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警無罪 第十四章
第六章
依偎在嚴鎧寬闊的胸膛中,鼻息間充斥著他清冽潔淨的氣息,讓寧靜的心緒逐漸平復,她扯了扯他的衣服,掙扎著想落地,「我沒事,放我下來。」
嚴鎧低頭看了她一眼,步伐沉穩,沒有停頓的意思,「別亂動,你已經夠重了,不要增加我的負擔。」
寧靜不知道為何會突然心口一堵,聲音已經自動自發的竄出唇瓣,「我是沒有你交的女朋友們那樣漂亮輕盈,你去抱她們就好了,放我下來。」
嚴鎧愣了愣,寧靜已經趁隙掙月兌了他的懷抱,頭也不回地走著。
等嚴鎧回神,她已經穿過馬路,到了對街。
他大步追上前,「寧靜!」
寧靜耳邊听到他的叫喚,腳下走得更快,甚至小跑步起來。
這女人!嚴鎧加快腳步,三兩下就輕易追上了她,一把攢住了她的手臂,「你想去哪?」
寧靜用力甩著手臂,「不用你管。」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只覺得胸口有股悶氣不住地往腦門沖,就像火車頭似的,不由自主用快步走來宣泄情緒。
嚴鎧微微眯起眼,眸光突然閃了閃,「你干麼表現得像個吃醋的女人?」
寧靜的惱怒忽地被錯愕給取代,但很快又轉為更羞憤的反應,「你這個人為什麼總是這麼自以為是?我干麼要吃醋?你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會喜歡上你嗎?我就偏偏最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討厭——」
她一連串的討厭惹惱了嚴鎧,下一秒她的聲音已被他的唇瓣吞沒,消失在他的唇齒之間。一股屬于他的強烈氣息如巨大的雲團一樣將她整個籠罩住,彷佛勾起她腦海深處的某種記憶,讓她有點迷惑,但很快又被自己體內席卷而來的陌生情感給覆蓋,驚慌地想要抗拒這從來沒有過的悸動,反射性地舉起手往他的臉上揮了過去。
啪!清脆的巴掌聲在彼此耳邊爆開,也打斷了這個吻,讓兩個人同時怔愣住,可這停頓只有一秒,下一瞬間,她的唇瓣卻被更霸道地封緘,他的吻如一團火球在她的唇間肆虐,粗暴地佔領每一寸屬于她的柔軟。
對這樣從沒與男人親密接觸的女生,這樣的感官刺激實在太強烈,她從沒想過接吻是怎麼一回事,而身歷其境的現在腦子更像是灌滿了漿糊,毫無思考能力,只能由著身體自主反應,由一開始的驚愕、慌張,到後來的意亂情迷。
她逐漸失去了抵抗能力,渾身酥軟發麻,浮沉在他的肆意掠奪中。
他失控了。這是嚴鎧強吻她時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他應該停止。這是他強迫自己清醒的第二個念頭。
但很快的,所有念頭全都被拋在腦後,所有的理智全都在那張略帶冰涼的柔軟唇片前煙消雲散,她比他想象中的更鮮女敕甜美,也比他想象的更吸引他。
他放縱自己以征服為名而失控,但內心深處卻很明白,是他臣服了,臣服在擁有她的渴望下。
好大膽卻又好般配的一對璧人。男人高大俊挺,藍衫牛仔褲,女人白衣白褲,就像白雲徜徉在藍天般,就該依偎在一起。
路人在經過他們身邊時紛紛忍不住投以欽羨的目光,又怕打擾到他們似的,低下頭,加快腳步走著。
唯有對街,一雙黑眸凝視著他們,眸中特別森冷深沉,然後轉身離開。
漆黑不見五指的空間中,一個嘲諷的粗嘎聲音在空蕩蕩的屋內回蕩著,「女人就是賤,早跟你說過,你就不听。」
另一道柔媚的音色在黑暗中幽幽地升起,「別說了,他已經夠難過了,你為什麼不放過他?」
男子的語調冷冽,「當初還不是你心軟?要是你不阻止我,他今天就不用難過。」
柔媚的聲音不滿地抗議,「又不只是我,他也一樣反對啊。」
角落處,一個醇厚的聲音帶著失落,「你們都別說了。」
最一開始說話的那個男聲陰惻惻地提議,「小弟,別說哥不罩你,就讓我去把他們作掉吧。」
柔媚的聲音語帶戲譫,幾乎可以讓人想見她翻白眼的模樣,「又來了,你根本只是想要滿足你殺人的吧。」
男聲頓了頓,大笑起來,「哈哈哈,還是妹妹了解哥,不過你敢說你不喜歡嗎?」
嬌柔的輕哼了聲,不置可否。
短暫的沉默後,醇厚的聲音冷淡卻強硬的道︰「我不許你動她。」
男子不悅的沉下聲音,「你現在是在命令我嗎?」
「我是在警告你。」
「你不要以為我真的什麼都會讓你,惹惱我,大家都沒好果子吃。」
見他們之間劍拔弩張,女子趕緊打圓場,「好了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麼好爭吵的?哥,你還是去玩你的玩具消消氣吧。」
提到了他的玩具,男子稍稍平息了怒氣,朝角落處道︰「我已經忍了十五年,不要讓我失去耐性。」
柔媚的聲音同樣對著角落的男子說︰「我也走了,記住別再惹他,否則我也控制不住他了。」
「踫!」
闐暗的空間爆出了開門關門的巨響,然後一切陷于寂靜,只留下一片墨黑。而一牆之隔的另一間房內,則隨之爆出了女人絕望的哀嚎,又是一頓生不如死的折磨。
夜沉如水,昏黃的客廳中,嚴鎧往後靠向沙發,腦袋剛好枕著椅背,目光凝視著立燈映照在天花板上的光暈,腦中浮現的卻全是那雙被怒氣灼亮的黑眸。
他的臉頰上似乎還殘留著火辣辣的感覺,但記得更多的,卻是緊擁著她時,胸口從未有過的澎湃情感,讓他恨不得將她揉進體內,徹底霸佔她的全部。
嚴格說起來,這是他第二次動心。
曾經,他在情寶初開的少年時期曾對某個年幼的女生興起一股純情的保護欲,也因為那個女生的一句話,他愛上了藍色,這習慣迄今未變,可寧靜卻是第一個真正讓他動情的女人,也是第一個讓他情緒起伏,患得患失的女人。
他喜歡她,甚至可以說是愛上了這個看似冷靜淡漠,實則情感濃烈的女子,但是她似乎很討厭他啊……那兩巴掌,真是不留情面。
嚴鎧不自覺地用手撫上臉頰,眸底卻漾起了溫柔的笑意。
真可笑,明明要她不要愛上他的人是他,可偏偏先陷入的也是他,又是一次自作自受。
或許是從小看著、听著,母親總是抱怨父親的無法陪伴,抱怨當警察老婆的辛苦,所以雖然他是崇拜父親的,卻下意識覺得繼承父親衣缽的他,同樣無法成為一個好老公。
他知道母親嘴上對父親的諸多抱怨與最終選擇離婚的決定其實都只是賭氣,在她心中還是深深愛著父親,只是再也無法忍受需要丈夫時,丈夫卻常常因為值勤而無法陪伴,再也無法忍受自己永遠不是丈夫心目中的第一順位。
他始終記得父親殉職時,母親雖然逞強不說,但每個夜里她壓抑的哭泣聲總會隨著晚風鑽入同樣失眠的他耳中,聲聲揪心,一直到好幾年後,母親才慢慢走出父親死亡的傷痛。
他並不想讓另一個女人遭受同樣的苦楚,所以對男女交往跟婚姻大事,他始終被動,可有可無,直到今天,這個女人如此特別,讓他的顧慮全都被拋在腦後,他想要她,想給她幸福。
那一吻過後,他想說的三個字其實不是「對不起」,而是「我要你」。不過,結果應該也是同樣被打一巴掌吧?
嚴鎧自嘲地扯扯唇,想起她豐女敕的唇瓣與那張紅撲撲的臉頰,體內的又不可遏止的騷動起來。
他該順應著自己的心意追求她嗎?嚴鎧微微斂下長睫,認真的思考著。
對他來說,確認這段感情的意義重大,一旦決定,就是義無反顧,絕不容許自己失敗。
幽靜的客廳中,似乎只听得到他低淺的呼吸,每一次吸氣吐氣間,她的馨香好像還縈繞其間,像一根羽毛搔過他的心頭,答案早不言而喻。
「叮咚!」
突然,電鈴聲在他心緒底定的同時打破了寂靜,回蕩在簡潔的客廳空間中。
嚴鎧只意外了一秒,隨即起身,走上前打開大門,在看見門外站著的瘦長身影後微微一笑,「小舅舅。」
高昶旭回以溫和的淺笑,打量著嚴鎧,「你好像對我的到訪一點都不意外?」
嚴鎧轉身走進屋,從廚房拿了兩個杯子跟一瓶酒走回客廳,對著已在沙發上坐下的高昶旭道︰「我家除了你跟我媽會來,還會有誰?而這種時間我媽早就在睡美容覺了,所以非你莫屬。」
高昶旭想了想,莞爾道︰「也對。」
嚴鎧將琥珀色的液體倒入杯中,遞了其中一杯給高昶旭,「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是因為案子,還是因為寧靜?」
高昶旭沒想到他會直接破題,倒也不迂回了,「兩件都有,不過小靜的事情等等再說,我們先談談案情吧,我今天跟老師討論了一下,或許我能提供些看法。」
小靜……雖然對方是和他情感深厚的小舅舅,但听到他這麼親昵的稱呼寧靜,嚴鎧依然不是很舒坦,而且他的語氣中似乎還帶著某種暗示,讓嚴鎧的心沉了沉。
他搖了搖杯子,看向高昶旭,笑容懶懶,黑眸卻冷冽深邃,「小舅舅,謝謝你,不過關于案情,我無法透露太多,只能說,我肯定這跟當年我爸在追查的連續奸|殺案有關。」
高昶旭知道嚴鎧跟他父親嚴璟的個性不同,對于偵辦中的案件,即便連親近的親友都不太願意多說,但還是忍不住分析,「當年我听姊夫說過,被殺的女人生|殖|器|官都被割得慘不忍睹,而孕育生命的子宮則不翼而飛,的確是跟這兩樁凶案有同樣的犯案手法,但是凶手下手的利落度跟力道卻又有所不同,我跟老師討論的結果,一致認為凶手應該不是同個人,他們可能是同伙,也可能是模仿犯。」
嚴鎧的神色嚴肅起來,放下了杯子,沉吟道︰「當年的案子,媒體曾經不顧警方保密的要求,大肆宣染報導,犯罪手法的確有可能因此被模仿。」
高昶旭點點頭,「只不過為什麼過了這麼久,相同手法的案子才被模仿?或者凶手才又犯案?」
嚴鎧拿起酒杯,眸中沉靜如水,仰起頭喝干杯中的液體,扯扯唇道︰「不管為什麼,只代表賊星該敗,我一定會將他繩之以法。」
高昶旭也拿起杯子輕輕搖晃,問,「這麼有信心?是不是還有別的線索跟證據?」
嚴鎧的黑眸深沉,搖搖頭,「邪不勝正,只是時間早晚。」
高昶旭舉杯向他,笑容照煦,「那我就先提前祝賀你。」
嚴鎧勾起一笑,替自己的空杯又倒了酒,糾正,「祝賀大家。」他們彼此踫撞了下杯子,同時仰頭暢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