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妻獨秀 第十一章 九死一生
秦肅兒醒過來時,腦子還暈乎乎的,她睜眼見到床邊一個身穿灰袍、留著花白山羊胡,約末莫六旬的清瘦長者蹙眉看著她,她嚇了一跳,不動聲色的在被子里握拳再松開,發現自己的手腳已經能動了,只是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估計要跑也跑不掉。
她勉強撐坐起身,看著對方問道︰「請問您是誰?我又在哪里?」
那長者負手回道︰「叫我老林就可以了,這里是黑風寨。」
「黑風寨?」秦肅兒蹙眉,這名字听起來像盜匪窩,隨即她想起自己是怎麼失去意識的,暗自咒罵了幾句。「聶如風在哪里?是他將我劫持來此的沒錯吧?我要見他。」
老林緩緩道︰「三當家此時不在寨里,和二當家去城里置辦你們成親要用的東西了。」
「我們成親?」秦肅兒急促地問︰「您說我要跟誰成親了?跟那個聶如風?」
老林慢條斯理的點了點頭。「三當家是這麼說的。」
「該死的。」她火速掀開被子要下床,心中萬千滋味流轉,氣得如三尸神暴跳。「我真是瞎了眼才會救他的命!早知道他是挾持救命恩人還妄想要逼迫救命恩人與他成親的混蛋,打死我也不會救他!」
事到如今能怪誰?是她自己又將蕭凌雪的諄諄告誡丟在一邊,見不得有人死在她面前,要怪,只能怪她自己!
老林很是意外的看著她。「三當家說他月復炎發作,在城里遇到一個大夫救了他,難道姑娘就是救了三當家性命的大夫?」
秦肅兒重重一點頭,慷慨激昂地道︰「不錯,就是我!我恨我自己干麼要雞婆救他,讓他活生生痛死就好了,那種人渣不配我出手相救,我真是後悔死了!這些話請您一字不漏的轉告聶如風那家伙!」
老林卻不理會她的激越之詞,深蹙著眉道︰「姑娘,據老夫的診斷,三當家的月復炎極是嚴重,脈象里有無法排出體處之物,應是無救之癥。」
她緊了緊拳頭。「不錯!原是無救之癥,是我多事救了他,才讓他的狗命活了下來!」
他仍是不理會她對聶如風的一句一罵,抓住重點問道︰「姑娘是如何救治三當家的?」
秦肅兒沒好氣地道,「我給他月復部開了刀,將體內排不出去的石子取了出來,再縫回去,他才得以保住性命,而他卻將我劫持到這里來恩將仇報、忘恩負義,不配為人!」
老林臉色一變,「姑娘是在跟老夫說笑嗎?」
她定楮瞅著他。「您是大夫嗎?」
他點了點頭。「老夫是黑風賽的大夫,對醫術也算頗有研究,可姑娘口中的醫治之法,未免太過匪夷所思,駭人听聞。」
秦肅兒看著他,不苟言笑地道︰「老林大夫,簡單來說,人體里有許多髒器,髒器若生病了、損傷了,靠外力是無法醫治的,必須開膛剖月復,該修的修,該補的補,再纏合回去,這是一種治療方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身為醫者,不該存在我不會、別人亦不會的迂腐想法,這開刀修補髒器在我大雲是司空見慣之事,是大周的醫術有所落後,才會未曾听聞。」
「姑娘是大雲人氏?」老林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確實是老夫孤陋寡聞了。」
罵罵咧咧一陣後,她覺得恢復了不少力氣,套上了鞋。「那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老林搖了搖頭。「除非大當家點頭,否則姑娘不能離開。」
「這是綁架!」秦肅兒鏗鏘有力的說道。「再說,我為何要受那個大當家的箝制?」
他尷尬的咳嗽一聲。「因為這里是黑風寨,寨里的事,一向是大當家說了算,三當家已經把姑娘介紹給大當家,而大當家也同意了你們的親事,若是沒有大當家的命令,姑娘是無法離開的。」
「親事個鬼!」她肅了容顏,沉聲道︰「老林大夫,請您跟姓聶的混蛋說,我是有夫之婦,我夫君此刻人在客棧里,肯定在為我失蹤而焦急,他的脾氣並不好,等他查到我在這里,肯定會殺過來將這里夷為平地,你們最好趕快放了我!」
老林無比驚詫。「三當家可知道姑娘……娘子是有夫之婦?」
秦肅兒指著自己的頭,語氣不耐地道︰「我不是梳了婦人發型了嗎?他若不是瞎子應該看得出來吧。」
「婦人發型?」老林一愣。「發型還有做婦人之分嗎?」
秦肅兒直想扶額大嘆一口氣,蕭凌雪規定她將頭發梳起來,以免再招來爛桃花,這下可好,他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他們會來到對于發式並無規定的大周朝。
她深呼吸一口氣,表情嚴肅地說道︰「總之,我是有夫君的人,不可能跟姓聶的白眼狼成親,勞煩您去轉告那位大當家,若即時放我走,我可以不追究你們綁架我的罪……」
她還沒說完,有人直接開了門,她嚇了一跳,自動住了口,就听見那人微喘著氣,著急地說道。
「老林,你快去看看!勇哥兒掉進獵人的捕獸陷阱,雙腳血肉模糊……」
老林震驚急問︰「人在哪里?」
那人回道︰「抬回來大堂了!」
老林匆匆對秦肅兒道︰「等三當家回來,老夫會將娘子的話轉告三當家,娘子先在此處休息,老夫去看看勇哥兒……唉,落入捕獸陷阱,恐怕凶多吉少……」
秦肅兒本能拉住了他,月兌口道︰「我也去,我是外傷大夫。」
很明顯的,某人又忘了適才對自己的耳提面命。
「你也去?」老林想到她適才那一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言論,更重要的是,聶如風回來後,他為聶如風診過脈,發現他的脈象和之前時不時便月復痛如絞時大不相同,那體內無法排出之物確實不存在了,讓他有些相信眼前這小娘子的開脾剖月復之說,最終他點了點頭。
「那好,走吧。」
三人到了大堂,秦肅兒便見一大堆人臉色凝重地圍著一個躺在草席上的少年,那少年臉色慘白,不斷的哀號。
有人見老林來了,連忙喊道︰「老林來了快!快!讓讓,讓老林看看!」
秦肅兒跟在老林身邊,引起議論——
「欸?這不是三當家的準媳婦兒嗎?跟老林出來做什麼?」
人群里,一個居中的彪形大漢蹙眉問道︰「老林,你把老三的媳婦兒帶來做什麼?」
老林對秦肅兒壓低聲音道︰「這位是大當家,勇哥兒是大當家的獨苗。」
秦肅兒立即抬頭看著那位人高馬大的黑風寨大當家,匆匆說道︰「第一,我不是聶如風的媳婦兒,我夫君姓蕭,我是被聶如風敲昏強行劫持到這里來的受害者!第二,我是大夫,擅長外傷,所以跟老林大夫一塊兒過來看傷者的傷勢。」
大當家喬逵看了秦肅兒一眼,沉聲道︰「你們先檢查勇兒的傷勢。」
老林仔細看了慘不忍賭的傷勢,搖頭道︰「沒法治了,必須截肢……」
周圍的人紛紛附和,「不錯,傷勢太嚴重了,只能截肢了……」
「不!」秦肅兒獨排眾議說道︰「我能縫合。」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
老林趕忙問道︰「娘子能縫合?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秦肅兒此時只恨聶如風將她劫來時為何沒將她的醫藥箱一塊兒劫來。
秦肅兒起身看著喬逵,「大當家,現在分秒必爭,我保證會救活傷者,所以請你听我的,不要問問題,準備兩張到我腰部左右的桌子,把傷者抬到桌上,燒一大桶酒,把屋里每個角落都仔仔細細的擦過,絕對不能馬虎,在場者去換套干淨衣裳,並且用烈酒洗手消毒,治療的過程中,不許任何人開口說話!」
她沒清場,因為她面對的是綠林大盜,與其說破了嘴,不如讓他們親眼見證,相信看過她是如何縫合的,他們對她的尊重亦會有所提升,到時她要離開,阻力也會小一些。
片刻之後,一切準備就豬,秦肅兒讓老林給她打下手,她首先為傷患施行針灸麻醉,並且如常講解。
「你說這是……這是針灸麻醉之術嗎?」老林大受刺激,身子不受控制地顫抖了一下。
「施了針灸麻醉,勇哥兒便不會感覺到痛了,是嗎?」
「對。」秦肅兒一邊專心施針,一邊說道︰「我給聶如風那混蛋開刀時也施了麻醉針。」
一個時辰之後,她已完美的做好了縫合手術。
這段時間,在場所有人也屏氣凝神,包括喬逵在內,每個人都瞪大了眼楮,大堂里只余起伏的呼吸聲和秦肅兒一邊向老林講解的聲音。
秦肅兒抽起施在喬勇身上的銀針。「患者半個時辰之內會醒來,現在抬著桌子,送到他房里去休息,他醒來後應該會很痛,我先開個方子為他止痛消炎。」
若是她的醫藥箱在,她就可以施打一針抗生素了,此行她可是帶了很多抗生素,但現在想想,用在聶如風身上實在浪費,那種混蛋不值得用那麼好的現代藥品。
在喬逵的示意上,幾個大漢小心翼翼的抬著桌子往廂房而去。
秦肅兒向老林要來筆墨紙,快速寫下了方子。「只服兩帖,要服半個月,一個月之內,雙腳不得落地,其余注意事項我都寫在上頭了。」
老林接過方子,神情還是很激動,看著她欲言又止。
這種情況秦肅兒來到古代之後看多了,凡是學醫之人,見到她的手術沒有不神魂震動的,只不過她現在沒有心情傳授他醫術,她要趕回客棧,蕭凌雪此刻肯定急瘋了,說不定為了要找她,整座善城都給掀翻了……
她站起身,定定地看著喬逵。「大當家,我救了貴公子一命,當做讓我離開這里的條件,你意下如何?」
喬逵對她提出這樣的條件毫不意外,但是他搖了搖頭。「你是救了勇兒不錯,但你是老三帶回來要成親的人,眼下老三不在,我不能讓你走。」
秦肅兒握緊了拳頭,大聲說道︰「我不是他帶回來的,我是他劫持來的!他沒有問過我的意願就自行把我敲昏帶來這里,最重要的是,我說了,我夫君姓蕭,我是個有婦之夫,我死也不會跟他成親,聶如風的行為是強搶良家婦女!
喬逵大笑起來,雙目炯炯有神。「黑風寨什麼都搶,自然也包括女人,老三搶了你回來當押寨夫人,這不是什麼新鮮事,而你是別人的女人,這更不是個事兒。」
秦肅總算知道她遇上的是一群不講道理的山賊,她的醫術震懾不了他們,再醫者仁心她就回不了客棧,見不了蕭凌雪,看來她得使點手段才行。
她把搶過老林手中的藥方撕了個粉碎,朝空中一拋。
老林急忙喊道︰「娘子,你這是做什麼?」
秦肅兒臉一沉,冷冷的道︰「沒有我的醫囑,你們不知如何照料,那孩子恐怕凶多吉少。」
喬逵有些訝異。「我瞧你的膽識並不一般,你是何人?」
「知道了又如何?你是要找我夫君要贖金嗎?」秦肅兒的眼神越發幽冷,哼道︰「這樣也好,你盡避開出價碼來,無論是如何天價,我夫君定會來贖我。」
「黑風寨還不至于那麼無恥。」喬逵微微沉吟,「總之,我不能只听你的片面之詞就放你走,至于你救了勇兒,我會給你足夠的酬金,其余的,等老三回來再說。」
秦武兒皺起眉頭。「聶如風何時回來?」
外頭無預警傳來的吵雜聲打斷了他們的話,一道身影疾步進來。
「大當家!有人闖進寨里來,和回來的三當家打了起來!」
秦肅兒心里一緊,不會是蕭凌雪來了吧?
喬逵要出去察看,秦肅兒立即跟了上去,他轉身瞪了她一眼。「打殺是男人的事,你留在此地就好。」
秦肅兒情急地道︰「可能是我夫君來了!」
喬逵不以邊然,「一般人不可能進得了黑風寨。」
秦肅兒想也不想地回道︰「他不是一般人!」
喬逵銳利的目光又瞪了她一眼,但沒再阻止她跟上。
紊肅兒跟著喬逵到了外頭,這才發現黑風寨位在高山林中,地處山月復位置,四周全是峭壁懸崖,地形極為隱密,外人確實難以尋覓。
此時太陽剛剛下山,一群鳥鴉在樹梢停留,屋外有三十來人,但正在打斗的只有兩人,一片刀光劍影中,金屬踫撞聲不絕于耳。
秦肅兒一見到和聶如風打得難舍難分的人,心髒立即提到了嗓子眼,蕭凌雪一身白衣紅色箭袖勁裝,臉上凶相畢露,神色十分冷峻,她見他出手狠絕,招招要取聶如風性命,不由得心驚膽顫,先前在太後壽宴上面對蕭子毅時,他也沒這麼狠。
她也不知為何,兩人單打獨斗,旁邊還有其它人,卻未同時進攻。
「怎麼回事?」喬逵問問剛才進堂去稟告的手下。
「回大當家,三當家說不許人幫他,他要和那個不知死活活的叫化子一決勝負。」
秦肅兒沒好氣地道︰「你才是叫化子,你們都是叫化子!」
喬逵好氣又好笑。「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計較這個?」
秦肅兒臉上毫無笑意。「我夫君被人污辱為叫化子,我自然要計較。」
喬逵來了興趣。「你夫君是什麼人?身手如此矯健,竟然能和老三打這麼久?」
秦肅兒完全掩不住以夫為傲的神情。「我說了,他不是一般人。」
蕭凌雪不可能自己上山吧?他的手下呢?是在隱密處保護他嗎?這回他們出使,皇上不知有無派暗衛隨行保護?
蕭凌雪和聶如風依然纏斗不休,蕭凌雪的招式銳不可當,顯然已佔了上風,就在他的劍尖勢如驚雷的朝著聶如風頸子而去時,一支小巧的鐵箭飛了出去,箭尖刺進了蕭凌雪手臂,使得他在瞬間松了劍柄,往後倒去。
秦肅兒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但實在太不真實了,就像電影畫面,她有幾秒鐘的怔愣,直到她看到躺在地上的蕭凌雪七孔緩緩流出帶著綠意的鮮血……
「老八!你做什麼?!」喬逵朝空中怒喝,眼里閃過一絲戾色。
一個拿著皮鞭的紫衣少女由屋檐輕巧地落地,噘著嘴道︰「三哥快頂不住了,我不出手,難道要看三哥死在那人劍下?」
聶如風氣急敗壞。「誰讓你多事?我有讓你幫我嗎?」
楊菁沒好氣地回道︰「我若沒出手,你已經死在他劍下了。」
聶如風怒瞪著她,吼了回去,「那就讓我死在他劍下!」
楊菁氣惱極了︰「你——不知好歹!」
旁邊一個手下怯生生地道︰「八當家,您有所不知,三當家說要和那人單打獨斗,拼個高下,不許我們插手,您這一插手,三當家便成了而無信之人……」
楊菁不服氣的哼道︰「單打獨斗?那也要水準相當才能單打獨斗,你沒看到那人的眼神嗎?他是殺紅了眼吶,他存心置你于死地,不是做做樣子而已。」
秦肅兒耳邊已經听不到任何聲音了,她急奔到蕭凌雪身邊,迅速取出袖里的針袋,取出銀針,在他的穴道上施針止血,可是完全沒有用,濃綠的血依然從他七孔流出,她給他探脈,竟然是死脈。
血色瞬間由她臉上褪盡,她無助又哀痛地低喃,「不……」
他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怎麼會?前一秒還在她面前殺伐狠絕的和聶如風過招,怎地下一秒就氣絕身亡了?
「不可能!」秦兒無法接受,她驚恨萬分的將蕭凌雪箍在懷中,她的手微微搖晃發抖,完全慌了神。「你怎麼了?你快起來……快起來……不要嚇我……」
她自恃醫術高明,來到古代後靠著一手高明醫術,運氣一直與她同行,她從來沒有如此手足無措過。
看著似隨時會倒下去的秦肅兒,楊菁得意地道︰「不必白費功夫了,他中的是蠱毒,那些綠濃的血是蟲血,蟲蠱正利用他的血液散至全身,眼下看起來還活著,事實上在中蠱的瞬間已經形同死亡,你縱使有再高明的醫術也救不了他。」
她倒要看看那女人的醫術有多高明,聶如風昨天將那女人帶回來,說那女人用高明的醫術救了他性命,他要與那女人成親。
呸!她實在不服氣,高明的醫術,能有多高明?會比她下毒的手法高明嗎?
如今證明了,再高明的醫術也治不了她下的毒,聶如風可是看清楚了,那女人對他一點幫助都沒有,要娶那女人為押寨夫人,問過她楊菁再說!她可不許黑風寨混進亂十八糟、來路不明的女人!
「中蠱……」秦肅兒失神的喃喃自語,手緊緊攥住蕭凌雪的衣角。
她從沒想過所謂的江湖至毒會出現在她眼煎,她覺得荒唐、不可思議也無法置信,那不是武俠小說的情節嗎?原來真實存在,那女的說蕭凌雪已經死了……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她不相信,他絕對不會丟下她一人。
蕭凌雪驀然吐出一大口黑血,秦肅兒憂懼的抱緊了他,聲音顫抖不已,「不可以,你不可以死……我再也不說醫者仁心那一套了,去他的醫者仁心!去他的無法見死不救!如果我知道醫者仁心會害死你,我就不會救人。不救人了,我發誓我再也不救人了,我听你的話,我以後都听你的,你不可以死,不可以……」
不管她說什麼都沒有用,蕭凌雪的七孔已流出黑血,她伏在他的心房上,卻听不見心跳聲。
她急急說道︰「小阿飛,還記得嗎?我們打賭,我唱了十首你沒听過的曲子,你輸了,輸的人得答應贏的人的一個要求,不管多困難都要做到,現在我就要你履行約定,你得活過來,不管多困難,你都要活過來!」
聶如風實在听不下去了,他大步走到她面前,低頭看著她,蹙眉道︰「他已經死了。」
秦肅兒小心翼翼的將蕭凌雪放在地上,站起身,一個箭步來到聶如風面前,揚起手來,一連重重甩了他十幾個耳光,悲憤的狠狠咒罵道︰「混蛋!你這個混蛋!如果他死了,我一定親手殺死你!一定親手殺死你!」
聶如風愣愣的挨打,她下手極重,他臉頰立即腫了起來,但他還是說道︰「沒有如果,他已經死了。」
秦肅兒心口一滯,她從聶如風手里奪下了劍,滿含恨意的說道︰「那我現在就殺了你!」
楊菁要沖過去,嘴里嚷嚷道︰「你這臭女人憑什麼打我三哥!你憑什麼要殺他……」
喬逵伸手拽住了她,同時甩了她一巴掌。「你給我閉嘴。」
楊菁撫著臉頰,滿眼的不可置信,「大哥……」
喬逵沉著臉道,「知道她是什麼人嗎?不久之前,她救了勇兒的性命,誰讓你莽撞施毒,還施了毒中之蠱?你這不由分說的性子再不改改,你就給我離開黑風寨,再出什麼禍事來我可擔不起。」
楊菁一愣︰「她救了勇哥兒?真的嗎?」
喬逵不再理睬楊菁,沉聲吩咐道︰「老二!將還陽丹取來!」
白羽有些遲疑。「大哥,那可是老寨主留下來的,世上僅有一顆的珍貴解藥……」
喬逵臉色一沉。「少嗦,快去取來!她是勇兒的救命恩人,難道勇兒的命不值一顆還陽丹嗎?」
喬逵說了重話,白羽不敢再耽擱,連忙去取還陽丹。
楊菁舍不得那絕無僅有的還陽丹要落入別人之口,潤了潤唇道︰「大哥,不如讓他先服玉還丹看看,還陽丹那麼珍貴,日後若是……」
「你有資格說話嗎?」喬逵的噪音極為陰沉冰冷,「盡做一些沒有解藥的毒,你有沒有想過,若是自己人中了你的毒要如何是好?」
楊菁緊咬著唇不敢再說話了。
白羽很快便取來還陽丹,他走到蕭凌雪身邊,蹲子,扶起蕭凌雪下題,便要喂蕭凌雪吞下。
秦肅兒阻止道︰「慢著!」她抬眸看著喬逵,神色極為嚴地回道︰「我可以相信你嗎?」
喬逵同樣眼也不眨的看著她。「我拿勇兒的性命擔保,那是解藥,若有謊言,便叫我永遠失去勇兒!」
馬車緩緩往山下駛去,林中毫無月光,外頭山林一片影影綽綽,只余烏鴉偶爾的啼叫。
馬車里,秦肅兒抱著用毯子裹著身子的蕭凌雪,他不再七孔流血,心髒也恢復了跳動,但還沒醒來,那位大當家說,服了還陽丹要七個時辰才會清醒。
沒關系,只要他能活過來,再長的時間她也能等。
她的指月復輕輕摩挲著蕭凌雪冰冷的面頰,她湊近他的唇,吻下一吻,雙眸頓時浮起一層氤氳,珍惜著失而復得的人。
直到此刻,她仍然覺得非常不真實,他真的曾經死過嗎?由不得她不信,她確實在他身上探到了死脈,死而復生,這不科學啊,對于她這個學醫的人而言,她要花費很長時間才能消化這個事實。
不管他能死而復生的原理是什麼,他能活過來就好……
不說歷經了生死交關的他,連她都感到渾身虛軟綿弱,自覺好像死了一遍,這一日一夜比任何時候都還漫長。
夜色濃重,一路顛簸,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停了下來,秦肅兒掀開青布車簾一角往外看,馬車停在客棧前,雖然已是夜深人靜,但客棧門口卻候著凌寶、林曉鋒、潤青、珊瑚、多兒等,個個看起來都焦急萬分。
見到他們,秦肅兒彷佛吃了定心內,這才覺得總算安全了。
事實上,一路上她未曾松懈戒心,深怕護送他們下山的車夫其實要將他們在山里殺人滅口,而昏迷的蕭凌雪和手無寸鐵的她,只能乖乖受死。
見到秦肅兒下馬車,凌寶一馬當先的迎上去。「夫人,您可總算回來了!您到底去哪里了?爺也不見了,吳興帶人城里城外四處找,但都找不到人,爺肯定是去找您了。」
秦肅兒柳眉微蹙。「爺在馬車里,我一個人扶不動,你和曉鋒把爺扶到房里,無論看到什麼都別問,總之都是我不好,都怪我。」
凌寶見她臉上濃濃的疲倦之意,也不敢多問,連忙和林曉鋒進馬車去扶人,見到不省人事的蕭凌雪被扶了出來,潤青等人雖感訝異,卻都很有眼色的閉著嘴。
回到房里,潤青打了溫水來,秦肅兒打發潤青出去,親自為蕭凌雪擦去臉上的血污,為他擦身、更衣,將他打理得干干淨淨之後,她取出一片百年人參讓他含在嘴里,她才去沐浴。
回到房里,她小心翼翼的繞過他到床的里側躺下,他就像睡著了似的,平穩的呼吸,動也不動。
她忍不住心里的激動,湊上前,將臉貼著他的側臉。「我愛你,蕭凌雪,這輩子,我只會愛你一人。」
她一手抱住了他的腰,面頰輕輕摩挲著他的,最後長長吁了一口氣,安心的在他身側閉上了眼。
秦肅兒再度睜開眼楮時,房里灑蕩了陽光,她心里一跳,這都是什麼時候了?
她連忙轉頭要看蕭凌雪的情況,就見到他正凝視著她,她心中一喜,急忙問道︰「你何時醒的?」
看來已經過了七個時辰,她竟睡了這麼久,而且無夢,睡得很沉。
「沒多久。」蕭凌雪心中怒氣蒸騰卻未顯半分,說得輕描淡寫。
秦肅兒在這方面是有些後知後覺,她並未察覺到他山雨欲來之勢,抬手模他的額頭,心中涌起千百樣柔腸。「身子覺得如何?可有哪里不適?」
「並無異狀。」他壓抑著怒火,由著她對自己東模模西模模,不冷不熱的問道︰「我記得和那姓聶的在廝打纏斗,為何突然失去了意識?我們又是如何回來的?」
秦肅兒簡單敘述經過,說是簡述,但他中蠱停止心脈又服了還陽丹一事卻也花費了一番唇舌說明,畢竟他曾經歷生死關頭又豈是三言兩語能夠帶過,說完,她好奇地問道︰「你又是怎麼找上黑風寨的?」
蕭凌雪撇唇哼道︰「你失蹤後我一直在找你,連帶那姓聶的也失蹤了,此事太過蹊蹺,我猜測是那姓聶的吃了熊心豹子膽,擄走了你,我把城里城外翻了個遍,好死不死,在城里見到那姓聶的帶了幾個人敲鑼打鼓的在置辦婚嫁物品,听到他跟同伙說要跟你成親,我便尾隨在後。
待那姓聶的發現我時,已快到山寨入口,我詢問你的下落,那姓聶的卻說你已是他的人,我要見你,打贏他再說,我嗤之以鼻,反問他擄走的人是我娘子,我要帶你走天經地義,為何要與他決勝負?那姓聶的卻不信你是我娘子,當下不準他的手下幫忙,與我打了起來,邊打邊間我是何時與你成親的,有何證據,還說你已答應他的求親,一口一個你已是他的媳婦兒。」
秦肅兒听得氣憤難平,該死的聶如風!真真是一廂情願又語不驚人死不休,她是被他強行擄去,哪里是他的人了?竟然還敢對蕭凌雪胡說八道,她不該只甩他耳光,應該踢他命根子,讓他牢記教訓,看他日後還敢不敢胡言亂語。
「怎麼不說話?」蕭凌雪英氣逼人的臉龐突然湊向她,他將她的雙手按緊,雙眸惡狠狠的瞪著她。「那家伙有無對你做出不軌之事?」
她被他渾身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嚇了一跳,本能回道︰「沒有!真的沒有!我可以發誓,他沒有對我做什麼,就只是會耍嘴皮子罷了。」
蕭凌雪定定的看了她許久。「你知道他說你是他的人時,我有多害怕嗎?我怕你在無法反抗的情況下,真的成了他的人。」
秦肅心中一震,一雙水漾的眸子凝視著他。「所以你才會殺紅了眼?」
「不錯。」他將她牢牢鎖在自己的臂彎內,目光凝重陰鷙,咬著牙道︰「光是想象他對你做了什麼,我就要瘋了,恨不得將他碎屁萬段!」
「對不起……」她的眼中寫滿了歉意,這句對不起百分之百出自她的肺腑。
「我差點就害死了你……不,我確實把你害死了,雖然我發誓的時候你沒听到,但我還是會遵守我的諾言,我不會再把醫者天職擺在第一位,以後你不讓我救的人,我一定見死不救!」
蕭凌雪听了,笑意在唇邊蕩漾開來。「你真的起了這樣的誓?」
看來他的死,真的把她嚇壞了。
秦肅兒抬起雙手攬住了他的脖子,垂著眼低聲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後悔,要是你真的死了,我的余生都將在懊悔里度過,不會再拿手術刀。」
他心中一熱,柔聲道︰「小蝴蝶,我以為我對你沒有影響力,只有被你影響的分兒,原來我在你心中也是舉足輕重的。」
她把臉埋在他胸膣,有些撒嬌地說道︰「何止舉足輕重,都要重死了,我沒有你可不能活。」
蕭凌雪擁著她,輕撫她的發,眼里蒙上一層柔軟的水光,滿足地嘆息,「怎麼你幾句好听的話就讓我的氣全消了?這就是你所說的「高手」?」
秦肅兒將頭埋在他肩窩蹭了蹭,雙手改環住他結實的腰。「我才不是高手,是因為……你愛我……你太愛我了,才會氣不了我太久。」
「你知曉便好。」他含糊地說道,挺身將她壓在身下,輕輕蹭著她的腿,伸手便要解她的衣服。
她抓著他有力的臂膀,濃睫輕輕撩動,看著他淺笑的俊臉,如玉面頰透著嫣紅。「現在可以嗎?你身子……」
蕭凌雪手上的動作不停,健壯結實的胸膣將她緊密壓住,火熱的唇冷不防堵住了她的唇,狠狠吮了一下,低聲哼道︰「我身子好得很。」說著,他一雙大手放肆的在她縴細的腰間游走。
秦肅兒听到他的呼吸陡然變得急促,沒多久兩人的衣物盡被他褪去。
歡愛過後,兩人都睡著了。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秦肅兒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她揉揉眼楮,抬眸見到身邊的男人眉峰舒展,睡得正香,唇角帶著饜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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