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還能愛 第二章
人潮果然如預測的一樣,多到徐含星快要忙不過來。
她邊制作水果冰沙,邊拉長耳朵听父親扯著嗓門跟她交代事情。
「小星啊,這組客人要三杯草莓綜合冰沙,一杯綠茶無糖正常冰,一杯紅茶半糖少冰,兩杯女乃茶半糖正常冰!」
徐含星扯開喉嚨回應︰「听到了!」
又是無糖又是半糖又是少冰正常冰的,她真的很佩服自己的腦袋怎麼有辦法記住全部,轉頭跟旁邊的工讀生小楷交代。
「小楷,你幫我做三杯草莓綜合冰沙。」
「小星姊收到。」小楷熟練的打開冰桶開始舀冰塊做冰沙。
一轉頭,徐含星將手中做好的水果冰沙遞給客人,「先生,您的水果冰沙好了喔,總共是四十元。」
接過銅板放入圍裙的錢袋,徐含星又陸續沖泡徐父交代的綠茶、紅茶及女乃茶。
「小姐,請問我的三杯草莓冰沙、一杯綠茶、一杯紅茶跟兩杯女乃茶好了嗎?」一聲溫柔的女音在前方響起。
這嗓音真好听,溫溫柔柔的,讓人听得好陶醉。
徐含星笑咪咪的抬頭望著眼前溫柔女音的主人,果然臉蛋也是一等一的細致柔美,好看到她眼楮也快要冒愛心了。
「快好了喔,麻煩再等一下。小楷,你那邊草莓綜合冰沙好了嗎?」
「好了好了。」
徐含星動作迅速的把飲品裝袋,算完總共多少錢,一抬頭打算遞給那位溫柔美人時,卻被眼前的熟悉男性臉龐給愣住了。
這這這……剛剛站在她面前的溫柔美人怎麼突然間變成一個高大男人,而這個男人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頂頭上司,那位嚴厲到媲美魔鬼等級的安大醫師──安之權!
安之權同樣也因為在這里看到徐含星而愣住,「妳怎麼會在這里?」
若有所思的黑眸迅速的來回掃視她一遍,看她這身打扮,八九不離十是這邊的工作人員。
「妳在這邊工作?」還沒得到她的回答,他又問。
徐含星尷尬的笑了笑。「這果園是我親戚開的,因為假日人潮很多,所以我才來這邊幫忙。安醫師,您怎麼來這了?」
徐含星從來沒有跟外人說過,她的父親是擁有好幾十甲田地的田僑仔,基本上這座村莊內將近一半的農地都是他們徐家的,除了爺爺留給父親的農地外,還有父母親一起打拚賺來的,因為她不想引來不必要的麻煩跟言論批判,所以她從來不說自己是徐家果園老板的女兒。
「假日出來放松。」安之權沒有多做解釋,簡單一句帶過,「妳手中裝好的是三杯草莓綜合冰沙、一杯綠茶、一杯紅茶跟兩杯女乃茶嗎?」
「是的,請問這是安醫師您點的嗎?您跟那位小姐是一起的?」徐含星指了指那位在一旁照顧兩名小孩的溫柔美人。
安之權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總共多少?」
「一百九十元。」徐含星望著他低垂的眼瞼,縴長濃密的睫毛覆蓋住他眼底的思緒,她看不清楚他在想什麼。
安之權掏出兩百塊擱在她面前,說了句不用找錢,便拿著飲料往那抹縴柔身影以及一雙可愛的孩子走去。
那應該是安之權的妻子和一雙兒女吧……
徐含星的心底浮現這個解釋,望著他牽起其中一個孩子的小手,並用高大的體型替他的妻子擋開人來人往的人潮,不知怎地,她心底泛起陣陣的酸澀。
她崇拜的男人,已經是一個有家室、是別的女人的丈夫了……
怎麼……她會覺得胸臆間有股說不出的情緒涌出?
安之權牽著好友的兒子,還有護送好友的老婆及女兒來到果園一旁的大樹下,將褚璋赫的一家心肝寶貝完整奉還。
「你這家伙,采個草莓也可以扭到腳,簡直遜斃了。」安之權不屑的唾棄道。
褚璋赫露出苦笑,有些吃力的站起身牽過妻子宋可蘭的手,「真的很抱歉,讓你跟我們一家子出來放松,卻因為我扭到腳,變成要替我照顧可蘭跟孩子們。」
安之權白了好友一眼,「說什麼照顧,你老婆可不是那種柔弱女子,那兩個小表頭也不是什麼壞人一拐就跟著走的好騙小孩,沒事的。」他不過就是走幾步路去提飲料回來而已。
宋可蘭忍不住笑出聲來。
從讀醫學院就認識到現在,這兩個男人相識快二十年了,雖然褚璋赫是安之權的學長,但安之權說話從沒有把褚璋赫當作是前輩那樣用尊稱,反而是直來直往的稱呼他的名字。
安之權是出身醫生世家的天之驕子,父親安忠雄在台灣的醫療界也是響叮當的人物,他在求學階段就展現過人的才智,以全年級第一名畢業,經過幾年的歷練,除了繼承父親的衣缽以外,還把國外先進的技術帶回台灣,甚至是帶到這個鄉下偏遠的地方造福鄉民。
幾年前褚璋赫也來到這個小村莊,和安之權一起扛起這間醫院,為這些村民提供更好的醫療服務。
而她也追隨丈夫的腳步,一起來到屏東,只是後來因為孩子出世,她只好辭去護理工作,在家相夫教子,她打算等孩子都去上幼兒園後,就要重回職場堡作了。
「你拿冰沙冰敷一下你的腳吧,不然會更腫的。」安之權拿出一杯草莓冰沙遞給褚璋赫。
「這冰沙是要吃的,怎麼可以拿來冰敷腳?」宋可蘭沒好氣的道。這三杯冰沙是她跟兩個小寶貝要吃的呢。
褚璋赫也被他隨性的態度弄得哭笑不得,「要吃進嘴里的冰沙用來冰敷腳好像不太衛生吧。」
「那還不簡單,小表頭不要吃不就得了。」安之權揚起調皮又帶點惡劣的笑容,對著正準備接過母親遞來的草莓冰沙的小男孩說著。
小男孩一看到他惡意的笑容,再听到喜歡的草莓冰沙不能吃,忍不住扁嘴,接著張口,就要大哭。
「欸!別哭別哭,這邊人潮這麼多,哭了你丟臉死了。」安之權翻了翻白眼,最受不了小孩的哭聲了。
來不及了,小男孩已經可憐兮兮的捧著草莓冰沙,放聲大哭。
褚璋赫的一雙兒女當中,就屬小男孩最愛哭,也讓他最想捉弄。
不過每當安之權把小表頭捉弄到哭後,就會立刻開溜,把愛哭的小表留給褚氏夫婦自己哄。
「我去找冰塊來給你冰敷好了。」他雙手一攤,起身往方才來的路走去,趕緊開溜。
她今天有點心不在焉了。
從踫到安之權以後,她的腦袋里一直浮現他們一家幸福的身影,接連做錯了好幾杯飲品,搞得一旁的小楷也看不下去。
「小星姊,這邊我來就好了,再半個小時阿倫也要來上班了,不用擔心我這邊,妳還是去幫徐叔徐媽好了。」小楷接過徐含星手中的搖搖杯,用**把她頂出狹小的工作區。
「欸,小楷不要啦,我可以……」
「妳再留下來會害我被客人罵死啦,快走!」
徐含星嬌小的身子被小楷一七八公分的高身兆身板瞬間頂退好幾步,她本來還想抗議,但顧及旁邊還有許多客人等著買飲料,只好作罷的垂頭離去。
小楷是徐父雇用的假日工讀生,是大學二年級生,平常日都在上課,假日就會到徐家果園工作,和徐家人都很熟識,相處起來就像一家人一樣,所以對徐含星他也沒在客氣的,直接將心不在焉的她轟走。
「臭小楷,竟然在那麼多客人面前用**撞飛我,丟臉死了……」徐含星忿忿地邊走邊碎念,完全沒在看前方正好一堵活動肉牆朝她走過來,砰地就往那堵肉牆撞上去。
徐含星瞬間眼冒金星,差點站不穩的軟腳,她反射的迅速抓握住眼前的東西,才沒有整個人跌倒在地。
「妳走路怎都沒在看路。」安之權蹙起濃眉,低頭瞪著雙手緊緊抓住自己衣服的人兒,輕斥道。
眼前這個有點冒失的人兒,是他工作上的伙伴。
跟她共事快兩個月,他與她之間僅有的交集就是交代公事,其余不相干的,或是公事以外的閑話家常都不曾有過。
他的原則是只要在醫院里面他們就是同事,而工作就是工作,其他不必要的話就不必多說。
剛才看到她在那邊搖飲料,他其實也沒想多說什麼,只是禮貌性的詢問一下,畢竟她也算是他的員工。
徐含星還沒抬起頭看來人是誰,就被他熟悉的嗓音給嚇得倒退三步。
她怎麼誰不去撞,偏偏撞到她的老板?那個常常把她吼到背脊發涼的恐怖老板!
徐含星摀住撞疼的鼻子,抬頭望進他一雙略帶責備的黑眸。
「安醫師,對不起。」匆匆低頭道歉,徐含星不想再多說什麼的繞過他要離去,他顯露出的責備神情,讓她覺得自己很像是個沒規矩的孩子。
「等等。」他早一步擋住她的路。
徐含星沒抬頭,手依舊摀著疼痛的鼻子。
「妳有沒有冰塊可以給我?我朋友腳扭到了要冰敷。」
經過假日的忙碌,星期一上班日徐含星差點爬不起來。
匆忙的將媽媽準備的愛心早餐囫圇吞棗的塞進嘴里,徐含星邊跑邊穿上外套,牙齒努力咀嚼吐司,抓著背包就往門外沖。
徐母看到女兒匆忙出門的冒失樣,忍不住叮嚀,「小星啊,注意路上安全喔。」
徐含星隨口回了句「知道了」,穿上布鞋,以百米的速度沖向巷子口的公車站牌準備搭公交車。
昨天在果園踫到安之權,讓她整晚都睡不好,一直輾轉難眠到凌晨三、四點才入睡,結果就睡過頭了。
雖然醫院規定八點才是上班時間,但是安之權七點半就開始查房,而她都會提早一小時先去把病人數據看過,等到安之權查房的時候,她才能一一報告病人的狀況。
但是今天她居然睡到連鬧鐘都沒有听到,一直到七點才被徐母的大嗓門叫醒。
她的機車昨天晚上也去送修,徐父待會要開車去果園忙,家里沒有其他交通工具,所以她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巷子口那班七點十三分的公交車。
她已經確定無法七點半跟上查房時間,但如果她連公交車都搭不上,那她肯定連八點之前的打卡上班都趕不上了。
徐含星嬌小的身子在巷子里狂奔,一心只想趕上公交車,完全沒有注意到前方一輛黑色轎車已經打警示燈要彎進巷子來,當她發現時兩條腿已經來不及剎車,徐含星就這麼直接用跑百米的速度撞上那輛黑色轎車,再反彈跌到柏油路上翻滾兩圈。
一陣天旋地轉,徐含星眼前一片黑,在失去意識之前,她似乎听到一串熟悉而緊張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