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妻 第十六章 前塵往事
上官赫宇決定自請出戶,用驚訝根本就不足以形容眾人的反應,所有人壓根想都沒想過會有這個可能性。
連所謂「父母在不遠游,游必有方」都已算是對父母不盡責的表現了,那麼自請出戶分家獨立,那更是大不孝的事,誰會做?誰敢做?
可是偏偏上官赫宇就決定要這麼做了,而且很明顯還打算先斬後奏!因為從安慶侯爺此刻的神情就能看得出來,侯爺事前根本不知道他有這個打算。
此刻,上官宏輝和上官赫宇兩兄弟都站在安慶侯爺的書房里。
不久前,他們倆還在水雲院里針鋒相對時,府內管事突然出現,帶著侯爺命令讓他們倆兄弟立即到書房。
到了書房之後,兩兄弟理所當然都先被訓斥了一頓,然後就听上官赫宇冷不防的說出他明日要搬出侯府,以後除非父親召見,否則不會主動踏進侯府大門的決定。
安慶侯爺在一陣錯愕與震驚後,用著迫人的氣勢,目不轉楮的看著自小到大始終讓他頭疼的兒子沉聲道︰「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次。」
「不管說幾次,孩兒的決定都不會改變。」上官赫宇平靜而認真的直視著父親。「父親應該已經知道今日在水雲院里發生的事,但您恐怕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宏輝,你先回去。」安慶侯爺倏然轉頭對長子道。
「父親,大哥是將來要繼承侯府的人,孩兒覺得他有必要也有權利知道這件事。」上官赫宇一本正經的看著父親。
安慶侯爺掙扎猶豫了一會兒,終于輕嘆了一口氣,不再堅持要長子離開。
上官宏輝眉頭輕蹙看了看父親,又看向弟弟,開口問他,「什麼事是我有必要也有權利知道的?」他比較想問的是,有什麼事是他這個侯府世子不知道,而他這個鎮日在外游手好閑的人卻知道?
「我不是母親親生的。」上官赫宇對他說。
「什麼?!」上官宏輝不可置信的瞠大雙眼,震驚的轉頭看向父親,「父親?」
安慶侯爺沒有應聲,只是沉默不語。
「因為不是親生的,卻得當成親生的,所以母親一直以來都很恨我。」上官赫宇平靜地看著上官宏輝,繼續說道︰「她疼我寵我並非真心愛我,而是為了要捧殺我——」
「你胡說!」上官宏輝難以置信的吼道。
「我沒有胡說。」上官赫宇依舊一臉平靜的看著他,「不然你如何解釋你們這些一母同胞的兄弟們,個個方正不阿,即便最平庸的老四也能得到一個襟懷坦蕩的名聲,唯獨我就是一個無惡不作的軌褲?」
「那是你自己闖禍招惹來的惡名!」
「是,但這樣的我又是誰縱容出來的?」上官赫宇冷笑。「連個平庸的兒子都能讓她教養出一個好名聲,為何獨對如此放任偏寵?真心的疼愛不會只是縱容而不管教的。」
他並不想為一個從未愛過自己,還處心積慮想毀了自己與自己所愛的人傷心難過,但卻很難不失落,一樣都流著父親的血脈的兄弟幾人,一樣都叫她母親,她卻唯獨無法容忍他,唯獨只憎恨他的存在。
「做父母的疼愛自己的子女難道還有錯?」上官宏輝冷笑。
「所以我就該死?我的妻兒就該死?」上官赫宇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上官宏輝頓時無言以對,只能再度轉頭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父親,希望能從父親那里得到確認,這個從小到大都被母親捧在手心里寵愛的弟弟,真不是他同父同母的親手足嗎?
安慶侯爺並未看向自己的長子,而是看著上官赫宇,問他,「你剛才說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指的是何事?」
「想必父親應該已經知道張嬤嬤欲對玉兒及其月復中胎兒動手之事吧?」
安慶侯爺緊抿了唇,眼中閃過幾許對妻子的怒氣與失望,對兒子輕點了下頭。
「大哥認為我該為了母親而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您是否也覺得孩兒不該追究此事?」上官赫宇目不轉楮的看著父親,只有他們倆知道他口中追究的對象並不是張嬤嬤,而是侯爺夫人。
安慶侯爺捉緊唇瓣,沉默不語。
「這事其實孩兒可以不追究,畢竟那個動手的惡奴已受到該有的教訓,可是另外一件事卻讓孩兒打從心里無法原諒與害怕,也是這事讓孩兒下定決心要搬離侯府。」一頓,上官赫宇問父親,「父親可曾听過‘翠紅美’這三個字?」
安慶侯爺愣了一下,認真的想了想確定自己沒听過,搖了搖頭。
「那麼父親該听過雲門國,也就是百年前因香妃案而被當時皇帝滅國的南疆小柄。」
安慶侯爺的臉色在听見雲門國時還沒什麼反應,但在听見「香妃案」這三個字時,血色迅速從臉上褪去,留下滿臉的震驚與難以置信。
「不可能!」他不相信妻子會如此狠毒。
「是馮嬤嬤發現的,如果父親不信可再請宮里的太醫前來監定,水雲院里那盆翠紅美已被送回花房,順心樓里听玉兒說也有兩盆,只是不知道事敗後是否已被毀尸滅跡?」上官赫宇嘲諷的一笑後又道︰「想必父親應該知道,母親最厭惡的就是桂花香吧?」
安慶侯爺面色蒼白的握緊了拳頭,壓制著內心的憤怒。
「翠紅美是什麼?」上官宏輝忍不住出聲問道。
「一種來自南疆的小樹,夜里會散發暗香,若與桂花香混合便會變成毒物,會令孕婦流產至血崩喪命。」上官赫宇冷淡的回答。
上官宏輝這才終于明白,從不是親生的到捧殺、張嬤嬤、翠紅美,以及母親最厭惡的桂花香,上官赫宇所陳述的,便是母親不僅想害他,甚至連他的妻兒都不放過的種種事實。
「這不可能!」上官宏輝完全無法接受。「母親不是這種人,不許你誣蔑她,我不相信!」
「你可以不信,但事實就是事實。」上官赫宇面無表情的說。
「我不相信!絕不可能!」上官宏輝大聲說道,好像這樣就能否定這個事實。
上官赫宇不想與他爭執,于是再度轉頭面向父親。
他直視父親的雙眼,直截了當的說︰「父親,向來只有千日作賊,沒有千日防賊的,孩兒實在不想讓自己的妻子總是生活在擔憂與害怕之中,也不想面對不該承受的指責。
「今日大哥會為張嬤嬤的事沖進水雲院斥責我,明日也有可能換成三弟或四弟為了這事沖進水雲院。我可以不理兄弟們的指責,不懼他們的誤解,卻無法接受他們可能因為沖動而在無意間傷害到玉兒或是玉兒月復中的孩子。
「只要我和玉兒還住在侯府里,這類的事就會不斷地發生,所以孩兒想來想去,除了搬出侯府之外,沒有更好的辦法可以杜絕這一切,還請父親成全。」
安慶侯爺沉默了一會兒才緩聲開口道︰「是我的錯。」他的聲音听起來既疲憊又歉疚。
「不,父親沒有錯。」上官赫宇搖頭道,因為他知道比起侯爺夫人的虛情假意,父親平日對他的嚴厲與責罵才是真正的關愛。
安慶侯爺卻緩慢地搖了下頭,苦澀道︰「當年我明明答應過你爹會好好的照顧你們母子倆,結果卻是一個都沒照顧好,是我對不起你們,是我的錯。」
「父、父親,你、你在說什麼?什麼我爹?我爹難道不是你嗎?」上官赫宇面無血色的看著父親,整個人震驚不已。
上官宏輝也瞠大了雙眼,完全難以置信。
安慶侯爺輕搖了下頭,說︰「或許你們倆曾經听說過,咱們侯府本來應該還有一位大老爺,當年因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而被逐出家門,從族譜里除名的事。他是我的親大哥,也是原本侯府的繼承人,同時——」他歉然的看著上官赫宇,輕聲說︰「他也是你的親生父親。」
上官赫宇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該做什麼,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叫了二十幾年的父親母親竟都不是他的親生父母,可是他偏又是真正的上官家人,流著上官家人的血,這算什麼?
「父親,當年大伯父到底犯了什麼罪會被逐出家門,還有,大伯父現在人在哪?為什麼赫宇會變成父親的兒子?」上官宏輝出聲問道。
雖然提問的是上官宏輝,但安慶侯爺還是看著上官赫宇,對他說︰「當年你父親愛上上官家仇家之女,不听你祖父祖母的勸阻,即便以不讓他承爵和逐出家門做為威脅,也沒能讓他低頭。你祖父一氣之下,便讓威脅成真,將你父親從族譜中除名,從此不許任何人再提起他。」
「所以我娘就是上官家的仇人之女嗎?」上官赫宇澀然問道。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安慶侯爺竟然搖了搖頭,「不是。」
上官赫宇和上官宏輝都很驚訝。
「發生了什麼事?」上官宏輝連忙問道,大伯父不惜忤逆父親、放棄爵位,甚至連家族都可以舍棄不要,只要那個女人,結果又怎會沒和那個女人在一起呢?這點著實說不通。
安慶侯爺倏然冷笑一聲,道︰「既是仇家,又怎會有真心?」
「父親的意思是……美人計?」上官宏輝瞠大雙眼。
安慶侯爺表情沉重的點點頭,看著上官赫宇繼續述說當年的往事。
「你父親拋棄一切得了自由後,立刻去找那女人要帶她遠走高飛,怎知卻得到對方的奚落與嘲諷,他這才知道自己犯了多麼愚蠢與不可原諒的大錯。
「你父親既懊悔又自責,根本沒臉回家乞求原諒,更沒臉繼續待在京城,一個人離了京,漫無目的、行尸走肉的外面流浪了幾年,直到某天病倒在你娘家門前,被你娘所救,才又慢慢地振作起來,可惜的是流浪那幾年已傷了根本,即便有你娘無微不至的照顧,身子還是沒能好起來,反倒一天天虛弱下去。」
說著說著,安慶侯爺像是陷入回憶之中,連稱呼也變了。
「大哥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決定回京再見家人最後一面,大嫂那時並未嫁給大哥,卻不理父母的反對義無反顧的決定送大哥回京,一路細心照顧,讓大哥感動不已,卻也心痛不已,因為他就快要死了,根本給不了大嫂未來。
「大嫂說她不在意,即便不能天長地久,也要曾經擁有,只要曾經擁有過,便足以讓她懷念一輩子,幸福一輩子。所以他們在回到京城後,悄悄托人送信找到我,要我幫忙辦的第一件事就是幫他們倆辦一場婚禮。
「大哥是在和大嫂成親四個月後離開的,離開時臉上雖充滿了遺憾、不舍與歉疚,卻也帶著一抹微笑,因為那時大嫂已經懷了兩個月的身孕,大哥有後,而大嫂有依。大哥臨死前將大嫂托付給我,在我信誓旦旦的點頭承諾一定會照顧好他們母子倆之後,這才放心的閉上了眼楮。」
說到這兒,安慶侯爺的雙眼已通紅一片,淚光在眼眶中盈盈閃動著,卻頑強的不肯掉落。
「大嫂看似柔弱,卻是我所見過最堅強的女人。我很尊敬她,很擔心她,只要有時間就會前去探望她,畢竟大哥剛走,她又有孕在身,在偌大的京城中又無親無故,可是我沒想到這舉動會引發你們母親的懷疑,進而導致一連串的誤會與悲劇。」安慶侯爺說著忍不住低下了頭,眼眶中的淚水終于垂直掉落在他的衣衫上。
書房里一片沉靜,過了許久之後,上官宏輝這才輕聲的開口問道︰「母親誤會了什麼?」
「誤會你大伯娘是我的外室。」
果然。上官宏輝一顆心不由自主的沉了沉,根本不敢問那一連串的誤會與悲劇指的麼了。他嘆口氣道︰「您沒將大伯娘的身分告訴母親嗎?」
「說了,但你母親始終不肯相信。曾經我以為她相信了,不再懷疑,對赫宇的寵愛是心疼他的身世,怎知她這麼做竟是為了捧殺赫宇,甚至連赫宇的媳婦兒和她月復中的孩子也不放過,她到底從何時開始變得如此狠毒了?」安慶侯爺臉上滿是失望,還有一絲藏不住的憎惡。
「母親不相信肯定有什麼原因,父親沒想過嗎?」上官宏輝雖然也有些無法接受那樣心狠手辣的母親,但所謂事出必有因,他不相信母親會無緣無故的如此憎恨二弟。
「當年她要我將赫宇是你大伯父的兒子的事告訴你們的祖父母,我始終不同意,我想她便是因此認定我心里有鬼,認定我在撒謊,赫宇根本就不是你大伯父的兒子,而是我的私生子。」安慶侯爺說。
「父親當年為何始終不同意將此事告訴祖父母?」上官宏輝問。
「你大伯父的遺言。」安慶侯爺啞聲道。「你大伯父說,當年他已做了不孝子,讓父母傷心失望,現今又何忍再讓年邁的他們為他這個不孝子白發人送黑發人?你大伯父說,即便是要父母念念不忘的罵他一輩子不孝子,也好過讓他們為他這個不孝子傷心一輩子。」
書房里因這話而陷入一片難以言說的沉靜與悲傷中。
「您沒將這事告訴母親嗎?」上官宏輝在一片抑郁中開了口,輕聲問道。
「說了,但事實證明她認為這只是借口,否則也不會做出這一連串令人發指的事了。」安慶侯爺嘲諷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絕然與冷漠。
上官宏輝頓時無言,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為母親的行為開月兌的理由。
「父親,我還能叫您父親嗎?還是該改口叫您叔父?」從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之後便一直沉默不語的上官赫宇突然開口問道。
安慶侯爺搖了下頭,對他說︰「你是上官家的人,當然就只能叫我父親,做我的兒子。」
上官赫宇輕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他的親生父親已在族譜中被除名,雖仍姓上官,卻早已不是上官家的人。
他沉默了一下,輕聲問道︰「這也是我爹的遺言,要我回上官家嗎?」
安慶侯爺輕輕搖了下頭,說︰「不,這是你娘的遺言,因為她知道這是你爹放在心上說不出口的遺願。」
上官赫宇只覺得心情沉重,他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父親,我想知道我爹他葬在哪兒可以嗎?」
「你應該知道在哪兒,在你十三歲之前,我每年都會帶你去那個地方。」安慶侯爺深深地看著他說。
上官赫宇呆愣了一下,他想起來了,原來那個有名無姓的奇怪墓碑下葬的人就是他的親爹嗎?難怪每回去,父親總要他跪下來磕頭。
「我從來都不知道……」他聲音嗄啞的說,「對不起,父親,我……」他從來都不知道那里葬的人是他的親爹,不知道因為自己任性與不受教,竟在不知不覺間已有十年未陪父親去上墳,他真的很不孝。
「找個時間帶你媳婦兒一起去祭拜你爹娘,你爹娘見你長這麼大了,還娶了妻子,不久之後就要當爹了,一定會很高興。」安慶侯爺帶著明顯的感嘆緩聲道。
上官赫宇點頭,本想開口應聲「好」,聲音卻像是卡在喉間,發不出來。
「之前我曾跟你說你娘的牌位被安放在華安寺,其實那是騙你的,因為她一直和你爹葬在一起。生同衾,死同穴是她臨終前的心願。」安慶侯爺嘆息道。
書房里因為這句「生同衾,死同穴」再度陷入一片沉靜之中,久久都無人再說一句話。
上官赫宇被侯爺叫去書房多久,衛珠玉就在廂房里忐忑不安的等了多久,只不過畢竟是雙身子的人,等著等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等她睡了一覺醒過來之後,見到幾乎讓她等了一晚的人就坐在床邊出神發呆。
「夫君?」她輕聲喚道,他竟毫無反應,彷佛是沒听見一樣。
他是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她有些擔心,伸手踫了踫他,再次出聲道︰「夫君,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上官赫宇眨了眨眼,原本目無焦距的眼神終于有了神采,回神看向她之後,對著她勉強的微微一笑。「醒了?」
衛珠玉目不轉楮的看著他,感覺他渾身上下似乎都透著一股濃濃的哀傷,她有些擔憂的緩緩坐起身來,認真的凝視著他,柔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上官赫宇看著她,一時之間也不知從何說起。
「是不是父親不同意咱們搬出府的事?」衛珠玉小心翼翼的問他,然後開解道︰「那就算了,咱們不強求。其實繼續住在侯府里也不錯,不用管事又有這麼多下人服侍,什麼事都不需要我操勞,又有馮嬤嬤替咱們把關,所以——」
「父親同意了。」上官赫宇開口道。
「啊?」衛珠玉愣了一下,反應有些遲鈍的眨了眨眼才明白他剛剛說了什麼,既然同意了,那他怎麼……「你的樣子看起來好像並不開心,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嗯。」上官赫宇輕應了一聲,卻沒有下文。
衛珠玉愈來愈擔心,因為她從未見過他情緒如此低落,整個人像是沉浸在一種濃得化不開的哀傷中無法自拔。
「夫君,」她伸手輕輕地撫上他的臉,用著堅定而溫柔的眼神凝視著他的雙眼,輕柔地對他說︰「不管發生什麼事,別忘了你身邊還有我,咱們可以一起面對,一起承受。」
「我沒事。」
「可是夫君的樣子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沒事的樣子。」她認真道。
上官赫宇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終于輕吐了一口氣,告訴她,「原來我不僅不是母親的兒子,也不是父親的兒子。」
衛珠玉呆了一呆,表情茫然的看著他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無法理解。
「我的親生父母另有其人。」
衛珠玉張口結舌的看著他,理解了他所說的話後,腦袋反而變成一片空白,連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好像出了問題。
把最難說出口的那句話說了之後,上官赫宇反倒慢慢地平靜下來,朝她笑了笑。
「很驚訝吧?」他說,「我也覺得像場夢一樣,原來我在這個家里是鳩佔鵲巢,強佔著一切不屬于我的東西,難怪所有的人都不喜歡我,怨恨我的存在,因為我真的是佔據了太多原本該屬于他們而不該屬于我的一切人事物,他們怨恨得有理。」他自嘲的笑了笑。
「夫君,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怎麼可能不是父親的兒子?那父親怎麼可能會將你帶回侯府來,還要侯爺夫人把你當作親生兒子?這事關上官家的血脈,根本就是不能這樣胡來。」衛珠玉搖頭道,愈想腦袋里愈紊亂。
「我雖不是父親的兒子,但身上流的的確上官家人的血。」一頓,上官赫宇解釋,「我的親爹是父親的同胞手足,父親的親大哥。」
「啊?」衛珠玉張口結舌的看著他,這個答案太過出乎人意料之外了,等等,還是有點不對啊。「我怎麼從未听過家族中有這麼一位大伯父?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上官赫宇扯了扯唇瓣,便將晚上在書房里的事跟她說了一遍,說得衛珠玉的嘴巴愈張愈大,簡直都要驚得闔不攏了。
這事實在是……她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原來夫君的身世竟還帶著這麼一段不為人
知的故事,也難怪夫君在得知有關親生父母的事之後,渾身會彌漫著一股濃得化不開的哀傷了。
生同衾,死同穴,真是讓人感動又哀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