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鬧皇宮 第五章
第三章
陸厚樸坐在這兒其實也不是在等著她們回來,而是剛剛這只橘貓突然猛撲了過來,讓她給逮了個正著,她想著反正無聊也是無聊,干脆就坐在亭子里休息,順便和貓兒玩。
她不自覺又嗅了嗅身上淡淡的誘貓香,再次覺得她替下手的人感到尷尬不是沒有原因的,誘貓的藥粉不只一種,可是要撒得讓人不知不覺,那也只有她身上的這一種了,但問題是,這種藥粉對于已經閹割的貓是沒有用的,而且非常不幸的是,在她腿上翻肚的肥貓就是一只「貓公公」。
她們看過來的時候,陸厚樸就知道她們想要問什麼,尤其是那位方姑姑,剛剛乍看之下只是有些一板一眼,可是如今看起來卻是滿臉的嚴肅,也難怪小王爺還得使心機把人給使喚走呢。
輕拍了下貓公公的尊臀,讓它從自個兒身上下來,陸厚樸站起身走到她們面前,她也不打算替那兩人隱瞞,畢竟還是兩個孩子,前頭能夠把方姑姑給支走,誰知道後頭會不會把跟著的人也給甩開了。
「主子們往前頭樹林那兒去了,我瞧著王爺身上像是背了一個蛐蛐兒罐。」她多提醒了句,雖然她覺得方姑姑肯定也知道王爺和長公主想搞什麼小動作,只是願意放縱著他們而已。
方姑姑微眯著眼看著眼前這打扮穿著都盡顯普通的姑娘,心中暗自點點頭,這姑娘听說是民間秀女,可論起看眼色的功夫,倒比旁邊這兩個官家出身的姑娘來得好多了,起碼聰明識時務,懂得什麼時候該爭先,什麼時候該藏拙。
她平素跟在兩個小主子的身邊伺候,自然知道這對同胞兄妹的感情有多好,剛剛那借口,連一個小泵娘都看得出來,她又如何看不出來?可是她不拆穿的緣由倒不是真因為她願意放縱王爺,而是太醫說長公主的身子越來越差了,可不管他們怎麼調養也沒有長進。
涂太妃知道太醫把話說到這個分上,這個孩子的身體是真的不太樂觀了,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起碼最後一些日子可以讓小泵娘活得松快些,這才有了今兒個兩個小主子一起出來玩兒的畫面。
「樹林里是嗎?我知道了,你……你這是要做什麼?」
方姑姑本來還想答謝陸厚樸兩句,可是沒想到她話還沒說完,陸厚樸突然沖上前,一把就搶過李芳晨手中端著的那一碗湯水。
「你這是做什麼?主子的東西是你可以妄動的嗎?」
陸厚樸沒理會她的阻止,捧起那個碗,眉頭輕皺的嗅了嗅,接著干脆直接打開碗蓋,自然的拿起調羹,輕舀了一口放進嘴里細細品嘗。
方姑姑差點沒被她這個大膽的舉動給氣瘋了,而李芳晨和白婉摁則是驚得愣住了,皆是想著,相較于陸厚樸這個笨蛋自己作死,她們設計的那些把戲真的是不夠看啊!
方姑姑冷下臉,只恨自己現在只有一個人,否則肯定馬上就能夠把這膽大包天的女人給扭了下去,最好是狠狠教訓一頓之後丟出宮外,讓她知道什麼叫作規矩。
「大膽!這可是主子的東西!沒有主子的允許,誰準你偷吃的?!」說著,方姑姑就要動手把已經被陸厚樸嘗過一口的碗給搶回來。
陸厚樸把碗護在胸口,輕巧的往後退了幾步,再把剛剛含在嘴里的那一口湯水吐出來,隨即一臉認真的道︰「可不能搶回去,這可是證據啊!」
方姑姑冷笑道︰「可不是嘛,就是你個沒規矩的東西胡來的證據,居然敢偷吃主子的東西……」
陸厚樸搖搖頭,「這要給主子吃?別傻了,這東西可不能再讓他們吃了。」
「你吃過的東西我自然不會再給主子吃,你……」
陸厚樸發現自己同方姑姑一直在雞同鴨講,干脆直接說了,「我是說這下過毒的東西,可不能讓主子吃了。」
方姑姑嚇了一跳,有些懷疑這是她的推托之詞。「可笑,你怎麼知道有毒,難不成只因為是其他秀女端來的你就這樣說?」
李芳晨還在呆愣,沒搞明白下毒什麼的怎麼會和她們扯上關系?她只是想要看陸厚樸鬧笑話罷了,倒是白婉楞平日里裝成小苞班的樣子,腦子卻靈活多了,知道這種事情她們絕對不能被牽扯進去,要不然別說她們兩個能不能夠安全的走出宮外,只怕家里人都要給連累了。
「姑姑可要為我們作證,我們只拿著托盤,連碗都沒踫過,而且一路上都緊跟著姑姑的腳步,哪里有機會做什麼手腳。」
方姑姑點點頭,即使知道她們不敢動什麼手腳,可是為了預防萬一,她一路上也是緊盯著的,自然知道她說的沒錯。
陸厚樸似笑非笑的看了她們兩個一眼,「我可沒有說是你們動的手,而是這碗湯里頭有了不該有的東西。」
方姑姑見她說得斬釘截鐵,又不像要把罪名栽贓到其他秀女身上,她也忍不住動搖了。
下毒這樣的事兒,那是寧可錯殺一百,不可縱放一人的,若是連皇上的兄弟姊妹都能在宮里被人給害得不知不覺,那這手要是伸到了御前……
方姑姑一想到這兒,忍不住狠狠打了個冷顫。
「可……你又是怎麼知道的?你剛剛看到這碗湯水就過來了,難道是那個時候就發現不對勁了?可是這碗看起來沒有什麼特別的,你是怎麼察覺的?」方姑姑的謹慎還是讓她忍不住多問了幾句。
陸厚樸知道方姑姑這是信了她的話,臉色也放松了些,然後自信的挺了挺胸,無比自豪的說道︰「不瞞姑姑,其實我是聞到了味道,這才察覺到不對的。」
李芳晨看著剛剛她在的涼亭,還有她們現在站的地方,兩者之間的距離至少也有四、五步遠,這樣還能夠聞到不對勁,又不是狗……
她不知道自己不自覺的把心里話給說了出來,不過陸厚樸不以為忤,反而非常自豪的回道︰「不用這樣稱贊我,我爹說過,我也就這比狗還好使的鼻子算是我最大的優點了。」她忍不住微抬起下巴,顯得得意洋洋說自家閨女比狗還厲害,這算是一種稱贊嗎?
不對,應該說對這種稱贊還引以為傲的姑娘,腦子真的沒問題嗎?
白婉摁和李芳晨默默互視了一眼,覺得她們可能犯了蠢。
這種被拿來跟狗比較,贏了還會沾沾自喜的姑娘,要說有什麼心機,那肯定是騙人的吧!
她們盤算了好幾天的心思,怎麼現在看來那麼的可笑呢?跟一個傻子計較的她們,比傻子好不到哪里去。
方姑姑也是第一回看見這樣的姑娘,嘴角抽了抽後才恢復了冷靜,替這尷尬的局面做了總結,「既然你言之確鑿,那我就信你一回,跟主子通報了,只希望你不要自掘墳墓,故意謊報消息才好。」
厲穆稹全然沒想到,才過了不到幾天,就又見到那個讓他忍不住多注意幾分的姑娘。
雖說現在的情況,實在不是能夠放松微笑的時候,可不知怎地,看著她回話的模樣,這殿中人就沒幾個能夠繃得住表情。
涂太妃原本听到方姑姑的稟報,心中也是半信半疑,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她仍在那小泵娘所說的最有可能出問題的幾個地方派人盯著,再請了太醫驗驗那碗湯水。
結果正如陸厚樸所料,那碗湯水真的有問題,雖說下的毒分量極少,但是對一個體弱的孩子來說卻也是夠了。
聞言,涂太妃先是懵了一段時間,然後無法抑止的怒氣不斷竄升。
竟有人如此膽大包天,連先帝留下來的血脈都敢出手,要是等日後宮里有了正經的皇子,那些人是不是也敢同樣出手禍害?
涂太妃也不是沒想過背後指使的人是皇帝,可是當她知道主要被下手的對象是厲慕蓉後,她就知道這事兒和他無關,就算皇帝真的要斬草除根,也不至于對一個小鮑主出手,依照皇帝的性子,可不會做這種多余的事情。
不得不說涂太妃平日雖然萬事不理,可是這宮里的紛紛擾擾她看得卻還是挺明白的,或許這也是她能夠撫養兩個先帝骨血的原因。
不過她的怒氣在見到陸厚樸之後,馬上就成了哭笑不得,嘴角抽了半天,都不知道是要繼續板著臉,還是干脆笑出來的好。
這事兒明明就很嚴重,需要認真以待,可是她怎麼就管不住嘴角了呢?
陸厚樸不知道她的到來根本就是帶來歡樂,還一臉認真的說著自個兒是怎麼發現細節的,「一開始民女是在長公主經過身邊的時候,聞到她身上淡淡的味道,可是那時候還抓不準,畢竟宮里愛用香料,也不確定是不是香料的殘香,可等到後來方姑姑帶人把吃食給端了過來,再聞到那東西傳出來的味道後,民女就覺得這件事不單純了。」
給一個小泵娘吃的東西里頭出現了這等毒物,是個人都知道不單純,她那時候還覺得奇怪,怎麼都沒有人察覺到不對勁呢?
方姑姑站在一邊,嚴肅的表情也忍不住松動了幾分,這姑娘當誰都跟她一樣有個狗鼻子嗎?不說那時候碗用蓋子蓋上了,還有著一段距離,正常人哪有辦法聞到碗里頭的香味。
在剛剛讓陸厚樸敘述過程的時候,眾人已經充分了解到這姑娘的思維有多麼奇特,為了避免問話又歪到別的地方去,涂太妃也不廢話,直接切入主題!
「剛剛太醫也說了,這醉芙蓉是少見的藥材,就是京城里許多大夫也不見得認得出來,怎麼你就能夠聞出來呢?」她這樣的質疑倒也站得住腳,畢竟比起承認一個秀女有一個狗鼻子,不如懷疑她是不是本來就是別人安排的棋子來得更加合理。
厲穆禧同樣嚴肅的盯著陸厚樸,靜待她會如何回答,涂太妃的問題其實他早已想過了,甚至早在趕到這里之前,就派人去好好調查陸厚樸究竟是什麼來歷,只可惜時間太短,還沒能有個準確的回復。
一听,陸厚樸臉上又出現了莫名的自信感,一雙水靈大眼像是能夠迸出璀燦星光般的閃亮。「那都多虧了民女的爹爹。」她挺直了小身板,覺得沒有比現在更令她自豪的時候了。
厲穆稹看到她這樣子實在覺得莫名的有趣,可是心底也有幾分怪異的情緒孳生,她這種為其他人瘋狂著迷的模樣,讓他不知為何有點不悅,于是他故意問道︰「喔?從何說起?」
陸厚樸不怕人家問這個問題,就怕沒人問,畢竟要宣揚她爹的功績,不管是她還是兩個姊姊,都是一說就停不下來的。
「我爹可厲害了。」她第一句話就先來個總結,甚至連民女兩個字都給忘了,連停頓都沒有,緊接著就開始滔滔不絕地稱贊起她爹來,「我爹在我們那州,說是第一神醫,絕對沒有人反對,而且我爹就怕我們幾個姑娘吃虧,還教我們很多有用的東西,這醉芙蓉就是其中之一,當初我爹把我們關在滿是醉芙蓉的屋子里,逼著我們把味兒給記得清清楚楚,後來還把東西摻在飯菜中,要是哪一頓沒聞出來,那一頓就沒得吃,雖說那時候不懂,可後來我爹帶我們去看了那些不小心用了過多醉芙蓉的患者,我們才了解我爹爹的苦心。」
陸厚樸一點也不覺得她爹用這種方式訓練她們三姊妹有什麼不好,反倒認為如果不是當初她爹這樣逼她們,她現在也不能在這里當個稱職的爹控,大力的宣揚她爹的好了。
雖然說能夠拯救那個可愛得像女圭女圭一樣的小泵娘也是好事一件,可是比起宣揚爹有多好這件事,那自然是比不過的。
陸厚樸說了半天,前面幾句還能夠扯上重點,後面就是不斷的重復一件事——
就是她爹好,她爹妙,她爹厲害得呱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