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借床睡 第七章 出游遏大批刺客
一大早,王總管親自去請徐道長來府上。
徐道長掛念著楚楚,听到是小泵娘出事,便馬上趕了過來。
一入府,王總管顧不得下人們會有什麼猜測,馬上將徐道長請入一間隱密的偏廳,邢澈和楚楚已在那兒等候。
楚楚自昨晚發生那樣的事後,根本睡不著,一直挨到天亮,看到許久不見的徐道長一來,心安了一半,急忙朝他飛過去問道︰「徐道長,昨晚我的身子突然變成半透明,我是不是要魂飛魄散了?」
想到她可能會消失,邢澈也是一夜未眠,忐忑不安,見到徐道長,他馬上向前,在楚楚說完話後忙不迭道︰「徐道長,楚楚的魂魄是不是出了問題?請你幫忙看看。」
王總管和阿朋都在偏廳內,也為這種情況感到擔憂。
徐道長從邢澈的神情上看得出他很擔心楚楚,和他前一次來,在他臉上看到的冷然不耐一比,像是換了個人,看來這段日子里,他們這一人一魂發生了很多事,听王總管說,邢澈還為她取了楚楚這個名字,果然如他所料,他們兩人有著特別的緣分。
徐道長把楚楚看了一遍,「你的魂魄是受了點驚嚇,但無大礙,大概是肉身方面出狀況的。」
「我的身體出狀況了?」楚楚惶恐喊出。
邢澈臉色一凜,急問︰「徐道長,你的意思是指?」
徐道長回答,「這有兩種情況,一種是肉身快撐不下去了,所以魂魄才會變成半透明,會隨著肉身死去而魂飛魄散,另一種情況是好的,就是肉身狀況好轉,將要蘇醒了,魂魄要被拉進肉身里才會變透明。至于小泵娘是哪種情況,貧道就不得而知。但可以確定的是,身體變成半透明的情況還會再發生,到時,小泵娘最好盡快回到肉身里……」他頓了下,「還是想不起名字嗎?」
楚楚搖了搖頭,就是因為想不起名字她才如此害怕。她伸起雙手道︰「若我這雙手又再度變成半透明,我會不會就這麼消失不見?如果我沒有蘇醒過來,而是魂飛魄散了怎麼辦?那可是比死還可怕,連陰間也無法去……」
「听著!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魂飛魄散的,不準再說這種傻話!」邢澈听見她說著喪氣的話語,忍不住拔高嗓音斥道。
「公子……」楚楚雙眸濕潤,看起來可憐兮兮。
邢澈察覺到自己太凶了也太激動,他緩了緩語氣道︰「楚楚,听我說,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快點想起自己的名字,我也會幫你,不要太早絕望。」
楚楚望進他堅定且溫柔的眼底,想到昨晚他用力抱住她想保護她,還有他陪著不敢睡的她睜著眼到天亮,她的心口便流淌過一陣暖流。
王總管和阿朋看不到楚楚,也听不見她的回答,只能順著邢澈所望的方向為她打氣——
「楚楚,你放心,從今天起,我會加派人手幫你打听的。」
「我也會幫你的,我們會一起找出你的家人,不會讓你消失的!」
徐道長鼓勵楚楚,「小泵娘,你的肉身受了嚴重的創傷,但你的魂魄一直都很強韌的活著,所以你要有想活著的信心,才能夠回到肉身。」
徐道長沒說的是,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是很強韌的,為了重要的人,不管有多困難,生命都會繼續走下去。
他看得出來他們兩人互有情意,之後,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楚楚感激不已的看向徐道長、王總管和阿朋他們,最後望向邢澈,對上他依然溫柔的雙眼,對,她怎麼能輕易放棄呢?她不想死,她想活著!
就只差那麼一點,她已經恢復部分記憶,只要再想起名字就行了。
「謝謝你們,我會努力回想的,一定能想起我的名字。」楚楚朝著在場的人保證道,更是說給邢澈听。
邢澈看她終于打起精神,朝她一笑,她也綻開笑容。
只是,楚楚忍不住會想,若她真能那麼幸運的想起名字,回到肉身里,那麼,她與邢澈之間呢?他是喜歡她的嗎?
他喜歡楚楚。
邢澈因為太習慣楚楚的存在,不曾想看喜歡她的陪伴、渴望踫觸她的心情是什麼,一直到她在他面前化為半透明,他害怕她消失,焦慮得快要無法冷靜,他這才發現楚楚對自己的重要性,他不能沒有她,不能失去她!
他從沒想過,喜靜的他會喜歡上這麼聒噪的女人,讓她闖入他的生命,轉眼間,眼里心里都是她的一顰一笑。
只是之前他還沒有喜歡過哪個女人,要他主動對楚楚表明情意,怎麼想怎麼別扭,而且當務之急是找出她的名字。他不知道她下一次變成半透明時,會不會就這麼消失了,也不知道她是會就此蘇醒還是魂飛魄散,可他不敢賭,無論如何,務必在她的魂魄消失之前,讓她回到她的肉身里才行。
到那時,他要上她家門向她爹娘提親,娶她為妻,讓她名正言順的待在他身邊。
邢澈憑著楚楚識字,還有她身上穿的衣服料子,一直以為楚楚是普通人家的女兒,淨往市井街道里打听她的身分,但在她說起的夢里,他驚訝發現自己找錯方向,她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要如何進得了左相府里偷听,也許她在左相府里做丫鬟?
有些大戶人家家里的大丫鬟都是精心教的,會識字是正常不過的事,只是,無論邢澈怎麼看楚楚,她都不像大丫鬟的料,但要說她是潛進左相府里的細作,他更不信。
他是不是忽略了什麼環節?
楚楚曾經說過,她對他感到很熟悉,問他他們是不是見過面,如今想起來,她或許是在左相府里見過他,他是去過左相府,卻對她沒有任何印象,若他記得她,就能知道她的真實名字了。
邢澈再懊惱、再心急也沒用,都已經動用了所有人脈去查,連左相府也查了,他敢肯定楚楚與左相府是有牽連的,現在只能靜待回報,當然他手上正在辦的案子也不能因為他擔心楚楚而擱下,他依舊要追查下去,而且查的正是左相。
若左相真的與這起貪污案無關,他便可以為他洗刷罪嫌,豈知這一路追查下去,確定劉新便是劉毅,這幾年來,劉毅私下一直在為左相效力,他還查到那三名官員在死去的前兩天曾會面,原本打算一起進宮面見皇上,但還沒進宮,三人就都死了,看起來是被滅口的,又全是死在王達手中,和左相月兌離不了關系。
邢澈抽絲剝繭的查下去,發現和左相有關的貪污案不只這一起,近年來發生的好幾起貪污案都與左相身邊的親信劉毅有著某個程度的關聯,而且這幾起貪污案都很類似,皆是很快的查到線索捉到貪污的官員,官員很快的認罪,刑部很快的判刑,而貪去的銀兩則因為各種因素下落不明,最後只能結案……他不得不懷疑這幾起貪污案的幕後黑手都是左相。
他也猜測這次的案子,死去的三名官員不甘願當替死鬼認罪,原想連成一氣向皇上揭穿左相的陰謀,卻被左相識破,反被王達殺害,偽裝成自盡結案。
左相得知皇上派他調查這件案子,怕查到他頭上,才故意拋給他一個餌讓他查,當然左相知道他不會那麼容易受騙,便栽贓右相,讓他查到右相身上,好讓右相背黑鍋,掩蓋真正的真相,以及想順道藉此削弱右相的勢力。
邢澈突地感到背脊發涼,若他真的受到左相誘導,中計了,將右相視為真凶稟告皇上,那麼最得利的人就是左相,少了右相這個與他相抗衡的最大對手,而若他真的迎娶了左相的女兒為妻,那麼待日後他發現右相是冤枉的,左相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時,他也不得不和左相同流合污。
只是即使確定左相是幕後真凶,邢澈仍想不透他的動機,左相貴為高高在上的丞相之一,可說是權傾朝野,財富萬貫,何以犯下這些貪污案,污了這些銀子?
在邢澈的記憶里,左相是個忠心耿耿的好官,從一個小闢慢慢往上爬,後來被先皇提拔,才爬到左相這個位置,在新皇五年前登基時,還發誓會效忠新皇,用心輔佐新皇成為明君,不知從何時開始,這份忠誠變了質?是因爬得愈高,人心愈得貪婪,才變了個人嗎?
邢澈怕的是左相不只是變貪婪而已,還野心勃勃,妄想造反。
邢澈沒忘記楚楚提到她夢到的另一個人——八王爺雍王,雍王呂浩元在還是年幼皇子時就已經死了,是被祝融燒死了。
說起雍王的一生,他大概是命運最坎坷的皇子了,是卑賤宮女所出,雖然其母被封為蘭妃,受盡先皇恩寵,但宮里的人都瞧不起蘭妃,等著看她何時被先皇拋棄。後來蘭妃卷入後宮的斗爭,被指控有意謀害當時的太子,再加上一些風波,先皇將蘭妃和八皇子逐出宮成為庶人,幾年後先皇才得知內情,原來蘭妃是被善妒的皇後陷害的,但已找不回蘭妃,蘭妃和八皇子成為庶民後,生活困苦,不到三個月,母子就死在一場祝融之中,那場火還是皇後指使人放的,先皇得知後痛心疾首,不但廢了皇後,也廢了當年幫忙隱瞞這事的太子。
現在的新皇則是由麗妃所出的,因太子被廢得到機會被拔升。
新皇對他說過,先皇有多麼後悔當年沒清楚真相,便將蘭妃和八皇子逐出皇宮,才會害得他們母子雙雙被燒死,在駕崩前,先皇立了八皇子為雍王,不斷囈語八皇子沒死,對新皇留下了一定要找到八皇子,將八皇子帶回皇宮的遺願。
當年的火場里並沒有找到八皇子的尸首,只有蘭妃燒成焦炭的遺體,所以先皇一直深信著八皇子還活著。
楚楚對他說過,在夢里她看到左相和另一名年輕男人在交談,左相喊那名年輕男人一聲雍王爺,倘若八皇子真在當年那場祝融中逃生了,那麼,那個年輕男人極可能就是八皇子。
八皇子在年幼時就被逐出宮,蘭妃又出身卑微,沒有自己的人馬,左相若要助八皇子奪得皇位,就必須為八皇子招兵買馬、收攏人心,這需要一大筆的錢財,為此極可能貪污。
邢澈又想,若左相真與八皇子共謀篡位大計,那麼,一定有兩人見面的跡象。
剛剛探子傳回消息,近來和左相有相互往來的人當中,有個從西赫國來的年輕商人,年輕商人是在三年前開始頻繁到江陵國做生意,和左相有密切交集。倘若能確認這年輕商人就是當年失蹤的八皇子,就能確定楚楚听到的都是真的,證實左相對皇上有謀反之心。
邢澈突然意識到,若楚楚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麼他再查下去就是一件危險的事,左相遲早會察覺到他的動作,會殺了他……不,或許左相現在已經在策劃如何殺他滅口。
然而,他已經查得那麼深,非得查下去不可,絕不能讓左相和雍王的謀反計劃得逞。邢澈立馬寫了封信給皇上,將目前所查到的進度,包括發現八皇子可能活著的事,全如實稟告皇上,讓探子秘密送出信。
當探子從他房里消失,邢澈這才疲憊的揉了揉眉宇,進而發現書房內似乎少了什麼。
他忙從椅子上起身,推開門,左看右看尋找楚楚。
她跑去哪了?
自從楚楚上回變成半透明之後,邢澈隱隱感到不安,真怕她會消失不見,于是不管是出門或是在府中,都希望她如影隨形,這會她又偷溜到哪里去了?
在房里的阿朋,看到主子左顧右盼,自是知道他是在找楚楚,忙從懷里取出一張楚楚寫的紙條呈上,「少爺,楚楚看你在忙不敢吵你,留下這字條,要我告訴你她在小廚房忙著。」
邢澈看到字條才放心,但,他還是要見到她才行,暗忖,她不會又把廚房搞得一團亂吧?會不會又嚇到人?
邢澈起身,穿過走廊,來到西邊的小廚房。
意外的,廚房里倒沒有他想象中的紊亂,整整齊齊,桌上還放了幾個食盒。
楚楚看到他來,笑咪咪的道︰「公子,我正要去找你呢,我做好飯盒,今天天氣好,我們一起去出游吧!」
楚楚每天拼命的想要記起自己的名字,也希冀著能听到找到她身分的好消息,卻都無果,失望是難免的,後來她發現再害怕也無濟于事,干脆放寬心,活在當下。
所以,她決定向邢澈表明心意。
如果明天她就消失不見,她不想留下遺憾。
于是,楚楚在廚房煮了一些菜,打定主意要和邢澈一起出游,再借機向他表白。
當她提出要出游,看到他點頭答應時,她松了口氣。
不過,要怎麼開口向他表白呢?
馬車上,楚楚偷偷瞥了眼身側的男人,試著鼓起勇氣道︰「公子,那個……」
「什麼事?」邢澈望向她,難得的他並沒有帶上卷宗出門,想專心一致陪她出游。
他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晚上也睡不好,出來散散心也好。
「那個,我……我……」我喜歡你!楚楚對上邢澈那張俊臉就心跳加快,一個緊張,竟轉向窗外的景色道︰「今天天氣真好,真是陽光普照呀!」
邢澈一愣,看她那麼緊張,還以為她要說什麼,他隨她看向窗外,暖陽都曬進車內了,他點頭道︰「今天天氣確實很好。」
楚楚背對著他,氣到想槌胸,她這是在干什麼?她握緊拳頭,深深吸了口氣望向他,道︰「公子,那個我……我……」
「嗯?」邢澈耐心的等她說下去。
如果生靈會流汗的話,她肯定已汗水淋灕,這次,她一定要說出口,說她喜歡他。
「外面的花開得好美,公子,你快看!」
當心里所想的和說出口的話完全不一樣時,楚楚氣得想罵自己笨。
邢澈望向窗外,看到一大片盛開的紅花,「花是很美,不過楚楚,你今天有點怪,你是怎麼了?」好像有話要說,但又說不出口。
「沒、沒事。」楚楚搖搖頭,深深覺得向男人表白情意,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罷了,反正都和他一起出門了,總有機會說的,要是現在說出口卻被拒絕,待會兒還要在外用膳,不是很尷尬?不如,先說說別的事。
「對了,公子,你案子查得如何了?」
關于案子,邢澈對楚楚向來是沒有隱瞞的,如實的說了雍王有可能偽裝成西赫國商人來到江陵國,還有左相為替雍王招兵買馬,犯了不只一件貪污案。
邢澈神色黯然,自嘲的道︰「一直以來,我都將左相當成敬重的長輩看待,當他是個對皇上忠心耿耿的好官,可隨著愈查愈深入,就愈覺得左相是個城府很深、很可怕的對手,我竟曾經對這樣一個人深信不疑,被蒙蔽雙眼,差點公私不分……」
楚楚知道他其實很難過,他將左相視為父親般敬重著,如今就像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心里自是不好受。
「公子,那不是你的錯,是他偽裝得太成功了。他想阻止你查下去,還想除掉你,你必須盡早想出對策防範……慢著,那你今天出門沒問題嗎?」楚楚不禁緊張起來,看了看窗外怕有埋伏,連長椅底下都看了,就怕他遇上危險。
邢澈見她緊張的樣子不禁失笑,她真是取悅了他,讓他郁悶的心情瞬間消散,「放心,我有帶了一批侍衛出門。」
「可是……」楚楚仍舊擔心。
「總不能因為有人想害我,就成天躲在家里不出門吧。倒是你,楚楚,你要有心理準備,你能偷听到左相和雍王的談話,極可能是左相府內的人。」
「怎麼會……」楚楚不願和左相扯上關系,可想到自己對左相本能的感到恐懼不會沒有理由,或許她就住在左相府里,熟知左相可怖的本性,才會如此懼怕左相。「我想我大概是個丫鬟吧,不小心偷听到左相和雍王的談話,遭左相追殺……」
「我已經派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若她真是左相府的丫鬟,那麼要查出她的身分就不難,很快就能讓她回到肉身里。
「嗯。」楚楚點頭,她的真實身分就像一道謎團,如今左相府是她唯一的希望,她真希望能盡快查到自己的名字。
馬車又往前駛了一段路,終于抵達一片風景地,面前是美麗的湖畔,放眼望去是一大片草原和樹木,是個美不勝收的地方。
楚楚興沖沖的道︰「公子,這個地方是我有一次跟著你出門時看到的,我們就在前面的草原上用膳。」
邢澈拎著放在長椅上的食盒下車,原本他還沒覺得不對勁,當他下車,要侍衛們撤遠一點時才想到,他們看不到楚楚,在他們眼里看起來,他是一個人來此地出游。
「少爺,您確定您要一個人待在那兒用膳?」
「嗯。」
「可是只有您一個人……」
「無妨,你們別過來。」邢澈撂下話,獨自往前面的草原踏去,根本不想看到侍衛們同情的眼神。
也罷,反正他孤僻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隨他們怎麼想。
邢澈選了個隱密處坐下,有大樹擋著可以阻隔侍衛的目光,又可以欣賞前方波光粼粼的湖畔。
楚楚落坐在他身邊,施起念力,讓一張白布展開來鋪在草地上,食盒也一個個打開蓋子,盤子自動飛到白布上,接著是茶水和茶杯,這驚人的一幕要是被人看到,肯定會嚇得半死。
「公子,這些是我做的菜,也都是你愛吃的,你多吃一點。」她像想到什麼又道︰「放心,這次的味道絕對不會有問題,不會太甜或太咸了。」
邢澈微微一笑,瞬間她用念力讓盤子上堆滿菜,他順手夾起最上面的品嘗。
「公子,好吃嗎?」楚楚眼巴巴的望著他。
「還不差。」這算是夸獎了。
「太好了!」楚楚開心極了,「那公子你多吃一點,嘗嘗這煎蛋。」
邢澈瞪著飛到他唇邊的一塊煎蛋,蹙眉道︰「你這是在干什麼?」
楚楚笑嘻嘻道︰「喂你啊,又沒人看到。」
邢澈看著她一張帶著玩味的笑臉,張口吃下,接著還以顏色的夾起一塊煎蛋,遞給她一邊道︰「你也吃。」
楚楚搖了搖頭,「我哪有辦法吃,雖然我也很想吃……」
「吃吃看。」他將煎蛋遞向她的唇,堅持道。
楚楚對上他堅定的黑眸,一個轉念,順從的向前吃了口,假裝她在吃,還露出美味的表情,燦笑道︰「真好吃!」
楚楚玩上了癮,為她自己倒了杯茶,讓茶杯飛起,與他的茶杯踫撞,「公子,我們以茶代酒,來干一杯。」
在這一刻,她想假裝自己是個活生生的人,能吃能喝,「嗯,這茶真好喝!」一根雞腿飛了起來,她假裝咬上一口,朝他笑道︰「真的好吃,我的廚藝真好。」
邢澈望著她,明明她就在他面前大吃大喝,表情那麼靈活靈現,為什麼,她只是一抹生靈呢?
突然間一陣涼風徐徐吹過,楚楚的幾絡發絲吹拂到小臉上,邢澈忍不住伸手來想幫她撥開。
楚楚看到他的手朝她的臉伸來,一時不知在害羞個什麼勁,往後一躲,結果重心不穩的往後傾倒。
邢澈本能的想拉住她,自然捉不到她的手,反而向她倒下。
當他抬起頭來,才發現楚楚躺在他身下,這姿勢看起來太親昵。
「公子,你不用拉我,我不會摔疼的。」楚楚紅著臉看著位于她上方的男人,提醒他。
「我忘了。」邢澈望著她喃喃自語。
是她的錯覺嗎?他似深情的看著她……楚楚不禁紅了臉。
當她看到天空上飛過的一群鳥時,大喊出聲,「公子,你看,有鳥!」她馬上飄起身子,從他身下離開。
見她離開,邢澈悵然若失的從草地上爬起來,又想到她總是公子公子的喚他,他感到不快的道︰「楚楚,別叫我公子了,叫我的名字。」
楚楚一怔,沒想到他會要她叫他的名字,該叫他什麼呢?
自她的腦海里突然閃過三個字,「澈哥哥。」她跟著喊出來,紅著臉忙著朝他解釋,「我、我只是對這個稱呼感到很熟悉,順口就喊出來。」
這一句澈哥哥,邢澈听了很滿意,「既然熟悉,那麼再多喊幾遍澈哥哥,或許你就能想起更多的記憶。」
楚楚害羞的喊道︰「澈哥哥……」
「再一遍。」邢澈唇邊揚起笑,溫柔的道。
「澈哥哥。」她的心不住地狂跳著。
「再一遍。」
「澈哥哥……」
楚楚倒抽口氣,因為邢澈不知何時靠近她,靠得太近,看起來就像是快吻到她,教她快停止呼吸。
「楚楚,我有話對你說。」邢澈原本覺得難以對她表明心意,但在看到她頻頻為他臉
紅的樣子,又一句句澈哥哥的喊他,他沖動的想響應她,想將自己的情意毫不保留的告訴她。
什麼話?正當楚楚疑惑時,雨絲飄落下了,雨勢似有愈下愈大的跡象。
怎麼好好的天氣,會下起雨來?楚楚見雨滴打在邢澈身上,怕他著涼,一邊收拾起草地上的食盒和白布,裝入包袱里,一邊催促道︰「下雨了!鮑子快,快躲起來!」
「還叫我公子?」雨勢漸大,邢澈仍固執的糾正她的稱呼。
楚楚沒好氣,不得不說︰「澈哥哥,快躲雨。」
邢澈听到這一句,才願意提起包袱,上了馬車。
也因為臨時下起這場雨,只能打道回府。
「幸好沒有淋得太濕,但頭發還是濕了。」馬車內,楚楚張望的找起布巾,想替他擦干頭發。
見邢澈左手覆住她的右手,明明踫不到她的手,為什麼他還想這麼做呢?
楚楚回想起邢澈看她的深情眸光,還要她一遍遍喊他澈哥哥,難不成他也是……喜歡她嗎?
胸口猛地怦怦怦發出心跳聲,她忍不住轉向他,想向他表明心意——
「澈哥哥,我……」
「楚楚,我……」
她和邢澈同時凝望向對方,異口同聲。
卻在這時,外頭出事了,馬車被迫停下來。
「少爺,有剌客!」侍衛隔著窗警告喊道。
有剌客!楚楚听得心一凜,「該不會是左相派來殺你的人?」
邢澈知道左相遲早會出手,卻沒想到是今天,他不想讓她擔心,「別擔心,我平常練劍可不是練假的,他想殺我沒那麼簡單。」
說完,他持著劍下馬車殺敵。
楚楚當然無法靜心待在馬車內,緊跟著他下車,當她見到對方的人馬足足是他們的兩倍之多,來勢洶洶包圍住馬車時,擔心不已。
「王達,是左相大人派你來的吧,還真是看得起我,用上你這等高手。」邢澈看到為首的剌客中有張熟悉的臉孔,證實了這幫人果然是左相派來殺他的。
王達身形高,有著一雙混濁的眼珠子,听到邢澈準確的喊出他的名字,眼底多了分瘋狂,「看來如左相大人所言,大人你知道太多了,非除掉不可!左相大人怪我露了餡讓你查到他身上,為了將功折罪,我只好送你去死了。」
「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邢澈眼色一冷,渾身籠罩在一股冰寒的銳氣當中,接著朝他的手下舉高手發下命令,放手攻擊!
王達也朝他這幫剌客下達命令,目標是殺了邢澈,雙方在雨勢洶洶下廝殺了起來。
邢澈俊挺修長的身形在刺客之間格外的顯眼,劍法高明的他,一下子斬殺了好幾個刺客。
但王達也不是個好對付的,招招要他的命,加上對方人多勢眾,邢澈的侍衛縱然武藝再精,免不了有傷亡,就連他自己也受了傷,他不得不承認,他低估了左相想殺他的決心。避免全軍覆沒,他不得不做下一個決定,吹暗號,要手下們撤退!
不料,邢澈的手下誓死一路保護他。眼見手下們一個個為他送命,邢澈憤怒咬牙,恨不得殺了這幫剌客。
楚楚一路跟著邢澈,見邢澈處于弱勢,保護他的侍衛一個個死了,心急如焚,突然想到,她可以用念力幫他。
楚楚從來不曾用念力傷人,更何況拿刀對準人,但為了保護邢澈,她不得不舉起死者掉落在地上的長劍,剌向前僕後繼而來的剌客。
目睹劍在半空中飛,剌客們嚇壞了,尖聲叫嚷,「鬼!有鬼啊!」
「怕就快點逃吧!」楚楚大聲喝道,用念力舉起更多把劍,一起朝剌客們追去。
邢澈見到這情況,知道是楚楚在幫他,接著他將劍指向王達。
王達臉色慘白,顯得他怕鬼。怎麼可能不怕,篤信柳月教的他,深信鬼魂之說,最大的弱點就是怕鬼,在氣勢上已經弱了一截。
邢澈看出他的怯懦,趁勝追擊,對著王達一陣猛攻,刀劍互擊,鏗鏘聲不斷,大雨也澆不熄兩人的交戰。
終于,邢澈成功壓制王達,王達中劍倒下。
贏了!楚楚欣喜的想飛向邢澈,突然天際上一陣閃電閃過,跟著響起落雷,她整個人驚怕的僵在原地,腦海里浮現出一個畫面,有人在追她,她跑到一半下雨了,即使雨絲打在她身上,她仍一直跑,這時一記響雷落下,她嚇得從石階下摔了下去……
楚楚驚駭的圓睜眸子……她全想起來了,她名叫林洢楚,是左相的庶女,是那個可怕男人的女兒!
在這同時,楚楚發現,她的雙手又變成半透明。
「怎麼會?」她發起顫來,因為不只是她的手,還有下半身都變成半透明了。
邢澈在王達倒下後找起楚楚,見她雙手和雙腿都變得半透明,立即向她狂奔而去,「楚楚你……」他震驚的對著她搖著頭,「不會的……不可能的……」
楚楚朝他露出淒楚一笑,「澈哥哥,我就要消失了……」
「不,我不會讓你消失的!」邢澈向前抱住她,但沒用,她還是愈來愈透明,下半身都不見了。
「澈哥哥,我叫做……」楚楚知道她肯定無法像上次一樣,而這次消失,她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但至少要告訴他她的名字,只是想到她父親買凶要殺他,她竟說不出口。
邢澈看到她的下半身都不見了,咬緊牙根道︰「楚楚,相信我,你不會魂飛魄散的,你會回到你的肉身里蘇醒過來,我答應你,我會去找你,我一定會找到你的名字,我們會再相見的!」
楚楚消失了,完全的消失不見了。
「不!」見不到她的身影,邢澈發狂的嘶吼著。
就在這時,倒下的王達從地上爬起來,悄悄靠近邢澈,趁著他痛心疾首時,從他背後剌進一劍。
邢澈悶哼一聲,面無表情的轉過身,就見王達露出得逞的笑容,他怒不可遏,將失去楚楚的憤怒全都發泄出來,舉起劍狠狠剌入對方的胸膛里。
王達不敢相信的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破了一個大洞,他踉蹌的倒退幾步,接著往後一倒,睜著雙眼死了。
邢澈在殺死王達後,也因為傷勢過重,體力不支的臥倒在草地上。
雨,仍不停的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