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俠也會失身 第十九章
「囡囡在自己家里，姓任的憑什麼派人看著她？」凌陣不想讓凌囡囡覺得自己在找她麻煩，所以一直忍到離開了她的院子才把不滿說出口。
與其說凌陣是針對任蒼夜，不如說凌陣針對所有敢在他們家頭上動土的人，爺爺還沒有公開且正式原諒任蒼夜，在那之前他都是外人，是綁架堂妹還誘拐她的惡徒。
「怕囡囡無聊，也怕她又做出莽撞的事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囡囡的性子，元宵夜那晚可是她自己偷溜出家門的。」
凌霄認為有必要化解凌陣心里對任蒼夜的疙瘩，才開口解釋——實際上並不是為了任蒼夜，而是為了雪影，只是在那當下，凌霄也沒細想這中間究竟有何不同。
凌陣嘖了一聲，倒是坦白地道︰「那丫頭身手確實好，囡囡在她眼皮子底下最好還是安分點，不知道她有沒有換東家的打算。」
凌霄有些不可思議，「你要挖角？」
「前線正缺優秀的探子。」
凌霄說不出心里為什麼不太樂意，只好道︰「黑羽闇衛不可能離開月狩宮，你死了這條心吧。」
「原來是黑羽闇衛。」怪不得有那樣的實力。「看樣子月狩宮確實有資格和咱們家平起平坐。」
剛剛拎小狽似地把人家抓起來的人，說這種話，听在不知情的人耳里，可能覺得他自大。但凌霄知道，陣哥可不會隨便夸人，作為西北邊防百萬雄獅的主帥，有多少精英渴望得到他的認可，他夸一個人有能耐，便是真心覺得這人可以獨當一面。
「話說回來，」凌陣停下腳步，眼神凌厲地看向身後的梨花林，「難道這名闇衛還有別的任務？」
幾個堂兄弟回過頭，果然見到悄悄跟著他們，卻躲在幾尺外的梨花樹後探頭探腦的雪影，在凌陣冷冽眼神的注視下，嚇得整個人縮到樹干後。
凌霄一臉責怪，「都說了她是我朋友，朋友來打聲招呼也是應該的，還不都是你一臉凶神惡煞當人家是賊，她看到你那張夜叉臉哪里還敢接近？」
他說著，邁步朝雪影走了過去，「別怕，陣哥在戰場上嚇唬敵人嚇唬慣了，他沒有惡意……」據說渠胥國的敵軍只要大老遠看見陣哥的身影，就軍心潰散，這傳言果然不假，瞧瞧小丫頭嚇得不輕哪。
雪影听見凌霄的聲音，從樹後探出腦袋，卻見凌霄朝她越走越近，原本已是紅撲撲的小臉簡直都要冒煙了，當下又飛奔到老遠的另一棵樹後躲藏。
她那電光石火般的閃現功夫，在這一刻可真是發揮得淋灕盡致。
「……」凌霄愣在原地，身後傳來凌陣老實不客氣的嘖笑聲，頓時有些惱羞。
「我看嚇到她的另有其人吧。」凌陣故意壞心眼地取笑道。
「二哥，你是不是欺負人家？」絲毫不會看人臉色的凌礫為雪影抱不平。
本來還想看戲的凌陣瞥了一眼梨花林里的堂弟與雪影，嘖了一聲，一手拎住般不清楚狀況的堂弟凌礫，另一手拉住笑咪咪看好戲的弟弟凌隆，「走了。」爺爺說過，好男好女，不當電燈泡！
「欸，等、等一下啦……」凌礫的抗議聲，轉瞬間已經遙遠到幾乎听不見了。
沒空理會不知為何突然離開的堂兄弟們，凌霄只是莫名其妙地看著不遠處，又從樹後探出腦袋來的雪影。
「看來你不歡迎我啊？那我走了……」他有些氣悶地轉身欲走。
走沒兩步，他感覺到自己的袖子被扯住，轉過頭，卻見雪影依然藏身在他身後的樹干後，只是別扭地伸出一手拉住他。
難不成是剛才太多陌生人，這丫頭覺得害羞？
「我那些堂兄弟只是愛玩鬧，他們沒有惡意。」
雪影當然想若無其事，佯裝瀟灑地和他打招呼，可是對于「焚情」的影響又感到窘迫，怕他討厭她身上的異香，也怕他覺得她怪異。
「我……我生了奇怪的病！」情急之下，她只好胡謅道。
「什麼病？」凌霄擰起眉，心頭頓升不滿。
月狩宮為何連這丫頭病了還把她派出來執行任務？
「青壺殿的老頭說，雖然這病不礙事，不過因為身上會有奇怪的味道，容易敗露形跡，所以讓我到宮主身邊，負責保護他和凌姑娘。」她覺得這個理由應該可以讓他接受她的異狀。
「既然是病，恐怕還是會影響身子，輕忽不得，不如讓我女乃女乃瞧瞧。」凌霄說著，拉住雪影便要走。
雪影心里暗叫糟！她一時間竟然忘了凌南煙可是連青壺殿殿主也心服口服的神醫啊！「不……不用了！這病真的不要緊！是我們月獠族才會有的病癥，凌大夫說不定不清楚……」
「那就更要給我女乃女乃瞧瞧了，她老人家會走訪天下，也是為了了解那些她從未見過的病癥。」凌霄像是拎小雞似的，轉眼間已經拉著她走出梨花林，「而且說不定你的怪病她早就見識過了，畢竟她和你們前宮主從年輕就認識了。」
對啊！她竟然連這都忘了？他們家花名在外的前宮主據說當年曾經追求凌南煙未果，說不定凌南煙早就知道「焚情」的底細！
雪影這下可是騎虎難下，看著凌霄完全忘了男女之防地拉住她的手，她連臉紅心跳都沒心思，當然也不想引起他的誤會，只得慢吞吞地跟上他的腳步，一邊安撫自己，翡翠山莊這麼大，她得冷靜下來，趕在找到凌南煙以前想出月兌身之計！
老天彷佛要把她最後生路給截斷，就在雪影腦袋仍然一片漿糊的當兒，通往凌固院落的這條路另一頭又來了一組人馬。
「霄兒？」陪著婆婆來探望小女兒的花百岫，忍不住睜大了眼。
翡翠山莊總有客人來訪，相比起來凌霄對這名陌生少女親昵的舉止才更讓她吃驚。
「女乃女乃！娘！」凌霄喜出望外，「你們應該還沒見過雪影。」他拉著雪影來到兩位長輩面前，興沖沖地想為她們介紹，「這是我朋友，雪影。她是月狩宮的黑羽闇衛，這次奉命前來保護任蒼夜，不過她性子比較怕生，再加上任務在身，幾乎沒空上食堂用飯……」他說到這兒頓了頓，一臉認真地向母親道︰「娘，不如讓雪影也在囡囡房里用飯，她就不用大老遠跑到食堂了。」
想起雪影老是被罰禁食，現在又有任務在身，一定抽不開身到食堂用飯。從小就常餓肚子，現在出任務又得餓肚子，她豈不是永遠只能這麼小不點一個？
花百岫努力斂住會嚇到客人的明顯笑意，「因靜養這陣子，她院落一直都自己開小灶，再添副碗筷就行了。」花百岫看了一眼似乎羞怯地只顧低垂著頭的雪影，「雪姑娘也不用客氣，想吃什麼盡避跟囡囡房里的人說，當自己家里就好。」
雪影終于抬起頭來，因為听到「食堂」兩字，後知後覺地消化方才听到的話，頓時欲哭無淚。
其實，她比較想到大食堂去，畢竟搶飯菜她從來沒輸過，但若是和宮主與凌姑娘一起用飯……
天啊！她還吃得下飯嗎？萬一搶了凌姑娘要吃的菜，她怕她會被宮主大人剁碎喂狗啊！
凌霄哪曉得雪影當手下的難處？他心里記掛著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對了，女乃女乃，你一會兒順道給雪影把把脈吧！她生了怪病……」
「不……不用了！」惡耗接二連三，雪影懷疑她是不是開始走霉運了？
「看看吧！不管這病礙不礙事，順道讓女乃女乃看看能不能給你開個方子，讓你再長高幾寸，小時候常常不吃飯可不是好事。」
花百岫看著兒子一古腦兒的熱心，在心里直嘆氣。
恐怕這蠢蛋把人家姑娘當肝膽相照的好兄弟，一點也沒意識到自己的熱切有多讓人難為情。
還是凌南煙細心又老練，當下就道︰「女子難免有些婦人病，男人不方便在場，一會兒我給囡囡看診時，雪姑娘一塊兒來吧。」她又瞥了眼一副要為「雪小弟」兩肋插刀的熱血笨蛋孫子，「你待在外頭等就好了。」
雖然被排擠在外，凌霄倒是一點也不在意，拎著雪影跟著女乃女乃她們又回到凌囡囡的院子。
「別擔心，我女乃女乃可是真正仁心妙手的神醫，給她看診一點都不可怕。」他還安慰雪影道，兩名長輩走在前頭，一個忍笑忍得很辛苦，一個喜怒不形于色的能耐已接近神的境界，看上去仍然慈祥又淡定。
讓凌霄在外頭等，倒是讓雪影放松了一些，她想著不如一會兒自己向凌南煙招了吧？
怎知一直到凌南煙為她把脈，她始終找不到機會開口。
對外人來說，她這種「癥狀」很詭異，很奇特吧？說不準會被當成妖魔鬼怪呢！她忐忑地想著。
「飯要正常吃，」凌南煙端詳她片刻，老練的醫者，從一個人的氣色，儀態，乃至皮膚，頭發，眼楮，舌頭和唇色，甚至是手指的模樣，就能大概觀察出一個人的習性和體質。「也不能只吃肉，五谷蔬果都要吃，倒是糖要少吃點。」
她說著才扣住雪影的手腕探脈搏。
「……」什麼神醫！這是庸醫好嗎！雪影當下失禮地在心里氣憤地想，和青壺殿的臭老頭講的不是一模一樣嗎？高明在哪啊？
這天底下要她不準吃糖的，都是壞人！
可接著她又擔心起自己的謊言會被揭穿，忙不迭地縮回手，「我……凌大俠太緊張了，這在我們族里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病，過陣子就好了，不用勞煩老夫人費神，真的！」
她還坐得筆挺，表示她果真身強體壯，可氣勢卻在一屋子女人探究的視線下越來越虛弱，而且也不知是否因為心虛，「焚情」的異香在室內本就明顯，這會兒更是清晰可聞，她卻想不出任何理由可以逃離這里。
早就注意到這味道的花百岫終于忍不住道︰「囡囡，你房里放了什麼香料，怎麼這麼香？」江湖上以香味為武器偷襲對手並不是什麼稀罕事，她自然會心生警覺。
凌囡囡早就隱約猜到些什麼，她故意一臉尷尬道︰「我最近想試著自己調香，因為蒼夜每次回來總要以燻香蓋去他不喜歡的氣味。」
換作任何一個女人，不免會對有了「焚情」卻被派到任蒼夜身邊的雪影起疑，但凌囡囡見識過任蒼夜對雪影的態度，而令她忍俊不住的是，雪影面對任蒼夜時，簡直就像老鼠遇到貓，他們倆之間不像有什麼隱情，所以她也就自然而然地幫著掩飾了。
雪影看著凌囡囡的眼神，簡直像看著救命恩人一樣，只差沒流下眼淚了。
嗚嗚！夫人，小的這輩子一定盡心盡力保護您！
「這樣啊。」
凌南煙見雪影已經緊張到都坐不住了，便道︰「阿霄那孩子看樣子在外頭等著呢。」
「謝謝老夫人！我現在就去和凌大俠說我沒事了！」雪影如獲恩赦，火燒屁|股似地跑了出去。
凌南煙也跟著起身離開，凌囡囡和花百岫見狀，都是一臉好奇地跟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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