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樓下的壞醫生 第十二章

第八章

今晚的月色真美。

夏琦蕾醒了還不起床，抱著棉被想起這句話，她傻不隆咚的笑著，然後在床上左右來回滾了好幾下。

像個傻瓜似的，只因為陸之道這句告白的話。

據傳這句話是出自夏目漱石，用來暗喻一個人最隱晦的告白。

那個男人啊，就連告白都如此不按牌理出牌，真是夠了。

不過……嘻嘻，听起來就是讓人莫名的愉悅。

今天是周日，休假，夏琦蕾賴在床上不起床，這就是她休假時的生活模式，非得賴到肚子餓得受不了才肯起床。

她發懶地躺在床上想她的男人，陸之道的個性真的如他平常所展現的那般斯文嗎？她不覺得，偶爾她可以發現他那雙深邃漂亮的眼楮里，有著一閃而逝的炙熱與狂野。

就在夏琦蕾沉浸遐想時，手機響了，她接起，電話彼端傳來熟悉的聲音。

「蕾蕾，我回來了！」

「小諭？」

「是啊，是我，想我嗎？」

「想死你了，你這個壞家伙，有老公、小孩以後把我都給忘了！」

「哈哈哈哈，原諒我，我這不是一回到家，連行李都還沒有安頓好就先打電話給你嗎？」

小諭是夏琦蕾的高中同學，當年也是因為她暗戀學長，拖著夏琦蕾一票死黨陪著，夏琦蕾才會注意到陸棠，然後一見鐘情喜歡上陸棠。

在陸棠出事以後，夏琦蕾休學，離開台灣這個傷心地到國外念書，出國的那一天只有小諭來送她，兩個人抱在一起大哭。

後來是小諭先抹干眼淚，連暗戀人都只敢偷偷模模的小女生此時勇敢無比，她也替夏琦蕾擦干眼淚，說︰「蕾蕾，要堅強，要勇敢的活下去，這樣陸棠才不會擔心。」

小諭這句話讓夏琦蕾在未來迷惘且生病的日子里，咬牙撐了下去。

後來小諭高中畢業也到美國念書，跟她待在同一個城市，雖不同學校，但無損她們之間的友誼。

小諭高中時期的暗戀當然隨著畢業不了了之，但她後來在大學里遇到了真命天子，是個美籍韓國人，他們大學一畢業就結婚了，小諭隨老公定居在美國，還生了個兒子。

「美女醫生，你今天休假吧，晚上一起吃個飯？」小諭提出邀約，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跟閨蜜說。「我們好好的聊一聊。」

小諭把「聊一聊」三個字咬得特別清楚，別有用意。

夏琦蕾對著電話大笑。「你這哪是『聊一聊』而已，根本就是想逼供嘛。」

「哪是逼供，我是恨鐵不成鋼，明明就是一個大美人，胸大、蛇腰、水蜜桃臀，醫院里那些男醫生都瞎了眼嗎？」

夏琦蕾差點被小諭的話給嗆到了。

當年讀高中時是個怯生生，就算偷看暗戀的男生也會臉紅到不行的小女生，結了婚、生了小孩後，說話就大剌剌的。

「你把我說得像妖精。」

「相信我，大多數的男人都寧願臣服在妖精的美腿下啊。」

「真的是這樣嗎？」夏琦蕾很疑惑，陸之道也是嗎？

「唉，我猜不是醫院的男醫生都瞎眼，而是你沒一個看得上。」小諭想也知道，陸棠是那麼出色的男人，雖然當年他才十幾歲，但可以想見如果他還活著的話，肯定是個優秀且頂尖的青年才俊。

她為好友感到哀傷，她多麼希望好友可以敞開心胸去好好的談一場戀愛，擁有屬于自己的幸福。

「有一個了。」

「唉，我就知……咦，你說什麼？是我听錯了嗎？你說……有了？」

「呃，听起來像是我懷孕了……」

「別岔開話題，你剛剛是說你有男人了？」小諭在電話彼端的聲音已經近乎尖叫了。

夏琦蕾干笑兩聲，認了。不知怎麼的，把陸之道給說出來，她的心情好極了。

「晚上順道帶出來給好姊妹我監定一下，嗯？」

「不好吧，才幾天怕嚇到人家。」夏琦蕾說笑呢，陸之道豈是那麼容易就受到驚嚇的人。

「喔喔，原來才剛開始。」小諭打趣的說︰「莫非只想藏起來自己偷偷欣賞？」

「是有這個打算啊。」

「唉唷，放閃了！」小諭是真心替好友感到開心，「不管，晚上我一定要見到人，看看是何方神聖，竟然可以擄獲你這個傲嬌女。」

夏琦蕾笑眯了眼。「我約看看，但不保證。」

跟小諭約好晚上見面的時間跟地點，夏琦蕾滑了滑手機，找到陸之道的手機號碼，一按，電話通了，也很快就被接了起來。

陸之道的聲音听起來有些歡愉。

「難道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清清朗朗的聲音，讓人耳朵都忍不住泛紅。

「啊？」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就在你家門口，正準備按門鈴，你就打電話給我了。」

「你在我家門口？」夏琦蕾的聲音忽地飆高了。

她低頭看看自己，因為賴在床上許久，睡衣凌亂不堪，頭發肯定也像鳥窩一樣，也還沒有洗臉跟刷牙，搞不好眼角還有眼屎……

媽啊！夏琦蕾趕緊跳下床，把手機給按掉，沖進浴室里用最快的速度打理好自己，接著又沖出浴室，打開衣櫃，目光迅速的掃過，拿出白T恤跟單寧牛仔褲套上，頭發來不及吹了，只能用梳子梳個幾下了事，面對全身鏡迅速打量，確定OK了以後才去開門。

陸之道在門外等了十來分鐘，但氣定神閑得很，門開的剎那，夏琦蕾的輕喘跟他的一派悠哉形成強烈的對比。

「午安。」夏琦蕾暗自嘆了一口氣，這個男人不管何時何地何種狀況都是那麼的迷人且可口。

周日的中午，一樣休假的他穿著黑色合身的T恤跟牛仔褲，還有白色休閑鞋，站在她家門口等著她開門，依然是那副優雅模樣。

「吃午餐了嗎？」

午餐？夏琦蕾愣了一下，她才剛從床上爬起來，連早餐都還沒吃，可現在已經快中午十二點了，很顯然她有一個盡管休假，作息仍非常正常的男朋友。

陸之道瞧夏琦蕾那一愣且心虛的神情，就知道他的女朋友是個工作上認真，但私底下生活很「慵懶」的人。

他也沒戳破她，改口說︰「早午餐？」

夏琦蕾眨了眨美麗的眼楮，覺得自己的男友很上道。

「好。」

「走吧。」首次約會，怎麼能夠不討女友歡心呢。

首次約會不是名車接送，更不是高級餐廳的燭光晚餐，也沒有九十九朵玫瑰花塑造出來的浪漫，而是兩個人穿著輕松，手牽著手散步到住家附近的咖啡店找吃的，走過兩、三家店，通通都客滿，原來周末大家都跟夏琦蕾一樣睡得晚晚的，再早午餐一起吃。

「我不想等。」快中午了，艷陽高照，為了一頓早午餐站在白花花的太陽下，她會眼花花。

女友撒嬌了，雖然那口氣不太像，但陸之道很能承受。

「你還能忍得了餓嗎？要不我們回家吃，我煮。」陸之道溫柔的看著她。

夏琦蕾眼楮一亮。「好！」她已經吃外頭吃到都膩了。

于是陸之道牽著夏琦蕾越過馬路，到對面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生鮮超市采買，他的動作快速俐落，主要是怕夏琦蕾餓過了頭。

回到家，當夏琦蕾看著陸之道穿上那件她買來純欣賞用的名牌圍裙，站在她那使用度低到可憐的廚房中間，拿起菜刀俐落切著菜的模樣，不禁心忖，這男人實在太可怕了，穿圍裙一樣可以玉樹臨風，煮飯依舊可以俊朗爾雅。

夏琦蕾突然發現自己的男人超強，在超商推著推車的模樣宛如逛名店、在廚房煮飯也一派自然悠哉，真是上得了廳堂、進得了廚房，但就是不知道上不上得了床……

就在夏琦蕾對著陸之道犯花痴時，陸之道切菜的背影忽然頓了一下，他停下動作，放下菜刀，緩緩的轉過身來，表情有點壞。

「我不介意現在就驗證給你看……」他徐徐緩緩的說。

夏琦蕾一張漂亮的小臉瞬間驚恐，原來她剛剛把心里所想的話說出口了！

然而陸之道回答什麼？他說，他不介意現在就驗證……

「啊！」夏琦蕾落荒而逃，一直逃到客廳，心髒還怦怦直跳，跳得快、跳得慌、跳得讓人亂糟糟。

陸之道的手腳很快，他簡單的下了個面，肉絲、菇類、兩樣青菜，還用了一個很漂亮的水波蛋，灑上清翠的蔥花，只是一碗面而已卻讓人食指大動。

夏琦蕾有一種撿到寶的感覺，此時坐在她對面慢條斯理優雅吃著面的男人，是個中、西醫都有專業的醫生，是個可以把五、六個男人瞬間撂倒的武術高手，更是個會烘咖啡還會煮飯的男人。

「快吃，別顧著看我，等吃飽以後我任你看個夠。」陸之道沒抬頭，輕聲的叮嚀。

夏琦蕾臉紅通通的，趕緊也埋頭苦吃。

許是肚子餓了，夏琦蕾把一碗不算小的面給吃個精光。

解決了午餐，夏琦蕾堅持碗她來清洗就好，陸之道愛干淨，煮好的同時把流理台跟鍋子都清理干淨了，她要洗的不過是兩副湯碗跟筷子而已。

不過陸之道好像還不放心，吃飽了不到客廳去，還留在廚房里。

「你快出去，才洗兩副碗筷而已，我可以的。」夏琦蕾嘟嘟嘴，她沒嬌貴到連洗碗都不行好嗎？

「就算把碗摔破這也是我的碗，你無須擔心。」夏琦蕾以為陸之道是怕她把碗給摔破了。

陸之道莫名其妙的看了夏琦蕾一眼。「我擔心的是你的手指，不是碗。」怕碗破了，碎片割到她的手……當然，這也是借口。

陸之道從背後貼近夏琦蕾，仗著他高，整個人將她圈在流理台跟他中間，而他的胸膛幾乎貼著她的背，惹得她一陣敏感，不敢動。

「喂，你干麼？」

「洗碗。」他還真的把水給打開了，然後維持把她圈在中間的姿勢開始洗碗。

哪有這樣子的！夏琦蕾動了動身體，發現他幾乎是緊密的貼著她，她一動就好像在用身體磨蹭他一樣，她只好乖乖站得筆直，全身僵硬。

「這樣洗碗不會很累嗎？」

「不會。」他好听到不行的聲音貼在她的耳邊，夏琦蕾幾乎快瘋了，哪有這樣撩人的，太過分、太流氓了！

還好只有兩副碗筷，洗一洗很快的。

「洗好了。」夏琦蕾看著陸之道把碗放好，她趕緊宣布。

陸之道低低的笑了，微微退開身體，夏琦蕾趕緊旋過身子，此時兩個人的姿勢變成面對面，但她仍然被他給圈住了啊。

夏琦蕾這才發現自己錯了，當她一轉正，陸之道即刻又把身子給貼上來，兩個人現在又「緊密結合」了，比剛剛還慘。

「你到底要干麼啦？」夏琦蕾伸出手推推他結實的胸膛，可是推不動。

「嗯，想干麼，但還不行，怕嚇到你，所以還是慢慢來。」

……

好在，夏琦蕾擱在餐桌上的手機響了，成功的阻止了一場火災。

陸之道眷戀不舍的放開夏琦蕾，夏琦蕾拿起餐桌上的手機時，手還抖著，差點把手機給抖掉了。

電話是小諭打來的，她問夏琦蕾到底問了男友沒？晚上她可以見到人嗎？

夏琦蕾心虛的吐吐舌，坦白講，從陸之道站在她家門口那一刻起，她全然忘記這件事。

「你等等，我問問。」

夏琦蕾捂住手機，問背靠著流理台，雙腳輕輕交疊，一臉含笑看著她的陸之道，「我好友從國外回來，晚上跟他們一家子一起吃飯？」

「好。」陸之道輕輕頷首。

夏琦蕾回了小諭，嘴角心情很好的微微勾了起來。

小諭許久不曾回台灣，思念最狂的莫過于麻辣火鍋，所以盡管現在台灣是大熱天，但誰都阻止不了她訂了家知名的頂級麻辣火鍋店，還要了最大的包廂，準備大吃特吃。

吃麻辣火鍋前，看到許久不見的好友，小諭跟夏琦蕾抱著小小尖叫了一下，陸之道站在夏琦蕾後頭微微笑著，眼神寵溺的看著她跟閨蜜久別重逢。

兩個人抱完了以後，才介紹彼此帶來的「家屬」。

「陸之道，我男友。」

小諭則是介紹自己的美籍韓裔老公，韓在孝，至于他們的寶貝兒子當然是被外公、外婆給留在家里。小諭是獨生女，她的兒子在爸媽心中就是寶貝到不行的掌中寶。

「不錯、不錯，眼光真不錯。」小諭挑了挑眉，意有所指的說。

夏琦蕾瞪她一眼，把Menu打開遞到她面前，順便擋住她毫不掩飾打量陸之道的視線。

「快點餐，不是說你連作夢都會夢見吃麻辣火鍋嗎，苦了我們大熱天的還要陪你吃。」

小諭高中時羞怯的個性，到國外受了薰陶再加上已經結婚生子，個性轉變許多，什麼話都敢說了。

「我跟我老公也挺苦的，要看人家曬恩愛。」

「我哪有？！」夏琦蕾惱怒的說。

「你是沒有，他有！」小諭不客氣的指向陸之道。

陸之道也沒驚慌，一張俊臉寫著︰我很坦然。

夏琦蕾偏過頭去看陸之道，他做了什麼？

「他從頭到尾都用寵溺到不行的眼神瞅著你。」真是閃人眼楮，閃到都快張不開了。

「別鬧了你！快點餐啦，肚子餓死了！」夏琦蕾紅著臉賞小諭一記栗爆。

這一頓飯吃得非常歡樂，當然這是女人的主場，陸之道跟小諭的老公是配角，大多時間就是幫自己的女人夾菜，免得她們光顧著講話忘記吃飯。

吃到將近尾聲，女人趁等甜點送上來之前一起去了洗手間，這是屬于女人的私密時間。

在洗手間里，夏琦蕾跟小諭補著口紅，說著在男人面前不能說的話。

「好吧，你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陸之道說外貌有外貌、說身材有身材，說氣質更是好到不得了，嘖嘖。」小諭發自內心的夸贊。

夏琦蕾揚揚眉。「他還會煮飯、烘咖啡跟武術。」

「唉唷，都炫耀起來了！」小諭笑她，還用手肘頂頂她，小眼楮眨啊眨的，笑得很曖昧。

「那床上功夫呢？」

夏琦蕾從耳根子開始發紅，紅到臉頰、紅到脖子。「你這個當媽的當真什麼都不忌諱，什麼都敢問了。」

「我這不是在關心你嗎？」

「關心我什麼？」

「關心你的『性』福啊，這可是很重要的，器好不好？活強不強？力度跟……」

「喔喔！小諭，天啊！閉嘴，夠了，別再說了！」夏琦蕾打斷她。

兩個人對看一眼後，彼此笑得花枝亂顫，這就是閨蜜的情誼，什麼私密話都能講，好在洗手間里沒有其他人。

笑完了也補好妝了，夏琦蕾卻突然正肅了臉，問說︰「小諭，你覺得他……像陸棠嗎？」

小諭鎖起眉頭回望她。「什麼意思？」

「如果陸棠……沒死，十年後他是不是就會像陸之道這樣……」小諭的眉頭越皺越緊。「蕾蕾，難道你是在陸之道身上找尋陸棠的影子？」

沒錯，陸之道的氣息跟陸棠當年的確很像，但他們一個是大男孩一個是男人，沒辦法相提並論，況且陸棠都走了十年了。

夏琦蕾的神情有些迷惘，顯然小諭這個問題讓她的腦袋回路當機了。

她搖搖頭，「應該沒有……」但她又有那麼一點點不確定，陸之道的確讓她心動，但她永遠也忘不了那個讓她悸動的男孩。

小諭最後很慎重的告訴她，「蕾蕾，忘掉過去，你要找的不是替身，而是幸福。」

他們回到家已經快十一點了，今晚聊得很開心所以忘了時間。

陸之道一樣在大樓前讓夏琦蕾下車。

「晚安。」他眼光含笑，溫柔的說。

夏琦蕾該開門下車，但她有些遲疑的轉過頭來。

「怎麼了？」陸之道問她。

夏琦蕾突然傾身向他，一只手輕拂著他的臉龐，輕吻住他的嘴角。

陸之道又驚又喜，夏琦蕾的吻真的只是輕吻，很快就要將身子給收回，陸之道的大手覆住她的後腦杓，接下主控權。

夏琦蕾退，他就進，又吻上了她，這回的吻不像中午在廚房那般火辣熱情，而是輕描淡寫的溫柔親吻，他印上她的唇角，溫柔似水，用鼻梁蹭蹭她的，接著吻她的眼楮、她的眉……溫柔到令人嘆息。

那個晚上回到家，夏琦蕾想起在車上的吻，躺在床上沒有輾轉難眠，倒是睡了一場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