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麻煩大 第五章
今日俞睿淵出門,難得沒有帶著阿喜隨行,等他忙完一回府,阿喜立刻迎了上來,他遣退了左右,徑自往梅水菱的院落走去,阿喜自然跟隨。
「查得如何?」俞睿淵問道。
「回少爺,奴才去了一趟私塾,他已經不在那里教書了。」
「除了當夫子,他還有什麼辦法營生?」
「在奴才看,百無一用是書生,他若不在私塾當夫子,怕只能在街上賣字畫了。」
俞睿淵停下腳步,阿喜躬著身子跟著停了下來,他頭也沒抬一回,似在等著主子的下一個問題。
「我雖不常去市集走動,但我想他並不是真的在市集賣字畫吧?」
「是的,他似是憑空消失了,會不會是因為少夫人嫁人了,他黯然神傷離開了?」
「憑空消失?黯然神傷?是任務完成自動消失了吧!」
「少爺英明,奴才愚鈍自是沒想到。」
「英明?我若英明,早就把那人給揪出來了,他在暗我在明,我這才會錯失了機會,讓他給逃了。」
「那麼……少爺還要繼續找他嗎?」
俞睿淵沒有細想便搖搖頭,事到如今,他不會輕易現身,多找無益。「阿喜,你說一個人沒了生計要怎麼過活?想必給了他不少銀子吧,該得要有多大的利益,那幕後操縱之人才願意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奴才想……少爺其實心里早有定見。」
「我心中有底,但沒有證據,萬一錯判了冒然行事,只會讓菱兒更為難。」俞睿淵負手而立,知道自己終究遲了一步。「他的消失就代表謠言不會繼續散播開來,城里那些供人閑談的話題多,一段時間便會平息了,你留意著他的行蹤便行,他若回萬安城,立刻來稟。」
「少爺想他會回來嗎?」
「就算鑽到土里沒了蹤跡,久了也得探出頭來吐口氣,只看他會不會回老巢而已。」
「是!奴才明白了。」
「退吧!」
「少爺可是要找少夫人?」
俞睿淵白了阿喜一眼,沒有回答他便邁開了步伐。
阿喜緊接著又道︰「少夫人正在房里刺繡呢!」
俞睿淵頓時停下腳步,不單因為听到梅水菱竟會刺繡而覺得訝異,也是因為阿喜不可能無緣無故對他說這麼一句。
梅水菱既是在房里,他回房自然就能見到了,何須阿喜事先告知?
「你總不會因為知道她應該不會刺繡,覺得稀奇才故意這麼說吧?」
「奴才自然覺得稀奇,奴才的確不知道少夫人會刺繡,但奴才卻知道少夫人為什麼會開始刺繡。」
「喔?她告訴你了?」
「少夫人不用告訴奴才什麼,是奴才听到少夫人院落里的丫鬟碎嘴,說是少夫人叫人準備刺繡的材料後,喃喃自語的說了什麼她才不是百無一用的。」
俞睿淵凝起臉孔,銳利的鷹眸盯視著阿喜,「你想說什麼?」
「少爺,奴才是想說……少爺為什麼要這麼傷害少夫人,明明少爺你就……」
俞睿淵不耐的打斷他的話,「你也覺得我在傷害她?」
「奴才不敢臆測。」
不敢臆測?不敢臆測就不會說這麼多了!
「你的確不該臆測,也管得太多了。」
「奴才是怕少爺後悔……」
「退吧!」
這一回,阿喜順從的閉上嘴,依著命令退下了。
俞睿淵來到院落,梅水菱一如以往不讓人服侍,獨自一人在房里忙著,他沒有吵她,只是遠遠的看著,發現她不但會刺繡,看起來似乎還在縫制荷包。
這荷包的布料及用色都不像女子的物品,她做這個荷包是為了什麼?
俞睿淵由懷中拿出自己的荷包,與其說他念舊,倒不如說他只是缺個人在他身旁提醒,要不是看見梅水菱在縫荷包,他還沒感覺到自己的荷包都用舊了。
他突然好想要她縫制的那個荷包,就不知道她是要送給誰的?有這樣一個人讓她送出手上的荷包嗎?
沒來由的嫉妒讓俞睿淵心情不快,刻意出聲道︰「梅府大小姐無才是全萬安城都知道的事,怎麼原來大家都錯了,妳竟有著一手好繡技?」
梅水菱被嚇了一跳,下一瞬,手里剛縫好的荷包就被俞睿淵給搶了過去,他左右端詳著,似是很滿意上頭繡著的翠竹。
「他們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
「難不成妳要告訴我,妳除了有著一手好繡技,還會其他的?」
「當然,我還會……」被說得這樣無能,梅水菱當然很不服氣,她除了女紅,還會彈琵琶,雖然書讀得不多,但吟幾首詩詞也是可以的,但當她正想一一細數自己的能力時,又突然發現,他哪里是想知道她會什麼,分明只是想取笑她,她猛地住了嘴,有些不滿的瞪著被他搶走的荷包。「還我!」
「妳先回答我,妳做這個荷包是要做什麼用的?」
「能做什麼?當然是積攢著等萬一我被你趕出俞府流落街頭時,能拿來賣錢啊!」
听到這個回答,俞睿淵馬上露出了怒容。
梅水菱相當識時務,立刻老實道︰「我相信此時此刻你的承諾,但很多時候總會有不得已,我是防患于未然。」
「沒收!」
「什麼?!」
「這用的是我俞府出資買的布料、繡線,妳以為妳被趕出門了,還能帶得走?」
「你也用不著這麼小氣吧,你俞府財大勢大,就幾件繡件也要與我計較,我一開始總要有幾件繡件來賣錢換本錢,才能再買新的布料繡線來做新的繡件啊!」
听她說得好像都計劃好了似的,俞睿淵更不開心,她就這麼不相信他,覺得他總有一天還是會把她趕出去?
她這哪里是防患于未然,根本是杞人憂天了。
「妳以為說要賣就能賣嗎?」
「當然,在街上擺個攤子就行了。」她又不是沒賣過,當然,她重生無數次的事是不能告訴俞睿淵的,說了肯定被人當成瘋子。
「這樣拋頭露面,妳一個千金大小姐做得了嗎?」
「別小看我,瞧你不就連我有這手藝都不知道嗎?」
俞睿淵再仔細端詳,不吝于稱贊道︰「的確,這荷包上所繡的青竹蔥翠挺拔,荷包的縫線扎實,做工十分精細,若不說,我還真以為是十分有經驗的繡娘做的。」
「那是因為我很有天賦。」
梅水菱有一回重生,得一在街上擺攤的繡娘所助,那名繡娘看梅水菱覺得頗得她的緣,就問她要不要學些手藝,認知到自己得有一技之長才能免于流落街頭,梅水菱便向她學了,而且還學出了興趣,雖然後來還是改不了她流落街頭的命運,但每回重生她總是會故意再與那名繡娘不期而遇,讓那名繡娘再教她新的繡技。
幾次重生之後,梅水菱學得有模有樣,那繡娘便把攤子讓了一部分給她擺她所做的繡件,讓她換些勉強能餬口的銀子。
只是每當她覺得否極泰來,日子可以這麼平平安安的過下去時,就會發生大大小小不同的災禍讓她無法繼續當時的營生,在試過了好幾回,甚至某次遇上了搶劫的賊人,險些害死那名繡娘後,下回再重生,她便沒再接近過那名繡娘。
她自小學什麼都快,就只是不愛學而已,但沒想到這門技藝倒真讓她學成了,後來在繡坊找到了一份工錢還不錯的工作,若不是遇上了……
想到這里,梅水菱在心里偷偷嘆了口氣。
「天賦?還真敢說呢!」俞睿淵順理成章的把荷包給收進懷里,就是打定了主意不還她。「這個荷包我要了,之後妳要積攢多少繡件我都不會再管,要走的時候妳也可以全都帶走。」
「真的?」
「妳再質疑我的話,看我怎麼欺負妳!」
「別!我道歉就是了……」梅水菱連忙道歉,他現在欺負她欺負得還不夠嗎?她要服侍他入浴,晚上還要半luo著讓他擁著入眠,對她來說真是羞得無地自容啊!
俞睿淵心里是得意的,他才不管她原先繡這荷包是要做什麼用,總之,他要了就是他的了,他酷愛青竹,這荷包很對他胃口。
他開心的正要離開,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向她,問道︰「菱兒,妳可知道我的院落里植滿青竹是為了什麼?」
「不就是因為你喜歡青竹嗎……」梅水菱突然意識到自己露了餡,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其實她若是神態自若的說完,俞睿淵還不會懷疑,可是她捂住自己嘴的樣子分明是不打自招,他看了開心,一掃方才臉上的陰郁,做了一個決定。
「菱兒,我開間繡坊讓妳管理吧!」
「繡坊?為什麼?你放心讓我管理你的產業?」
「難不成妳真想在俞府里好吃懶做嗎?」
「不敢,我做就是了。」梅水菱沒好氣地咕噥道。
明明都叫她要學著掌管後宅了,她哪里好吃懶做了?更何況她不是努力的開始做繡件了嗎?是真的可以賣錢的。
只是她想著第一個做出來的一定要送給他,感謝他收留她,之後她真的會認真做可以換銀子的繡件嘛!
「掌管繡坊之後,妳還得學會看帳,偷懶不得。」
「是,我知道了,可是……」梅水菱想起之前的經歷,有些欲言又止。
「還有異議?」
「不是,我只想問問你,如果送繡件的時候繡件被盜,剛好那繡件的布料及上頭縫制的珠寶都是客人提供的,到時你會把罪責全推給我,讓我背負私吞了客人的訂金及材料的這個罪名,把我趕出去嗎?」
又是趕出去!俞睿淵真不知道自己該生氣還是無奈了,她這沒由來的危機感到底是怎麼養成的?真的是因為自小養尊處優,突然被父親趕出家門而受了驚?
「我不會讓妳去送繡件,繡坊里有專門的雇工會送,就算是比較珍貴的,通常不是掌櫃親自領著雇工去送,也是客人會自行來取,用不著妳做這些粗重工作。」
才怪!明明就有繡坊讓她一個小小的繡娘去送,丟了還要她賠,賠不出來就被趕出繡坊,但如今,她還是想相信他的保證。「所以我不會因為這樣被趕出去?」
俞睿淵重重的嘆了口氣,知道說再多都沒用,只能順著她的話回道︰「對!絕不會因為這樣被趕出去。」
「睿淵,你真是我的救星。」梅水菱一開心,便挽著他的手臂撒嬌起來,「我老實告訴你,其實是我那天見你的荷包很舊了,便想著要做一個荷包送你。」
「我知道。」俞睿淵勾起一抹淺笑,早在問她青竹的事時他便猜到了。
看她自從成親後第一次主動親近他,他相當開心,自然沒有提醒她兩人此時舉止親昵,而是靜靜的享受著。
他相信很快他就能告訴她他娶她的真正原因,這個傻菱兒,至今還以為他娶她是為了欺負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