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與小王子 第十七章
散會之後，楊佳靜顧不上旁人眼光，將黎尚凱拉至一旁的沙發區，同他咬起耳朵來。
「你說，你之前念普林斯頓？」楊佳靜劈頭先問。
「懷疑啊？」黎尚凱哪禁得起他人質疑，當下俊臉轉黑，酷斯拉上身。
「那你應該不笨啊！」
「什麼鬼？！我才懷疑你的智商有沒有達標。」女圭女圭俊臉霎時黑得像煤炭。
「你知不知道安格根本是在佔你便宜？」
盛怒中的黎尚凱，聞言瞬間滅火。原來她繞了這麼一大圈，是出于關心，怕他傻傻被佔便宜而不自知。
沒察覺他異樣而濃烈的凝視，楊佳靜發揮多年專業本能，兀自喳呼著。
「你傻了你！雖然這公司是你出資的，但安格與汪姊也有插股，你怎能什麼都自己包攬？而且那制作公司又這麼小，能付你多少片酬？就算劇本有趣，就算你有資源，錢也不是這樣花的好嗎？」
拿出替公司守財的專業素養，楊佳靜決心要勸退黎尚凱的莽撞決定。
「我根本不缺錢。」黎尚凱的表情柔軟，語氣更是溫和可親。
楊佳靜沒察覺他前後態度丕變，一心只想著要牢牢守住他的金庫。
「你不缺錢又如何？你總不能撒錢當凱子，明擺著讓別人算計佔你便宜。」
「這麼說來，你也看得出來安格是在佔我便宜？」小王子心情瞬間大好。
「廢話！」楊佳靜一頓，發覺癥結點，「你說『也』？所以你早就知道安格都在利用你的資源？」
黎尚凱嘴角微挑，大方頷首，仍是一臉無所謂。
「那你為什麼還要傻傻的讓他佔便宜？」楊佳靜真想拿根法國面包打醒他。
「你還看不出來嗎？大家都看出來了，就你一個人不知道，Kay是為了你才決定接那個劇本。」
霍地，一道含笑的男性聲嗓，貌似正好經過兩人身後似的響起。
楊佳靜背脊一涼，轉過身就對上姚易辰淺笑微微的面龐。
姚易辰揚了揚眉頭，笑睨她乍青半紅的精彩小臉一眼，隨即抱著公文包離去，一副踫巧飄過他們身後的模樣。
「……嚇死人，這人不只是奸商，還神出鬼沒的。」楊佳靜小臉慘綠，一副剛撞鬼的驚恐表情。
「你連鬼都不怕了，還怕奸商？」黎尚凱調侃起她來。
「誰說我不怕鬼？我最怕貪財鬼！」
「你喜歡那劇本不是嗎？既然你喜歡，我就接啊，被佔便宜也是我心甘情願。」
這回小王子不鬧別扭了，而是大方坦承對她的重視。
聞言，楊佳靜嬌顏緋紅，心底甜甜的，像打翻了整罐蜜糖。
黎尚凱彎下腰，湊近她棉花糖似的臉頰，輕輕一吻。
楊佳靜連忙撝著雙頰，左右張望，生怕被別人撞見。
瞥見她那副作賊心虛的模樣，黎尚凱沒好氣的探出手臂，往她身後的牆面一靠，以高壯身軀做天然屏障，將她困于身前。
「泊什麼？難不成你是有夫之婦？還是什麼黑寡婦，準備謀財害命。」
「我怕大家會用異樣眼光看待我們……」
「白痴。」
未竟的咕噥全沒入滾燙的唇舌。
她掩下長睫，雙頰瀲灩，芳腔盡染他薄荷般的爽冽氣味，然而當她揚起水眸，視線透過黎尚凱的肩膀望去，對上了一張蒼白的臉。
楊佳靜僵住，隨即推開了身前的男人。
黎尚凱毫無預警被推了一把，一臉錯愕外加不悅，莫名其妙的凝瞪。
「你搞什麼鬼？」
楊佳靜指向他身後，表情尷尬又害羞，支吾著︰「他……他在那里。」
黎尚凱順著她所指的方向轉身望去，同樣對上一張半透明的蒼白臉龐。
可惡！這只鬼很會挑時間出現，總是在他對楊佳靜「意圖不軌」時現身。
「你到底想做什麼？嚇唬我嗎？很可惜，我不怕你。」
見黎尚凱一副準備與施禮然的鬼魂對杠的架式，楊佳靜連忙扯了扯他大手。
「你瘋了嗎？！你想對他做什麼」
黎尚凱不可思議的瞪著她，「他是鬼耶！你不擔心我，居然反而擔心起他？楊佳靜，我看你智商一定沒達標。」
楊佳靜氣恨的白他一眼，「你這個天怒人怨的王子病，連鬼都怕你，我當然要擔心他。」
聞言，黎尚凱瞬間又爆氣了，而這一次是因為吃醋忌妒。
「他都死了，你還擔心他？那我呢？我算什麼？你到底把我當作什麼？」
「債主。冤家。」楊佳靜干脆利落地給了答復。
黎尚凱桃花眼瞪大，露出想一把掐死她的怒炸表情。
豈料，楊佳靜眼神閃爍著，先飄向他後方，似乎在觀察些什麼，隨後迅速湊上前親了他臉頰一記。
黎尚凱傻住——生平第一次，真真正正，不知所措的傻住。
那雙怔忡的桃花眼，倒映著楊佳靜狡黠的甜笑。
「噓。」縴指豎在粉唇中央，她做了個保守秘密的手勢。
盡避明白她是不想讓施禮然的鬼魂發現，可黎尚凱仍是照做，一反常態，沒有大呼小叫，泄漏她偷親自己的事。
嘴角一揚，笑意滿溢，即便如此，他仍是有些不甘心。
「他為什麼要一直跟著我們？」黎尚凱撇首瞪向那抹忽隱忽現的白影。
「我也不清楚。」楊佳靜嘆息。
「你不是有個姨婆很厲害嗎？不如我們找個時間去問問她？」
「這……不好吧。」楊佳靜面有難色。
「怎麼，你也欠姨婆錢嗎？」黎尚凱調侃地笑問。
幾個月前在布拉格發生的靈異事件之後，楊佳靜不是沒想過回台灣後找姨婆指點迷津，但是……
楊佳靜沒好氣的說︰「姨婆一看見我，肯定又要游說我接她的班，跟著她一起當靈媒，我實在沒意願。」
聞言，黎尚凱也沒轍了，只能放棄這方案。
「所以我們只能眼睜睜的讓他一直陰魂不散？」他抱怨。
「有個方法。」
「什麼？」他露出豎耳傾听的專注表情。
她甜甜一笑，「我想，只要你別再跟著我，就不會再看見他。」
他眯起眼，釋放危險氣息，撂下一句「你休想」，隨後傾身將她壓在牆上。
大手托住她後腦勺，堵住了那張香軟的小嘴，不讓她再有機會說出不中听的瞎話。
「黎尚凱，別這樣，他還在……」楊佳靜勉力的別過臉，小臉紅彤彤，喘著氣低語。
自從施禮然的魂魄出現後，他經常出現在黎尚凱身旁，古怪的是，黎尚凱什麼鬼魂也看不見，只看得見施禮然。
她不禁大膽假設，施禮然是出于反對兩人，才會不斷現身，甚至緊跟著他。
畢竟，她能猜想得到，當初施禮然是抱持著沒能與她結婚的遺憾而離開，他之所以會出現，只怕是想完成這個遺憾。
但她是人，施禮然是鬼，人鬼殊途，如何能完成他的遺憾？
抑或是，事情壓根兒不是她想的這般，施禮然的鬼魂純粹只是想出來搗亂，破壞她的新戀情？
出于鴕鳥心態，她不敢去找姨婆尋求協助，只能自己在心底瞎猜。
偏偏她不是真正的靈媒，不懂如何與鬼魂溝通，在布拉格那一回純粹是誤打誤撞，那個受害女性的怨靈太過強大，一路引領她前去案發現場。
對于施禮然一再現身的原因，她毫無頭緒，或許……還有出于愧疚，以至于她不敢深入考究他出現的原因。
彷佛察覺了她的忌憚與心虛，黎尚凱揚了揚滿盈著不悅的深褐色眼眸，加重了這記吻。
「他愛看，就讓他看個夠！」他脾氣很大的怒斥。
楊佳靜哭笑不得，只能低掩眼眸，不去想那些紛紛擾擾，放縱小王子對自己為所欲為……
蘇州
經歷了一番緊鑼密鼓的搭建場景，召集亞洲地區合適的影視團隊，種種的整合，開不完的劇本會議，待到電影正式動工開拍時，距離拍板定案已過了四個多月。
電影團隊在蘇州勘好了景，動用了上百人趕工搭景，為了能盡快開鏡，導演與演員們先飛抵蘇州進行磨合。
「這次絕對是大投資啊！連關大老板都願意投入資金，還無償讓我們調動他堂弟電影公司的人才，看來我們這部電影不火都不行。」
個人專屬休息室里，汪瑪莉喜孜孜的向黎尚凱匯報好消息。
黎尚凱端坐在燈光閃閃的專業化妝台前，閉著眼，雙手交握，任由兩名化妝師幫他梳化妝發。
明明職務是會計，卻莫名其妙被迫一同進劇組的楊佳靜，在一旁操作著咖啡機，替小王子煮了杯耶加雪菲咖啡。
黎尚凱鼻腔冷冷哼了一聲，「廢話。關皓是我普林斯頓的學長，過去我們同一個社團，熟得都快爛了，他知道這部戲是我當主演，沖著兄弟情義當然會投資。」
「欸，我差點忘了你跟關老板是同一所大學，難怪當初中間人去找他談，他一口氣就答應了。」
化妝鏡里的俊顏慵懶睜眼，睨向立于一側的汪瑪莉，問道︰「他沒推薦他太太來軋一角嗎？」
「關老板的太太是誰？」遞上咖啡的楊佳靜好奇地追問。
「就是那個剛出道時被罵很凶的女敕模田恬。」汪瑪莉替她解惑。「當初關老板會跟田恬走在一起，真是跌破大家的眼鏡。」
「田恬？好像有點印象……」楊佳靜蹙眉回想。
「佳靜真的不太關注娛樂圈的事情喔。」瞥見她一臉茫然，珍忍不住笑了出來。
楊佳靜尷尬傻笑。
黎尚凱睨了一眼倒映于鏡中的笑顏，被迫提早上工的爛心情瞬間大好。
「你好像只迷伊恩，其他的人都不迷喔？」
珍想起在布拉格時，對演藝圈各路帥哥徹底免疫，唯獨面對伊恩時，楊佳靜瞬間化身為迷妹的事。
登時，化妝鏡里原本揚笑的俊臉，一剎垮下，轉為臭臉。
楊佳靜可不傻，見識過某人的幼稚脾氣，她才不會再白目招惹。
「以前真的很迷，見過他跟雪儂那麼恩愛之後，就沒這麼迷了……大概有種美夢幻滅的感覺。」
聞言，化妝鏡里的俊顏重新展露笑容。
噗哧。楊佳靜眼角余光瞥見鏡中人的前後轉換，不禁在心底偷笑。
這小子的心思會不會太好猜了一點？明明白白全寫在臉上，演起戲來行還不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