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財下堂妻 第四章 世子爺的召喚獸
果不其然,葉宜秋听到這個消息時簡直氣得跳腳。
他馬的,當我是泥女圭女圭,能隨意搓圓捏扁不成?!
她用盡全身力氣才阻止自己爆粗口,斂著眉平淡的回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天知道她在桌下的手掌已把身上的綠枝連雲錦緞褶裙都捏出痕跡了,如果這是那什麼鬼世子的頸子,估計早就被她給擰斷了。
等傳訊的人一走,葉宜秋呼的一聲站起來,在房間里來回踱步,試圖平息胸口熊熊燃燒的怒火。
「……這頭豬!我一定要離婚。」她咬牙切齒地低吼。
冬琴困惑地眨眨眼,「世子妃,世子爺要您在四天後啟程,那麼奴婢先去清點要帶上的東西,只是這離婚是什麼意思?」
葉宜秋一口飲盡杯里的茶水,「就是和離。」
聞言,冬琴臉上血色盡失,「世子妃,和離這話怎麼可以輕易出口!」連忙探頭去看世子爺派來的人走遠沒有。
「有什麼不可說的。」葉宜秋大剌剌的倒在貴妃榻上,將一個葫蘆形狀的長枕往懷里一抱,側靠著方型大枕,重重吐出胸口悶著的郁氣。
「不只不可說,您連這點想法都不能有!」冬琴正色說道。
葉宜秋沒有料到冬琴的反應會這麼劇烈,但隨即神色就恢復平靜,思索了一下才抬頭看著冬琴,「經過這幾天,你認為我行事如何?」
「果斷明快,思慮清晰。」
「所以你認為和離是我隨口說說的?」葉宜秋神情嚴肅。
「奴婢就是擔心世子妃想岔了。」
「怎麼不說是想開了?」
冬琴這下可慌了,「世子妃,成親是結兩姓之好,牽扯的不單單是世子爺和您,而是整個家族,其實若論門當戶對,其實是世子妃高攀了,這是因為老王爺曾被咱們家老爺所救,拜這救命之恩所賜——」
「我才有現在的造化,應該要每天早晚三炷清香,感恩戴德是嗎?」葉宜秋打斷話,懶瀨的起身,示意冬琴再幫她倒杯茶,「冬琴,你瞧見我額頭上的白布了嗎?每天拆下來抹藥、包扎,雖然不至于留疤,但這個傷卻在這里留疤了。」她指著胸口。
「世子妃,日子會越過越好的,您瞧,現在您不就是比以前快樂嗎?」
葉宜秋諷笑著,「那是因為我想開了,我猜以前四下無人時,我都是深鎖眉頭吧,壓在心尖的愁緒一點一點累積,到最後整個爆發,我那時才會那般想不開,撞柱以表清白,你覺得要有多麼絕望才會做這種決定?」
好奇怪,明明該是輕描淡寫的描述,葉宜秋卻感覺到心悸,甚至開始呼吸困難,耳邊盡是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非常難受。
她想,這或許是原主殘存在這身體里的零星記憶,抑或是撞柱當下的絕望造成的反噬,她幾乎窒息,莫名的恐慌扼住她全身,只能繞著圈圈不停走動。
這樣的異常讓冬琴嚇壞了,「世子妃,您怎麼了?」
葉宜秋不由自主地紅了眼眶,「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爭取和離,雖然會讓家族蒙羞,甚至有可能被厭棄,我也再所不惜,甚至要我放棄姓氏都可以。」
「世子妃,您魔怔了不成,放棄姓氏等于沒有根,百年之後——」
「活著不痛快還管死了?」葉宜秋搖頭,「冬琴,過去的葉宜秋在撞柱時就死了,現在的我要過全新的生活。」
冬琴怔住,世子妃嫁進戚郡王府這三年,總是人前堅強人後流淚,尤其在世子爺有了幾名姨娘和通房後,這種狀況日益嚴重,面對世子爺也開始笑得牽強。
世子妃當然是介意那些女人的,無奈在七出的禁錮之下,只能壓下心底的嫉妒,佯裝賢慧大度。
縱使夫人再怎麼苦口婆心的開導世子妃,這根剌就這麼深深扎在世子妃心頭,撞柱便是過度壓抑後的反噬,這點冬琴明白,她又想到世子妃曾說過的,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難道還要繼續維持以前的性格,那不是等于又朝死胡同里鑽嗎?
想到這里,冬琴福了福身,「如果世子妃都想清楚了,奴婢定當遵從世子妃的吩咐行事。」
「這樣最好,至于夏書她們,你可以提點一二,屆時她們如果不願跟著我,那麼看是要安排她們出嫁或者回葉府,我都會答應的。」葉宜秋明白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更何況若是和離,恐怕她們跟著她也討不了好。
士農工商中,商可是最低賤的,沒道理她自己入了商戶,卻還要拖著四婢,她們行事端莊得體,容貌清秀柔美,各有錦繡前程也說不定,她不能就這麼擔誤她們的一生幸福。
和離這件事在葉宜秋心底生了根,但是接下來為了四天後前往鄴州,她忙得腳不著地,壓根沒法思考和離這事該怎麼進行,加上超市開幕在即,很多事都要她一一發落,深怕有遺漏不全之處,幾乎沒睡過一天好覺。
結果等到真正要啟程出發,細問之下才知道從隴南莊園到鄴州至少需要半個月的路程,葉宜秋差點飆髒話。
這戚勤業是腦子進水不成,隨便一個命令就要她在馬車上折騰半個月,偏偏心里還沒個底兒,誰曉得他大老遠把她喚到鄴州要做什麼?听說府里的二爺就是鄴州的知州大人,把她喊過去難道是要順便探親?
只是根據夏書的說法,她嫁進戚郡王府三年,從沒有見過二房的人回來,只有逢年過節送禮示意,再說戚勤業和二房似乎也不親近。
他葫蘆里究竟賣什麼藥?葉宜秋不知道,其他人也無一知曉。
一路上,她慶幸乘坐的馬車是從郡王府調過來,門板硬實,比莊子里的薄板車要強悍,不然怕是還沒到鄴州,她就先回蘇州賣鴨蛋了——冷死的。
偶爾打開窗扇,入目盡是枯枝殘雪,隆雪將世界妝點成一片銀白,直視久了就開始亮晃,雪盲效應讓葉宜秋滅了冬游興致,干脆拿著紙筆琢磨起生意的事,偶爾和四婢聊聊閑事,當然提到最多的還是戚郡王府里的人事,畢竟她現在是兩眼一抹黑,得趕快惡補一下,萬事有些底,氣才能足。
同一時間,戚郡王府也收到吳管事的通知,指出世子妃已經啟程前往鄴州,這人原本是要到莊園養病,沒想到養著沒好就要長途跋涉到鄴州,這狀況實在是讓人看花眼。
「馮嬤嬤,你說說業兒在想什麼?沒事讓大媳婦到鄭州,他這趟可是領著聖旨辦事,捎帶上媳婦像什麼話?」戚郡王妃總覺得心神不寧。
「郡王妃,您放心,鄴州可是二爺任職的地方,雖說是領差事去的,但也不妨礙拜會親戚啊,世子妃都進門三年了,這叔嫂都還沒有見過面,怕是想讓他們認識一下,世子爺才特地帶上世子妃。」馮嬤嬤為了寬慰主子的心,盡挑些好話說。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業兒從來沒這樣過,就連新婚燕爾時也沒有這般行事。」戚郡王妃啖了一口春眉尖茶,鮮綠的葉梗在茶面飄著,入口回甘。
「郡王妃呢?」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戚郡王妃連忙起身走向外廳,就見戚郡王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王爺怎麼這時候回府?」戚郡王妃幫忙月兌下戚郡王身上的狐裘,吩咐貼身丫鬟玉竹送上熱茶。
「別提了,業兒出發前往鄴州幾天了?」戚郡王口氣有些急促。
「都五天了。」戚郡王妃本來就操心兒子,現在听丈夫口氣不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發生什麼事了?」
「他這趟去鄴州是要處理旱災賑銀被貪的事。」戚郡王坐在太師椅上,氣怒至極的拍著黑漆嵌鏍鈿桌。
「什麼?!勤智是鄴州的父母官,如果賑銀被貪墨,那麼勤智他……」戚郡王妃臉色一白。
倒不是說她對戚勤智有多麼疼愛,畢竟不是自個兒肚皮爬出來的,總是隔著一層親,但讓業兒這個大哥去查弟弟的罪,怎麼想都不合理。
「別再提那渾小子!當年枉我舉薦他外放,他信誓旦旦說了一堆,結果現在全成了笑話!」提到二兒子,戚郡王氣不打一處來。
「不管讓誰去辦這事都好呀,皇上卻派業兒去,這不擺明了讓業兒為難嗎?」戚郡王妃示意馮嬤嬤回避。
「就是這道理!」戚郡王又重重拍了下桌子,連婦道人家都清楚的事,業兒怎麼就拎不清呢,「業兒一聲不吭就領下這旨意,難道他不清楚皇上就等著看他怎麼處理嗎?現在還不知道勤智到底貪墨了多少,但不管貪多還是貪少,這種吃里扒外的臣子留著有何用?」
「貪污一事也不知道牽扯多廣,朝中……」
「據我所知還有刑部尚書許大人和戶部尚書陳大人,甚至姚國丈也有份,這三人剛好是三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的人馬。」
「對了,業兒不僅自己去,還讓大媳婦也去鄴州,這是怎麼回事?」戚郡王妃問出心中的疑惑。
「大媳婦也去?」戚郡王詫異,思索了一會兒,似乎有所領悟,「好!業兒行事越來越穩妥,我戚郡王府能有這樣的好苗子,往後到了九泉之下,我也不愧對戚家的列祖列宗了。」
「王爺這是想透了什麼?」
「萬事莫慌,一切就等業兒的好消息,你現在命人備膳,我再慢慢說與你知曉。」丈夫的好心情稍稍寬慰了戚郡王妃,她先喚了馮嬤嬤進來,讓大廚房備膳,才又繼續陪著丈夫聊天。
一進鄴州城,葉宜秋就迫不及待地打開窗扇,瞧瞧四周的景象。
鄴州城比不上京城繁華,但葉宜秋對這兒的事情只听過四婢口述,沒親眼瞧過,自然好奇不已。
車輪聲交錯有序地在青石板路上響著,騾車上堆滿了麻布袋,還有牛車和單輪推車,這些尋常忙碌的景象對于葉宜秋來說是新奇的,畢竟整條街上來往行人全是穿著貨實價實的古裝,對她來說這樣的情景只有電視上才瞧得見。
馬車速度緩了下來,葉宜秋瞧見前面有兩扇朱紅大門,能使用朱漆表示有一定的官階品級,她猜這應該是官舍。
果然,馬車停下來時,車夫恭敬地說︰「世子妃,官舍到了!」
四婢魚貫的下了馬車,最後葉宜秋才在冬琴的攙扶下下車。
她掃了下四周,只見門口站了六名奴僕,這配置是不是少了點?尤其那官舍看上去至少有五進大小,就這麼一點人負責這麼大的地方?
「世子妃,小的是何管事,世子爺在衙門理事,請您先入內歇息。」何管事恭敬的拱手。
「何管事不用多禮,你們該忙什麼就去,找個人帶路就好。」葉宜秋可沒有這麼無聊,站在門口供人觀賞,尤其這風刮得人瑟瑟發抖,連耳朵都痛了,站在這兒說話可難受了。
「是。」
何管事領著一行人進了官舍,葉宜秋沿著抄手游廊走,不時望向兩旁,嚴冬自然瞧不見綠意,但周圍也沒有假山之類的擺設,連檐廊上的銅燈都沾著殘雪沒有清理,八成到夜晚也沒有點燃。
戚二爺不是在鄴州城任知州嗎,怎麼看上去像沒住在官舍似的?
葉宜秋滿肚子疑惑,倒也目不斜視,徑直走到內院,房內簡單的四張太師椅就是所有家具,淨潔的桌上擺了小巧的三足鼎爐供焚香,牆上連幅字畫都沒有,看上去不像有人住,倒像是臨時收拾出來的地方。
這就奇怪了,那戚二爺上任時是住哪?莫非自購私宅?這倒也無可厚非,老子有錢自然可以任性,但若是自購私宅,戚勤業卻沒有住在自個兒兄弟的府上,這就啟人疑竇了。
這兄弟倆是要有多疏遠才會這樣,又或者有其他隱情?
但這都不關她的事,她是抱著走個過場就可以鞠躬下台的態度,所以也不多問就直接打發何管事退下,接著讓四婢開始打掃內外,將桌上墊張吉祥繡織錦緞,再放個綠柳纏枝白瓷壺,看起來就有些人氣了。
她坐下來,翻著話本,信手拈起一塊白乳栗子酥塞入嘴里,甜絲絲的滋味在口里化開,這一路的奔波勞累瞬間被治愈。
春畫詢問著,「世子妃,時辰也不早了,要差人到衙門詢問世子爺是否有要回來用膳嗎?」
咳!葉宜秋差點被一口茶水嗆到,「喚世子爺回來用膳?」
該死,她居然忘記這麼重要的事情,她壓根就沒有見過原主的渣夫,萬一兩人相見不小心露餡……光想她就冷汗直流,這種事千萬不能發生,她可不想穿越重獲新生,最後卻是被當成妖女燒死。
只是這原主和戚勤業的夫妻感情應該是相敬如「冰」,原主都撞柱了也沒見他來關心一下,既然如此,說不定連老婆換了芯也不知道。
她點點頭,派秋棋去衙門問問,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半晌,秋棋回來了,稟報道︰「世子爺有約,晚膳囑咐世子妃自個兒用,今晚也不用等門,世子爺會在前院歇息。」
听到這話,葉宜秋懸在喉嚨的心總算落回原處了,但她也清楚這面早晚是要見的。唉,和離書到底要如何才能弄到手?開創新人生怎麼就這麼難啊!
成堆的煩惱讓葉宜秋晚膳只用了一點就草草結束,她躺在貴妃榻上翻著書,但因為心不再焉,看了半晌連半頁也沒讀進腦袋。
好煩啊!葉宜秋悶到想尖叫,拿著書本蓋住自己的臉,蹭了又蹭、搓了又搓,還是沒有頭緒。
戚勤業進到小花廳就看見這一幕——妻子半臥在軟榻上,穿著青柳綴杏盈翻袖衫,罩著一件銀狐毛坎肩,墜馬髻上沒有任何珠寶釵花,只用了一枝碧玉簪,這素淡的模樣是他記憶中不曾有過的,以前每次見著她,她總是打扮得體,甚至端莊到在床上也是無趣得緊,更別提她竟把臉埋在書里蹭。
「咳!」戚勤業清清喉嚨。
葉宜秋一驚,連忙把書本拿下來,等看見來人的相貌,剎那間彷佛被雷劈中——
這人怎麼長得這麼妖孽?劍眉星眸,刀鑿出來的輪廓,薄唇有些蒼白是敗筆,但不礙事,黑色雲紋錦緞襯托出他卓爾不凡的身形,活月兌月兌就是電視劇里古裝男主角的風姿,尤其是那股天生的威嚴氣勢,可不是演員隨便就能演出來的。
只是,他是誰啊?
「拜見世子爺。」冬琴的聲音劃破寂靜。
葉宜秋瞪大眼,渣男長得這麼帥,這世間還有沒有天理?不對,就是這麼帥才能勾得原主心頭小鹿亂撞,最後把命也賠上了。
她邊想邊認命的起身行禮,「您用膳了嗎?要不要準備解酒湯?」她實在不知道要喊他什麼。
是錯覺嗎?若不是一旁的丫鬟喊了他,葉宜秋彷佛不認識自己似的……不,應該不可能。
戚勤業拋開腦中想法,「你的傷口好些了?」
「托您的福,復原狀況良好。」
葉宜秋覺得口干舌燥,她沒有料到這個渣男會帥到人神共憤的境界,兼之世子爺的招牌往身上一掛,金光閃閃,但她很快就平復心緒,就算長得再好看那也是渣,是沒辦法帶給女人幸福的。
冬琴遞上茶水後就福身告退,接著又是一陣沉默。
葉宜秋真不懂他現在回來做什麼,難不成是要她侍寢?沒有這麼禽獸吧,她現在還是傷員耶。
她雙眸緊盯著戚勤業,就見他好整以暇的坐下,端起白玉杯品茗,模樣閑適,卻讓她有種被當成獵物盯上的感覺……
戚勤業放下白玉杯,「明早你去一趟二弟的府邸,什麼事都不用做,跟他們閑話家常就好,至于送禮的單子我讓人理好了。」
「大老遠的讓我來送禮?」一群草泥馬瞬間從葉宜秋腦海中奔馳而過,把她的理智踩踏殆盡。「這事有重要到得把我的命懸著跑這一趟?」
她舟車勞頓了近二十天,刻意讓冬琴重新包扎她額頭上的傷,想讓傷勢看起來嚴重些,結果他一見面就只問了「你的傷口好些了?」就沒下文了,連「要不要再找大夫來瞧瞧」之類的關心之語都吐不出一句,她都快氣笑了。
戚勤業挑眉,顯然對于妻子的怒氣感到不解,「你看起來很有精神。」
「所以我活該沒死成,你一召喚就巴巴兒地跑來?」葉宜秋嘲諷道。
這尖銳的言詞讓戚勤業蹙起眉頭,「你這是在抱怨?」
「不然你以為我在感激你嗎?」葉宜秋翻著白眼,就算這行為不符合大家閨秀的規範,那又怎麼了?反正她現在就要勇敢做自己。
「這就是葉府教出來的三從四德?」
她的態度讓戚勤業覺得新鮮,莫非那三年的相處,她的溫柔婉約全是喬裝出來的,現在眼前的人才是真正的葉宜秋?
只見她眉眼飛揚,和他針鋒相對時臉部表情非常豐富,下巴微微揚起,搭配上這般隨興的裝扮,有種特別的風情。
「三從不守,則四德滅亡,前途堪慮,世子爺既然覺得郡王府不容我,不如與我和離可好?」葉宜秋殷切期盼著。
「你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嗎?」沒想到她居然敢提出這種要求,戚勤業不禁一怔,接著神色一沉。
「我是撞傷腦袋,不是撞壞腦袋。我們把所有事情攤開來說吧,你應了老王爺的承
諾娶我,但說實話,這場婚姻你愉快嗎?我相信因為那些通房和小妾姨娘們,我甩你臉子的時間一定很多,你進我房間的時間也因此減少了。我見到你時雖然不至于跟你翻臉,但也談不上柔情密意,而是給個哀怨眼神和幾句冷語,添得你心堵也意煩,世子爺日理萬機,來後宅還要扮小安慰,豈不厭煩。」葉宜秋說得頭頭是道。
「很多夫妻都是這麼過一輩子。」戚勤業特地強調最後三個字。
葉宜秋莫非抱著夫妻舉案齊眉的想法?這念頭在官宦權貴之家幾乎是如鳳毛麟角般的稀有存在,大都講求子孫滿堂,盡力為家門開枝散葉。
葉宜秋認為渣男還有一點可取,至少願意就這話題溝通,雖然這種狀況稱不上是好的開始,「我的上輩子在撞柱時已經結束,現在是新的人生。」
戚勤業嗤之以鼻,「和離之後的生活會很艱難,你以為走了還可以再回來?」葉宜秋撇撇嘴,「人的眼楮長在前面,只要不轉身,怎麼可能往後看。這條路我選了就會走到底。」
聖祖元年便曾有女子提出和離的先例,但是戚勤業從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這種遭遇,自尊心受到嚴重挑戰。
「那麼你可以死了這條心,我們不可能和離。」
「你是在測試我為了和離可以付出多少大的代價嗎?殘害王府子嗣、勾搭漢子,或是毒害姨娘通房、罔顧孝道,悖逆倫常?」葉宜秋列出七出之罪。和離不成,那麼只好讓他休妻了。
一听戚勤業指節分明的大掌瞬間掐住葉宜秋的咽喉,隨著虎口漸漸收緊,葉宜秋的臉龐泛紅,嘴巴情不自禁的張開,試圖想要吸進更多空氣,腿不停的踢他,柳條般的縴臂想扳開他的箝制,卻是徒勞無功。
當她的掙扎漸漸無力,臉色逐漸泛出紫色時,戚勤業倏地放手。
葉宜秋雙腿虛軟,跌坐在榻上,狂咳不停,那一瞬間她離死亡是這麼接近,也讓她明白自己在這時代是多麼卑微。
「你不該激怒我,我可以給你無上光榮的世子妃之位,也可以收回來,只要危及戚郡王府的榮耀,我都不會輕饒。」
葉宜秋喘著氣,是啊,她忘記這個時代對女性有多麼不公平,之前因為事情進行得太順利,讓她得意忘形,以為一切盡在掌控中,卻忘記眼前的男人可以輕易決定她的生死,更可笑的是,她一直以為自己手中有籌碼能和他談判,現在才知道連那些籌碼都是他給的。
「大概只有死亡,你這輩子才有機會離開郡王府。」戚勤業說完就離開,留下瑟瑟發抖的葉宜秋。
今晚值夜的春畫見世子爺黑著一張臉出去,心底忐忑不安,趕緊推門進來,「世子妃,您這是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糟糕?」
葉宜秋聲音沙粗地道︰「倒……倒杯茶給我。」
春畫連忙倒了茶,小心地放在葉宜秋手里。
葉宜秋用溫熱的杯子熨燙著冰冷的掌心,慢慢調勻呼吸。
生死一瞬間的經歷讓她害怕,也讓她深刻體悟到絕對不能輕易激怒戚勤業,她必須另謀出路。
「世子妃,您的脖子怎麼……是世子爺做的?」掐痕在雪白的肌膚上造成強烈的視覺效果,春畫嚇壞了,世子爺這是要世子妃的命嗎?
「不要驚動其他人,找些化淤的膏藥給我。」葉宜秋低聲叮囑春畫。
春畫連忙往內間走,拉開藤編籃,拿出一只黑檀繪金描牡丹的八角盒,取出一只白陶盒,小心的在主子傷處涂抹,「這是朱御醫自制的去血化淤膏,效果很好,世子妃先前特地從夫人那里要了一盒來。」
葉宜秋听見春畫的聲音略帶哽咽,好笑地說︰「這有什麼好哭的?」
春畫眼淚都快流下來了,「世子爺怎麼可以下手這麼重,他可是練過武的呀,要是一個不小心,有了萬一可怎麼好?」
「世子爺練過武?」葉宜秋驚訝,難不成戚勤業是文韜武略的全才來著?
這種生來含著金湯匙的紈褲子弟都是紈褲子弟居多,他沒事這麼上進做什麼?以逼死那些寒門子弟為己任嗎?
「是,還獲聖上親封為宣威將軍。」春畫幫葉宜秋涂好藥後,小心的幫她寬衣。葉宜秋眨眨眼,她明明記得他是因為吏部的差事才來鄴州的呀。
「他不是吏部侍郎嗎?」
「世子爺受聖上重用,同時身兼文武官職,這在我朝共有三例,這三人被稱為『北莫中業南行』,中業指的就是世子爺。」春畫細細解說的同時,也服侍著葉宜秋躺上床榻。
哇塞,這種開外掛的模式簡直就是犯規!葉宜秋把腦袋窩進錦被里,把一頭長發都蹭亂了才罷休。
「奴婢就在外間,世子妃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喊奴婢。」
「嗯。」葉宜秋精神委靡,懶懶地說。
本來她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結果沾枕沒多久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