬大,身形健碩,一看就是個擅長干架的狠角色。他濃眉虎目,給人一種飛揚張狂的感覺。

至于白麗如,容貌白皙秀麗,人如其名。她雖是女子,卻有著精明干練,巾幗不讓須眉的氣質。

這是他們夫婦倆自妹妹嫁進梅家後,第二次來到梅家,第一次便是她出嫁那日。這次再來,是為了探望慰問難產喪子的安智熙。

其實,他們兄妹倆一年里還是能見上二、三十回的,只不過都是在外面的酒肆。

進到馨香居,前來接待他們的便是房嬤嬤。

「秀哥兒,如姊兒,好久沒見了。」房嬤嬤見著夫妻兩人,歡喜得眼眶盈淚。

房嬤嬤是安智熙的女乃娘,也是看著安智秀長大的。安智秀十歲沒了母親,房嬤嬤照顧他們兄妹倆不遺余力,情同親人,稱謂上自然也沒那麼講究規矩。

「嬤嬤!」安智秀一把抱著房嬤嬤,朗聲大笑,「好久沒見,你老人家胖了。」

「唉唷!」房嬤嬤羞得很,「秀哥兒快別說,人老了,喝水都肥。」

安智秀听著,哈哈大笑。一旁的白麗如蹙眉笑嘆,「嬤嬤瞧,智秀一見你老人家就跟孩子沒兩樣,平常那殺伐氣兒都不見了。」

「對了,」房嬤嬤疑怯地問︰「我那兒子沒給秀哥兒惹事吧?」

「紹武很能干,幫了我不少忙,嬤嬤別擔心。」

紹武是房嬤嬤的兒子,從小在安家長大,如今是安智秀在惠安的得力助手。

「秀爺,太太!」這時,寶兒也跑了過來,滿臉堆笑,「好久沒見到你們了。」

安智秀端詳著她,「唉呀,我們寶丫頭長大了呢。」

白麗如笑視著她,然後問著房嬤嬤,「嬤嬤,寶兒今年幾歲了?」

「正好十五。」房嬤嬤說。

「能嫁人了呢。」安智秀逗著她,「趕明兒回去,爺替你覓個如意郎君吧。」

寶兒一听,急了,「不不!我、我不離開梅……不,是不想離開娘跟太太。」

「女大當婚,難道你想一輩子待在梅家?」安智秀說。

「我可以,我想一輩子待在梅家。」寶兒小臉篤定地道。

安智秀眉頭一蹙,「傻丫頭說傻話呢,十六歲我就讓嬤嬤把你嫁了。」

「不要!」寶兒反應激烈異常,「寶兒不要!」

她的反應讓安智秀夫妻倆都感到疑惑,可又沒個頭緒。

房嬤嬤慈祥地笑視著兩人,「別管這丫頭了,秀哥兒跟如姊兒能來探望太太,真是太好了。」

「說到她……」安智秀突然想到那個往常只要看見他便撲上來的小妹,「怎麼沒見她的人影?」

「她在梳頭,就……」房嬤嬤話未說完,著裝完畢的安智熙已從西廂房走出來。

安智秀看見著男裝的她,愣了一下,「丫頭,你這是……」

往常都是晚上跟著他出去喝酒時她才會著男裝的,怎麼如今七早八早便換了一身男子裝束?

「哥,嫂嫂……」見著說是熟悉卻又陌生的兄長及嫂嫂,安智熙有點情法。

安智秀邁出大步向她走去,一把捏著她的小臉,咧嘴笑開了懷,「你該不是一大早就想跟哥哥喝酒去吧?」

「智秀,你別那麼粗暴。_白麗如走了過來,輕抓著他的手,「丫頭她剛……」她沒把話往下說,怕提了安智熙的傷心事。

她是女人,也生養過孩子,雖沒失去過孩子,但可以想象及理解失去孩子的痛楚。

安智秀回過神,急忙地松了手,不舍地看著她,「丫頭,你沒事了吧?」

她知道安智秀指的是她難產的事。「兩個月了,身子好得差不多了。」

「丫頭,」白麗如道︰「我跟你哥哥從北方回來後先回惠安一趟,這才听母親說了你的事,公爹很想來探望你,可你也知道他老人家自從一年前跌跤後,腿就不好使了,所以……」

「嫂嫂,沒關系的,我、我挺好。」安家人感情緊密,與她在二十一世紀的家人感情融洽無異。

此時,安智秀跟白麗如的關懷讓她思及無緣再見的家人,忍不住紅了眼眶。

見狀,安智秀愛憐地模模她的臉,「丫頭,你還年輕,能再懷上的。」

「是呀。」一旁的白麗如溫柔笑視著她,「只要把身子養好,包準能生幾個白胖娃兒。」

擔心一直繞著生孩子的話題會觸動她心上的傷口,安智秀話鋒一轉,「對了,你這身裝束是要上哪兒?」

「我要去蕃坊。」她說。

安智秀疑惑地問︰「你去蕃坊做什麼?」

「我現在在聖母之家幫忙。」

安智秀眼底閃過一抹驚疑,可下一瞬,又唇角一勾,笑問︰「聖母之家是異教徒的地方,你怎會到那里去?」

「雖是異教,可是做的是好事。」她說︰「傳教士詹姆收留了許多孤兒孤女,使他們免于餐風露宿,流落街頭、受人欺凌誘騙利用……」

「是嗎?」安智秀沉吟須臾,好奇地問︰「梅家知道你去那種地方嗎?」

「只有夫君跟小叔知道。」她說。

聞言,他濃眉一皺,若有所思,「你為何突然去聖母之家?」

「我、我欣賞詹姆先生的善行,想盡一己之力幫助那些沒有依靠的孩子。」雖說這不是她的初衷,也非她去聖母之家的原因,但現在的她卻在其中尋到快樂。

助人為快樂之本,施比受有福,果然都不是唬人的。

「丫頭,」安智秀捧著她的臉,兩只眼楮定定地注視著她,神情正經八百,「行善是好事,但也得注意自身安全,明白嗎?」

迎上他那充滿溫情及關愛的眼楮,她點了點頭。

之後,安智熙的婆母來了,安智秀夫婦倆便自梅府前門離開。

出了梅府大門,上了馬車,馬蹄一動,白麗如便開了口,「想不到丫頭會去了聖母之家……」

「是呀,真是歪打正著,誤打誤撞……」安智秀若有所思,淡淡地說著。

「會不會是沒了孩子,想藉關懷孤兒有個寄托呢?」白麗如有顆柔軟的心,也有著柔軟的想法。

「或許是。」他蹙眉笑嘆,「丫頭雖然平日里有點飛揚張狂,但其實是個心軟善感的人。」

白麗如點點頭,深表贊同,半晌又開口道︰「看來,她是什麼都不知道……」她面上略帶憂心,「要告訴她嗎?」

「別。」安智秀想也不想地道。

暮色漫了一地,安智熙也離開了聖母之家。

她今天算是離開得晚,早上兄嫂來訪後,婆母緊接著又來問了她最近尋孤的進展,她說已接觸過二十多名孤兒孤女,但有一些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籍貫何處,父母何人。

羅玉梅听了,覺得這些流落街頭的孩子甚是可憐,于是讓石嬤嬤回沛澤居取了三十兩給她。

「看是給那些個可憐的孩子買吃的或買穿的,你自己看著辦吧。」

「謝謝母親。」

意外從羅玉梅那里得到一筆資助,安智熙一方面喜出望外,一方面又懊悔稍早她哥哥嫂嫂來的時候,她竟忘了跟他們募款。

不過話說回來,這三十兩也夠給聖母之家買足一個月的米了。其實聖母之家的孩子都是來來去去的,人數也會有變動。

像今天,聖母之家便少了兩個孩子。一個是十二歲的女孩,名叫意兒,詹姆說她去安溪一大戶人家做事了。那戶人家的小姐如今八歲,正在家里學習,需要一個伴讀的小女侍。經人介紹,之前便來聖母之家尋人,瞧中了意兒。

另有一名男孩,八歲,名叫東寶,也是給大戶人家帶去當小少爺的伴讀了。

說來,聖母之家經費有限,也無法毫無限度地收容那些孩子,幫他們覓個去處或是差事也是好的。

走出蕃坊,正是華燈初上之際,這是安智熙來到三百多年前的泉州後,第一次在太陽下山後還在外面游蕩。

因為是個商業繁盛之地,即使已經天黑,白日里的喧囂猶未能消停。街邊的商店、茶樓、酒館里,人聲鼎沸,街上亦有人潮。

買了一串糖葫蘆,再買了兩個烤餅,安智熙悠哉地漫步著,一路就這麼朝著石獅塘的方向而去。

晚風徐徐,吹得她心曠神怡,打來到這兒之後,今晚真是最愜意的了。

來到碼頭邊,三三兩兩下了工的碼頭工人還在碼頭邊喝酒聊天,解一日的辛勞疲憊。

她覓了個地方坐下,享受著手上的烤餅,也享受著獨處的時光。

梅府上上下下,不包括兩側的二房跟三房,也是五六十個人。每天一睜開眼楮,光是在馨安居里走動的人就十來個,想要有一會兒清靜都難。

啃著香香的烤餅,安智熙心滿意足,不自覺地笑彎了唇,發出幸福的喟嘆。

「欸!」突然,身後傳來男人粗嗄的聲音。

她回過頭,只見一身著粗布藍衣的中年男人站在她身後。她還沒反應過來,便見他身後又來了一個灰衣男子。她警覺地站身起並面對著他們,並未開口,只是看著他們兩人。

「一個人?」藍衣男人問。

她秀眉微微擰起,露出防備且不悅的表情,誰教他們身上散發著一種「我不是善類」的氣息。

「他是啞巴嗎?」灰衣男人上前來。

意識到他們可能是碼頭附近的地痞,為免節外生枝,她決定不跟他們起沖突,三十六計,走為上策。轉了身,她想從旁邊溜走。可灰衣男等人大步上前攔住她的去路。

「身上有錢嗎?」藍衣男人語帶威脅地說︰「跟你要點酒錢而已,爽快一點拿來,別讓咱哥倆動手。」

嘖,果然是想索財。開什麼玩笑?她可是女警耶!要不是不想把事鬧大,她早就動手了。

灰衣男等不及,伸手便要制伏她並強搶銀財,安智熙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腕一轉。

「啊!」灰衣男未料她懂得擒拿,被她折了手,痛得哇哇叫。

藍衣男人見她會功夫,先是一愣,然後哼地冷笑,「有點本事。」說著,他一個箭步上前朝她撲了過來。

安智熙放開灰衣男,擋下藍衣男人的攻擊。這些在碼頭討生活的人常常為了搶地盤而打架械斗,個個都懂得拳腳功夫,當他一拳重重襲來,安智熙便明白與他們纏斗是不智之舉。

眼下,她應該趕緊月兌身才行。

她擋下他的拳頭,覷了個空檔,邁開大步便跑。

「追!」藍衣男人大喝一聲,便偕灰衣男緊追在後。

跑了一小段路,她听見後面傳來聲音——

「阿達!阿蕭!幫忙抓人!」

接著,她便听見後面多了幾個人的跑步聲。

不妙,他們有同伙!這會兒要是讓他們給抓住,她可慘了。

安智熙拔腿快跑,逃進附近的巷弄里。

她真沒料到那幾個混蛋居然不死心地追了過來,是怎樣?沒抓到她,今晚會睡不著嗎?要不是手無寸鐵,他們又好幾個人,她就跟他們拼了。

不過,識時務者為俊杰,該逃的時候斷不能逞英雄。

逃進附近聚落的巷弄後,安智熙利用四通八達的小路及穿越道閃避著他們。

「臭小子跑去哪?快把他找出來!我一定要剝了他的皮!」

「他看起來很面生,以前沒看過。」

「被老子抓到,他就死定了!」

听見他們你一言我一句的咒罵著,躲在牆後的安智熙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沿著牆,小心地往另一側移動。那頭有條穿越道可以連通到隔壁巷子,她得離他們越遠越好。

正在她移動腳步之時,不小心踢到牆邊的桶子,發出聲響。

「聲音哪來的?」他們听見聲音,開始听聲辨位。

安智熙踮著腳快速往另一頭移動,她得在他們發現她的位置之前離開。沿著牆邊,她像螃蟹一樣橫行著,突然從暗處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

她張大嘴,但一個手掌卻蓋下來,將她沒喊出的驚叫聲給壓下。

被一雙強而有勁的大手拖進黑暗里,安智熙嚇得心髒都快停止跳動了,可奇怪的是這雙勁臂教她感覺不到任何的惡意。

「唔!」她本能地掙扎,卻被箍得死緊。

她的背緊緊貼著一個寬闊又厚實的胸膛,她可以確定這是男人的胸膛……真是廢話,若不是男人,哪來這麼大的力氣圈住她?她又掙扎了兩下,掙不開,她氣得狠狠地踩了他的腳!

「唔!」這時,他發出悶哼。

痛了吧?她正得意著,卻感覺身後的男人彎子欺近了她,她感覺到他讓人無法忽視的強焊氣息,不自覺地倒抽了一口氣。

「你這樣報答我?」男人在她耳邊低聲地說。

听見那聲音,安智熙心頭一跳!不會吧?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這時,男人稍稍松了手,搗著她嘴巴的手也放開。

她飛快地轉過身,面對著他——梅意嗣。

是他,盡避在暗處里光線如此幽微晦暗,她還是覷見了他的臉龐,還有他懸在唇角那抹戲謔中又帶著溫柔的笑意。

「你怎麼……」她正要說話,忽听見那些剛才跑過去的人又跑了回來。

「人呢?怎麼可能不見了?」

「廉哥,算了吧。可能已經跑走了。」

「該死的兔崽子!我不信他跑得掉!再給我找!」

就這樣,他們氣極敗壞地在附近竄來竄去,就是不肯罷手。

「一群不死心的家伙……」安智熙忍不住悄聲碎念著。

「你……」他發出聲音。

因為他出聲,她本能地抬起頭來看著他,而這一望,她才驚覺到他們貼得有多緊,靠得有多近。

她不自覺地吞咽了一口唾液,心跳加速,臉頰發燙。雖然他們是夫妻,可對她來說,她並沒有與他親密到可以「享受」這樣身貼著身、心熨著心的時光。

但奇怪的是,她居然也沒有太抗拒,甚至連一丁點的不舒服都沒有。

她想,那或許是因為「生理」上,她跟他並不陌生之故,原主跟他畢竟已是兩年的夫妻。

「你怎麼在這里?」她壓低聲音問他。

「當然是來救你的。」他說。

她微怔,「嗄?」

「你怎麼知道我……」她狐疑地看著他。他會通靈啊?

「你離開蕃坊後沒有回府,在街上晃蕩就算了,還朝著石獅塘來……」

「慢著。」未等他說完,她一把拎住他的衣領,驚疑地問︰「你怎麼對我的行蹤了若指掌?」

他蹙眉一笑,「你認為我真會讓你一個人到蕃坊去?」

聞言,她愣住,「你是說……」

「我」直派人跟著你。」他說︰「你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武功蓋世的女英雄,遇險能飛天竄地?」說著,他戲誠笑道。

她听出他是在暗酸她被這些人追打之事,雖然不甘被看笑話,卻又無法反駁。

「我的人看你往石獅塘來,便立刻到商行通知我,我才趕來就見到你被追著打……」

「我、我才沒被他們追著打,我只是不想跟他們纏斗……」她羞惱地道。

雖然被他酸了、笑了、糗了,可是她心里一點都不感到慍惱生氣。老實說,剛才有那麼一刻,她真覺得自己逃不掉了。

她不知道若與那些人正面沖突,他能不能保護她,她唯一知道的是,有他在,她意外地感到安心。

她,不是一個人。

穿越來到這兒後,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孤單的,是得孤軍奮戰的。這些過往熟悉的人對她來說都是陌生人,她不知道自己能信任誰、仰仗誰、倚賴誰……

可這一刻,她真切地感覺到自己不是一個人。

原來他一直派人跟著她呀!她以為「安智熙」對他來說並不是多麼重要的存在,沒想到他竟將她擺在心上,甚至在听到她只身往石獅塘來時,便立刻前來……

她錯怪他了?

「你到石獅塘來做什麼?」他問。

「沒做什麼,只是到處走走。」她話鋒一轉,直視著他,「你呢?听說我來石獅塘,你就立刻趕來做什麼?」

梅意嗣胸口微微一緊。是呀,听說她往石獅塘來,他便立刻趕來做什麼呢?為什麼知道她孤身來到這兒,他會那麼的緊張,那麼的不放心?

過往,她也經常不攜婢僕,孤身來去,他不是早就習以為常,為何如今竟這般在意?

是對難產喪子的她起了憐憫,想補償她而關心她?還是……不,他知道不僅僅是那樣,還有更深沉且微妙的東西在蠢動著。

「石獅塘是比蕃坊還要復雜的地方。」他說︰「那些碼頭工人各立山頭,常常為了生意及地盤斗毆,有些工頭為了壯大聲勢也會收容一些外地來的流匪做為打手……」說著,他突然伸手捏著她的下巴。

她心頭一悸,心跳如擂鼓般,漲紅著臉,瞪大著眼楮望著他。

他微微低下脖子,臉湊近了她,令她整個人僵住。

媽呀,他想做什麼?這、這是什麼偶像劇的情節跟畫面?他的臉好近,近到她可以感覺到他的氣息了……

她下意識地閉上眼楮,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閉上眼楮,但她就是很愚蠢的閉上了……

忽地,她听見_地一聲,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他的手指在自己嘴邊抹了一下。

她倏地瞪大眼楮,只見他唇角上揚,幽深的眸底帶著一抹狡黠。

「你嘴邊都是芝麻,吃了烤餅?」他問。

她覺得好丟臉,不是因為吃了一嘴的芝麻,而是她居然以為他想親吻她!

天啊,她好想立即替自己挖個洞埋進去!

雖然光線幽微,他看不見她臉紅,卻見到她臉部表情的微妙變化。她羞了?不知為何,難產後的她雖然更直言更直率,但卻也變得柔軟。

柔軟得像是一只即使張牙舞爪,也讓人忍不住想抱在懷里揉著的小貓。

「你是不是以為我要親你?」他笑問。

安智熙眼兒一熱,羞惱地反駁,「才沒……唔!」

話沒說完,他的唇突然地貼了上來,短暫且輕柔地在她唇上踫了一下。她呆住,驚疑又羞怯地看著他。

他眼底有一絲的尷尬、羞澀及無措。可一眨眼,他又換上一張理所當然的臉。

他們是夫妻,做丈夫的親吻妻子,有何不妥?

「你、你這是……」安智熙簡直不敢相信他真的會做出這個動作—吻她。

見鬼了,他是什麼時候開始對她有了興趣的?從前的他不是都冷冰冰的,對她沒半點的熱情及熱衷嗎?

梅意嗣輕輕的拉開她,彷佛剛才的事根本沒發生過。轉過頭,他望向安靜的巷口。

「看來那些人都走了。」他說著,一把拉住她的手,「走,回家。」

他說完,緊緊抓著她的手便往外走。她莫名乖順地跟著,兩只眼楮不時看著他緊牽著她手的那只大手……

晚風吹來,帶著涼意,可她的臉卻是熱烘烘的。

不知是幻覺還是眼花,她眼前竟出現好多粉紅泡泡……糟了,她是不是被他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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