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妃(下) 第一章
第十一章
他又夢到了他!
雖然罕伯澤不再像以前一般蒼白虛弱,但臉上的無助依舊。
段頌宇心急的對他伸出手,想要拉起他,但是他卻驚恐的放聲尖叫推開,他的手撲了空,驀然驚醒坐起身。
雖然天氣寒冷,但是此刻的段頌宇額頭卻覆著薄汗,急促喘氣。
他轉頭看四周,一片黑暗,唯一的光亮是角落的燭光。自己則睡在溫暖的炕上,處在這個……古代西域的時空。
深吸了口氣緩和自己的情緒,段頌宇大手一抹臉,往後躺回床上,試圖再入睡,只不過才閉上眼,一片黑暗中,他彷佛又看到了那張臉,令他輾轉難眠。
最後,他詛咒了一聲,放棄的翻身下床,隨手拿起放在一旁的黑色披風披在肩上。
這些日子所發生在他身上的點點滴滴,並非三言兩語可以說清,有的時候他甚至懷疑自己一直處在一場夢中,偏偏發生在他身上的一切又這麼真實,無法自欺欺人。
一場車禍意外,在他醒來後,竟意外發現世界全改變,身處在千年前的時空,熟悉的世界消失,自己成了另一個人,而那個人還生在皇家,茴月國王子罕伯澤。
這個君權時代,出生在皇家,罕伯澤本該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但是卻天生膽小、懦弱又怕事!縱使手握大權也不會擅用,最後甚至因為畏懼出戰而選擇自盡。偏偏就在那個時間點,二十一世的他出了車禍,就這樣,陰錯陽差的取代了罕伯澤,靈魂住進了罕伯澤這個雖然跟他樣貌神似,但個性截然不同的男人身上。原先因絕食自盡而骨瘦如柴的身子經過調養和這段日子的訓練,變得魁梧壯碩。
守在軍帳外頭的白克力一看到他,立刻從營帳中間的火堆旁站起身,迎了上前。「王子。」
段頌宇定楮看著他,「今夜是你守夜?」
「是的。」白克力點頭,一臉好奇,「王子怎麼出來了?」
「睡不著。」他伸手拍了拍這個跟在他身邊,最忠心的勇士。
夜晚沙漠的氣溫極低,段頌宇的目光近乎著迷的看著在月色照射下的沙海。
曾幾何時,他在不知不覺之中已把自己當成了夢中那個人,把不該屬于他的時空當成了自己的家
他微斂下眼。直到剛才,他已經許久不再夢到罕伯澤了,在這個古代的西域絲路國家,他取代了懦弱的他,成為一個王子,負起對本尊來說極為沉重的責任。
但現在罕伯澤再次回到他的夢中,又是為何?
突然之間,他感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悸動。
先前他被一股神秘力量牽引,穿梭了千年時空來此,難道又會再次莫名離去
他從未想過這個可能性,甚至沒想要離開過。
眼底閃過烏雲,至今無法弄清牽引他到此的神秘力量到底為何,讓段頌宇皺起了眉頭,陰郁寫在臉上,厭惡無法掌握的情況。
「王子看來似乎心情不佳?」白克力看著沉著一張臉的主子,語帶關心。
他輕搖了下頭,沉默以對。有些事情,無法說,也不知該如何說。
去與留,曾經他可以不在乎,只是現在他的心頭,已經有了放不下的人。
「什麼時辰了?」段頌宇淡淡的問。
「回王子,剛過子時。」
子時?段頌宇想了一會兒,那就是午夜十二點了。收回自己看向遠方的視線,他的腳跟一轉,像是有自我意識似的走向離他最近的一個軍帳。
「王子」
他微轉身,對白克力輕挑了下眉,「怎麼,不會連你也打算約束本王子吧?」
「屬下不敢!」白克力听了,連忙停下自己的腳步,恭敬的低下頭,「只是這個時候,將軍應該早已就寢 」
「我知道。」段頌宇的嘴角微揚,「我只是……想要看看她而已。」
聞言,白克力不再多言,靜靜的守在不遠處。
拉開蓋住軍帳的厚布,他刻意放輕腳步,就怕不小心驚醒了睡夢中的佳人。
他沒想過,有一日自己會穿越千年,其至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遇見對的女人,一個絕對稱不上溫柔婉約、甜美嬌弱的女人。她很有個性,或許更像個男人,就連打扮也像,事實上,絕大部份的人也當她是個男人。
但他就是欣賞她特殊的美麗、勇氣與倔強,心隨著她而左右。
帳里一片黑暗,跟他帳里一般,只有角落的燭光發出微弱的光亮。
他小心翼翼的接近,卻驚訝的發現床上竟空無一人,疑惑的輕觸被褥。還有溫度,但是人呢?
正當他要起身,突然一把鋒利的短刀架上他的脖子。
「我可以一刀就割破你的喉嚨。」一個輕柔的聲音在黑暗之中響起。
段頌宇臉上的表情頓時一柔,對架在脖子上的利刃絲毫不以為忤,「女人,你實在太過強悍。」
「關于這點,王子不是早該知道的嗎?」木顯榕低下頭,長長的黑發如瀑罩住了他。
他的長手一伸,一把抓住她,「你這輩子沒有投胎當個男人,實在是可惜了。」
她一笑,小心收起自己手中的短刀,放在枕頭下方,「王子的言下之意是我該投胎當男人嗎?」
自以男裝出仕那天起,她便不把自己當成一個女人,沒料到與他的一段情,使她卸下了心防。在外人面前,她是木顯青,對他盡忠的下屬,私底下,她是木顯榕,滿心懸念于他的女人。
但不管是哪一個身份,為了保護他這個她所認可的男人,她可以犧牲生命。
段頌宇朗聲一笑,拉她坐在自己大腿上,「關于這個問題,咱們毋需爭論,因為此生你注定是個女人,或許你很強悍,但是永遠都改變不了你是女人的事實。」
她伸出手,輕輕畫過他的鼻梁。「話雖如此,但是王子可別忘了,」她的神情帶著些許得意,「我以男裝出仕,輔佐于你,在世人的眼中,我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
他捉下她的手輕輕印上一吻。「但在我眼中,你是個女人,不折不扣的女人 我的女人。」
听到他佔有性的言論,木顯榕輕輕一挑眉,「我不是誰的,我屬于我自己。」
「我知道!」他忍不住嘆氣,「難道你連向我說些好听話,讓我開心也不成嗎?」
她柔柔的笑開,「王子希望榕兒是那種女人嗎?」
段頌宇露出笑容,認真的眼眸盯著她,「我被你問倒了!我喜歡你本來的樣子。」
「這不就成了?」她柔順的靠進他溫暖的懷里。她從不認為自己嬌柔,但在他懷中,她樂于卸下自己的心防偽裝,將內心深處從未表露的柔情對他釋放。
「自古以來,男人與女人的戰爭從來沒有停止,可惜你生在一個女性都得屈服在男人權威底下的時代。」
木顯榕藉著微弱的燭光看著他專注的眼神,「我並不喜歡你的論點,但卻明白你說的是對的。在這個父權時代,女人確實只能依言行事。」
他吻了下她輕皺起的額頭,察覺她心中隱約的不平,她畢竟不同于一般的女子。「不過這也不盡然不好啊!」他托起她的下巴,柔聲說,「生為一個女人,也能擁有權勢。」
她微揚了下嘴角,「像我一樣,以男裝出仕嗎?」
「不。」他拉起她的手,邪邪勾笑。「女人可以操控男人,只要她有能力讓全天下最有權勢的男人愛上她,她就可以因此擁有這個男人所有的力量!」
他的話令木顯榕微楞了下,「頗值得玩味的理論。」
他一笑,「是啊,千古不變的道理,所以有了紅顏禍水、兒女情長,英雄就氣短了。」
「借口!」木顯榕不認同的搖著頭,「把罪過歸到女人身上。」
「我不跟你爭辯這個。」他才不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雙臂一攬,他將她納入懷里。
「這麼晚了,怎麼會突然到我帳里?」
她的疑問喚醒了他心頭的煩憂,段頌宇抱著她,順勢躺了下來,「作了個夢,醒了之後,突然想看看你。」
他需要看到她,感受她的溫度,這樣他似乎就有能力去對抗充斥在四周那股不知名的力量。
他無法告訴她在他身上所發生的事,更無法想象離開這里之後,沒有她存在的未來。
抱著她的手不由得一緊。他在乎她,在乎得太厲害,所以永遠不會放她走,他可以放棄一切,因為有她就已足夠。
對于未知的無力與恐懼,使他下意識的想尋求一些保證,段頌宇猛地吻住她的唇。
木顯榕在他激切的壓迫下開啟唇瓣,對于他突然的熱情,她的臉上閃過不解。他的懷抱越來越緊,幾乎要令她喘不過氣。「怎麼了?」她敏感的察覺他的不安。
「沒事,只是想要抱抱你。」他的吻不停,如春雨落在她臉上。
他灼熱的目光、激越的侵略,使木顯榕因陌生的情潮而微微顫栗,下意識的她伸手撫上他結實的胸膛。
世人眼中懦弱、膽小怕事的大王子,誰會預料到一場意外竟使他月兌胎換骨,現在還擁有了這樣足以挑起一切重擔的胸膛了
她不經意的踫觸令他自制力消失……
纏綿了一夜,木顯榕縱使初經人事,覺得渾身酸痛,但還是得趕路回大都,所以她穿戴好衣物,發落大小事物。
「身子會不會不舒服?」
突然听到耳際響起的聲音,她微驚了下,轉過頭,目光落進罕伯澤深邃的黑眸里。
「不會。」她飛快的回答,難得不自在了起來。
「你去休息一會兒。」看她的臉染上紅潮,段頌宇忍不住伸手輕觸了下。「出發我再去叫你。」
「不用了!」她頭一偏,躲開他的手,「別胡鬧!」
看著她板起臉,他的臉上閃過不快。一旦不是獨處時,她就是個男人,他的臣子,與他太過接近,就是「于禮不合」。
「哼!」突然,一記冷哼從他們身旁響起。
段頌宇的目光移向聲音出處,是阿依 跟在自己女人身邊多年的婢女,現在臉上寫著滿滿的不快。
「你的主子要我不準踫她,連你也要擺臉色給我看」
阿依的嘴一撇,「奴婢不敢。」
「連這個都跟你的主子一樣,」他故意瞄了不發一語的木顯榕一眼,「嘴巴說著不敢,但做法和表情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阿依的反應還是冷冷一哼。
「阿依!」木顯榕忍不住輕斥一聲,「休得無禮。」
聞言,阿依不太情願的垂下眼眸,身子一跪,然後悶悶的轉身離開。
「她在為你出頭。」段頌宇忍不住一笑。
今天清晨,端著水盆進帳里要給木顯榕梳洗的阿依,看到他躺在床上,著實嚇了一大跳,整理被褥時又看到落紅,她很快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知道!」木顯榕嘴角揚了起來。「所以你才不怪罪她。」
「當然!她可是你的愛婢,若我動了你在乎的人,我怕你會殺了我。」
「屬下不敢。」她還是那句老話,「王子先上車吧。」
「上車」段頌宇有些意外,「不是騎馬嗎?上什麼車」
這時,他看到一名士兵拉著一台用兩匹牛所拉的「偏幰牛車」走了過來。
偏幰牛車車廂的形狀有點類似太師椅,四周立著四根柱子,上有篷頂,最頂端還覆蓋一張大帷幔,帷幔上頭繡著花卉的圖案,連他以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眼光來看,都很漂亮。
但是他為什麼要坐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