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休悍夫 第十章
第七章
在馬車搖晃及車輪的轆轆聲中,昏迷一夜的成芹終于幽幽轉醒。
一睜眼,她還未意識到自己正蜷縮在馬車上,便覺得不對勁,接著想起昨晚發生的事,人嚇得從座椅彈起來。
「原來你已經醒了。」從她身後傳來一道陌生男子的聲音。
成芹旋即回過頭,那是個擁有一張英俊臉孔的男子,正似笑非笑的盯著她。
「你這衣冠楚楚的禽獸,竟敢侵入民宅擄走良家婦女!」她立即大聲的指控,想也不想的便把眼前的男子當成采花賊。
男子一臉錯愕,久久才知道她罵的是自己,正試圖解釋清楚時,又傳來她拔尖的噪音。
成芹用力指著他,滿臉憤慨,「你不要過來!采花賊,我已經是有夫之婦,絕不會讓你得逞的,你要是敢佔我便宜,我會馬上反擊!」
沐風正要勸她冷靜下來,別像個瘋婆子,成芹的玉腿無預警的朝他踢來,他一時來不及閃躲,硬生生的挨了一腳。
「天啊!你這女人太狠了。」他從不知道女人腿力可以這麼了得,腳陘上的劇痛讓他驚呼出聲。
「采花賊,還不放我走?」成芹瞧他按著小腿齜牙咧嘴,又打算往他身上踹一腳。
沐風這時已經知道要防備,撥開她掃過來的腳,讓她重心不穩的跌在座椅上。
見她又要沖過來打人,他眼捷手快的封住她身上的穴道。
他雖有一身絕頂武功,可是眼前的女人罵不得,更打不得。
成芹被點住了啞穴,身子也不能動彈,仍不死心的想反抗。
沐風見她瞪大杏眸,不斷蠕動嘴唇想罵人,不由得失笑,大概是昨天擄人的行動太順利,再加上成芹看起來嬌滴滴,他才掉以輕心。
「你如果肯乖乖的听話,不罵人采花賊、不踢人,我就解開你身上的穴道。」沐風還能忍受她的胡打蠻纏,但他的身份卻受不了讓人污蔑。
成芹听他這麼一說,立刻安靜下來,用力的點頭。
一個采花賊的話能信嗎?當然不能,不過她會假裝听話,等她能自由的活動,再給他好看。
沐風瞧她眼珠子朝他的腿掃來掃去,不敢輕忽,只解開她的啞穴。
「喂!為什麼我還不能動?」成芹一發現手腳仍不能移動,立即大聲責問。
「等一下,我要真的確定你肯听話,還有,我不是采花賊。」沐風听得臉都要抽筋了。
「你不是嗎?不是你半夜把我從家里擄走嗎?」成芹忽然想到,她人不見了,不知家中會如何亂成一團。
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沒有用,總之先想法子逃走才要緊。
「我捉走你是有原因的。」見她安分許多,述風抽出腰間的象牙折扇,打開來優雅的揚了揚,「你不好奇嗎?」
「你要說就說,不說拉倒。」成芹鼻子抬,討厭他故弄玄虛。
不過,她似乎可以放寬心,眼前這家伙看起來不像壞人,雖然壞人臉上不會寫上「壞人」兩字,可是這男人並未曾露出邪肆**的表情。
沐風被她臉上的神氣逗得發噓,「我叫沐風,我捉走你是因為要帶你去見一個人。」
「見誰?」成芹心頭一凜,約略知道他要說的是誰。
沐風將扇子一收,一雙利眸發現她臉上掠過一抹意味不明的神情,心中已有數,「你還猜不出來嗎?這個人就是成凰。」
成芹一听,不禁愀然變色,「你干嘛跟我提這個家伙?我都休了他,和他已經沒有關系了,我不要見他。」
她就連作夢都想見成凰一面,可是誰知道眼前這家伙是敵還是友?被他扶持就算了,怎能隨他冒冒失失的去見成凰,要是害了成凰怎麼辦?她可不想讓自己幫不了成凰,還扯他的後腿。
「咦,你為什麼不想見他?」沐風十分詫異,他好不容易查清楚成凰的身分和生平,認為要逼迫成凰和他合作,必須從眼前的女子下手,難道他錯了?
成芹看此人衣著華貴,言談舉止還算溫和有禮,不像江湖中人,更不像亡命之徒,也就大起膽子與他瞎鬧。
「你管我,我就是不想見他不幸嗎?馬上放我走,不然我要上衙門告你扮成采花賊,私闖民宅,搶劫民女,還意圖侵犯,當做禁臠,再三染指……」盡避全身動彈不得,他仍然朝他咒罵叫囂。
瞧她胡亂說一通,還愈說愈離譜,沐風從未這麼狼狽,外頭都是他的人馬,?全停在耳里,教他的臉往哪里擺!
他氣得嘴角頻頻抽動,最後終于使出絕招——讓成芹後頸吃一記手刀,再度倒下昏過去。
嗯,總算安靜多了。
接下來,沐風攜成芹一南下。
被挾持的成芹十分火大,尤其沐風的人馬將她守得滴水不漏,她完全無法找到機會逃走,心情比陰天還要惡劣。
既然她不好過,她也不想讓沐風太好過,于是一見到他就大吵大鬧,吵得他一個頭兩個大,從不知女人如此難纏。
直到第四天,沐風一反常態的沒有因為她的吵鬧落荒而逃,讓成芹不由得提高警覺心。
「你想干嘛?」她盯著他臉上古怪的笑容,粗聲粗氣的回,小心翼翼的離他遠遠的,整個人靠在車壁上。
沐風笑了兩聲,眼珠子盯著她的頸子轉了轉,成芹見了不禁寒毛豎起,頸背隱隱傳來一陣莫名的疼痛。
成芹逞匹夫之勇,舉起看來沒什麼ロ道的粉拳,「你休想,我不會讓你把我打昏第三次!」
「是嗎?」沐風邪氣的一笑,之後不經意的看向車窗外,
當成芹被他的動作吸引,也看往窗外之際,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她頸後劈去。
成芹在昏過去之前狠狠的想,醒末後第一件事,她要打死這個王八蛋!
不知睡了多久,當她再度醒來時,人已經在一個昏暗的小房間中。
這是哪里?她模模自己躺著的地方,是一張軟床,不禁吐了一口氣。
沐風這個臭家伙太可惡了,連日來她吃睡都在馬車上,害她全身骨頭都快被顛簸的馬車震散了。
不過,這里又是什麼地方?莫非……
她從床上跳了起來,絕不能讓沐風帶她去見成凰,她一定要趕緊出去!
然而成芹找來找去,卻找不到門可以讓她逃走。
看樣子沐風把她關在設有機關的小房間里,她不死心,將整面都模遍了,意外讓她發現一個小小的洞。
透過狹小的孔,微強的光線下,她看到沐風坐在廳上,跟一個背對著她一身玄衣的男子,不知正談些什麼。
這男人的寬背好眼熟……成芹頓時感到呼吸急促,心跳無法控制的加速。
他……他是今她引頸期盼、魂牽夢縈的成凰!
數天前,這男人派人送請帖邀他前來,他本來打算置之不理,可是對方不肯罷手,而且其背景讓人不可輕忽,他才答應今日之約。
沐風收起手上的扇子,眉一揚,「褚公子,你到目前為止並不相信我所說的話,是吧?」
在會面之前,他一直很好奇褚忌凰會是什麼樣的人。
他知道褚忌凰年紀不大,卻沒料到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江湖中人,黑發玄衣,神邑雖冷淡,但是玉樹臨風,出塵卓絕,就像個出身大戶人家的翩翩公子。
「閣下的話,在下听得一頭霧水,不知道什麼南烈王、新寧褚氏、要如何相信?」褚忌凰冷冷的回話。
「哈哈,褚公子,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知道褚公子不僅是嘯風樓的樓主,在恢復本命之前,叫做成凰。」沐風噙著笑打量他的神色。
沒錯,褚忌凰就是成凰,他為了不讓成芹日後受到他連累,以本名闖蕩江湖。
褚忌凰仍面不改色,「沐公子不知是從哪打听來的?一個王公貴冑有這等閑情逸致替一個普通老百姓編派起身份來。」
沐風勾起唇一笑,並不訝異褚忌凰查出了的他身份,身為江湖上深不可測的嘯風樓的樓主,可說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的確,他的身份不同凡響,是當今聖上的親佷,也是秦王世子,因為機敏過人,允文允武,深受皇上賞識。
半年前,地方官員上呈密奏,稱南烈王弦烈招兵買馬,恐有謀反的意圖,皇上不相信當年擁戴他登基的叔父有二心,于是派他喬裝暗中調查。
弦烈行事狡點、不易輕信外人,沐風四處密查,不得其門而入,所獲有限。
偶然中,他得知江湖上的嘯風樓這一、兩年來處處和南烈王作對,深入查訪下,才知道褚忌凰的身世背景及與南烈王之間的過節。
如果能讓褚忌凰及他的嘯風樓為朝廷所用,不啻如虎添翼,想要摟出弦烈造反的證據易如反。
只是褚忌凰十分難纏,沐風數度派人和他接觸,但徒勞無功,無奈之下,只好挾成芹請他合作。
「既然如此,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們的目標都是南烈王,何不相互合作,齊心合ロ打敗他?」沐風誠懇的提出建議。
「我是江湖中人,依的是江湖上的作風,不打算借助朝廷的力量,承蒙世子看得起,不過還是請世子另尋高明。」褚忌凰直截了當的拒絕。
「哈哈,褚兄別拒絕得太快。」沐風哈哈一笑,不以為意,「我知道褚兄心中有牽掛之人,所以前些天不辭迢遠,專誠到青山縣邀請成姑娘來做客。」
褚忌凰這個人幾乎沒有什麼弱點,不過沐風在查他的身世時找到了蛛絲馬跡,知道他有個小妻子,而且對方是他恩人的女兒。
褚忌凰本來已經起身,準備揚長而去,一听到成芹在沐風手中,身子猛然一震。
「你說什麼,芹兒在你手上?」褚忌凰臉色一青,惡狠狠的盯著他。
見他目光頓時變得凶狠,沐風無畏的回以一笑,從容不迫地道︰「是的,褚兄,你想見她嗎?」
沐風打開手中的扇子,怡然自得的揚著,果然讓他猜著,成芹是褚忌凰的罩門,他這一步險棋是下對了。
褚忌凰壓抑著想殺人的沖動,拳頭藏在袖子里,沉住氣回︰「你想拿芹兒拿威脅我?」
他只顧著嚴密防範弦烈的人馬找上成芹,卻沒料到另一股勢力也盯上她。
「當然不是。」沐風正經八百的搖搖頭,露齒一笑,「我只是想和你談條件而已,當然,褚兄也可以當成是一筆生意,各取所需,呵呵……」未竟的話不言而喻。
成芹被藏在暗室,洞口太小,她壓根听不見兩人在說些什麼。
她見到背影和成凰極為相似的玄衣男子說一半時忽然起身,後來不知道沐風說了什麼,對方又頓下步履,坐下來繼續交談。
沒多久,一直帶著笑的沐鳳忽然拱手一揖、起身朝她所在的位置走過來。
他立在牆前,模了半晌,倏地,她眼前的牆壁開了一道口子,一束光線照了進來。
終于獲得自由,成芹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動沖出來,撲向令她心心念念、魂牽夢縈的男人
「成凰——」
成芹見到成凰後心中有多雀躍,自不在話下,但是,為什麼打從第一眼見到她,他就板著一張臉,沒有一絲歡喜,莫非他不樂意見到她?
兩人一起坐在馬車內,馬車里並不寬敵,但是他就是有本事不看她一眼。
成芹心里悶得難受,眼巴巴的望著他,猜測起他的心思。
「成、成凰、你是不是不想見到我?」她可憐兮兮的問。
褚忌凰沉著一張臉,目光拒絕落在她身上,口氣不比陌生人要好多少,「我不叫成凰,我的本命是褚忌凰。」
「什麼?褚忌凰是你來我們家之前的名字嗎?為什麼要恢復本名?」成芹臉上露出驚慌,還以為他要跟她撇清關系,一顆心揪得極緊。
任她如何追問,褚忌凰就是不答腔,之後他索性雙手抱胸,閉目養神。
最後,馬車停在遠處繁華大街,隱于僻靜巷弄里的一座深院大宅前,因為天色已黑,所以他安排成芹住進一間收舍干淨的廂房。
見他隨便幾句話就要打發她逕自離去,大失所望的成芹受不了他的冷然,自見到他之後心底滿滿的熱情,仿佛被人潑了冷水。
「你、你好壞,人家無端的被人捉來,擔心受怕好幾天,現在肚子又餓得要命……你還不理人家。」她眼眶一紅,含怨帶恨的望著他。
褚忌凰微微一愣,「你餓了?我差人送吃的過來。」
「不是啦!」成芹見他曲解自己的意思,又急又惱的跺了跺腳,「我是傷心你對人家不理不睬,在你眼底,我好像比一個陌生人還不如,暌違兩、三個月,我一想到將要見到你,心里好高興,這些日子以來因為思念你,所吃的苦都不算什麼,可是你、你……」說到後來,她已嗚咽的說不下去。
她哭得淒楚可憐,臉上不斷淌下淚珠,縱使褚忌凰有意狠下心腸,完全置之不理,可是只要一瞥見她一雙大大的眼楮里滿是淚光,心就像是被針狠狠的刺了一下。
「唉,芹兒,你說,我該拿你如何是好?」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將她嬌小的身軀納進懷里。
罷了!就當上輩子欠她,這一輩子理當還她。
不能怪她讓他遭人要挾,若不是他輕忽,她也不會被卷入。
埋在他懷里的成芹還有些反應不及,眨著眼茫然的望著他那張露出關心的俊顏。
「你瘦了,芹兒。」褚忌凰覺得偎在身上的俏人兒仿佛棉絮一樣輕,臉蛋變小了,下巴尖尖的,讓他既心疼又愧疚。
看來分開的這些日子,她也不好過,不知吃了多少苦。
成芹听出他的聲音里帶著憐惜和不舍,心底滿是狐疑,「你、你不是嫌我累贅,是你的負擔嗎?」
褚忌凰搖搖頭,瞧見她眼中的擔憂,不由得失笑,「你絕不是我的負擔。」
就算真的是負擔,也是甜蜜的負擔,他心甘情願背負一生。
「那麼,一定是我害你被人威脅……」她哀怨不已,幽幽的說。
褚忌凰不想和她談及他與沐風之間的交易,連忙用手指點住她的芳唇。
「什麼都不要說了。」他捧起她掛著兩行清淚的嬌顏,撫上她還帶著濕意的臉頰。
曾幾何時,這純真可愛的倩影佔據了他的心房,為她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到此刻,他終于了解,折磨她也等于折磨自己,她想他想念得緊,他又何嘗不是?
仇,他不能不報,但是對她,他也已經放不了手。
「你、你在想什麼」瞧他微微出神,成芹好奇的問。
褚忌凰收斂心神,把她水汪汪的動人美眸及純真的玉顏看在眼底,心中一動,情不自禁的佔有她的檀口。
如果成芹還有一絲懷疑,也已經因為他熱情如火的狂吻而煙消雲散。
想到他從沒有這樣對待過她,她又驚又喜,熾熱的氣息逐漸籠罩兩人。
天啊!她快喘不過氣來了,但是又無法自拔的陶醉于兩人的親密溫存中。
當成芹嬌喘著在他的臂中彎時,只感到天旋地轉,就像貪心喝多了酒,醉醺醺的不能自已。
「你、你為什麼要、要吻我?」她眼神迷蒙的問。
「你說呢?芹兒。」褚忌凰眼中燃著兩簇火苗,熱烈的盯著她。
「人家要是知道……干嘛問你。」成芹險上一紅,嬌羞著說。
褚忌凰被她可愛的嬌態逗得輕笑,輕輕抬起她酡紅的嬌顏,明澈的黑眸里不錯過她任何一絲表情。
「我的傻芹兒,難道你還猜不透我的心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