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如獸 第六章
易少凝震驚不已地看著冷烈由人變成一頭獸,徹底嚇懵了。
她在作夢嗎?
眼前的情景是真的嗎?
原來叼著她到石屋,在她病時給她溫暖的獸是冷烈!
腦中浮現石屋外那株梅樹,樹間掛著一條手絹,當時她覺得手絹十分眼熟,卻因為冷烈毒癥發作,她沒能確定。
現在她已經憶起,在雲氤山遇到的那頭受傷的獸,當時它的肩受了傷,她把自己的手壓在它的傷口上。
這兩者的聯想讓她更加肯定,冷烈就是她當時救的那一頭獸。
莫怪她幾次追問冷烈那頭獸的下落,他只是沉默不回答她的問題。
他不敢跟她說他就是那頭獸,是怕她會因為害怕而逃走嗎?
那瞬間,易少凝的情緒有些復雜,卻在發現那變身成獸的男子又開始用身體去撞石牆。
「不,別撞!」
怕他又因此傷了自己,易少凝上前抱住他。
因為毒癥變身成獸的冷烈此時的神智是處在渾渾噩噩、恍惚當中。
他看到眼前的女子,聞到她身上有一股似草藥又似花香的氣味,體內那一股幾乎要把他撕裂、既癢又痛的感覺竟神奇的被舒緩。
為什麼?
那女子身上那一股氣味是什麼?
他死死瞅著女子,鼻翼抽動地循著那股氣味的來源。
易少凝對上他的凝視,以為他鎮定下來,正要開口的瞬間,整個人卻被他壓倒在地。
「冷烈……」
不知他究竟想做什麼,她開口想問,卻感覺他那已化成獸掌的手搭上她的肩,俊美的臉貼近她,在她的頸脖處嗅聞。
他粗重濕熱的氣息吸拂在她臉上,易少凝已經沒有辦法把他當成冷烈,而是被一頭巨獸壓著的恐懼讓她的後背泛起一層汗。
他想做什麼……會吃了她嗎?
易少凝全身緊繃,拼命調整著因為害怕而變得急促的呼吸,強迫自個兒冷靜下來,好好想想該怎麼處理眼前的情況。
他的情況跟前兩次不同,前兩次她看到的獸,從頭到腳都是獸形,這次卻是人頭獸身。
她看著眼前有著冷烈俊美的臉龐、野獸身軀的獸人,除了害怕,還能有什麼方法可想?
當他伸出舌頭舌忝過她的臉頰,她發出恐懼的嗚咽。「嗚……不要!」
冷烈哪里听得到她的恐懼,他還在找尋她身上那一股可以壓抑體內痛楚的香味。
他在她的頸項邊舌忝邊嗅聞,卻發現那香氣淡了,于是開始往下移,沒聞到,就張嘴咬掉那覆在她身上的層層束縛。
……
天亮了,破曉的陽光透過洞門,灑入一把金光,照亮了整個洞穴空間。易少凝醒著,更正確來說,她是整夜都沒睡。
晨光由她的身後灑落,帶出投落在地上的巨大影子。
那不是她的影子,而是身後抱著她的那個男人的影子,她瞬也不瞬地定定看著,直到那影子由巨大的獸形變化成一道屬于人的形影,眼淚再度由那哭到彷佛再也流不出淚水的眼眶中滑落。
冷烈是被滴在手臂上的濕意給喚醒,他一睜眼,立即就發現懷里抱著一具柔軟、赤luo的嬌軀,心猛地一凜。
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扳過女子的縴肩,眼底落入易少凝臉龐的瞬間,震驚的愣在原地。
「易……」
看著他少有情緒波動的清俊臉龐露出震驚錯愕的神情,易少凝的心情十分復雜。
昨夜,她被他強奪走了清白,可她清楚的知道昨夜那個他並不能算是真正的他。
他所中的毒癥,會讓他在痛到極致時變身成獸。
人臉獸身,連同行為、理智也被那獸般的天性給操控著。
所以他對她沒有半分憐香惜玉之情,就這麼把她的清白給奪走了。
雖然她早已做了不嫁人的打算,可女子的清白等同性命,失去了,她還能苟活在這世上嗎?
想到這點,她羞憤欲死地開口,「可以放開我了嗎?」
從見面開始,易少凝從未用這樣冷淡的語氣對他說話。
她待他和善、溫柔關切,可他拿什麼回報她了?
她被他攬在懷里,雪白柔膩的肌膚落下點點殷紅,甚至還有好幾道抓痕。
不用說也知道自己對她做了什麼,可他對昨夜的事印象模模糊糊的,他有些不確定的問,「我昨夜……傷害你了?」
提起昨夜,易少凝蒼白的臉色閃過一絲難言的窘迫以及羞恥,而這一刻她仍被他困在懷里,被迫與他四肢交纏,肌膚相貼的維持著昨夜的親密。
她有些難以承受的伸手用力推他,眼淚掉了來。「你……放開我!」
那張仍殘留著淚痕的蒼白臉容因為受盡委屈,更加顯得楚楚可憐,令他揪心不已。
可今天沒把話說清楚,冷烈不可能放開她。
「告訴我昨夜的事。」
他把她緊箍在懷里,屬于男人的強大力量讓她的抗拒顯得微不足道。
她動彈不得,再次意識到以前的自己有多麼的天真。
身為女子,即便擁有一身精湛醫術,又憑什麼以為抱著一顆熱忱的心,就能行走江湖、濟世行醫?
她滿心苦澀地望著他許久,才開口問道︰「中毒之後,你知道自己會變身成獸嗎?」
冷烈沉重的點了點頭,語氣苦澀的開口,「是在服用了你的解毒藥丸後才知道,我也是因此才找上易家的。」
還未遇到易少凝之前,他只知道每次毒發,痛到無法受時,他會暈厥昏睡數日,卻不知那每每蘇醒後,腦中浮現的模糊片段竟不是夢境,而是他幻化成獸時所遭遇的一切。
也因此他才會依著易少凝為他包扎的手絹上的圖案找上易家。
他相信易家有辦法解他所中的毒癥。
他的坦承讓易少凝驚駭的說不出話來,原來家里遭受的災厄是她帶來的!而他這次不同于前兩次她所見到的全獸形,也許是因為她給的藥起了抑制毒性的效用,他才會呈現半獸的狀態,才會侵犯她。
易少凝的情緒復雜糾結到了極點。
這樣的他讓她心頭無端發軟,連恨不恨他都無法決定。
易少凝的話說到這邊,冷烈已然明白,昨夜變身成獸的他奪走了女人的清白,而受盡屈辱的她卻善良、心軟的連一句責備也沒說出口。
那瞬間,對她強烈的心疼與愧疚在心口泛濫、翻攪。
他看著眼前的女人,目光堅定地開口,「我會對你負責。」
沒料到他會這麼說,易少凝震驚地看著他。
不等她開口,冷烈接著說,「不過我沒有親人、沒有顯赫的家世背景,更不是個好人,也許無法像一般正常男子去向你爹提親,三媒六聘,用大紅花轎將你娶進門,可我既然要了你,讓你成為我的女人,我就會陪你做你想做的事,會保護你、愛你,水遠不會背叛你、傷害你。」
意識到自己說出這一番話,冷烈猛然驚覺,那冷血凶殘無情的殺手十一已在昨夜為一個姑娘死去……
他冰封多年的柔軟竟已如臨春之泉,為她緩緩泌出只想疼寵她的絲絲柔情。
依世俗眼光來判斷,像冷烈這樣的男子絕不會是待字閨中的姑娘家願意托付終身的對象,即便是像她這樣不受重視的庶女,也不會被安排嫁給這樣的男子。
而他將自己的身分條件坦明,將話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卻莫名的讓易少凝動容。
他說他會陪她做想做的事,會保護她、愛她,永遠不會背扳她、傷害她……這是她自懂事以來,除了娘親以外,第一次有人這麼對她說,她的心無法抑制的顫動著。
可就這麼跟了他嗎?
就算她是不受家族重視的庶女,也懂得道德倫常、禮儀規範,就算是丟了身子,能這麼私自決定終身大事嗎?
只是當思緒轉回到家中,她的心卻是感到一片苦澀的哀戚。
在她決定要來當誘餌時,便抱著再也回不了家的心理準備。
在危難發生的當下,大哥非常明顯的是只打算救爹親離開,她就是被利用然後犧牲的棋子。
那感受很是心酸,很是孤單,冷烈願意成為她未來人生的支柱,不是挺好的嗎?
易少凝的思緒起起伏伏,兀自在心中拉扯著,卻怎麼也理不清思緒,果斷地做出決定。
見她沉著一張小臉始終沒說話,冷烈又問,「你……不願成為我的妻子?」
也許是因為折騰了一夜,再加上腦中塞了太多混亂的思緒,她的頭脹痛難耐,根本沒力法繼續思考。
她避開他的凝視,許久才吐出聲音,「我……很不舒服,心很亂……不知道……」
冷烈沒有逼她,只是堅定的開口,「沒關系,你慢慢想。我只是想告訴你,就算你不願意不想嫁我也無妨。只是我已認定此生你是我的妻,我不會再有第二個女人!」
他說這話時,清澄的語氣堅定執拗,那總是透著冷肅的俊秀眉目竟隱隱透著一絲柔情,令她一顆心悸動不已,無法直視他的目光。
易少凝遺憾的想,倘若……他們的開始不是在她失身之後,而是經由相處的點滴一點點累積,或許她更可以義無反顧地將終身托付與他。
可經過昨夜,他的這份承諾,卻沉重的讓她連悲或喜都無法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