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馭夫有道 第二章
感覺到許映雪的凝視,鐘星遠放下手里的書,微微皺眉看她,「听說你想見我?」
看著他的漠然,許映雪卻有些想笑。
嫁到鐘家之後,這是她第二次來鐘星遠的書房。這里感覺很陌生,包括眼前的這個人。他對自己又何嘗不是,這種口氣怎麼像對自己的妻子,反倒不如陌生人。
她其實很想問這個男人為什麼娶了她又不肯移情,難道真的是要自己這替代品作為偶爾的安慰,可他知不知道,這份安慰毀了自己一生。
「有什麼話就直說。」看許映雪似乎因為出神而不說話,鐘星遠眉頭緊鎖,說話的口氣有些不那麼痛快。
听到他略帶些不耐煩的口氣,許映雪唇角將未有的笑意全部消失,半點柔情也沒留下,「難道不是夫君該對我說什麼嗎?」她反問,語氣尖刻。
許映雪從來沒這樣和鐘星遠說過話,無論被男人冷淡多久,曾經的自己都是溫柔細語,懷著心疼他得不到所愛的心情,每次看到她,心跳都會很快,藏不住的心動。
可此刻,她只有心冷,再也不管他的感受,竟然這樣舒暢。
冷漠地看著他,她說道︰「既然夫君那麼忙,映雪就不拐彎抹角了,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不對,應該是你們想要什麼。」
她的反應超出了鐘星遠的認知,兩個人雖為夫妻,見面的機會卻很少,也僅有的幾次同床共枕,這個女人一向都是謹慎小心且戰戰兢兢,家人下人對她的看法也是軟弱可欺,可眼前這個凌厲、干脆的女人是誰。
「夫君怎麼不說話了?」
鐘星遠也不著急,「既然你知道,何必再見我。」
「我知道又不代表我同意。」她慢悠悠開口,「前些天娘親說你要娶她進門,映雪沒有反對,夫君應該知道我的意思,只要你高興,我沒有不同意的事情,可是今天娘親又找我。」淡淡瞥她一眼,在男人驚訝的眼神里她微笑,不想繼續裝傻子。
「我知道夫君和娘親的意思,是想讓我自貶為妾,我出身小戶,雖然以勢壓人強迫為妾並不難, 可鐘家門風甚嚴,不想落下壞名聲,要是我能主動提出要當妾室,當然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被揭穿心思,鐘星遠在她的凝視里第一次覺得狼狠,她的反應看起來很溫柔,既沒吵也沒鬧,可被那雙平靜的眸子凝視著,心里不由得懸起來。
她看得太透,讓他解釋都多余,「你如果不想答應告訴娘親就行,不用來見我。」
「映雪想見自己的夫君難道不對嗎?」意識到自己必須努力才能做出對的迭擇,她強迫自己不露出半分悲戚,「再說,這件事能有我反抗的余地嗎?」
鐘星遠眼神復雜,定定的看著許映雪,頓了片刻才開口,「她沒想傷害你,只是不想為妾。」
男人嘴里一個她,映襯著對自己的冷漠。
心頭壓抑不住的質問差點月兌口而出,許映雪身體顛抖,強忍著平息心情,微笑,「夫君是說,我還要謝謝梁姑娘的手下留情。」
「以後,我會補償你。」鐘星遠言不由衷,因為要對一個女人撤謊而不忍,他知道許映雪很無辜,如果不是自己一時沖動把她娶迸門,她應該能找到一個白頭偕老的夫君,未必大富大貴,可也能和和美美,他的決定毀了這個女子一生。
尤其每次見她,她那種悲戚的眼神,簡直像是一柄利劍刺向他。
鐘星遠知道自己注定要辜負這個女人,玉音嫁給別人的時候,他都沒辦法和許映雪好好相處,更何況梁玉音進了鐘府以後,這個女人注定得不到自己的半點寵愛。
「夫君不覺得自己說的話可笑嗎?」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怎麼會知道夫君在想什麼,上次見面是兩個月前,就連你要娶梁姑娘都是娘親告訴我。」
「你不想答應……」鐘星遠眉頭深鎖。
「映雪願意和離,自請離去。」打斷鐘星遠的話,許映雪突然說道。她臉上表情透出幾分苦澀,但又很快地藏起來。
果然,鐘星遠因為她強忍悲傷的表情而躊躇。
他嘆口氣,「只要你不想離開,沒人能逼你走。」听到這句話,許映雪臉色突變。
這句話曾經有人對她說過,只不過是從鐘夫人變成鐘星遠。那時候的她也是這樣看著自己,悲憫可憐,告訴她只要你想留下,沒人會逼你走。
但那時候的她是怎麼做的呢。
那時自己愛鐘星遠入骨,被欺負了還依舊滿懷感激,仿佛能留在鐘星遠身邊就是莫大的幸福,即便心里清楚自貶為妾這種事很少有女人能做到,可想到這個男人本來就不喜歡自己,就忍不住想退讓,想讓他高興。
時至今日再听到這句話,許映雪只覺得諷刺。
「沒人強迫映雪,我甘願離開。」
鐘星遠臉色冰冷,眼神卻有些不忍,「我不會同意。」
定定看著他,許映雪心中百感交集。
她知道鐘星遠不會答應,或者整個鐘家都不會答應。
身為名門望族的鐘家,即便是自願和離的兒媳,也是一種恥辱,他們不會容忍自己的和離,讓鐘家成為笑柄,更不能允許自己再嫁。
對這個百年望族來說,名聲比個人的幸福更重要。所以那時即便自己想走,也不會被允許,這些人所謂的詢問不過是吃定了自己不會走。他們就是要逼著她答應,逼著她做沒有丈夫寵愛的活死人。
可親耳听到鐘星遠說不準,看到他那個復雜的眼神,許映雪還是很絕望,冒出無盡的酸楚。
鐘星遠雖然對自己沒有感情,卻也有些愧疚吧。
因為自己痛快地做出了退讓,這個男人才會在那三個月里經常出現在自己房里,比成親一年相處的時間多好多,不然也不會有宛兒的出世。
當時鐘星遠的片刻溫柔,讓她心甘情願接受鐘家給的一切委居,即便被他傷害,也沒在女兒面前 說過半分不甘,現在想來卻覺得可笑。
她不知道鐘星遠為什麼可以這麼殘忍。
不想再騙她,鐘星遠嘆氣,「玉音性子溫和,你不用擔心她會針對你。」
「夫君說笑了,我有什麼可讓梁姑娘針對。」許映雪想笑,以前的她一定會為這句承諾感激涕零,現在卻只覺得諷刺。
她的宛兒,她的生不如死,難道不是都來自那位梁姑娘。
許映雪永遠忘不了梁玉音在鐘星遠面前的溫柔體貼,偶爾露出的小驕縱,都透著被寵愛的自信,不像她戰戰兢兢。她也忘不了,所有人都覺得很溫柔的新夫人,在自己面前的鄙夷,她用很不屑地眼神看著自己,彷佛她只是障礙。盡避那時候她已經半年多沒見到鐘星遠,還是被這樣對待。
此時此刻,鐘星遠竟然說梁玉音很善良,何其調刺。
她想笑,嘲諷鐘星遠看不透一個人,可她現在不能這麼做,自己需要鐘星遠的同情,必須憑借這份同情得到什麼。
許映雪不是沒想過要澈底拒絕鐘家所有的安排,離開這里,鐘家勢力再大也不能只手遮天。
可想到自己現在離開根本不會有宛兒……想到女兒,她知道自己要祈求男人的愧疚,只有答應了他,得到同情,才能順利迭擇另一條路。
只要有了宛兒,她會毫不遲疑地立刻離開鐘家。天大地大,她不會留在這里,她要帶著自己的宛 兒遠走高飛,從此與鐘家的任何人都不復相見。她會好好保護自己的孩子,再也不讓她受到傷害。
想到這,她嘴角微笑著。先是倔強得不肯看向鐘星遠,又慢慢低下頭來,做出屈服的姿態,眼楮里卻慢慢沁出淚珠,晶瑩的淚水滑落臉頰,她沉默片刻,哽咽說道︰「對不起,剛才映雪冒犯了夫君,我、我就是不舍得,可映雪不會拒絕,只要夫君高興,我做什麼都行。」
鐘星遠濃眉緊鎖,無言以對。
許映雪在打賭,賭這個男人對自己有愧。
她拭去淚珠,「映雪失態了。」
不給鐘星遠開口的機會,繼續說道︰「我同意這件事,甘願為妾,只要夫君答應我兩個請求。」
抬眸看她,他很平靜,「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兩個承諾。」
「你想要我承諾什麼?」
「第一個,梁姑娘嫁過來前的這段日子,我想多陪陪夫君,每晚若能像普通夫妻同塌而眠,映雪會很開心,以後再也不多祈求什麼。」
鐘星遠吃驚地看著她,沒想到她會求寵,他沒說什麼,卻默認地這個請求,「另外一個是什麼?」
「現在還未想到。」
「還沒想到?」
「是的,這個承諾以一年為期。夫君放心,我想求的不會傷害任何人,也不會對梁姑娘有什麼傷害,如若不能答應,映雪只能自請和離,永不相見。」
「好,我答應。」
臉上最後一絲笑容也消失,許映雪幾乎忍不住泛濫的眼淚。
他答應了,他答應了!
這大概是此生兩個人最後相處的時光,是宛兒的重生的重要契機。
自己終究還是愛著鐘星遠,即便已經有了濃烈的恨意,听到這聲好還是委屈地幾乎落淚。
拼命掩飾去滿心的悲切,她苦澀一笑,「那麼,今晚映雪恭候夫君大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