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君共枕眠 第十章
第六章
終于,左思右想,肖淼淼挨到了夜靜時分。
兒時需要梯子才能翻越的矮牆,如今肖淼淼輕點足尖,一個飛身便能過去了,肖淼淼可沒時間感慨這些。
終于,她站在了顧斐的房門口之時,猶豫了片刻,剛要抬手扣門,就見房門從里面拉開。
顧斐看見肖淼淼站在自己臥房門口,先是一楞,然後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進來吧。」
肖淼淼揚起嘴角,撲在顧斐的懷里撒嬌道︰「阿斐,我想你了。」明明兩人下午才分開。
「嗯。」他輕聲應道,想了想又補了句,「我也是。」
肖淼淼聞言,一雙杏眼笑彎成了兩道月牙,膩在顧斐懷中更不肯撒手。但是她不經意地一抬眸,才瞥見顧斐左邊臉頰有些不為人覺的紅腫,若不細看,還真看不出來。可肖淼淼平日粗枝大葉的緊,一遇上顧斐,偏偏眼尖得很。
「你這臉是怎麼回事?」她緊張地輕托著顧斐的臉頰,鼻息間嗅到了一抹清涼的味道,心下立即知道是消腫的膏藥。
「沒事。」
肖淼淼盯著他,言語有些遲疑,「是你娘親打的?」
顧斐頓了一下,頷首說道︰「是我言語沖撞了她,娘親一時氣極,才會失去理智給了我一下,沒事,我上過藥了,你別擔心。」
她聞言,氣息都有些不穩,激動地反駁,「怎麼會沒事?都紅了!」說著說著,竟有些哽咽,「她不喜歡我,氣惱我,可以打我罵我,沖我來呀!反正我皮糙肉厚的。可她怎麼能動手打你,你又沒做錯什麼事……」
顧斐見她這般,一下子心揪成了一團,將人鎖進自己懷中輕聲安撫著,「好了好了,我也沒怎麼著,你這樣倒讓我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半晌,肖淼淼才冷靜下來,卻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才開口,「如果喜歡只是兩個人之間的事就好了。」
顧斐聞言只是含笑不言,肖淼淼的隨口一說,何嘗不也是他心中所想。
今日下午,娘親強硬的態度,著實有些讓他吃驚,她對淼淼的偏見已經根深蒂固,偏偏這段時間淼淼屢屢觸及他娘親對兒媳婦的標準的底線,一時之間恐怕難以轉圜。
只是,若僅僅因為他娘的不認同,就要他去讓肖淼淼改變什麼,他也決不會答應的。在他眼中,肖淼淼的一顰一笑都是他所珍惜的,其中也包括她所有的缺點和不足。
大概,這就是人家所說的情人眼中出西施吧。
兩人相視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無奈。
突然,肖淼淼站了起來,用十分堅定的口氣說道︰「我就不信了!從明天開始,我就去找你娘親。」
「嗯?」顧斐嘴角噙著玩味的笑,不知道這小妮子又要出什麼花樣。
「我去陪她聊天,陪她下棋,陪她種花,陪她……總之,所有能討她歡心的事,我統統做一遍,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就不信,時間久了,你娘親還會不喜歡我!」肖淼淼打定了主意,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彷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顧斐好笑的搖了搖頭,然後在肖淼淼額上印了一吻,用一種低啞沉沉的聲調說道︰「是,沒人會不喜歡你。」他更是首當其沖的那個,對她沉淪,不能自拔。
听到他那樣的聲音,肖淼淼沒骨氣地發覺自己腿都有些發軟了。
眼見兩人眉眼相對,彼此的唇就踫到時,肖淼淼倏地記起了另一件事,本能地推了顧斐一把。
顧斐沒防備,有些狼狽地被推到了床畔之上,還好死不死的,後腦杓正面迎上了床柱,咚的一聲,好干脆。
肖淼淼急急地覺得抱歉,輕揉著心上人的寶貝腦袋,「那個,我不是故意的,阿斐,你沒事吧?我……我……」
突兀地,噗哧一聲,顧斐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段時間也不知怎麼了,他們倆總是相處得跌跌撞撞的。他這世人眼中的謙謙君子,誰能想到,竟在想要一親芳澤之時,被心上人推開。
倒是肖淼淼顯得有些無語,「你笑什麼?撞傻了?」
顧斐笑了片刻,氣息都有些不穩了才停下,然後好整以暇地看向自己的心上人,「說吧,我的小喵方才那般是為了什麼?」他可不覺得她是突然記起了禮教這件事。
見他提起,肖淼淼才娓娓將今日之事道來,末了自然是發表自己的看法,「你說雲哥突然這麼生氣,會不會是因為我哥要成親?莫不是,他怕我哥成親了,沒有時間陪他這個兄弟喝酒聊天了?可是我看雲哥也不是這麼小心眼的人啊。」
顧斐聞言,只是露出一副意味深長的笑,「你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其二,什麼意思?」
「你雲哥生氣應該的確是因為你哥的這樁婚事,然……」
他越是欲言又止,越是勾得肖淼淼心里癢癢的,「然,然而什麼?你倒是快說呀!」
顧斐沉吟了片刻,才附在肖淼淼耳邊說了幾句話。
卻恰恰是這麼幾句話,听得肖淼淼雙眼直睜,曈孔放大,嘴張得大大的,幾次想說話,卻覺得自己發不出聲音。
半晌,「阿斐……」肖淼淼咽了咽口水,有些艱難的開口,「你……你是認真的嗎?」
顧斐卻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還好心倒了一林茶來給她冷靜。
人生有些事啊,總是發生的突如其來,但在某些特定的情景之下,卻又是理所當然。
比如感情這回事就是如此。
來得毫無預兆,無聲無息。
當發現的時候,往往措手不及,即使奮力抗拒,還是讓它得這地在心頭喧囂放肆,一番攻城略地之後,輕而易舉地讓人丟兵棄甲,舉手投降。
一場名為自尊的戰爭,在感情面前,輸得毫不意外。
肖淼淼雖然已做好了長期作戰的準備,可是很可惜,顧母壓根就沒有給她獻殷勤的機會。
這幾天里,只要是肖淼淼上門,顧母就都是一副冰山面孔。倒不是說顧母對肖淼淼發脾氣,只是客氣疏遠遠勝從前。無論她厚著臉搭訕著,顧母始終淡淡的。她所有的討好通通都被顧母的拒人以千里之外打落湖中,還不帶咕咚咕咚的冒個泡,消失的干干脆脆。
更重要的是,顧母這幾日還對肖淼淼嚴防死守,擺明了要讓兩人斷了,著實讓肖淼淼有些氣悶。
可憐她這幾日去顧家和縣衙找顧斐都有點偷偷模模的,不敢太放肆。甚至因為顧大娘的刻意阻攔,她好幾次都見不上顧斐,灰溜溜地回了家。
肖淼淼越來越覺得,她和顧斐現在就像牛郎織女一樣,見個面都要搭個鵲橋,跨越銀河。
那胡思亂想的念頭很快被肖二小姐拋到了腦後,畢竟這點挫折又豈能打擊得了禍頭子之名的肖家二小姐。
這不,日日晚上翻人家牆頭,輕門熟路地跑到顧斐的房里一訴衷情,外帶商量計策。
一身武藝卻都用在了這種地方,只怕教她功夫的舅舅見了是要被氣死的。
然而她也管不了這些了,以前常常見得到面也不覺得什麼,如今受盡阻隔見不到,她才知道是多麼煎熬的一件事。
相對的,顧斐對于她每晚夜闖臥房的事,已經是啼笑皆非了,但想到原因,他只好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他也同樣的思念著她。
不過,顧斐一向奉行君子之道,兩人倒也不曾做出什麼有違禮教的事。只是拉拉小手,有時情難自己,索個吻什麼的。
偷偷模模也不是長久的事,小倆口想了很久,卻還是沒有良策。
此時,肖淼淼趴在桌上,有些氣餒。
五天了,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
她從來沒有這麼失意過,也不知道原來打開一個人的心扉是這麼艱難的一件事。
她難道真的這麼一無是處嗎,為什麼顧大娘就是不肯接受她呃?
顧母的不認可,刻意的疏離,讓肖淼淼有了從沒有過的挫敗感,她覺得失意極了。
顧斐看在眼里,何嘗不心疼。
只是他現在什麼都不能做,或者還沒想好要怎麼做,畢竟那個人是生他養他的娘親。一旦他出面偏袒肖淼淼,以娘親的心性,只怕會適得其反,更加強硬地反對他和淼淼。
這件事,無論如何都要害他娘親傷心的話,他也要將傷害降到最低。這是他作為人子,唯一所能做的彌補了。
可是眼前人的開心自在也是他心頭所系。
情字一字,真真是難死人,即使是飽讀詩書,睿智聰穎的顧大人,暫時也還想不出什麼兩全之策。
顧斐伸出一指,輕撫肖淼淼眉間的褶皺,眼神帶著幾分幽深,語氣更加溫柔,「淼淼。」喚了一聲,卻沒有了下文。
肖淼淼抬眸,望向他的眼,仿佛落入幽色的深淵卻光彩熠熠,他沒說出口的話,她卻心領神會,那是赤|luo|luo的不舍,疼惜,還有如火的的愛戀。
「阿斐。」她忍不住嘆息,抬手撫上顧斐的臉龐,「要不……你要了我吧。」
聞言,縱是翩翩風度如顧斐,也楞在原地不知該做什麼反應才好。片刻,他才開口,聲音彷佛極度壓抑著什麼,「淼淼,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肖淼淼看了他一眼,然後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知道啊,不就是生米煮成熟……唔?」話還未完,就被顧斐一把捂住了嘴,面色不自然的開口,「夠了,淼淼,不要說了。」
雖然顧斐對于肖淼淼破釜沉舟,想要干脆生米煮成熟飯的辦法很心動,但……理智尚存。
「听好了,淼淼,我會風風光光地娶你,讓你名正言順地成為我顧斐的妻子,我孩兒的娘親。你今日的承諾,我會在洞房之夜毫不客氣地向你索要,希望淼淼到時不要食言才好。你知道嗎?你的一絲一毫都是我所珍惜的,不舍得去破壞的,即使是你自己也不行,明白嗎?」
肖淼淼此刻覺得顧斐的眼神炙熱地好像拿著一把重錘,將一字一句重重地錘在她心上。又好像是一把滾燙的烙鐵,將她燙得體無完膚,卻舍不得移開他的手。
「小女子知錯,顧大人可別生氣了。」肖淼淼撲進他懷里,感動之余,企圖用撒嬌蒙混過顧大人的說教。
顧斐在她額前的碎發上落下一吻,無奈極了的口氣,「你啊……」
其實若顧斐此時低頭,就能輕易發現她嘴角輕揚的些許調皮,只是可惜,心上人的投懷送抱外對于顧大人來說,很是受用。
肖淼淼羽睫輕扇,不甘心地想著,其實明明是個好主意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