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妾當家 第八章
白擎蒼沒有食言,真的替蘇語恬贖了身,將她納入世子府當侍妾。
蘇語恬直到入了世子府才知道,雖然他時常流連青樓,但並不是尚未成家,他的世子妃之位空懸,卻已有兩名側妃及包括她共三名侍妾。
這讓蘇語恬有些惱怒,自己傻得計劃失敗被人吃干抹淨了不說,還被逼得落入了這樣的後宅斗爭之中。
一入侯門深似海啊!凌王世子是要繼承爵位的人,他後宅的妾室全是各方勢力送來的,唯有自己沒有背景,而且還是青樓出身,簡真是炮灰。
「可惡!」但令她最怨最怨的就是,昨天他才把她納進門當侍妾,居然就讓她新婚之夜獨守空閨,說什麼二皇子找他去玩,他不回府睡了。
這個二皇子是什麼東西,不知道人家才剛娶新的老婆嗎?居然就把人這麼帶出門,有沒有一點常識?
翠舞不明白蘇語恬怎麼才剛起床就突然生氣了,是誰招惹她了?她邊幫蘇語恬梳著頭,邊問道︰「小姐怎麼了?誰惹得小姐不開心?」
雖然整個世子府都心知肚明蘇語恬的出身,但白擎蒼為了保護她,下令舍棄她過往的所有稱呼,也不讓人再提起關于醉夢樓的事,既然她有閨名,白擎蒼就不讓人再提蝶兒這個名字,自然翠舞便不能再稱她為蝶姊姊。
翠舞因為自小就跟著蝶兒,所以白擎蒼一並把她帶出了醉夢樓,繼續服侍蘇語恬,但因為進了世子府更重視尊卑,翠舞算來是蘇語恬母家跟來的陪嫁待女,便要她改稱蘇語恬為小姐。
但蘇語恬知道,盡避給她再尊貴的稱呼,世子府里的人大多是看不起她的。
「能怨誰?怨世子、怨二皇子啊!」
「天哪!」翠舞連忙捂住了她的嘴。「小姐,這話別亂說,一個不小心就腦袋分家了。」
蘇語恬悻悻然的拉下翠舞的手,她知道翠舞不是過于擔心,在古代皇權大過天,誰膽敢隨便說二皇子的壞話?更何況听說他是唯一的皇子,那就代表了未來他會是皇帝,自然要小心。不過二皇子的壞話她可以忍著不說,但有些事她必須問個清楚。
「你早知道世子已經有多名妾室了,是不是?」
「是,怎麼了嗎?」
「我……」蘇語恬突然發現想跟翠舞解釋什麼一夫一妻制她肯定無法理解,也不浪費唇舌了。「你不明白後宅的女人嫉妒心有多重嗎?居然還勸我巴著世子?」
「小姐待在醉夢樓會被逼接客,而且幾個姑娘也都對小姐懷有惡意,世子府當然是最好的選擇,而且後宅本就都是這樣的,這是小姐不管讓哪個大老爺贖了身都必須面對的。」
蘇語恬無奈,這時代確實如此。「是!都是我不知足,居然還敢怨世子、敢怨二皇子。」
「翠舞知道雖然不是明媒正娶,但好歹昨夜也算洞房花燭夜,小姐可能有所怨懟,但這事是只能放在心里的」
「我明白,宮斗戲我也看了不少。」
「什麼戲?」
「沒什麼。」蘇語恬重重嘆了口氣,話鋒一轉又道︰「翠舞,要在這里生存,我不能什麼都不知道,幾個侍妾家世再好倒不重要,至多也跟我地位一樣而已,那兩位側妃的家世背景你幫我打听一下,她們的關系如何你也要幫我一。」
其實本來她是打定了主意一讓白擎蒼為她贖身就逃的,可是如今計劃出錯,而且她也是有一咪咪、一咪咪喜歡他的,她就不打算依照原訂計劃逃了。
至少在世子府衣食不缺,她更有心思想著該如何回現代……她才不承認是因為白擎蒼警告她,如果她敢逃,他肯定到天涯海角都把她抓回來,而且從此把她綁在床上,而是她這個人識時務,待在世子府里吃好的穿好的,她何必跟自己過不去?他是有兩個側妃及另外兩個侍妾沒錯,但只要她不爭寵,應該就能躲在後宅里享清福吧,所以她必須知道未來自己要怎麼應對。
「是,翠舞明白。」
翠舞才低頭應命,外頭就傳來了聲響,有時總是你不招惹人,自然有人會來招惹你。
一名看來盛氣凌人的侍女進了蘇語恬的院落,沒等她同意就徑自進入她的房,還一臉不屑地睥睨著她。「蘇姨娘起身起得遲了,請快些準備到暢嬉閣去。」
蘇語恬記得听下人介紹過那是丁側妃的院落,要她去做什麼
「丁側妃有事找我嗎?」
「蘇姨娘不會不懂規矩吧,丁側妃是世子府後宅的管事夫人,蘇姨娘是新入府的姨娘,依例要為丁側妃送洗漱水及服侍丁側妃用早膳。」
世子側妃之一的丁麗蘊這是打算給她一個下馬威嗎?蘇語恬知道古代妾室有可能得這麼做,但那是對大老婆才需要這麼服侍吧,說是側妃也只是好听,還不跟她一樣是個妾,只是地位比她高一些些而已。
不知道這是丁麗蘊刁難每個姨娘的把戲,還是只針對她,但她也沒打算跟丁麗蘊硬著來,要是得罪了丁麗蘊,以後肯定沒好日子過,只要對方不會太超過,她便忍了吧。
于是蘇語恬說了聲「知道了」,便要翠舞快快為她梳妝。
這暢嬉閣也太富麗堂皇了!
蘇語恬捧著一盆漂浮著花瓣的洗漱水走在廊道上,咋舌的看著暢嬉閣里的造景,以前看影劇中的布景就驚嘆不已,但那遠遠不如自己身在其中親眼所見。
一名世子側妃的院落都這麼豪華,那皇宮不知道是怎麼樣?
蘇語恬想起要穿來胤朝之前看見的那個蘇皇後的寢殿,雖然殿內看來十分大氣,就不知道宮殿外頭是什麼樣,不知道會不會像這里有假山造景、有小橋流、有亭台樓閣?
進了丁麗蘊的房,她已經坐在鏡台前讓待女梳頭了,蘇語恬將洗漱水端了進來,就站在一旁看著,直到丁麗蘊瞪了她一眼。
「妹妹難道以為這巾帕會自己擰吧了飛到我手里嗎?」
難道你沒有手嗎?我都把水送來了!
蘇語恬很想這樣頂回去,但她也不至于白目到這個程度,連忙推高了袖子,把手伸進水里拿出巾帕,擰吧了水還把巾帕攤平了才送到丁麗蘊的手中。
丁麗蘊睨了她一眼才接過巾帕,輕輕擦著臉。
看著丁麗蘊把用過巾帕遞回來,蘇語恬下意識接過放回盆里,就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麼了,是要把水端走嗎?
幸好這部分的工作好像是其他人做的,要她做也是象征意義太于實質意義,當另一名待女把洗漱水端走時,蘇語恬松了口氣,接下來呢?她記得好像是要服侍丁麗蘊用膳。
看見待女們把早膳一一送上桌後,這回蘇語恬很主動了,她來到桌邊,學著在戲里看見的站在一旁,果然看見在丁麗蘊的餐具旁多擺了一份餐具,蘇語恬可沒自大到認為這是丁麗蘊在邀她共享早膳,八成是讓她為丁麗蘊布菜用所準備的。
丁麗蘊在桌邊坐定後,蘇語恬就先為她各把一些菜夾到了小碟子里,見她開始用膳了,才又為她盛湯。
蘇語恬說來也很機靈,看見丁麗蘊什麼東西吃得快,下回再夾菜時她便把那樣菜多夾了一些到丁麗蘊的碟子里。
丁麗蘊也發現了蘇語恬的聰慧,但可沒領情,一抹冷笑溢出了唇角,「妹妹不愧有那樣的出身,很機靈。」
白擎蒼說了不能提醉夢樓,丁麗蘊也的確沒說出醉夢樓三個字,但語意還是十分清楚明白,不過蘇語恬在心里告訴自己,只要吃完早膳就沒事了,她能忍。
「其實我也不是這麼重排場的,只是這是規矩,新入門一個月都要這麼做,妹妹你就委屈些了。」
「姊姊言重了。」
「要喊丁側妃!」丁麗蘊眉頭一皺,一名侍女立刻不客氣地糾正道︰「喊你妹妹是丁側妃抬舉了你,你可不能不懂規矩。」
「如梅,誰允你放肆的?」丁麗蘊不痛不癢的罵了一句,看不出一點責罰的意思。
「丁側妃恕罪,是如梅放肆了。」這個叫如梅的侍女雖然被斥責了,但臉上也沒有一絲惶恐。
蘇語恬一看就明白,這是這對主僕演給她看的戲,所以她也識相,「是語恬失言了,請丁側妃恕罪。」
「何罪之有,我要繼續用膳了。」言下之意就是叫她手別停,繼續幫她夾菜。
蘇語恬又為丁麗蘊夾了些菜,丁麗蘊方才是說了「何罪之有」,但可沒接著說「以後還是稱呼我為姊姊就好」,很顯然的,這個「何罪之有」也是表面客套。
接著直到用完早膳都相安無事,蘇語恬正松了一口氣,以為自己可以離開,才剛福身要告退,就見丁麗蘊用力的拍桌而起。
蘇語恬不解地抬起頭,就見丁麗蘊指著她發上的某一處瞪大眼,怒問道︰「這是什麼?」
蘇語恬抬手模了模,是今早翠舞為她簪上的花。「不是說了剛入門要招喜氣,得簪花一個月……」
「放肆!」丁麗蘊終于找到了機會,用力便給了她一巴掌。
蘇語恬是打定了主意丁麗蘊不過分她便容忍,但無端賞了她一巴掌,她怎麼樣都不能忍,但她還沒來得及發難,丁麗蘊又開口了——
「你是一時不察還是別有用心?你不知道只有正室能簪正紅色的花嗎?」
她哪里知道這什麼古代習俗,翠舞想必也是一時失察了,但若真如丁麗蘊說的,簪了正紅色的花的確是她不對,她悻悻然的把發上的花拔了下來,曲膝道歉,「是語恬不懂禮數。」
「你的出身本來是入不了世子府的,但世子執意要納你為侍妾,你更該事事小心,別讓世子丟臉。」
「是,語恬明白。」
「回你院落去,記得,明早別又遲了。」
「是。」
蘇語恬急急福身告退,少待一點時間在暢嬉閣里就少一點被找麻煩的機會。
她看著手中的紅花,難免覺得委屈,不過就是簪錯了花,有必要打她巴掌嗎?才剛走上世子府主廊道,蘇語恬遠遠的就看見了另一名側妃阮夕蘭迎面走來,以她的身分還是乖乖的能避就避,所以她退到了廊道邊,低著頭要等阮夕蘭走過。
蘇語恬本就入不了阮夕蘭的眼,她本也只打算快步走過,只是走近就看見了蘇語恬臉頰上的巴掌印,又看她手里抓著一朵紅花,她呵呵的笑出聲來。
「丁側妃是個側室,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扶正,好不容易被世子給予了掌理後宅的工作,就把自己視為正室,吃穿用度都要比照正室辦理,你簪了紅花,豈不提醒了她,她終究只是個側室嗎?」
「是語恬不懂禮數。」
「你是不懂禮數,但對我來說你簪什麼顏色的花也撼動不了我的地位,太過介意只是自卑的表現,不過就你惹了丁側妃不快這一點,我看了倒很舒服。」
所以這兩人果然不合吧!蘇語恬就知道在後宅里沒什麼和平相處的傻話,更何況世子府里沒有世子妃,兩名側妃既然地位相等,怎麼可能不斗?
阮夕蘭看蘇語恬那卑躬屈膝的模樣,收起了笑容,「丁側妃終究不是正室,你若不去服侍,她也不能真把你怎麼樣,過去的侍妾一開始都是不肯的,但因為世子不愛管後宅的事,听了她們抱怨也只叫她們照辦就是,她們才乖乖听話,但我以為世子獨排眾議納你入府,你是有些許不同的,怎麼,你是還沒對世子吹枕頭風,還是天生命賤,甘願去服待?」
丁麗蘊若是暗地給她排頭,這阮夕蘭就是明著羞辱她了,說來白擎蒼一開始也是看不起她的,說青樓女子入不了世子府,若不是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他又礙于許下了承諾,她最好的結果可能就是被安置在外宅了。
「那麼語恬該告訴丁側妃,明日起語恬不去服侍了,原因是由來自阮側妃的開導嗎?」
原來那恭順的模樣都只是表象?阮夕蘭沒因為她的話生氣,更沒被她嚇到,只是拿起她手心里的紅花,似笑非笑的幫她杷花簪回發上。「可以啊,你可以這麼對她說,也可以繼續簪著這朵紅花,我看她生氣動怒就開心。」
蘇語恬看著阮夕蘭離開,嘆了口氣,垮下雙肩,剛剛那麼說是不服輸,但她怎麼可能真的這麼對丁麗蘊說?丁麗蘊動怒後找麻煩的人可不是阮夕蘭,畢竟她們地位相當,最後倒霉的,還是她這個小小的侍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