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你不能只路過 第三章
第二章
愛情其實是場馬拉松,倘若在某一段路用力過度,到了末段就會失去沖刺的力氣,他想,這次他是跑了一場失敗的馬拉松。
對清清,他盡了全心全力,以至于現在他失去所有力氣,終點卻還如此遙遠。
從西岸到東岸的距離,一年多時間過去,他心上的痛,似乎沒因為時間空間而減少太多。
他愛了蘇清清幾年?
清清十六歲時,他們初次見面,一見鐘情的戲碼在他身上發生,他始料未及。
初見清清後,他用盡方法守護在她身邊,直到清清二十八歲,可最後清清選擇的,依舊是唐旭初……
愛,不是努力多少,就能收獲多少。
到波士頓這麼久,他依舊想她,盡避清清最後選擇的不是他,他卻難以停止想念……
有人說,一段感情最徹底的結束,需要另外一段感情的開始,他不是沒想過再找個新對象,只不過,每當這念頭出現,放眼望去身邊的女孩,竟沒有一個能讓他產生一絲想交往的沖動……
他喝完第三杯龍舌蘭,這時酒吧門被推開,一股濃烈的香水味朝他靠過來,他沒抬頭,一陣嬌軟的女音隨即在他的耳邊輕響—
「一個人?介意我坐你旁邊的位子嗎?」
他不喜歡太濃烈的人工香氣,對方帶著挑逗意味的輕語,也勾不起他絲毫興趣。他听見她的話,卻不想回應,他對著酒保比一,不多時,與他熟識的酒保又倒一杯龍舌蘭過來。
「我們不提供酒給未滿十八歲的青少年。」
他聞言抬頭,看見酒保皺起的眉頭。
一道清脆嗓音,在他另一側空位響起—
「我滿十八歲很多年了。」
舒笑雨剛推門進來的剎那,便覺得這家酒吧她彷佛來過,說完第一句話,她下意識皺起眉頭回想,她好像在夢里說過同一句話……
她默默拿出證件,揮開似乎十分熟悉的記憶。
看著酒保檢查證件時露出的驚訝臉孔,她無奈聳肩,有一張女圭女圭臉又不是她的錯,踫上正義感十足的西方人,實在讓她很困擾。海莉說過,踫上這種時候,只要故事編得夠精彩就能博取同情。
之前她跟海莉去過酒吧,也遇過幾次類似的情況,正義感十足的西方人不想賣酒給她,海莉就會編出博人同情的故事。
她毫不猶豫仿效,隨口面不改色編著故事—
「我被男朋友拋棄,他拿走我大部分存款……三萬!那些是我努力工作存下來的留學基金,我從台灣來波士頓才半年,而那個長得一表人才的王八蛋,騙我他是投資經理人。他說上個月他有一筆投資操作錯誤,急需金錢周轉,等這個月結算了,就可以把錢還我。我好心借他錢,可沒兩天他就不見了,手機門號也停用了,去他住的地方房東還說他搬走了,甚至他根本不叫彼得,而是叫菲力普……」
她不常喝烈酒,為了一口喝光酒保倒來的烈酒,旋即嗆到。
她嗆咳好幾聲,咳出了眼淚,活月兌月兌就是一副被男人欺騙金錢又欺騙感情的可憐模樣。
而她旁邊的東方男子,這時已望向她,用中文問道—
「妳從台灣來的?」
那道低醇好听的聲音讓她怔愣了一瞬,她究竟在哪里听過同樣好听的聲音?
她望向男人好看的臉、深邃的眼……莫名的熟悉感奔涌上心頭,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到底在哪里見過他?
「我來自台灣。你也是台灣人嗎?」她用中文回答。
「嗯,我也算是台灣人,我母親、父親都來自台灣,但我在美國出生,只去過台灣幾次。」他語氣平淡,沒帶多少私人感情。
「你中文說得真好,我猜你在家都跟父母講中文吧?」
「我母親在我出生那天過世,我沒跟父親同住,中文是我自學的。」
「自學的?你真厲害,可以把中文說得這麼好。」她驚嘆道。
他唇邊微微拉開一道輕淺弧度,似笑非笑的側臉看起來有些落寞與傷感。
她伸出手,情不自禁踫觸他手背,突然一股巨大深沉的哀傷朝她席卷而來,那並非她的感受,而是來自于他,她看見他的心、看見過去的他,死氣沉沉地充滿了陰郁黑暗,絕望得沒有一絲光……
「你不要哭……」她月兌口而出,全然沒意識到這句話多唐突。
「我沒有哭。」他愕然道。
「你的心在哭泣。」
兩人沉默相對了一會兒,他抽出被握緊的手,淡淡說︰「我的心不會哭。」
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她靠近他,貼在他耳朵邊低聲說了一段話—
「我猜你是失戀了吧?如果要徹底結束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讓新的戀情開始。」
他神情再度愕然,早先閃過的念頭被她說出口,感覺像被她不經意觸踫到心底最柔軟的一塊……
他沒來得及說什麼,她又在他耳邊低聲說—
「我想我沒辦法給你一段新戀情,但我听說**能暫緩痛苦,你要不要跟我試試看?剛好,我很痛苦,你很痛苦,能踫在一起也算是緣分吧。」
兩個身在異鄉的同鄉有緣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夢中的畫面閃過腦海,她想,或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
她的聲音很低、很輕、很柔軟,她身上有股自然純粹的淡香,她說的話,不經意就觸動他柔軟心弦。
他不是個沖動的人,對這個來自台灣的年輕女孩,卻罕見地產生了沖動。
他仰頭喝光最後一杯酒,從皮夾抽出兩張百元美鈔,放在吧台上,然後凝視她,眼神是深思、探究與打量。
一會兒他問︰「這附近有家很好的飯店,妳確定要去?」
「如果你願意付房費,我們就去那家飯店。」她的語氣有些調皮。
在這個英語為主的國家,他們兩個不算認識的東方人,用多數西方人听不懂的中文交談,像在一個透明氣泡里,兩個人自成一個旁人無法介入的世界。
他起身,二話不說,拉了她的手就往外走。
舒笑雨完全忘記她來這家酒吧是為了赴海莉為她安排的盲目約會,她徹底忘記她的約會對象了。
在眼前男人牽起她的那一剎那,她的世界就只剩眼前這個男人,無論是感性的理性的,她只看得到他,說不出為什麼,也許這就是命中注定。
或許,她的夢境將在今日成真……
舒笑雨依稀記得十八歲作的夢、記得這家酒吧,卻想不起夢里的細節、說過的話、發生過的所有事,但她知道他們會做\\ai,在今天晚上。
這是她不想抗拒的命中注定,是她這輩子第一次對男人動心。
她無法對任何人說她的「看見」,在旁人看來,她隨意跟一個男人走、隨意決定與他發生關系,是件瘋狂的事。
只有她的心明白這決定有多正確,因為她看見了他的心,看見他已傷痕累累,卻仍帶著無比勇氣與堅毅,努力活著。
她的心瞬間被他觸動,有時候愛的起始與萌芽,不過是一個短暫瞬間。
他們朝他說的那家飯店奔去,他要了一間行政套房,入住手續完成後,他拿了房卡,牽緊她的手,兩人沉默相視片刻,搭電梯走到房門外。
他將房門打開,她走了進去,他隨後進來,反手關上門。
他灼熱的唇旋即向她壓來,真實世界中不曾經歷過的洶涌,將她徹底吞沒,理智完全停頓,失去功用,他的每一個踫觸都讓她如同被火輕吻,灼熱熨燙在每個舒展開的毛孔。
理智最後一次回到她的腦子里時,是他覆在她身上,進入她的那一刻,他睜大了眼楮無法置信的望著她—
「妳是第一次?!妳不是說妳被男人騙了?」
「我是被男人騙了,但他騙的是我的錢,又不是我的人……」她嘟囔回嘴。
她可愛的語氣讓他酒醒了幾分,他輕輕退出她的身體,卻招惹來她的抗議。
「嘿!請別告訴我你突然良心發現,覺得跟處女做是不道德的,你剛剛已經把我從處女變成非處女,既然開了頭,就要有始有終。這時候只有神經病苞柳下惠,才會做一半就停下來……」
說話當下,十八歲那場夢境里發生的事、說過的話,忽然如潮水向她席卷而來,她說了在夢里說過的話,而他的回復也完全如她所夢—
他叫湯書毅……
在該說的話都說完後,他溫柔地愛了她的身體。
他親吻她的臉頰、唇瓣、頸項……他半是輕吻,半是輕吮,在她雪白細致的肩上游移。
她發出連自己都不熟悉的低吟,那飽含的緊繃聲音,真是她的嗎?
她因他的佔有,圓滿了。
她跟隨他的節奏,抵達從不曾經歷過的激情巔峰,她的身體因極致的歡愛而疲累。
她不知道,落入睡眠後,湯書毅起身翻找她的身分證明文件,知道她是美國公民,名字並不是Reena……
他能理解她自我保護的心態,他迅速記下她的社會安全碼,拿了她的手機撥了自己的手機號碼,接著將撥號記錄刪除。
他不能給她什麼,但至少能為她「找回」三萬塊美金,這大概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