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大人的初戀 第三章
俗話說,好的不靈壞的靈。
安德瓴才對耿皜齊說出自己的隱憂不到半個月,她某日在會議室里正如火如荼跟設計師們討論這一季最大的設計招標案子時,接到大學教官室的來電—
「什麼?!安悅騷擾學校教授,還半夜撬開窗戶爬進教授的辦公室?!」安德瓴听了教官說的話,當場頭皮發麻。
她要首席設計師繼續開會,而她則是立刻趕到安悅就讀的大學。
當她抵達教官室,就見安悅垂頭喪氣的坐在教官面前,一動也不動,當安悅抬頭看到她匆忙趕來時,眼眶微微一紅,但隨即又低下頭去。
教官年約四十多歲,身材高瘦,五官嚴肅,且略帶一點刻薄樣。
當他看到安悅的監護人竟然是一個年輕漂亮、身材打扮都跟模特兒沒兩樣的女人時,露出很不引以為然的表情,他銳利的目光將安德瓴從頭打量到腳,看到她性感的微卷長發,穿著黑色的系腰皮衣配上高跟及膝長靴,他的嘴皮掀了掀,似乎很有意見。
像教官這樣的眼神安德瓴看多了,就是不屑,但她又能如何,確實是安悅做錯事。
「妳是安悅的姑姑?我是李教官。」李教官的態度很傲慢。
「我是。」安德瓴強迫自己壓下心頭的不悅。
「安悅昨天晚上破壞學校西棟大樓的窗戶,從窗戶爬了進去,再到五樓崔教授的辦公室,企圖撬開崔教授辦公室的鎖,進入其中。」李教官將安悅的犯行說得一清二楚。
安德瓴暗暗倒抽一口氣,她飛快的瞄了安悅一眼,她整個人就像泄了氣的氣球一般。
不管怎麼樣,她都不能維護安悅,因為教官會打電話叫她到學校一趟,肯定是握有證據,但她也必須維護安悅,這事可大可小,若處理得當,讓學校按照校規處置,頂多讓教官斥責並記過,但若處理不當,那就是送警局了。
「所有經過都已經被監視器拍了下來,安同學自己也承認了。」李教官又道。
果然!安德瓴知道自己現在能做的就是替安悅認錯並承擔下來,于是她說道︰「安悅做出這麼荒唐的行為,真的很抱歉,學校所有的損失我們會負責到底,至于那位崔教授的辦公室,請問有什麼損失呢?」
她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鎮定,但心里七上八下的,揣想著安悅偷偷模進教授的辦公室是要做什麼?
「崔教授的辦公室只是門鎖被撬壞了而已,門鎖壞了,門也打不開。」
也就是說,安悅沒有得手,呼,還好、還好,安德瓴現在也只能這樣自我安慰。
「這部分我們也會賠償。」
安德瓴將姿態放得很低,讓安悅有些不安的抬頭看了她好幾次,眼神當中有著對安德瓴的歉疚。
「現在我們要搞清楚的是……」李教官忽地看向安悅。「安同學,妳三更半夜進到學校爬窗到崔教授的辦公室,妳到底想要做什麼?!」
安悅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
「安同學,妳老實交代,教官會從輕發落。」不管怎麼樣,身為學校里負責學生行為輔導的他,必須給崔教授一個交代。
「我……」安悅飛快的瞅了安德瓴一眼,兩手手指不安的扭絞著,欲言又止。
安德瓴跟李教官同時沉默下來,他們都在等安悅的答案。
「我只是想要……送……給崔教授……」安悅說得很小聲,話根本都含在嘴里,听不清楚。
「安悅,把話說清楚,我們才能徹底解決問題。」安德瓴相信安悅不是要偷東西。
「我喜歡崔風澤教授,想要吸引他的注意,我只是想把情書跟禮物偷偷放到他的辦公桌上,好讓他感到驚喜,並注意到我!」安悅硬著頭皮一口氣說完。
知道安悅不是要偷東西或做壞事,安德瓴松了口氣,但又感到很無言,安悅已經十八歲了,情竇初開是在情理之中,但是為了一個教授級的老男人,做出這種違反校規跟法律的行為,實在太不值得了。
安德瓴覺得太陽穴在隱隱抽痛,可是看安悅一副懺悔的模樣,她也不忍心再指責,就像耿皜齊跟她說的,這個年紀的孩子,越是指責,會讓他們反抗心越重。
「安同學,妳這樣的行為已經讓學校還有崔教授很困擾,諒妳是初犯,學校不追究,但至于崔教授那邊……」
李教官其實對崔風澤非常有成見,除了是他受聘為客座教授以來,這種女同學為了博取他注意而干下的蠢事已經多如毛牛,他處理到都已經麻痹了,重點是,崔風澤帥到逆天就算了,腦袋又聰明,這樣教他們這種四十幾歲還結不了婚的男人面子往哪兒擺?
所以李教官決定叫安悅的家長自己去跟崔風澤道歉,他不想出面。
安德瓴多麼的聰慧,不用等他把話說,就主動說道︰「于情于理,我們是該當面道歉,請問方便嗎?」
「崔教授現在人在辦公室里。」李教官還順道將辦公室怎麼走都交代清楚了。
安德瓴看了一眼安悅,本來想喊她一起去,她是當事人,當然她也要在場,可是見她還是低著頭一副心虛內疚懊惱的模樣,她決定算了,做出這種事還要她去面對心里愛慕的人,確實太過勉強了。
安德瓴一再跟李教官道歉跟道謝後,領著安悅走出教官室,她試著讓自己的口氣溫和點,問道︰「妳下午還有課嗎?」
安悅搖搖頭。「沒有。」
安德瓴從包包里拿出車鑰匙遞給她。「那妳先到車上等我,我待會兒先送妳回家再去公司。」
安悅錯愕且飛快的瞄了姑姑一眼,她本以為她會逼她去跟崔教授道歉,畢竟這比較像她的作風,但沒想到她要代替自己去向崔教授道歉,不知怎地,她眼眶紅了,涌出淚水。
安德瓴暗嘆了一口氣,她輕輕擁著她,安撫的輕拍了她的肩背幾下。「乖,妳先上車,這里是學校,有什麼事我們回家再說。」
安悅點了點頭,拿著車鑰匙先行離開。
其實在安德瓴尚未見到崔教授之前,就已經對他有了先入為主的壞印象。
一個已經當教授的老男人,而且這種年紀的男人,通常都已婚了,為什麼會引起安悅這種青春少女的愛慕跟注意,肯定是他在課堂上毫不介意的釋放他的魅力,且對女同學的愛慕都照單全收,既然是已婚人士,難道不能收斂一點嗎?!
她一邊月復誹著,一邊來到崔教授的辦公室外,看了看門上的名牌,確定沒有走錯後,她才抬手敲門。
「請進。」
透過門板傳來的聲音讓安德瓴小小嚇了一跳,怎麼聲音听起來這麼年輕好听?但她隨即又想到,哪一個教授沒有助理,也許是年輕助理的聲音也說不定。
她深呼吸一口氣,開門走了進去。「不好意思打擾了……」
安德瓴定楮一看,這偌大的辦公室里冷清得很,一個男人穿著藍色襯衫搭配復古背心,氣質優雅的坐在辦公桌後方,隨著她的走近而抬起頭來。
看到他的長相,她瞬間像被雷劈到一般,辦公室里沒有其他人,所以這個俊帥高雅的年輕男人就是崔風澤?不會吧……
盡避心里很震驚,但安德瓴表面上還是很鎮定的樣子。「你好,我是安悅的監護人安德瓴。」
崔風澤頓了一下,思索安悅是什麼人,隨即想到李教官今早跟他說起的事,他這才清清淡淡的回道︰「嗯,妳好,請坐。」
安德瓴沒有坐下來,她是來道歉的,怎麼好意思坐?不過這位崔風澤教授也太大牌了吧。
她又往辦公桌走了幾步,更清楚的看到他的五官面貌,不由得在心里用力倒抽一口氣。
她猜測他頂多三十出頭,一雙丹鳳眼冷淡且深邃,卻好看到令人發指,挺鼻薄唇,姿態氣息俊雅挺拔,是個高貴美男子。
也難怪安悅會動心,這樣的男人光是坐在那里,眉頭淡然的微挑,就讓人感受到他的氣勢跟魅力。
先前她對崔風澤的月復誹,這會兒全都沒了。
如此驕傲的男人,怎麼可能放縱自己對一群女大學生放電,應該是他連放電都不屑,就足以引起廣大女學生的愛慕。
不過話說回來,學校沒事聘請這種俊雅美男子當教授做什麼?這樣學生能認真上課嗎?要不是她「見多識廣」,恐怕也會情不自禁,更何況那些少女情懷的女大生。
想著想著,安德瓴不由得又惱怒了起來,又自行腦補了他的缺點,也許他只是看似冷淡,但搞不好私底下風騷得很,正所謂人不可貌相。
但這樣的想法她放在心里,端出客氣又內疚的模樣說道︰「真的很抱歉,安悅做了不好的行為,也謝謝您大人有大量原諒了她。」
崔風澤掩去眼眸中的嘲諷,回道︰「知錯能改,我們當老師的總不好再追究。」
從他到這所大學擔任客座教授以來,女學生對他的騷擾讓他厭煩不已,本想著眼不見為淨,那些收到的情書丟了、禮物捐了,沒想到昨晚竟然有女學生變本加厲,還妄想進到他的辦公室,這讓他有一種私領域被侵犯的憤怒,他不曉得為何凡間的女子這麼渴愛,若是在酆都城,絕對沒有女人敢這麼做。
但他沒想到的是,酆都城里哪有「人」敢愛慕四大判官,看到他們閃躲都來不及了,這也是為什麼酆都大帝要他們留職停薪到凡間去尋求真愛,以他們的「威名」,在酆都城里誰敢愛啊。
听到他這麼說,安德瓴實在很不滿,他的言下之意不就是其實他非常在意,但是教官都選擇原諒,他還能說什麼。
不是崔風澤愛計較,而是這種事情已經造成他的困擾,不是當事者站著說話都不腰疼,他知道李教官一直等著看他好戲。
上禮拜有個女學生竟然躲在他回辦公室的路上,身體全luo僅包裹著大衣,就等著要對他投懷送抱,還好他的五感超出凡人好幾倍,當女學生跳出來掀開大衣要抱住他時,他及時閃開了。
他覺得他受到了侵犯,可是很嫉妒他如此受歡迎的李教官卻說,反正他也沒有受到任何實質的傷害,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
諸如此類的事情太多了,崔風澤認為是該殺雞儆猴,他決定要在辦公室放兩只猙獰的鬼,若是有女同學還想闖進他的辦公室,讓她們嚇到屁滾尿流倒也挺不錯的。
安德瓴當然不知道他的想法,說道︰「安悅只是個孩子,她做出這樣的行為,我身為監護人責無旁貸,會給予適當的懲罰。」
她說這話時皮笑肉不笑,崔風澤多麼聰明敏感,當場就知曉這位監護人安小姐對他不滿了。
他暗地譏笑,他向來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如何,以他的性格,就是唯我獨尊慣了,待在凡間,他已經諸多忍耐之。
「妳身為監護人確實責無旁貸。」他這話是說得婉轉了,其實他更想說的是,安悅今天會做出爬牆撬門鎖這種事情來,就是妳這個做家長的疏于管教。
安德瓴覺得自己氣到頭頂冒煙了,眼前這位為人師表的怎麼一點寬闊的胸襟都沒有!
「我剛剛已經跟教官說了,學校里所有的損失我都會賠償,至于教授您辦公室被撬壞的門鎖,若您想換一個更好、更堅固的,也由我來負責。」
崔風澤點點頭道︰「本應如此。」而且他佯裝听不懂她的諷刺,又補了一槍,「容我提醒妳,不要以為用錢就可以補償孩子錯誤的行為,在妳眼中也許他們還是孩子,但在我眼里他們已經是該替自己行為負責任的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