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救金絲雀的騎士 第十九章
第十章
翌日,一清早,林亞媛還窩在孫揚雲懷中,沉睡未清醒時,林祖寬打了電話過來。
「媛媛啊,爸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當初綁架你的匪徒中,不是有一個在逃嗎?那個人昨天已經抓到了。」
「喔,這樣啊。」林亞媛打了一個呵欠。
「你怎麼听起來一點也不意外?」
「我很意外啊,只是我還在睡覺,沒辦法活力四射的意外。」
「好啦!」林祖寬頓了頓後又道︰「我听說,是上次那個保鑣抓到他的。」
真沒想到那個家伙還是有點用處的。
「喔,這樣啊。」
「你怎麼听起來還是很不意外?」
「不然爸,你覺得我該怎麼反應才符合你的期待?」她再打了一個呵欠。
實在是太困了,她的腦子根本不太能思考。
「沒有啦,我是在想,原來那個保鑣也是有點用處,我本來還以為他很糟糕。」
「換保鑣。」孫揚雲輕聲在她耳畔提醒。
林亞媛這時才清醒過來,想起臨睡前,孫揚雲的交代。
她知道這事一定會傳到父親耳中,孫揚雲同樣清楚,因為家中職業的關系,跟警察的關系良好,在做筆錄的時候,他有特別交代,不要把光頭男本來打算傷害的對象是林亞媛一事告訴林祖寬,只要告知他,第四個綁匪已經抓到,讓他寬心就好了,要不,林亞媛的行蹤跟方臉保鑣的對不上,事情就大條了。
而孫揚雲打算利用這件事,讓林祖寬將林亞媛身邊的保鑣換回他。
「是喔。」她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回應,接著再表現出忽然靈光一閃的樣子,「對了,爸。」
「什麼事?」
「既然第四個綁匪都抓到了,那我身邊那個保鑣是不是可以撤掉了?」
「這可是兩回事。」林祖寬嚴正拒絕,「搞不好又會出現下一組綁匪,還是放著比較安心。」
「那不然這樣啦,你不是說抓到第四個綁匪的是上次那個保鑣嗎?他將功贖罪了嘛,那你上次說的,絕不錄用他的成命是不是可以收回來了?就讓他來保護我好了。」
「為什麼?」林祖寬嗅到不尋常的味道。
「你都不知道現在那一個保鑣,長得實在太魁梧壯碩了,又都戴著黑墨鏡,一身西裝,走在路上,每個人都在看我們,太引人注目了。你想,除了那些政府高官,誰出門在帶保鑣隨扈的?不覺得這樣很像在告知眾人,這個女生是活動的鑽石黃金喔,趁保鑣不注意的時候過來搶了吧!讓我很困擾呢。」
「可是上一個保鑣也很高啊。」
「你那次不是說不準他說出自己的身分嗎?他掩飾得可好了,所以你要揍他時,我才說他是救命恩人,因為我一直以為他是個普通大學生啊。這種不顯眼的當保鑣比較好啦。」
「那我叫現在的那個保鑣換上一般的衣服好了。」
「也是可以啦。」林亞媛停頓了一下後道︰「他年紀一看就知道大我二十歲左右,所以我是要假裝他是我爸爸嗎?」
「那怎麼可以,你爸爸只有我一個!」這點林祖寬可不能容忍。
他的寶貝女兒怎麼可以叫其他人爸爸。
「對啊,我的爸爸就只有你一個呀。」林亞媛先撒嬌了一下,讓林祖寬心花怒放後,才又道︰「上次那個保鑣跟哥哥感覺有點像,假裝成我的哥哥還滿說得過去的,走在路上也不會很奇怪。」怕父親覺得她好像太推薦某人了,她再加一句,「反正不管你要找誰都行啦,派個不起眼一點的保鑣給我就是了,像弟弟或像哥哥的那種啦,叔叔也可以,不要太壯的。」
「我再考慮一下。」
「好啦,你慢慢考慮。我繼續睡了,爸,Bye-bye!」
一掛掉電話,環在她身上的雙臂立刻摟緊,薄唇磨蹭敏感的耳廓,輕輕控訴了一句,「說謊精。」
「不是你教我的嗎?」這說謊的招數他可比她厲害多了,還說什麼自己頭腦簡單!
「那也得你演得像啊。」他含入耳垂吸吮。
「唔……」她因麻癢而瑟縮了下,「不過我只有五成的把握,我爸會將保鑣換成你。」
如果能夠換成他,不僅約會方便,她也等于獲得了另一種意義的自由,實在是求之不得。
「那另外五成,就由我來填補吧。」
不管如何,她身邊的保鑣只能是他一人。
「交給你。」林亞媛轉過身子,回應男友的吻。
在保全公司派人過來保護寶貝女兒之前,林祖寬一定會先跟保鑣見上一面,那時還不覺得方臉保鑣特別魁梧或引人注目,然而,當林亞媛從謝雨軒那兒回來時,親自下去接女兒的林祖寬這才察覺對比縴瘦嬌小的女兒,方臉保鑣還真的是超級引人注目的。
就算是他,在看到有個年輕女孩身邊跟著這樣一個男人,也會質疑這是不是什麼名門貴族,還是什麼全世界資產前百大的超級有錢人,才會請個如此魁梧的保鑣跟隨。
于是他只好跟保全公司申請換人。
很不湊巧的是,保全公司那兒又沒人了。
「連那個打工的都不在嗎?」林祖寬心想這生意也太好了,是國內治安惡化還是怎地,怎大家都在請保鑣?
「不好意思,請問您說的打工的是哪位?」負責接洽林祖寬的客服經理很是納悶的問。
因為是VIP客戶,當然不會由一般客服專員服務,而是由位階最高的經理親自接待。
「就是上次保護我女兒的那位,後來不是有抓到第四名綁匪?」
「喔……」客服經理霍然想起,「林董,他不是打工的啦!敝公司怎可能派個打工的給您呢。」
「我女兒一直說他是打工的,我是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因為你曾跟我說過那個人是特別專門保護特殊人物的。」
所以林亞媛被綁架時,保全公司被他罵得狗血淋頭,下年度的合約直接打八折。
「沒錯啊,」客服經理用力點頭,「那位是敝公司董事長的親生兒子。」
「董事長的兒子?」林祖寬驚愕。
「我不知道上回是怎麼讓令嬡誤會了,因為人手不足,但您又是我們的VIP大客戶,所以就請董事長的兒子出馬親自保護您家小姐。他還是我們保鑣的專訓講師,武術方面很強的呢。可能是因為您有交代,不可以被發現他是保鑣的身分,所以才說什麼打工的吧。」對于此點,客服經理也不知怎麼回事,只能就最婉轉有利的方面去解釋猜測。
林祖寬當初知道保鑣的名字叫孫揚雲的時候,也曾經疑惑了一會兒,畢竟「孫」不是常見的姓氏,但因為臨時要保鑣,也沒空細問,他只要確認真是保鑣公司派出的人,不是騙子就好,其他的事沒那麼重要,後來也就忘記了。
「我听說那個保鑣……貴公司董事長的少爺,受了傷,那他能勝任這工作嗎?」
「別擔心,小傷啦,畢竟孫先生是武術高手,知道怎麼回避,只是皮肉傷啦。」
「那就好。」林祖寬放心的點了點頭。「不然就他吧,一樣做很普通的裝束,不要讓人看得出來是保鑣。我女兒說上次那個保鑣沒什麼不好啦,就是長得一副保鑣臉,根本就是在我女兒臉上貼上『有錢人』三個字,太高調,不好。」
「這您放心,孫先生本人也一向很低調的。」
「那好。」
「那需要再先安排您見面面試嗎?」
「是認識的人,就可以省這道程序了。」
「好,那我馬上為您安排,最慢今天下午,孫先生就會過去貴府了。」
林祖寬走後,客服經理去電孫揚雲。
「揚雲,照你的交代,咱公司生意興隆,保鑣沒剩半個,只好由你出馬啦!」其實賦閑的保鑣還有五六個,但是大少爺交代,他這個小小的客服經理當然要遵從。
「收到,陳經理,我待會就會去出任務。」
「穿得普通一點,客戶要求要低調。」
「遵命。」
「是我遵你的命吧。」陳經理笑著掛掉電話。
這個暑假,林亞媛過得無比的快樂。
孫揚雲名義上是她的保鑣,實際上是她的男友,兩人每天同進同出,日日約會,好不開心。
可隨著暑假結束的日期越來越近,林亞媛的笑容越來越少了。
想到開學之後就必須分隔兩地,四個月後才能再見面,她就覺得她的心已經被思念給侵蝕了。
從不曾真正去喜愛上一個人,戀上了之後才知道為何戀愛中的人總是又瘋又傻,就因為心緒常因另一半而牽動,實在不是自己能左右啊。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讓飛回美國的機票買在開學的前一天,幾乎是不給自己長途飛行後的休息機會了。
相處的時間就剩這麼點時日,誰舍得將寶貴的時間拿來睡覺。
不得不離開台灣的那一天,她在機場淚眼婆娑,林祖寬道她是舍不得離開父母,還干脆的建議,要她回台灣念大學,反正她有個閨密不也是在台灣嗎?誰說一定要到美國的。
父親的提議她曾經心動,也是個理所當然的台階,但她只動搖了一會兒,就笑著叫父母不用擔心,她會乖乖的繼續在美國念書,順利畢業的。
她如果真的因此放棄哥大的學業回到台灣,那她就不是孫揚雲心目中那個堅強、獨立、有自我主見的女孩了。
這些都是她吸引他的地方,不是嗎?
揮別了父母,過了海關,當她不舍回首時,目光不期然與一對灼熱的眸子相觸。
他的保鑣任務已經在前一天解除,今日是父母親自送她過來登機,她還以為到寒假為止,她都不會再見到他了,沒想到他也來送機了,只是躲在離父母有點遠的距離,她未一下子就發現到他的存在。
他朝她點點頭,面帶著微笑,她難舍的咬著唇,因淚水而模糊的眼幾乎要看不清他的容顏,過一會兒,她的手機響起訊息的提醒。
——進去吧,再杵著你爸媽會覺得奇怪。
她不動聲色的回應了個「好」字,再朝父母揮了揮手,走向登機處。
她時間抓得很緊,故到登機處沒多久,就廣播登機了。
她是商務艙乘客,是優先入座。
她拿著登機證走進閘門,經過走廊,門口有美麗的空姐迎接。
空姐帶領她入座,詢問她想喝什麼果汁,她點了一杯柳橙汁,拿出了本書,打發入睡前的時光。
飛機一路尚算平穩地來到美國,她在升上二年級之後,就不住宿舍,而是跟好友一起租了一間房子,既可不受宿舍規定所規範,而且曹又之還可以養她喜歡的貓。
在決定搬出宿舍的時候,林亞媛還以為從此她就是自由的大學生了,但是自從知道原來父親在美國也有派保鑣暗中監視她的生活,她就覺得自己的頸子上還是綁著一條繩子,行走的街角某處,都有保鑣在暗暗監控,也許是那個假裝在喝咖啡的上班族,也許是旁邊打球的學生,或者是優閑打電話的路人……
說不定在窗戶的另一邊,保鑣就住在那兒,每天拿著望眼鏡監控呢。
她沒將這事告訴曹又之她們,免得讓她們覺得不舒服。
她們租的是有三間房間的公寓,公寓有點年紀了,約莫三十多年的歷史,衛浴與蔚房是共享的,廚房後端有個大陽台,因為樓層有點低,又有其他建築物擋著,所以白日的陽光進不來,不過還好前方面對馬路的客廳並沒有建築物阻擋,十分明亮。
這日,林亞媛與好友在外頭用過晚餐回到家,她走到客廳的窗戶前打算拉上窗簾,卻愕然的發現對面的大樓,高她家一層的房間似乎有奇怪的閃光。
莫非,真是被她料中了,父親派的保鑣就住在對面大樓監視著她?
兩棟大樓隔著一條馬路,那間房間拉上灰色窗簾,從她這兒看不清楚對面的動靜,只能隱約看到有個男人站在窗前。
她迅速將窗簾拉上,快步沖回房間,在抽屜內搜尋了一陣,拿出她看戲用的小望眼鏡,回到客廳,拉開窗簾一條小縫,窺視對方。
「亞媛,你在干嘛?」
拿著衣服準備去洗澡的曹又之好奇的問。
「噓。」林亞媛頭也不回的朝後方揮了揮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小望遠鏡太不夠力,她還是看不清楚對方的樣子。
她一定要知道保鑣的模樣,絕不再讓自己走在路上一直疑神疑鬼,覺得每一個陌生人都像父親派來監視她的人。
就算不是保鑣,她順便確定一下那閃光來源,也好叫自己安心。
「怎麼了?」徐子夏也好奇地跑了過來。
「你在偷窺男人喔?」曹又之嘖嘖有聲,「咱們的小媛媛思春了。」
「現在是秋天,思什麼春。」都不知道她的難處。
「不然你拿著望遠鏡在看什麼?」
「我只是覺得對面好像有可疑人物。」
「什麼可疑人物?」兩個女生好奇的湊過來,窗簾被拉得更開了。
「你們拉這麼開,會被發現的。」林亞媛連忙再將窗簾拉上。
「我們住的晨邊高地這社區是很安全的,應該不會有什麼可疑人物啦!」徐子夏覺得她是自己在嚇自己。
「我確定一下就好,你們去忙自己的啦!」林亞媛揮手要她們走開。
「好啦!」曹又之拉下頭頂的發束走回浴室。
「懸疑小說少看一點啦。」徐子夏嘻笑道。
「跟那個沒關系啦!」她又不好明說她是要確定是不是父親派的保鑣,感覺有點嘔。
將窗簾再打開一條小縫,拿起小望遠鏡,微眯著眼想看得更仔細點時,放在牛仔褲後口袋的手機響了簡訊提示聲。
她騰出手來抽出手機,顯現在螢幕上的訊息寫著三個字——
偷窺喔。
她傻愣的眨了眨眼。
點開訊息,確定是孫揚雲發來的。
——什麼意思?
——你拿著望遠鏡在看什麼?
林亞媛驚愕的倒吸了口氣。
——你怎麼會知道?
不等他回復,她又迅速發出疑問。
——你在紐約?
——我在你心里。
——喂!
輕浮的臭男人!
——對啦,我在紐約,你家對面。想我嗎?
——我現在立刻去找你。
原來對面那個可疑的男人其實是他?
大喜過望的她迅速扔下望遠鏡,快步沖出家門。
等不及電梯,她直接從安全梯沖下去(反正她住在三樓而已),來到街口,焦慮地等著綠燈亮起。
當象征可通行的綠色燈光一閃,她快速往前跑,沖到馬路中央時,一具寬大的懷抱就將她緊緊摟著了。
「你怎麼會來?」她開心的喊。
「我是你的保鑣,當然要隨侍左右。」
「可是我跟你說,我爸在美國也有派保鑣,所以我們要小心一點,不要被發現。」
「我是你的保鑣。」
「不是啦,我是說……」水眸重重一眨,「美國的保鑣也是你?」
「本來不是我,不過你知道老板的兒子總是有某種權限可以自由使用,所以我就改成我了……」
「美國的保全公司也是你家的?」
「你爸疑心病很重,當然是找信任的公司啊。」
「天啊!」林亞媛吃驚捂嘴。
他家的保全公司是國際連鎖企業?
這麼說來……搞不好他的家世比她更優異?
竟然可以在短時間內將事業體做得這麼大,可見他父母絕對不是什麼平凡人物,但也因為如此,看盡人們貪心嘴臉的丑惡了吧,所以當時他才會對她說的謊反應這麼大。
林亞媛覺得自己似乎更了解他的心態一點了。
「快紅燈了,我們先過馬路。」孫揚雲攬著她往居住的大樓小步快跑。
兩人嘻笑著踏入他所居住的公寓大廳,站在電梯前,又摟又親的,完全不顧四周人的側目。
電梯來了,里頭空無一人,四片唇在電梯門未完全閉合就已經濃烈得分不開了。
他住在四樓,電梯一下子就抵達,他拉著小手快步來到他的賃居住處。
那是兩房一廳的小鮑寓,因為剛搬來的關系,還有好幾個紙箱堆放在地上沒有整理,地板已經打掃干淨了,還貼上新的壁紙,放入新的家具,整個空間十分干淨清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