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命世子 第二章
見沒事了,她去藥鋪抓藥,因著其中的一味藥沒找齊,她連著跑了幾間藥鋪,最後來到一家何記藥鋪,又再撞見那對主僕。
她們兩人先她一步走進藥鋪,那主子溫言細語的同藥鋪掌櫃說著話,那神情嬌柔溫婉,不見半分先前的潑辣。
待她們主僕離開後,她好奇的向掌櫃打探那主僕倆是誰。
而後從掌櫃那里得知,那主子是勺江城何家的大小姐何春娘,這藥鋪正好是何家其中的一處產業。
本來這事她也沒怎麼放在心上,但就在兩天前,她恰好去了那茶樓喝茶。
听見茶樓掌櫃不知稱呼誰世子,她一時好奇,從雅間的布簾縫隙里窺看了幾眼,認出掌櫃口中所說的世子,正是六年前她曾見過的祈兆雪。
而後她在雅間又听見他們主僕三人所說的話,懷疑他們說的那位何小姐,可能正是那日她在藥鋪里見到的那位何姑娘,遂悄悄跟著孫哲過去。
就在孫哲來到何府前,正想著辦法要找人打听那何姑娘喜歡什麼物事時,她悄悄潛進何家,來到後宅,沒花多少功夫,就瞥見那何春娘。
她正與幾個姊妹坐在花廊下敘著話,有人提起了祈兆雪—
「我瞧世子對姊姊那麼上心,這回姊姊的生辰他定也會過來吧。」
「依我說呢,等明年世子年滿二十,說不得就讓人來提親了,屆時咱們可都得要稱呼表姊一聲少夫人了。」
何春娘柔笑著說了句,「你們在胡說什麼呢。」臉上的神情卻是掩不住的得意。
湯晴光也沒多留,確認了她就是祈兆雪心悅的那個姑娘,她很快離開何家。
接著來到附近一個無人之處,她取出易容的工具,在臉上飛快的畫了幾筆,容貌瞬間變成一名四十多歲的婦人。
而後她行至何家大門處,瞥見孫哲正打算塞銀子給門房,想讓人進去替他找何春娘身邊的丫鬟出來一見,以便打探何春娘喜好之物時,她走過去,拽了拽孫哲的衣袖。
孫哲回頭覷她一眼。
她指了指另一頭,示意他有話要說,讓他過去。
孫哲納悶地跟了過去,「這位大娘,你是何人?找在下有何事?」
「我是春娘小姐的乳母,方才听你說想見春娘小姐身邊的丫鬟,是有何事嗎?」她臉上易了容,就連嗓音也變了。
「你是何小姐的乳母?」
「沒錯,她是我看到大的,小姐的事我都一清二楚。」
「那你可知道何小姐喜好之物?」孫哲臉上一喜,急忙詢問。
「這……」她露出懷疑之色,「你問這做什麼?」
見她起疑,孫哲不得不說出自個兒的身分,「你放心,我不是壞人,我家主子是南風侯世子,他想送你家小姐生辰禮物,不知她平素里喜歡些什麼,故而才差我來打探。」
「世子真是有心。」她接著面露一抹猶豫,「本來這事告訴世子也沒什麼,只是……」
「只是什麼?」他追問。
「只是小姐喜好之物與常人不太一樣。」她吞吞吐吐的說道。
「怎麼個不一樣法?」
「這……我還是別說,免得嚇到世子了。」她作勢轉身要走。
孫哲哪肯讓她離開,趕緊攔住她,求了好半晌,見她仍是不肯透露,他最後掏出幾塊碎銀子,塞到她手里,「咱們世子可不是一般人,絕不會嚇到,大娘你就同我說吧,何小姐究竟喜歡什麼?」
她一臉勉為其難的說道︰「好吧,看在世子對咱們家小姐這般上心的分上,我就告訴你吧。」
孫哲認真的洗耳恭听。
她慢悠悠出聲,「小姐她喜歡蟲子,她在房里養了不少蚯蚓蜈蚣,每日都要親自喂食牠們。」
聞言,孫哲一臉錯愕,不敢置信,「大娘說的可是真的,何小姐真喜歡那些玩意兒?!」
「這種事我豈會騙人,小姐就是喜歡那些蟲子,越是丑怪,她越是喜歡。好了我都說了,走走走,別擋著我的路,我還趕著去買藥給我婆母吃呢。」嗔了他一眼,她佯怒的扭著**走了。
之後她洗去臉上的易容,悄悄再回茶樓,在隔壁的雅間里,听見那孫哲果然把她所說的話轉告給祈兆雪。
祈兆雪雖然很驚訝,但因為是隨從打探來的消息,居然也未懷疑的信了。
湯晴光離開何府後,找了處僻靜無人的樹下,嗤笑了聲,「這主僕倆似乎都只長個子不長腦子,蠢死了。」
她盤腿坐下,從懷里取出一只瓷瓶,打開瓶蓋,倒出里頭一點汁液,往臉旁四周抹了抹,抬手撕下臉上那人皮面具,露出自個兒那張明艷秀麗的臉龐。
將手上那人皮面具收起來,她上翹的嘴角露出旁邊兩個梨渦,走往南風侯府,要去替二師叔送藥給南風侯。
南風侯近來身子不適,將病癥寫在信里,去信詢問精通醫術的二師叔。
偏偏二師叔這陣子被事情困住,無法前來為南風侯診治。她得知後,便接了這差事,前來勺江城給南風侯送藥。
這可是她頭一回獨自下山來辦事,一路下山,心情雀躍得如同天上那輪熾熱的驕陽。
原本幾日前一進勺江城,她就要送藥到侯府去,可二師叔信里交代的藥材她沒買齊,還差一味,那藥鋪掌櫃說要過兩日才會到,所以才會拖到今日。
她上了藥鋪,拿了那欠缺的最後一味藥材,步履輕快的走往南風侯府。
在何家丟了大臉的祈兆雪一回到侯府里,便怒罰了孫哲一頓。
「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被人騙了還連累本少爺的臉都被你丟光了,去給我領十個板子!」
孫哲不敢辯解,苦著張臉下去領罰。
武浩倒也沒落井下石,想了想,小心翼翼勸解盛怒的主子,「世子,這事雖然被孫哲辦壞了,但是倒也讓世子更加了解那何小姐的性子,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先前他跟著世子見過何春娘幾面,這位何小姐表現得都是一派溫婉嬌柔,矜持有禮。今日被那些蟲子一嚇,也不知是不是真嚇壞了,張口便斥罵世子,那模樣竟是十分潑辣。
想起先前在何府發生的事,祈兆雪一張臉又再黑沉了幾分。「你去給我打听清楚,這何春娘究竟是個什麼性子,這回你可莫要再像孫哲一樣被人給蒙了。」
何春娘之後似乎也發覺自個兒失言了,試著為她的失儀解釋,但他已然對她的真性情起了疑心,非弄個清楚不可。
「屬下辦事世子放心,我定會打探得清清楚楚回來稟告世子。」
在武浩要離開時,祈兆雪又叫住他,再吩咐了一件事,「再給我查清楚那天騙了孫哲的女乃娘究竟是誰,讓我今兒個丟了這麼大的臉,我饒不了她!」
「是。」武浩應了聲,領命離開。
祈兆雪沉著張臉走往自己的跨院,在途中遇上送完藥,剛準備離去的湯晴光。
瞅見迎面走來的祈兆雪,想起先前在何府里發生的事,湯晴光抿著唇憋著笑,上前與他相見。
「多年不見,世子可還記得我?」
覷著她那張明艷秀麗的臉龐,祈兆雪隱約覺得有些眼熟,見她穿著打扮並非是府里頭的下人,卻又想不起是在哪兒曾見過她,這會兒他正為先前在何府之事而惱火,也沒耐性應付她。
「本少爺不記得你是誰,讓開,別擋路。」
湯晴光也沒攔著他,讓到一側去,只在他越過她要離開時,出聲道︰「唉,也難怪世子不記得我了,畢竟當年一再輸給一個比自個兒還年幼的丫頭,如此丟臉的事,自然是不想再記起。」
聞言,祈兆雪猛然停下腳步,回過身瞪住她,「你是當年那個臭丫頭?!」
事隔多年,見他還臭丫頭臭丫頭的叫她,湯晴光挑起眉,冷嘲的回了句,「我是臭丫頭,你這個手下敗將又是什麼?」
祈兆雪仔細端詳她的面容,依稀認出她就是當年那個揍了他好幾次的丫頭,思及當年的事,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我當年說過,日後再見,我定能打敗你,走,跟我到練武場去。」
這些年來為了一雪前恥,他可是發狠的拚命練武。兩年前,他自認武藝精進不少,親自上九獅山上想找她比試,卻在山上迷路,沒能找到她住的地方,最後悻悻然而歸。
如今終于再相見,他要狠狠打敗這臭丫頭,好教她刮目相看,讓她知道,他祈兆雪不再是她的手下敗將。
湯晴光施了個巧勁,收回被他拽住的手腕,涼涼的回了句,「姑女乃女乃現下沒有閑情逸致陪你過招。」哼,敢叫她臭丫頭,她才不讓他稱心如意。
就在她提步要走時,不料祈兆雪為留下她,情急之下,猛然往前撲去,從後頭擒抱住她。
被他冷不防抱住,湯晴光揚聲大喊。「非禮啊—」
祈兆雪嚇得連忙收回手,湯晴光趁機重重踩了他一腳。
腳背被她踩痛,祈兆雪下意識的朝她出掌,她利落的往後一躍避開。
祈兆雪飛快的再朝她攻去,逼得她不得不與他動手,兩人頃刻間過了幾招,最後一招避不了,湯晴光與他正面對了一掌,她面不改色的後退一步,卸去他的掌力,心中卻暗自驚訝于他掌中傳來的雄渾內勁。
若是比拚內力,她明白自個兒絕不是他的對手,更加不願再與他過招。
她哼笑道︰「趁人不備出手偷襲,姑女乃女乃不屑與這般小人動手。」語畢,便施展輕功,身子往前一掠,躍過不遠處的高牆,瞬間便不見蹤影。
這些年來她武功雖精進不少,但練得最好的卻是輕功,一身來去自如的輕功,就連爹也夸贊過她。
好不容易再見到她,祈兆雪哪肯就這樣放過她,跟在她之後躍過高牆,急追而去。「別走!」
在附近巡邏的侍衛瞅見先後兩抹人影極快的掠過侯府的高牆而去,匆匆一瞥間,他們只認出自家世子的身影,加上適才听見世子吼的那聲別走,侍衛們以為有人闖進侯府,也連忙追過去,但來到府外已不見兩人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