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郎 第一章
第一章
時光荏苒,三青寺內依然香火鼎盛。
三青寺內高僧成群誦經的合音,有股奇異、安寧的氛圍。
三青寺外卻是紅塵俗世的喧嘩,人來人往,各處攤販的喊叫聲此起彼落。
民以食為了,而在中原更有一股相當趣味的景況︰在愈宏偉、大型的寺廟觀塔外頭,百家林立的攤位便會愈形繁多。這倒也好,香客從里頭出來後,一轉過身便能就地解決民生問題,不論是穿的、用的、吃的,百行百業、應有盡有。不過當然,其中仍以食為重。
「來小店里用膳喲!今兒進了上好黃魚,鮮美可口啊!]
「應節應景豆子餅,應節應景豆子餅!]
里啪啦! 里啪啦!突如其來的鞭炮聲,伴隨著喜慶樂聲的吹奏,一行喜轎送嫁的隊伍,聲勢頗為浩大,正欲穿過大街下巷。
湊熱鬧是自古以來的群眾習性,才短短一眨眼,路旁就排列箸一票人山人海,個個都睜大眼楮,像是怕漏了一絲一毫的細節。
「好大的排場,誰家要娶媳婦?」
「哎喲,那方向不就是朝著——」
「是琉琳館?野夜龍啊!」
這一驚,非同小可!只因人人皆知原先的野氏當家及其正妻今年身故後,原本便不和的一對兒女立即分家,偏室所生的長子搬出了本家水玉館,開了琉琳館,打擂台似的和異母妹妹競爭水玉這項手工珠寶的市場。
然而麻煩的是,主動要求分家的野夜龍,雖然有著異母妹妹野日鳳所沒有的水玉冶煉技術,卻也少了一項野日鳳所佔的優勢——
那就是財力。
是的,想要門戶獨立,並趕上水玉館的事業規模,野夜龍的琉琳館所需要的,就是立即且大量的財力資助,讓起步的底基打穩。
因此,半年前,琉琳館便向鄰近的岳江城首富劉家的女兒提出親事——
「且慢!」八卦听得津津有味的一個老爹舉手發問︰「那劉家的閨女不是听說貌丑似無鹽嗎?」
「對呀!」一名大娘也跟著附和︰「而且還听說她從小便被劉家兩老給寵壞了!」嘩啦一聲,所有的人都圍成一圈兒,更是七嘴八舌起來。
「而且那劉家女兒听說還不好好修養婦德,淨愛念些詩呀詞的。」
「是這樣嗎?」
「當然是羅,否則何必陪嫁一筆天價的嫁妝,才能把女兒給嫁出去?」說這些話的,也不知是羨慕還是嫉妒。「听說,這嫁妝光黃金便有五百兩,再加上白金五千兩哩!」
「嘩!」所有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氣。
黃金五百兩、白金五千兩?平常人家要工作多久才能掙得上一兩白銀?人生果真是不公平呀!
一群七公八婆長舌了許久,話題還不知不覺一直演變,從劉家為女兒陪嫁的嫁妝,一直說到劉家是如何發跡,再一跳跳到新郎倌身上,感嘆一個傳說中的無鹽女子,怎麼那麼走運能嫁給野夜龍這遠近知名的俊美公子。
「他那兩道濃眉就好像工匠雕琢出來般,劍也似的。」一名和野夜龍不意照過面的年輕姑娘家向同伴興奮的描述著。
「而且那雙眼黑得發亮,真像那天際邊的星子!還有那身傾長瀟灑……]
「唔,這野夜龍也真是的,說人有人才,偏偏就是沒錢財,如今要贏野氏本家,自創琉琳館;難怪會手頭緊,不得不娶個有錢的丑八怪!]
「不過說來倒也奇怪,這仙逝的野老當家還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留下的遺囑竟會特別指明要女兒來繼承水玉館?傳女不傳子,也難怪野家長子會氣不過,要求分家,自己跑出來創業了。]雖然說這野家長女似乎也相當精明能干,但還是教人感覺怪怪的。
「唉,這你不知道嗎?愛屋及烏嘛!野老當家對他的夫人多疼愛呀!自然也是整顆心都偏給大夫人所生的女兒嘍!」
「是這樣啊……」
忽地,「喂!阿三姑、六嬸婆、七叔公、八伯……我們要去野夜龍他家那里湊熱鬧了,你們跟不跟來?」有人大聲招呼著。
「要要要!」當然要!有熱鬧哪有不湊的道理?
花轎終于抵達了目的地。
「爺,花轎已經到了。」一旁的喜娘對微低著頭,背手佇立的新郎倌稟道。
「唔。」終于,穿萎大紅蟒袍的野夜龍從沉思中驚醒。
他深吸一口氣,在媒人、喜娘、看熱鬧的人群中緩步向前,走到轎門前等著新娘下轎,大手挽起紅緞綜球的一端,新娘亦挽起另一端,在喜娘吱吱喳喳引領下,入大廳行成親之禮。
在這一片熱鬧中,沒有人汪意到表情平淡的新郎倌,優美的長睫微微下垂,完全遮去格格不入的悲傷苦悶,和一份不該有的渴望幻想,一點成親該有的喜氣都沒有……
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大事,女兒家該有什麼樣的期望?
大概不外是希望能與夫婿相敬如賓、情投意合,未來則安穩地相夫教子過完一生,老來子孫滿堂,享受含飴之樂。
女子的一生,大抵便是如此了。在家做個乖巧的好女兒,出嫁做個賢惠的好熱婦,老了就等著做德高望重的婆婆、女乃女乃。
「心兒呀,要好好做野家的媳婦哦。]臨上花轎時,娘親諄諄教誨箸這個女兒,慈愛的手一遍又一遍撫過獨生女的臉頰,笑得無限滿足。「真好,我的心兒長大了,要嫁人生子了,娘從抱在懷中那麼點大的心兒呀……」
無獨有偶的,岳江城首富的劉家,這對夫妻亦是老來得女,自是對這女兒疼寵入骨。
「我知道的,娘。」被妝點嬌紅胭脂的小臉,在喜娘的巧手下戴好鳳冠,垂下紅色頭蓋。
劉夫人最後依依不舍捏了女兒的小手,然後準備送她出閣。
別的女子嫁人是怎般的心情呢?就是像她這般輕飄飄的、如踩雲霧似的小心翼翼與不真實感嗎?
看不見前方的雙眸垂睫,盯著自己腳尖繡鞋上的花樣,一步又一步,任喜娘引領著上轎、坐定、起轎,行轎所帶來的穩定搖晃感讓她不安減少了許多!而腦海中的天馬行空也增添了不少。
她的夫婿,京城中以煉制琉琳水玉聞名的野家長子,名喚夜龍,與她年紀相同對于自己要嫁的人,劉淨心只了解這麼多,她細細思量著,不斷想象夫婿是何模樣。
「新娘子下轎,踏破瓦——」
「新郎新娘持彩球,準備拜堂——」
二拜天地、二要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在沸騰的人聲與爆竹漫天響徹雲霄的吵鬧中!劉淨心按照古禮先行被引入喜房。
也不知等了多久,數位喜娘的低語聲不斷,齊齊喚著︰「姑爺。」
咚!劉淨心只覺心兒猛跳了一拍。
她的夫婿進房了?
「都下去吧。」一記有些疲倦、陰郁的男聲吩咐著,原本有些瞌睡的精神不覺振作了起來,劉淨心將端坐的姿勢調整得更嚴謹了些,心跳在先前一下猛跳後,就自動加快了許多。
「是,奴婢們先下去了。」喜娘們應聲著,然後是咿呀的開門、關門聲,將一方喜慶的天地留給這對新人。
柔美緊緊揪著紅色的衣裳緞料,劉淨心閉目,感覺臉前一涼——頭蓋被掀起的剎那,她也反射性地睜開眼楮。
俊美!
盡避長年養于深閨,她沒有太多的機會見過各式各樣的男人,但卻也敢說,自己從未見過長相如此俊美的男人。
五官整齊、端正,完美地瓖嵌在讓人印象深刻的臉上。
那麼俊美……卻也那麼深沉陰霾,她微硬膛圓後孔,面對著面,覺得自己看見一個仙人從上天貶謫下來,因而抑郁寡歡。
十六歲的芳心跳得更快了!
噢,教她怎能不興奮呢?她的良人是個如此俊美出色的少年郎呢!劉淨心羞怯地對他露出一笑。
野夜龍倒是沒啥表情地轉身走回桌前,倒了兩杯酒,再返回床邊將其中一杯遞給她。
劉淨心含羞帶怯地接過手,被動地任他勾臂!燭光折折,將兩人的翦影淡淡拖曳在牆面上。
喝完了交杯酒……敦倫的時刻就要來臨了……劉淨心柔荑微顫,在野夜龍的視線下幾乎要月兌不掉這一身笨重大紅的喜裳。
她的頭幾乎要垂到胸前,每一根指尖都又熱又涼,熱是因為內心沸騰的情緒,涼也是因為相同一股沸騰的情緒……
才解開腰際的綾帶,她就不得不微仰螓首,想讓沸點加倍上升的情緒稍稍平緩……喜裳終于褪落在床上,她馬上羞窘得往床上一倒,背著他柔軟地蜷縮身子,在喜床上猶如獻祭的供物,等待無情祀主的宰割……或者是溫柔的慰撫?
背後傳來——的月兌衣聲響,然後她感覺背後貼了一個人,修長的賂膊將她帶轉過身,肚兜、褻褲一一被解開。
她緊張地想一直閉著眼,卻又想睜開眼看他——劉淨心忍不住偷偷眯開一條眼縫。
正想傾身覆上她的野夜龍一怔,劉淨心努力地想扯開一抹笑容,卻換來他無名慍惱的一記擰眉,下一刻,他伸手越過她頸旁取餅一樣東西,罩住她的臉。
咦?他為什麼要拿紅蓋頭遮掩自己的視線呢?才這麼想,劉淨心就感覺自己被一股龐大正劇烈地將她撕裂!
「呃」她痛得才想放聲哀嚎,蒙著一層紅蓋頭,男性的唇卻精準地堵上她的。
劇痛很有規律地一下一下凌遲著她,柔軟的呻 吟愈來愈微弱……
嗚……她不行……不行……不行了……
「唔……」盡避看不見,但是她疼痛之餘,仍隱約听見他在自己身上磨蹭的聲響,他的唇離開了她,聲音彷佛在低訴些什麼,從如夢似幻的輕響逐漸加強變大為咆哮——而且是悲傷的、憤怒的咆哮。
「風……」他是這般叫喚著,是嗎?
「風……風……風!」
恍惚間,她以為是自己听錯,不然夫妻敦倫時,做什麼呼風喚雨?這種事還需要老天爺助一臂之力?
「風!」最後一下動作,他重重倒在她身上。
好一陣子,她無法動彈,只能安靜地、被沉重地壓制在男性軀體的下方,以全副身軀感覺他的存在。
她騰出手臂,緩緩圈上他結實的背脊,這個下意識的舉止是溫存的、呵護的……為什麼她會感覺這個方才撕裂、傷害自己的男人其實是那麼需要呵護?
「風……」他又在喊了,輕聲且愛憐的音色,讓她也感覺到自己受他呵護!暖暖的情流緩緩淌過心頭。
夫與妻……就是措這麼親密交纏在一起的男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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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怔,趕緊扯下臉上覆罩的紅蓋頭,看著他已經下床開始穿衣的動作。
呃?「你!相……相公?」她試著喚他,「你要去哪兒?」不敢相信地睜開眼楮。「你為什麼要穿上鞋子?你要去哪里?」她錯愕得呆滯,完至沒想到要阻止他的動作,只能眼睜睜看著。
「我要去哪里你管不著。」背著她的新郎倌,是用著那麼冷淡的口吻。「再說,我已經跟你圓了房,盡到身為丈夫的義務了。」語畢,他頭也不回地離去。
被遺留在喜床上的人兒,久久都無法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