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算你的心 第六章
第三章
任水韻被迫請了一個禮拜的假在家靜養。
畢竟,她兩頰紅腫,嘴角破皮滲血,又扭傷了右腳踝,倘若用這副模樣上學,肯定會招來不少閑言閑語,恐怕還會替姜家惹來麻煩。
「有需要的話,我們找律師控告吧。」那晚,姜至聿送她返回姜家,一開門便看見姜母面色凝重的迎上來。
任水韻只是搖了搖頭,一聲不吭的上了樓,躺在床上靜靜流淚。
而後,姜至聿把姜芷蕾的叛逆行徑告訴了姜母,姜母忙著管教正逢叛逆期的女兒,才未再提起控告任父一事。
這樣也好。任水韻從沒想過要在法庭上與父親踫面,她是女乃女乃一手帶大的,
女乃女乃對父親的那份愛,她比誰都清楚,哪怕女乃女乃已逝世,可她不願女乃女乃在另一個世界看見她與父親相殘。
眷念著那點親情,亦眷念著逝去的親人,任水韻早已放棄對父親訴諸法律行動的念頭。
她的心態很簡單,只要在姜家熬到成年,不再需要監護人之時,她便自由了。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任父事後曾經再訪過姜家,揚言要爭取監護權,將任水韻帶走,姜家用一張支票讓任父打消念頭,並請他簽下切結書,往後不再來打擾。
說穿了,任父當時不過是一時缺錢,才會找上姜家,至于女兒日子過得如何,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一周後,任水韻的臉消腫了,腳踝亦好得差不多,生活開始恢復正常。
然而,姜家正在經歷一場由姜芷蕾帶起的青春期風暴。
自從姜芷蕾那日的月兌軌行徑被姜至聿逮個正著,姜芷蕾被姜家人盯得越來越緊,可心態失衡的她,反彈越大。
姜芷蕾開始蹺課晚歸,私下的穿著打扮越來越大膽,存心就是為了挑戰姜家人理智的底線。
姜父與馮阿姨忙于公務,實在抽不出多余心力管教,因此只好將這份責任托給了姜至聿,讓姜至聿來管管這個妹妹。
為了管束姜芷蕾,姜至聿只要一得空,便會返回姜家監督,倘若早上沒課,他便會親自送姜芷蕾上學。
當然,這一切依然與任水韻無關。
她照樣上她的學,照樣打她的工,照樣努力避開姜家人。特別是那個人。
只是她做夢也想不到,由姜芷蕾掀起的這場叛逆風暴,竟然也將她卷入。
事情發生在某個上課日的放學後,當她牽著車準備前往打工地點時,一個不長眼的家伙擋住了去路。
「任水韻,你還記得我嗎?」
擋路狗——呃,不是,是擋路者雖穿著制服,卻解開了數顆鈕扣,戴著皮繩頸,頭發染成茶褐色,這在有著服裝儀容管制的年代,可是對學校公權力大大的挑釁。
這樣的打扮弄不好便成了流里流氣,顯得搞怪可笑,不過眼前這個男生很高,身形挺直,模樣白淨俊俏,這身打扮反使他看上去像個日系偶像。
這男孩子擺在哈日風潮盛行的當年,當下成了讓女生尖叫的校草級人物。
「請問我認識你嗎?」然而,對任水韻來說,幾乎天天面對姜家某人,她對異性的審美標準無形中提高許多,自然也就免疫了。
對方隨即露出不可思議的狂妄表情,說︰「你忘了我?怎麼可能!」
「抱歉,我打工要遲到了,請你讓一讓。」她面無表情的想繞開擋路者。
「喂,你真的很踐欸。」婁柏安直接伸手壓住了淑女車的車頭。
任水韻瞪著他那只手,冷冷地說︰「你也真的很沒禮貌,拜托拿開你的髒手!」
婁柏安咧齒一笑。「我听說你個性就是這樣,很踐又很冷,上次你還想跟阿杰干架,真的很猛欸你。」
其實,任水韻當然知道他是誰,她只是不想惹事,只好裝作已遺忘。
上回撞見姜芷蕾與這家伙約會後,她透過同學間流通的學校八卦得知,眼前的俊俏男生叫婁柏安,出身政治世家,親戚更是一堆不得了的政商界人物,所以他怎麼鬧都不會有事,頂多就是轉學罷了,誰也動不了他。
這種人擺在貴族高中依然受用,很容易便成為同儕間的討論對象,更甚者,成為眾人崇拜艷羨,或者忌憚懼怕的負面楷模。
「你到底想干嘛?」任水韻隱忍著不耐,盡可能態度平和的對付婁柏安。
「我想跟你交個朋友。」婁柏安挑了挑眉,然後沖她一笑,傻子都看得出他這是在放電泡妞。
任水韻楞住。「你不是跟姜芷蕾在一起嗎?」
「所以呢?」婁柏安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笑容輕佻。「在一起也可以分開,她又不是我老婆。」
「抱歉,我對這種事情沒興趣,對你也沒興趣。」任水韻直截了當的拒絕。
「喂,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啊?」
「知道又怎樣?有什麼了不起的?」無聊。
婁柏安被她冷冰冰的語氣堵得無話可說,耍帥不成反顯得場面尷尬。
怎知,好死不死的,偏偏姜芷蕾就撞見了他們近距離對話的這一幕。
姜芷蕾紅著眼眶殺過來,抓奸似的朝兩人質問︰「學長,你怎麼跟她在一起?」
婁柏安原本還挺欣賞姜芷蕾的甜美驕縱,然而相處時間一長,漸漸覺得這女孩難哄又太粘,實在是很膩,便有意疏遠她。
「我不能跟她在一起嗎?」婁柏安故意答得曖昧,想讓姜芷蕾自動死心。
聞言,姜芷蕾整個人炸了。「任水韻,你搶我男朋友?!」
徹頭至尾都處在狀況外的任水韻,除了傻眼與無言,不知該用何種態度面對這出鬧劇。
怎料,婁柏安見她一臉錯愕,尚來不及反應,竟然得寸進尺的湊上前,一把將她摟進懷里,嘻皮笑臉的宣布︰「她沒有搶,而是我喜歡上她了。」
見此景,姜芷蕾臉色瞬間漲紅,覺得又憤怒又丟臉。
「你干什麼!放手——」
「任水韻。」
磁性低沉的聲嗓驀然落下,任水韻循聲望去,這才發覺,姜至聿不知何時佇立在幾步之外。
他一身黑襯衫搭黑色丹寧小直筒長褲,盡避打扮單調也低調,然而憑他俊朗的面龐與高大身形,擺在充斥著一堆高中小屁孩之中,只是越發突顯他過人的外貌。
「哥,你看,任水韻她多不要臉,她搶我男朋友!」姜芷蕾宛若看見救星般,挽住姜至聿的手直告狀。
任水韻猛然醒神,連忙撥開肩上那只手臂,冷冷瞪了婁柏安一眼。
婁柏安卻毫無所謂的笑了笑,竟然還有心情對她挑眉眨眼。
這家伙根本是無賴吧!任水韻氣得差點內傷。
「任水韻,你到底在干什麼?」姜至聿神情冷峻的質問。
任水韻莫名感到心慌,盡避她說不出原因,卻下意識想解釋。「我根本不認識這家伙!我對他才沒興趣!」
「你說謊!」姜芷蕾激動地反駁,「你根本是為了報復我!任水韻,你好惡心,你居然故意搶我男朋友!」
任水韻簡直快氣瘋,她到底招誰惹誰了?!
「姜至聿,你不會真的相信姜芷蕾說的鬼話吧?」她緊張地關注著姜至聿的反應。
「哥,你幫我評評理。」姜芷蕾亦等著兄長替自己出氣。
豈料,姜至聿宛若旁觀者一般,冷冷掃過她們兩人,又極為睥睨地瞥了婁柏安一眼,眼中似有暗潮,可細看又是一派平靜無波。
「我一直在等你,你動作快一點。」末了,姜至聿自顧自地朝任水韻下命令。
任水韻楞住,姜芷蕾亦然。
而後,任水韻方想起今天是與老醫生約好的回診日。
「我的腳已經好了……」
「你以為我很閑是嗎?」那張俊朗卻冷漠的臉龐,用著嘲諷的語氣反問。
今天的姜至聿是怎麼回事?好像吞了炸藥一樣……與姜至聿交手無數次的任水韻,能敏銳地從他的表情與語氣,判斷出他今日的心情。
這詭異又強烈的直覺探測,連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搞什麼?哥,你不是來接我的嗎?」感覺自己被冷落在旁,姜芷蕾不甘心的大聲疾呼。
「你們兩個都一樣,給我上車。」姜至聿命令著兩個小女生。
「我可以自己過去。」親見姜芷蕾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任水韻索性牽起淑女車就走,好化解眼前的尷尬局面。
「欸,任水韻,等等我。」婁柏安追了上去。
「學長!」姜芷蕾不敢置信低呼,下意識想追過去,卻被姜至聿一把拉回來。
「哥,你到底有沒有看見?任水韻她故意搶我男朋友!」
目光斜睨著遠處拉拉扯扯的兩道身影,姜至聿冷冷吐嗓︰「那種垃圾,她搶走了也好,省得繼續帶壞你。」
「哥!」沒想到兄長也不挺自己,姜芷蕾氣急敗壞,大眼蓄滿淚水。
姜至聿懶理青春期荷爾蒙過盛的妹妹,將她帶上車,坐定駕駛座後,驅車離去。
黑色房車行經猶在拉拉扯扯的那兩人身邊時,姜至聿的余光投向後照鏡。
任水韻側著臉,氣呼呼的罵著婁柏安,而婁柏安嘻皮笑臉的又是搭她肩,又是作勢欲搶走她的淑女車,兩人打打鬧鬧,這樣看上去真好似一對小情侶。
「過分……這女的心機好重,好可怕,她一定是故意的,就是想搶走所有屬于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