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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沒人性 第四章

作者︰米恩

橘紅色的金輪漸漸沒入山巒之中,歸巢的鳥兒在被染成一片紅的天際里翱翔,遠處紅日映天,美得宛如人間仙境。

嚴喜樂獨自坐在山頭,身旁堆著一些枯樹枝,雙手托腮,兩眉緊鎖,完全沒心思欣賞美景,而是憂愁的眺望山下村落的裊裊炊煙。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小杰的傷也在厲天行的醫治下幾乎好全。

他說過,只要遇到鄉鎮,便要將周氏兄妹給放下,眼看快則三天、慢則五天,她就要與那對可愛的兄妹分離,思及此,她不禁難過的垮下唇。

「不行!我得想個法子才行。」甩甩頭,她拿起枯樹枝,往今晚過夜的小河邊走去。

她不能光是坐著發愁,得去說服厲天行改變心意,即便知曉這不是件易事,她也要試試。

遠遠的,她就看見厲天行坐在樹旁閉目養神,周牧杰與周媛媛則蹲在小河旁,不知在忙些什麼。

「喂!我回來了!」她開心的朝三人揮手。

听見那細柔的嗓音,厲天行倏地睜開眼,看她抱著樹枝朝他跑來,圓臉上因奔跑而浮著淡淡紅暈,煞是好看……好看他臉一沉,立即拋開這個可笑的想法,不悅低斥,「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在等你的木柴升火做飯?」

他準備的干糧因為她的好吃及多了周家兄妹的同行,在午時已全數吃盡,今晚開始,他們就得打野味填飽肚子。

他負責狩獵,周牧杰則幫忙處理獵物,就連周媛媛這看似沒有用處的小女娃都還懂得幫忙撿些落地的果實,然而那丫頭居然連撿個柴火都能撿上一個時辰!

「就來了、就來了!」嚴喜樂連忙加快腳步,哪知在經過厲天行身旁時,左腳絆著了右腳,懷中的木柴就這麼被她「哇!」的一聲全拋了出去,圓潤的身子則不偏不倚的摔在他身上。

「唔—好痛!」她的痛呼與他的悶哼同時響起,嚴喜樂听了也顧不得疼,急忙抬起泛淚的圓眸,擔憂的看著倒霉成了她墊背的男人。「對不起、對不起!你有沒有怎樣?」

哎呀呀!她怎麼會啥地方不跌,偏偏跌到這冰塊主子的身上?該不會她天生和他犯沖吧?

厲天行濃眉緊擰,胸口的劇痛讓他臉上蒙上陰霾。看來他得趕緊研制縴體丸,否則再讓這胖丫頭多壓幾次,他的胸骨肯定會斷裂!

深吸一口氣,他瞪著粗心成性的女人,冷聲吼,「快起來!」

「好、好!我馬上起來。」撫著撞腫的額角,她手忙腳亂的爬了起來,可才站妥,暈眩感突地襲來,身子一晃。

見狀,他臉色微變,身子反射性的就想閃躲,可腦中忽地閃過她一頭撞上他身後樹干的畫面,便莫名止住了動作,反而雙手一抬,往那下跌的身子撐去—

本以為會再次跌個狗吃屎,可是這回卻沒感受到半點兒疼痛,嚴喜樂疑惑的睜開雙眸,就見厲天行那比萬年冰山還寒的面容,竟然浮著兩抹可疑的暗紅,平時凌厲的雙眸還古怪的直盯著她的胸口。

她秀眉微攏,不解的順著他的目光一瞧,赫然發現那雙寬厚的大掌正罩在她、她、她的……

胸脯

圓眸驚瞠,小嘴張大、再張大,最後化成一道驚聲尖叫。

「啊—」

傍晚的一段小插曲,讓厲天行與嚴喜樂皆紅著張臉,誰也沒看誰。

偷睨了眼浮著五指痕的俊顏,那圓臉再次燒得火紅。她不是有意打他的,若不是他模了不該模的部位,她也不會賞了他兩道耳刮子……

眼睫微揚,她再次偷瞧那張漠然的臉龐,不意發現那雙利眸仍緊盯著前方,且似乎有些惱。她困惑的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這才曉得他在氣什麼。

盯著那烤過頭又淋了水的「落湯雞」,她歉然的囁嚅出聲,「對不起……」

厲天行不發一語,冷眸瞥向周牧杰與周媛媛手上香味四溢的烤魚才看回她,那眼神似乎在說︰你這沒用的東西,連周媛媛八歲的小孩都比不上!

見氣氛詭譎,周牧杰連忙拉起妹妹走到另一頭,避免遭到波及。

那藐視的眼神讓嚴喜樂很不服,稍早羞人的畫面頓時全忘得干淨,揚起墨睫瞪著他。「你不能怪我,我在柳府的時候又不需要動手煮食。」

厲天行濃眉微挑,語帶不屑的反問︰「那你倒是告訴我,你在柳府時需要做些什麼?」

這一無是處的女人什麼都不會,要她撿個柴,她就將柴給扔進河里,要她盛個水,她便將自己給摔進水中,要她烤只雞,她差點將整座山給一把火燒了!

這些他都可以忍,偏偏這笨丫頭光是走個路都能左腳絆右腳、右腳絆左腳,絆出一身傷,將自個兒弄傷不打緊,慘的是她老愛往他身上跌!

他究竟是招誰惹誰,才會換來這麼一個笨丫頭

「嗯,我想想啊……」

嚴喜樂偏著頭,很努力的想了想,想到兩道月眉都差點兒打了結,還是說不出半樣事,因為她發覺……她在柳府的那段日子,居然—

什、麼、都、不、必、做!

她連忙扳起手指,用只有自己听得見的聲量小聲嚷著,「我一不用洗衣掃地、二不用斟茶煮飯、三不用鋪床折被……天啊!餅去十年,我竟然成日跟著嫂嫂玩樂嬉鬧,壓根連半點丫鬟該做的事都沒做過……」

耳力極好的厲天行毫不費力就將那喃喃自語听得一字不漏,他眼角遏止不住的微抽,淡然的語氣中有著微乎其微的認命。「除了玩樂,你究竟還『會』什麼?」

他想這世上大概沒有比嚴喜樂還好命的「丫鬟」了。

但這會兒嚴喜樂答得可快了,就見她圓眼泛亮,開心的說︰「我會的可多了,雖然我在柳府無須做事,但我人緣很好的,我最會的就是听人說心事,陪他們聊天說笑,大伙都說我是個貼心的小丫鬟。」

她一臉驕傲地揚高下巴,洋洋得意的又說︰「我還會刺繡,雖不像嫂嫂那樣精湛,可我繡出的花樣也不差,還有呀!我很能吃,柳府的廚娘常說能吃就是福,還說我的長相福福泰泰的,一看就是好命相,肯定能嫁個好人家。」

厲天行听完僅是冷哼一聲。

他相信她很會吃,她過人的體型便是一大證明,再者,他準備的干糧起碼有一半以上是進了她的肚子,他與周家兄妹根本搶不過她。

「聊天就不必了,你能閉嘴就稱得上是做了件事,至于吃飯……」他將她由頭到腳掃視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惡意的笑,特地停頓,不把話說完。

他一笑,嚴喜樂這才發現,這愛板冷臉的男人笑起來竟是這般好看。

「吃、吃……吃飯?」看著他臉上難得一見的笑容,她的腦袋瓜子有一瞬間停擺,圓眸著迷的看著他唇邊那抹淺淺笑弧。

他的劍眉飛揚,黑如墨染,那雙褐色的眼瞳在火光的映照下更顯深邃幽亮,直挺的鼻,唇型利落,這樣一張剛毅的臉龐稱不上俊美,卻是十分好看,再加上那融化寒冰的淡笑,讓她不禁看得痴迷,一顆心怦怦的跳著,頰邊好不容易褪去的嫣紅再次飄回她圓潤的臉蛋。

可惜那笑如曇花乍現,眨眼間便消失無影。

厲天行眸泛幽光,冷道︰「由今日開始,你的飯量全數減半。」

「飯量……減半?」她傻傻的重復,仍痴迷的注視著他,好一會,腦袋瓜才慢半拍的轉了過來,雙眸倏地睜大。「什、什麼」

這會兒圓臉上不見半點痴迷,而是一臉驚嚇,漾起陣陣漣漪的心湖也因這句話而掀起驚濤駭浪。

「你、你是說……」飯量減半?這怎麼成?她會餓死的!

厲天行斜睨她,「會做事的人才有資格吃飯。」

她立刻哇哇大叫,「我有呀!我怎會沒做事?我—」

「上路以來,除了哭以外,你做了什麼事?」他毫不客氣的打斷她。

「怎會沒有我有幫忙撿柴!」

「撿到河里?」

她圓臉微紅,知道他說的是稍早她跌到他懷中,一不小心將撿來的木柴給扔進一旁的小河里,讓它們飛奔自由。

粉嘴囁嚅,她再辯,「那是意外……我、我還有幫忙裝水!」

「是裝水還是淹死你自己?」他挑眉,提醒她是誰救了她那條小命。

「唔!那……」也是意外……

站起身,厲天行居高臨下的俯看她。「從今日起,你什麼事都不必做,只要盡你身為藥僮的本份。」

藥僮?嚴喜樂秀眉微蹙,半晌才恍然大悟。是啊!她可是以厲天行藥僮的名義上路,可不是來為他打雜的,這麼說來,她不會撿木柴、不會盛水、不會煮食,根本不是什麼大問題嘛!只要她盡好藥僮的本份就行了,只是……

身為藥僮該做些啥事呀?

她困擾著,正想開口詢問,就听厲天行又開口。

「至于其他雜事,包括煮食,從今以後就交給他們。」剛毅的下顎努向躲在一旁偷笑的周家兄妹。

此話一出,偷笑的兩人、困惑的一人全呆住,瞠大雙眸,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離他最近的嚴喜樂率先回過神,一個箭步沖過去緊緊抓著他的衣襟,眼底閃著無法言喻的欣喜再次確定。「你、你再說一次?」

看著那湊得太過靠近的圓臉,厲天行的臉頰沒來由地一陣熱,他連忙撇開臉,粗魯拂去她的手就微咆,「沒听清楚就算了!」

說完,他轉頭就走,身子迅速沒入漆黑夜色中。

撫著被他甩開的雙手,嚴喜樂不以為意,只當他是不習慣當好人才會不自在。

她開心的沖向還傻在一旁的周家兄妹。「听見沒?你們可以留下來,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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