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人財兩得 第十四章
馬車行到城門,繳了費用後,一路向西,又過了一個多時辰,家安喊道︰「大爺,前面有茶鋪子,要休息一下嗎?」
春分已經被古代的馬車震得兩眼無神,連忙點頭,趙左熙于是道︰「停車喝點茶。」
馬車在鋪子旁停下,小二馬上過來熱情招呼,「客官,是要喝茶吃點心還是買干糧?」
趙左熙見春分一臉蒼白,問小二,「有沒有白雞?」
「有咧。」
「皮剝一剝,送一盤上來,馬也喂飽水草。」
小二把布巾往肩膀一甩,「好咧!」
休息過後,春分臉色總算好些了。
家安不由得說︰「看柳姨娘恢復得快,我就放心了。」
聞言,趙左熙皺眉,春分身體好壞關他什麼事情?
家安卻是沒注意,一邊吃雞爪一邊說︰「要不然這樣一路休息得什麼時候才到馨州啊。」
春分瞪了他一眼,干麼講得好像她很累贅,只是第一次坐佔代馬聿不適應而已,這不,讓她落地走走回回神,雞腿馬上吃了一只。
「大爺如果差不多我們就該走了,今天得到驛站才行。」
接下來就是一陣瘋狂趕路,春分顛到都快口吐白沫了,好不容易到客棧,她連下馬車的力氣都沒有,還是趙左熙抱著她進房間的,直到小二把浴桶,熱水送進來,泡進熱水那一刻,她才總算覺得**恢復過來了。
春分趴在浴桶外緣,心想我不要出去了,我要這樣泡到天亮。
然而天不從人願,這天氣水涼得快,婆子進來添了兩次熱水,春分正想叫第三次的時候被阻止了。
「你要泡皺了。」趙左熙好氣又好笑。
春分這才磨蹭著起來,身體好多了,疲倦感便涌上,她穿好衣服爬向床鋪,倒頭就睡。
隔天早上,趙左熙把自己打理好後才叫她起床,不用盡孝,春分也懶得打扮,簡單梳了個髻就出來,喜孜孜的吃了早點,然後又一路顛顛顛,晚上照樣屁|股痛得要熱水,如此五六天,總算慢慢轉好,痛是沒那麼痛了,但她開始擔心**會不會長繭。
趙左熙听了大爆笑,「你看看我有沒有長,我都沒長,你怎麼會有。」
也是喔,他坐馬車的次數比她多,這麼一想就放心了,她可不想白女敕女敕的屁|股上長出老繭,殺風景。
人舒服,自然有興致看風景,一路上趙左熙因為她走走停停,看大山大水,也看小街小巷,春分第一次走出趙家,真是事事新鮮,要不是多了家安這電燈泡,還真有幾分二度蜜月的感覺。
就在這樣邊走邊玩的氣氛中,終于在出發的第十五天到了馨州。
可是春分卻沒想到大老遠來到馨州,趙左熙出門辦正事時居然只帶家安不帶她,當下就不高興了,「我也要去!」
「你去干麼。」
「干麼不讓我去?」
「你去也不能干麼啊。」
趙左熙跟春分已經這樣來回數次,春分就不懂了,這麼遠都帶她來,為什麼做正事就不讓她跟?
趙左熙無奈,「我是去辦事又不是去玩。」
「我也不是想去玩啊,一人計短兩人計長,以為我看不出你在煩惱嗎?不要看我穿了姨娘規制的衣服就真把我當妾室了,我以前可是靠著腦子跟人廝殺的啊。」
趙左熙說不過她,只好答應了,但條件是她必須穿男裝——馨州女子比京城女子更沒地位,要是跟人談事情帶個女人在身邊,對方會以為自己看不起他,還沒開口就會拍桌走人。
春分一喜,「這小事。」
剛好客棧對面就有一間巧針坊,于是去買了一套現成的男裝跟男靴,頭發簡單束起就好,既然是扮演家安的同事,自然沒這麼多講究。
春分變裝完畢看看銅鏡,好個俊俏的小子,嘻。
兩人出了客棧,趙左熙邊走邊跟她說明情況。
「之前我不是跟你說過,趙家因為連續兩批染色赭石被劫了,染布廠沒紅色,所以近來生意不太好嗎?」
春分點頭,這事情她記得,「怎麼,有端倪了?」
「我們那幾車赭石成分極佳,提色工序復雜,一般布廠吃不下,我估計著可能轉給遠處的大染色坊,便送信到幾個以染鮮為明的同行那里,前些日子收到回信,說馨州錢家的掌櫃便宜收了一批,但驗過後發現成色太好,數量也接近我們掉的,于是來信,我便是過來確認的。」
「那你怎麼還邊走邊玩,這事情這麼急,你早些跟我說,我就不叫停車了。」
春分自責。
趙左熙卻是笑了,「你不下車,我們怎麼裝只是出來采買東西?肯定一出門就被跟上,二房盯著我們的程度可比你想得還要嚴重多了。」
「二房派人跟車?」春分錯愕地張大嘴。
「可不是,不然就算你想玩,我也會飛車趕過來,但因為有人跟著又甩不掉,只好裝成出來游玩,直到入馨州前,好不容易藉著過城門甩掉了。」
春分默然。
趙家極度重視趙左熙這個長孫,要不是趙義跟趙老太太長得有像,她都要懷疑趙義是被抱來養的,一樣是親生兒子,怎麼差這麼多。老太爺不只一次說過,趙家以後是要給趙左熙的,趙義一家要分出去也可以,要繼續住也可以,但總之會是趙左熙跟他的正妻當家。
趙義雖然一心讀書,但羅氏甘願嗎,趙左齊甘願嗎?她看過幾次趙左齊故意找麻煩,就知道他不甘願,派人跟蹤這事他肯定也有份。
春分問︰「你覺得會是誰做這種事情?」
「我懷疑過是趙左齊,不過之前有次講到染色石被劫,他十分氣憤,那樣子不像裝出來的,我倒不是很確定了,只能先看了再說。」
馬車在市區走著,終于走到城郊,慢慢的聞到一古怪味,那味道越來越濃,終于,馬車了停下來。
家安在前頭說︰「到了。」
春分皺眉,「好臭。」
趙左熙莞爾,「所以才叫你不要來。」
三人下了車,曬布坊的人去稟告後,很快有人出來帶。
春分第一次踏入布坊,只見一串串迎風飄揚的彩色長布,每塊布都是二、三十公尺以上,纏著竹竿延伸過來延伸過去,藍天下的大批艷彩看起來賞心悅目,只是……真臭啊。
原來不只現代的工業染料臭,古代的味道也挺厲害。
「三位這邊請。」一個管事模樣的人把他們引到二樓的正間,「三爺,京城的趙大爺來了。」
丫頭從里面開了門,一個三十余歲,模樣富態的人從里頭走出來,一臉精明的生意笑容,「我瞧那書信字里行間謹慎又自謙,還以為跟我年紀差不多,沒想到趙大爺這樣年輕。」
趙左熙拱手,「還得跟錢三爺多學習學習。」
「太客氣了,走,我們看石頭去。」
在錢三爺領路下,下了樓梯,很快到後院——前庭曬布,後院堆放各種原料,也是染色的主要地方,也就是說,味道更臭了。
錢三爺讓管事打開倉庫,里面大大小小的赭石,都已經鑿開成十寸大小以便搬運,有些清洗干淨了,有些還敷著厚厚的泥塊,沾著干掉的草枝,看來是從山谷之類的地方撿回來的。
趙左熙走過去,翻起最近的那塊石頭,很快露出笑容,「這里,兩點四線,是我們趙家的記號。」
「那我便留一塊給趙大爺。」
「多謝,敢問錢三爺這批赭石是怎麼來的?」
趙三爺笑說︰「我們這里有條麒麟江,總有人在打撈沉船物品,不管撈上什麼都在江邊賣,那是我五弟出去游玩時剛好看到的,見這麼多才四百多兩,自然全部買下來。」
「不知錢五爺可否記得是哪個商號打撈上岸的?」趙左熙問。「這倒容易,在麒麟江只有一間專做這生意,你去渡口問,一問便知。」
解決了問題,趙左熙神色透出輕快,「我帶的人手不夠,還請錢三爺讓人把其中一塊搬到我車上,回禮等我回京城後再差人送來。」
錢三爺卻是笑著擺手,「都是同行,以後若是趙家發達,還請趙大爺提攜提攜。」
趙左熙拱拱手,「錢三爺太客氣了。」
兩人又談了一會,趙左熙便告辭了。
春分直至回到車上,又行了一陣,聞不到染布臭味後,這才開口問︰「怎麼不是全部還我們呢?或者我們補貼一半也行啊。」
趙左熙戳她額頭,「全部還就沒人願意通知了,我在信上說得明白,只是想知道這批染色石是怎麼掉的,絕無取回之意,不然以錢家的規模,直接提了也不會有人懷疑,那我就永遠不知道下落了,錢三爺還給了一塊,算是不錯了。」
此時前頭的家安大喊,「大爺,快到日落時分了,是先回客棧還是去麒麟江口?」
「麒麟江口。」
雖然已近黃昏,但麒麟江口依然熱鬧,江邊一堆打撈上來的物品,有桌椅床鋪,有鍋碗瓢盆,價格都便宜。
趙左熙走了過去,認準一個工頭模樣的人,一口氣就給了三兩銀子,「煩請大哥把人都召集過來,我有事打听。」
那工頭一見三兩銀子,眼珠子都快瞪凸出來,當下便吆喝,把附近十幾個工人都叫過來。
趙左熙連忙拱手,「有件事情想請問各位大哥,若消息有用,會另外奉送金銀。」
幾個人都看到那閃閃發亮的銀子,點頭如小雞啄米。
「錢家五爺前陣子在這里買了一批染色石,不知道有沒有哪位大哥記得這件事情?」
「記得記得!」其中一個立刻說,「那賣染色石的是個外人,不過頭兒說都是討口飯吃而已,讓我們不用為難他。」
「你這麼說我也記得了,那人長得有點像柱子,我們還開玩笑問他們是不是表親呢。」
「對對對,像柱子。」
不用趙左熙問,一個大胖工人很快舉手,「俺就是柱子,俺也覺得像,就過去招呼了一會,他說是從音州過來的,在這里賣了好久咧。我見他可憐,帶他回家洗澡,給了一套干淨的衣服,還讓俺的婆娘把他換下的髒衣服洗一洗,不過衣物還沒干,錢五爺就把東西買走,他人就走咧,連聲謝也沒有。」
趙左熙眼楮一亮,「那衣服還留著嗎?」
「留著咧。」
「勞煩大哥把衣服取來。」
「好咧。」柱子說完就往家里沖去。
春分見一人欲言又止,于是開口,「這位大哥,是不是想起什麼了?這些對我們很重要,您想到什麼都說一說吧。」
「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情,俺可能也記不太清楚,不過那人說這批東西是主人家讓人扔往谷里的,他知道這東西值錢,就跟親爹親叔三人悄悄搬運,又雇了大車來這里賣,他當時說溜嘴,有提過主人家的姓氏,但實在太久,我忘了。」
「是不是姓蘇,或者姓金?」這是京城最可能跟趙家競爭的兩家布莊。
「真不記得了。」
「那若讓您再看到那人,會記得嗎?」
「這倒容易,他真跟柱子有七、八分像,大爺讓人畫個柱子的畫像就差不多了。」
柱子很快回來了,手上拿著一套簡單的秋衣秋褲。
趙左熙又問了一陣,直到確定再也問不出什麼來,這才離開,臨走前給了每人一兩銀子,那柱子又多給了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