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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王挽心 第十六章

作者︰阿潼

宇文無濤手指了浥玉,續道︰「任性的向父皇表明非她不娶,寧棄皇位也堅持不肯接受朝陽為妻之意,父皇因而憂思抑郁找我商量對策,是以我與知曉浥玉的存在而妒心如熾的朝陽連手,意欲除掉阻礙你帝王之路的一切……

「但,我突然在最後一刻反悔了,我感到害怕,害怕若有一日我參與殺她的事跡敗露,你我兄弟之情將毀于一旦,是以我說服了朝陽,向她保證此生絕不讓你與浥玉見面,于是在她母國之人來尋之際,趁勢把她藏在岐陰,多年以來更是暗中操控影衛掩蓋她的蹤跡,不你尋找到她。」

「若說父皇堅持不肯讓步便也罷了,但父皇臨終前既已諒解我,因我不願娶朝陽而改立你為帝,你為何還不讓我找到她?朝陽不也安分的嫁予你了嗎?你對她的承諾自然無須奉行至如今。」宇文日正不解。

「你只知父皇縱了你的心,卻不知父皇改立我為帝並非認同你的痴情,而是為了保你的性命,及為了避免引起朝堂動蕩,損及皇室根基。」宇文無濤直直看入兄長的眼底。

「而朝陽也是不得不嫁,因為齊賊告訴她,若你為皇而不娶她為後,他將策動謀反取你性命;朝陽為你,出賣了自己的父親,把一切告訴了父皇。父皇當時已無力操控朝堂,為保你,只好在病危之際改立我為帝,朝陽則听從父命嫁予我,因為齊賊根本不在乎朝陽嫁的是誰,只要她嫁的是皇帝就如他之意了,所以父皇改立我為帝,齊賊不但毫無異議,甚至還更為滿意,因為我母妃出自齊氏……

我與姨母之所以縱容朝陽、保她後位,並非因她與我們皆為齊氏親族,而是因為她的大義滅親保住了你的命、你的安危。」

宇文日正一直把齊朝陽當作幼時曾玩在一塊兒、精神有些異常的妹妹,竟不知她在病態的痴迷之余,為他做出了以女人來說難以忍受的犧牲,嫁給了自己不愛的男人……甚至出賣了自己的父親、毀掉了累世的家族榮耀。

「既然如此,你就該瞞我一世才是,又何必把浥玉找回來送還給我?既然想將她藏起來,不就該藏一輩子嗎?你方才要她懷我的孩子,可你和日向皆育有子,我生育與否並無必要不是嗎?」

這實在有違常理,宇文日正不明白皇帝為何如此在意他有無子嗣,在意到甘願冒著被他知悉其背叛的風險,也要想辦法讓他延續子息?

宇文無濤深深看著兄長,盤算著說與不說,說了,或許能得到兄長的諒解,但也就不得不揭發他最難堪的秘密了……

浥玉竟看出了皇帝眼底深沉的絕望及發自內心的悲傷,那讓她不自覺的開口對宇文日正道︰「王爺別再追究了……我的恨和埋怨盡避此生難以消除,但皇上和……皇後,之所以那樣對我全是為了你,光憑他們保護了你這一點,我就願意將過去放下,我相信他們也有各自難以言說的苦處吧。」

宇文日正看著浥玉,掙扎著是否該放棄追究,反倒是宇文無濤听了浥玉所言後,被她的寬容及善解人意觸動,他懷抱著的秘密就像是一攤稠滯的、深不見底的、不斷散發髒臭的無底沼澤,而他已被拖入了深處。

絕望已然掏空了他的心,宇文無濤其實渴望有人能將他拉出這片髒臭惡心的泥濘沼澤,渴望能得到撫慰與救贖,看著浥玉本該冰冷仇視他的眼神中那抹意外的溫柔及悲憫,他再次選擇坦白,于是道︰「齊賊臨死前告訴我,齊氐早在大盛開國之初便被前朝劉氐王室余孽佔據,第一代齊國公營救出劉氐末帝第七子,將妻子獻予他,後所生之子承襲一代國公之爵,自此齊氏易主,表面上是開國功臣齊氐,實則延續著的是劉氐舊主之血脈;此後為保更為純粹的劉氐血統不被稀釋,直系皆以手足相奸,以期有一日恢復劉氐之世。我母妃及姨母雖是齊氐旁支所出,但仍源由劉氏末帝七子之血,因此我和麼弟的孩子無一有資格繼立東宮,是以我才會迫切的需要皇兄的孩子來延續宇文皇室之正統,而你偏又因相思成疾,無法讓女人懷孕,我只好違背與朝陽的約定,將浥玉找回來,希望她是你的良樂,幸而,她確實是。」

「齊賊奸詐狡猾,你如何確定齊賊說的是實情,而不是耍弄你的謊言?」宇文日正不以為齊氏之言可。

「都是真的,朝陽的母親是她的親姑母,她的祖母是其姑婆……而朝陽的大哥跟幼妹並非因賊人入侵而分別被害被擄,是她大哥欲依循家族傳統奸yin幼妹而被殺,其幼妹並非被擄失蹤,是她殺了人後逃離了齊府……

不知是否因為手足相奸雖然保留了血統純粹,卻似乎造成了缺憾,歷代以來所生女嬰大多早夭,少數養至成年也因體弱多病無法送入宮中,只能成為替自己兄弟生子的工具,生養出健康的朝陽姊妹實為罕事,齊賊之所以堅持要朝陽為後,就是為了要把握難得的機會,讓劉氏純血注入宇文皇室。」宇文無濤道。

「這些也是齊賊所言?」宇文日正問。

「不,是暮雲。」宇文無濤念出「暮雲」之名時,那神情既溫柔又悲愴,彷佛有無盡的依戀卻又摻雜了足以讓人心碎的無奈。「是暮雲知曉自己有孕後告訴我的,她之所以入宮也是遭齊賊所逼,她其實並不願混淆宇文皇室血統。」

宇文日正沉默了,此時總算明白皇帝將齊暮雲送走,不是要她避開當時逐漸火熱化的政爭紛擾、平靜產子;之所以遲遲不將她接回來,也不是皇帝不想,而是不能,前朝余孽如附骨之蛆,將宇文皇室傷到見骨了。

宇文日正消化完這一切,然後向皇帝說道︰「你,無須偏執自己擁有劉氐血統,難道你忘了你和麼弟的體內還流淌著我們父皇的血嗎?如此怎能說你們不是宇文皇室正統?為皇的你只要內心堅定,秉持聖明之志,就算體內流有前朝血統又如何?」

「又如何?」宇文無濤笑了,笑得全無笑意,「前朝末帝yin亂後宮、殘暴無度,其血脈自是承傳其劣性,如何能保證我及麼弟體內那稀薄的劉氐之血傳至後世,不會突然復蘇顯露荒yin殘暴的劣性?我不欲成為千古罪人,不願讓父皇傳交給我的江山斷送在我們的後嗣之手。」他絕不容許這種事成真。

「那萬一浥玉沒能讓我恢復正常,她也無法有孕,你又當如何?你經歷了這些難道還不明白,世事不一定能盡如人意嗎?」

宇文日正雖然反駁皇帝所言,若換作他是皇帝,想必也會有同樣的想法吧,但他不能將認同表現在皇帝面前,以免皇帝走向自我毀滅的道路。

「如若真的不行,我就只能從宗室中挑選出合適的人選了。」宇文無濤早就擬好了對策。

「恕兒、謙兒到時候都長大了,能接受你的任性決定而不引起繼位之爭?」

恕兒是皇帝長子,謙兒則是肅王世子,他們都比宗親之後更有資格繼位。

宇文無濤冷笑,「他們?他們就算爭得了也是無用,最終也是要將皇位讓出來的。」他早就料想到了這種可能,但又能如何?無子繼位,還是得另擇後繼之人。

看皇帝說得如此肯定,宇文日正心頭不由一凜,「你,為何如此篤定?」

「因為我已經斷絕了他們的生育能力,恕兒謙兒注定絕後,為防萬一,就連嫵兒及在麼弟那兒的粉兒也同樣喪失了生育之力,至于邵美人的孩子,未來,我也會妥善處理。」

在他做出了決定時也說服了麼弟。如果能夠更早知道實情,他根本不會讓任何一個妃妾懷上他的孩子,唯一在他知情後懷孕的邵美人則是例外,因為她懷的並不是他的種,而她也只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罷了。

「你!」听懂了皇帝所言是何意後,宇文日正終于爆發,他松開了浥玉將她推到一旁,上前就當頭給皇帝一陣暴打。

完全失控的宇文日正毫不留情痛擊皇帝的臉及胸月復,「你……你竟敢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來……人說虎毒不食子,你,卻是比虎還來得狠毒……」

比起自己受到的背叛和打擊與浥玉遭受過的迫害委屈,宇文日正更承受不了皇帝竟下得了手傷害那些稚幼的無辜孩子。

宇文無濤沒有抵擋,一聲也不吭的任由兄長痛毆自己。

受了無數拳腳的皇帝最後不支倒地,宇文日正也沒放過他,撲坐在他身上繼續揮拳,不顧他眼已腫,鼻血直流,嘴角也因口腔內側被牙齒劃破而滲出血來了。

打人的宇文日正,正無聲哭泣著,隨著落到皇帝身上的拳頭滴落的,是宇文日正的淚水,眼看著他們,浥玉也不住掉淚,不知自己該心疼哪一個才好……

讓她跟宇文日正枉被拆散多年及殺死毓秀的皇帝可恨,齊朝陽可恨,但他們似乎附和那句「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的話,因為皇帝可憐,齊朝陽也可憐,他們的心,可想而知也是千瘡百孔、殘破不全了呀。

雖然絕對無法原諒他們殺了毓秀的恨,可是,她能夠理解他們為何對執著的人及事,會有著扭曲的價值觀及毫不在乎的使用冷血的、不講道理的手段。

她沒有阻止宇文日正,他需要發泄。

皇帝其實期盼著被責難吧,獨自扛著自己的血統之秘, 親手傷害自己的孩子跟佷兒,要說皇帝毫不心痛,她是不信的。

她尚且有對象可恨可怨,而皇帝沒有,齊朝陽雖有,可那人卻是她的至親,想要訴怨也是無處可訴,恨也無法可解,最後甚至為了得不到響應的愛戀之心,更是親自摧毀了自己的至親及家族。

他們這些命運糾纏在一起的人之中,她真的分不清誰最可恨,誰又最可憐……

待宇文日正終于揍夠了後,皇帝命胡爾先將中宮大監秦良召來。

「皇上。」秦良來到皇帝面前,依禮跪問皇帝安好。

皇帝偶爾會召他前來詢問皇後狀況,是以當秦良見胡爾來喚時雖未覺有異,但胡爾的慌忙卻是讓他心知出事了,胡爾自是不可能多言,他也沒必要多問,現下來到皇帝面前,見皇帝鼻青臉腫、發冠衣袍凌亂;淳王雖然除了指節正滲著血、衣冠也有些不整外,大抵是沒傷口的,再看臉上淚痕未干的浥玉也在場……

想必是東窗事發了。

只是不知喚他何事?

「浥玉被人施了毒。」秦良是知情之人,聰明如他,見此景必該知曉所有秘密都已在兄長及浥玉面前攤開來了,所以宇文無濤懶得多說廢話,只道了一句。

「不是皇後所為,也不是她的人所為。」秦良毫不猶豫,立即回答。

「並非不信你,只是你何以如此肯定?」宇文無濤問道。

「因為,小的早在丹楓夜宴後便除掉了皇後養的毒蛇,也已經給了皇後解月兌的藥。」秦良笑道。

秦良語氣絲般溫柔,但言中之意卻是漫溢著血腥,浥玉就算歷經了方才那一切,仍然感到膽寒。生活在這宮中的人都非常人,血,難道都是冰冷的嗎?為何個個都能不將人命當一回事?說殺,便能殺?

「你殺了朝陽?」宇文日正不太相信秦良竟然敢未經皇帝授意,而徑自對皇後下手。

「淳王沒听清楚小的說的話呀,小的殺的是皇後的陪嫁尚侍,她可是個心思狡猾、滿月復壞水的丫頭呢。」秦良早該殺了她,只是為了對她有依賴之心的皇後而延遲殺她的時間而已。

「你分明說喂了朝陽解月兌的藥。」沒追究秦良膽敢在他面前以戲謔態度應對,宇文日正只想弄清楚他對齊朝陽做了什麼。

「痴藥。」秦良笑回︰「皇後一直活得痛苦,小的讓皇後從擺月兌不了的痛苦中徹底解月兌了,所以淳王盡可放心,皇後對浥尚侍已然無害,此次尚侍中毒之事必是他人所為,絕對與皇後無關。」

「你一個太監竟敢……」皇帝在宮中本有分布許多眼線,宇文日正一直都知曉秦良是皇帝安插在皇後身邊的人,可皇帝沒下令,他怎敢自作主張。

「他敢,是因為他有資格處置朝陽。」宇文無濤終于講話了,講的又是驚人的話來,「秦良本姓齊,是第一代齊國公庶子的後人,他的先祖為逃避竊取齊氐正統的劉氏余孽追殺,在忠僕保護下改姓藏匿,他並非太監,而是影衛出身,因表現優異而被提名至我身側,隨我誅殺齊賊之人便是他,他才是齊氐正主,清除奪其家族的劉氐是為他的權利,甚至連我都不能有異議。」

「……」宇文日正無言以對,他決定今天不能承受更多了,「我們走。」

連再對皇帝多說句話都不願意,他轉身牽著浥玉離開了這驚爆了太多過去跟禁秘的御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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