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香小廚娘 第十四章 不講理的王爺
穆意謹微眯著眼,耳里听著宋明吹笙,一臉似笑非笑的沉醉模樣,縱使門外有了聲響,依然沒有打擾到他的雅興。
直到門被用力推開,宋明受了驚嚇,手上的笙硬生生掉在地上,樂曲一停,穆意謹這才睜開了雙眼。
看著倒入他懷中的宋明一眼,這個女人矯揉造作,實在不討人喜歡,抬頭看著進門的女人,看起來風韻猶存,這幾年的日子也算是過得滋潤,而她確實也該過得好,畢竟以她的出身,能夠坐上南宮家當家主母之位,確實不易。
宋明略微埋怨的看向來人,但隨即因為認出是南宮夫人薛世英而身子僵了下。
薛世英冷冷的看了宋明一眼,之後便將目光定在穆意謹身上。這個小輩在幾年前還是穆家少主時,曾來過景城住餅一段日子,當時她還是個妾,穆意謹高傲的從未正眼瞧過她,她本就不喜,如今她為了見他一面,親自上這勾欄院,她心中有怒,只面上不顯。
「穆家家主,許久不見。」
穆意謹安撫似的拍了拍宋明的背,口氣有些意興闌珊︰「你是誰?」
薛世英臉上閃過一絲難堪,但依然高傲的微揚起下巴︰「我是景城的城主夫人,南宮家的當家主母。」
穆意謹一笑︰「本座只認城主夫人是我姑母,其他人,本座可一概不認。」
薛世英心中一惱,但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是要替自己的獨子求醫,只能忍下這口氣。「不論過去恩怨,如今事實已在眼前,家主不認我為城主夫人,我也不與家主計較,只是家主的人都被我的人給制伏了,所以家主還是跟我走一趟南宮府吧。」
「走一趟南宮府?!憑什麼?」穆意謹似笑非笑的反問。
「憑我——」薛世英的話聲一頓,心知在穆意謹心目中,她根本什麼都不是。她有些暗恨的看著只知窩在穆意謹懷中的宋明,先前還巴著自家兒子,穆意謹一來立刻琵琶別抱,明知南宮定弘情況不好,也不顧念舊情,求情二一,總之就是個賤人。
注意到薛世英的目光,穆意謹低頭看著目光閃躲的宋明︰「怎麼,你認識此人?」
「我……」宋明想否認,但以穆意謹的能耐,只怕她之前與南宮定弘的事也略有耳聞,所以與其辯解,不如承認。「與夫人有過一面之緣。南宮少主先前流連飄香院,夫人曾派人讓奴家進府,敲打了一番,要奴家別對南宮少主存非分之想。」
「原來你與南宮少主有過一段情。」
宋明連忙否認︰「奴家與少主並無所謂情意。」
「說得好听,在穆家家主未至景城前,你一心就想進南宮府,如今見有另一高枝,就下賤的攀上去,也不想想自個兒的身分,痴心妄想。」
宋明的臉色一陣難堪。
穆意謹卻是輕笑出聲︰「這話听來可笑,這是景城著名的煙花之地,你也是從這里進了南宮府,你當初也沒顧念著自個兒的身分,自己便是個下賤之人,怎麼卻無法接受與你相同出身之人?」
薛世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最恨別人提及她的出身,這個穆意謹竟如此大剌剌的不顧她的顏面,直踩她痛腳。
「這是景城,」薛世英的聲音冷了︰「你以為是你穆家的雍城,可以任你胡言亂語?!」「本座所言又有哪句不實?」穆意謹反問︰「多年過去,你看看這一帶,是否還如你先前離去的模樣?或許街頭巷尾走一趟,還能遇到以前的相好。」
「你——」薛世英瞪大眼,氣得喘著大氣,突然明白過來︰「難不成你是存心落腳飄香院,為的就是逼我為了弘兒不得不來,藉機羞辱我?」
「是。」穆意謹直言不諱,將懷中的宋明給推開,神情一冷︰「本座便是存著羞辱你之心,只不過本座倒是訝異,所謂母愛還是讓你拖了這麼長的時候才出現,讓本座在這飄香院等了好些時候。」
宋明聞言,臉色跟薛世英一樣難看。原本還盼著穆意謹能垂愛,說穿了,人家不過是為了羞辱薛世英才留在飄香院,如此大費周章,只為羞辱一人,穆家對南宮家確實是深惡痛絕。
「好一個穆意謹!」薛世英啐道︰「來人啊!把他給我捉起來。」
穆意謹不客氣,她自然也不用再留情面,只不過她的話聲落下,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她憤怒的轉過身,臉色卻瞬間變得慘白。
自己帶來了二、三十名護衛,竟然全都被捉了起來,方才闖進飄香院時,明明順利穩當,現在是怎麼回事?
「果然出身不好,就是上不了台面。」穆意謹的語氣更冷了幾分︰「敢對本座動手,你信不信,本座殺了你,就連南宮城主都不敢說我一句!」
薛世英的心里閃過一絲恐懼,如今南宮家與如日中天的穆家自然無法相比,嫁給南宮易,她是跟他琴瑟和鳴了幾年,但最終男人就是喜新厭舊,目光去追逐別的貌美女子,她如今穩坐這個位置,不過是她替南宮易做了太多見不得人之事,南宮易不敢動她罷了。
若是穆意謹殺了她,說不定還讓南宮易感謝他。
「不相干之人,本座是絕不會出手相救。」穆意謹聲音一沉︰「滾出去!」
穆意謹說完話,穆一立刻上前,抓住了薛世英,直接將人給丟出了飄香院。
薛世英帶人闖進飄香院的動靜不小,不少人早就聚集在門外看熱鬧,如今她狼狽的被丟出大門,景城又有流言能傳好些時候。
薛世英被丟了出去後,屋內一靜,宋明如泣如泝的陣子哀怨看了穆意謹一眼,穆意謹卻彷佛沒見到。
宋明委屈的一個咬唇,道︰「家主對奴家沒有半點情分?」
「本座對你,就正如你對南宮定弘一般。」穆意謹淺笑,輕撫了下她的臉︰「你該可惜本座不像昏庸的南宮易,若本座如同他一般,分不清真情假意,說不準還真帶你回去了。」
宋明的身子一僵,想替自己辯解,但對上穆意謹好似能看透人心的雙眸,她只覺得身子發寒。
「說夠了,就讓人滾。」
宋明打了個機靈,看著無聲出現在房里的另一個人。
「什麼時候來的?」穆意謹收回自己的手,笑看著來人。
南宮旭日面無表情的看他,他早已到來,把穆意謹羞辱薛世英的過程都看在眼里,對他而言,雖遠遠還不夠解氣,但不可否認,這令他方才一路而來的怒火稍減。
看著宋明在一旁不動,他不留情的將手往她的方向一揮︰「退下。」
宋明踉蹌了下,跌坐到地上︰「家主在此,豈容你——」
「滾!」
宋明顏面盡失,被桃紅扶走,狼狽的離去。
「你還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
南宮旭日不理會穆意謹的話,逕自說道︰「如今景城大半的大夫命懸一線,你是否要我出手相救?」
「我的表哥果然聰明。」
「要救他們何難?只要殺了南宮易便成了。」
穆意謹一口氣差點嗆到︰「表哥為何不想著只要醫治好那些貢馬,便能救十數條人命?」
「救得了這次,救不了下次,不如把人殺了清靜。」這麼些年,南宮旭日看清南宮易的心狠,若為一己之私,任何人都可以成為他的替死鬼。
「南宮易畢竟是你爹。」
爹?!南宮旭日嘴角帶著似笑非笑的陰沉笑意,彷佛听到什麼天大的笑話,看得穆意謹心里沒來由一陣發毛。
南宮家數代功勛,全因為出了個寵妾滅妻,不顧人倫之情,手段凶殘的南宮易,短短幾年就把南宮家弄得烏煙瘴氣。
「救回人,我要妮子的賣身契。」
「你要怎麼救?真殺了南宮易?」
南宮旭日只是傲然的沉默著,原本忍了這麼些年,是想慢慢凌遲南宮易,讓他一點一滴失去一心看重的權勢,生不如死,但如今,他是打算給他一個痛快了。
「要殺要剮我本不該管,但是——」穆意謹眸光一沉︰「你可知當今聖上要南宮家上貢馬匹,所為何人?」
「與我何干?」丟下這句話,南宮旭日轉身,一下子就不見蹤影。
穆意謹無奈一嘆,若說南宮旭日做事狂傲,京城里的那位王爺也不遑多讓,駐守蜀地多年,十年前因傷回京城,行事作風日益瘋癲,性子陰晴不定,唯一感興趣的便是馬,愛馬成痴,此次他那皇帝兄長也是為了他的生辰,才趕讓南宮家運送馬匹進京。
如今貢馬出事,皇帝震怒也就罷了,畢竟皇上還算講道理,但惹了那位不講理的王爺,事情很難收拾。
南宮旭日連夜趕到驛站,南宮易一行人正落腳該處。
天色微明,眾人本該是在睡夢之中,卻沒料到驛站里熱鬧非凡。
南宮易被倒吊著綁在驛站外的大樹上,南宮旭日站在屋脊,原以為心如止水,看到這一幕卻感到一絲痛楚。
難道這絲難受,就是所謂血脈相連的父子之情?但南宮易傷他之時,為何不見他半點留情?
他捂著自己的胸口,唇邊凝出冷笑,終究他還能稱之為人,而南宮易,只是禽獸,不配為人。
他拿出隨身銀針,內力集中一處,直刺南宮易的腦門。
「這人的命是本王的。」
一把扇面繪有展翅火鳳的扇子擋下了銀針,南宮旭日的雙眼一眯,伸手擋住來人一掌,退了一步,差點不穩的墜下屋脊,只能被迫一躍,雙足落在驛站前的黃土地上。
「還以為是個有本事的,原來不過三腳貓功夫。」來人跟著躍下,一臉輕佻︰「也敢到本王面前賣弄。」
南宮旭日定楮一看,來人一身黃緞衣,頭戴金冠,能穿這身袍服,又自稱為王,身分地位自不用多言。
梁王與當今聖上是一母同胞,與瑤華長公主是對龍鳳雙生子,出世後,先皇與還是太子的當今聖上就特別寵愛這對雙胞胎姊弟,但長公主的命不好,聖上登基那年便去世,更讓聖上對這唯一的同胞弟弟疼惜縱容。
偏偏梁王性烈如火,不屑被護在羽翼之中,逼聖上派他駐守川地,幾年的功夫,倒也將川地治理得有聲有色,最終卻因傷而不得不回京,此後十年,只知風花雪月,稍有不悅,取人性命也不眨眼,說他是京城人人聞之色變的閻羅王也不為過。
南宮旭日從未與他正面交鋒,只在幼時听過祖父提過此人——雖行事張狂,有仇必報,但也不失為一個有血有肉的漢子,與祖父有著忘年之誼。
原來要南宮家良駒的人便是梁王……
「梁王爺。」
「還知道本王,看來眼力不錯。」梁王高傲的打量了下他︰「氣度還行,就這身破爛衣服——嘖嘖!是哪家家道敗落的高門子弟?」
南宮旭日斂眼,不願應話。
奄奄一息被吊在樹上的南宮易听到他們說話,費力的睜開眼瞧,只是一眼,臉上霎時滿是驚恐︰「鬼……鬼啊!」
「鬼?」梁王抬腳一掃,重重的一踢南宮易的肚子︰「本王在此,就算是百年鬼怪也得魂飛魄散。」
南宮旭日眸光倏閃過一道銳光,但面上一逕無表情。
南宮易被重擊,吐了口血。
梁王一臉厭惡︰「髒東西,若沾上本王衣袍,本王讓你更生不如死。」
南宮易的驚駭掩不住,梁王不屑,看向南宮旭日︰「你是誰?何以令南宮易懼怕至此?」
南宮旭日依然沉默。
梁王的耐性向來不好,這可是他第二次問他的身分,竟然被無視?!他的眼中染上殺意,正欲抬手——
「他……是鬼……」南宮易掙扎著開口,看梁王又要一腳踢過來,連忙說道︰「他是南宮……他是南宮旭日……」
南宮旭日?!梁王的動作一頓,疑惑的側了下頭,這名字挺耳熟的。
「我想起來,你就是南宮碩那個死老頭常掛在嘴邊,像是什麼人間少有,天上難見,地下難尋的天才孫子?哼,說得天花亂墜,就這德行?南宮老頭果然就是個不靠譜的,無怪乎會早死。」
南宮旭日聞言眼底閃過怒意,他可以不在乎一切,但不允許有人冒犯自己的祖父。
梁王看出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怒火,這才面上好看了些,有血性,比起他無情的爹好多了。
「小子,這是你爹,你要殺他?慶幸本王出手,不然你就得擔個弒父的逆天大罪,將來要下十八層地獄。不過我看你這德行,你是不會感激本王,所以罷了,也不要你一聲謝,只是跟本王說說,明明死在一場火里的人,怎麼能死而復生的站在本王面前?」
南宮易恐懼雖深,但梁王的話依然傳進了他的耳里︰「你沒死?」他激動起來︰「日兒!旭日,快救我,快救我下來!」
南宮旭日冷冷的看著南宮易祈求的眼神,泯滅人性,惡事做絕後,竟還有臉求他?「吵死了。」
南宮易一听梁王的怒斥,臉色僵硬慘白。他看出梁王看在父親南宮碩的面上,並不是真想殺他,只是以折磨他為樂——傳言梁王喜怒無常,殺人如麻,昨日領著一隊人馬來到驛站,他驚訝之余,按著原本盤算將罪過全推到那些大夫身上,滿心以為殺了那些人之後,便能安撫梁王,自己全身而退,誰知道梁王性格詭譎,心思難測,听完他的話,竟是直接讓人把他吊掛在枝頭上,反而對那些可有可無的大夫奉若上賓。
「看你們父子這德行,就知道之間有古怪。算了,管你死不死、活不活,本王與南宮老頭有點交情,他那身育馬的本事可惜沒傳給他的不孝子,但我知道你懂些,這次進貢的馬共十五匹,已經死了十匹,剩下五匹也病得站不起來。去治好,一匹都不能再出差池,若事成,本王開心,就替你擔了逆倫大罪,幫你殺了南宮易。」
南宮易聞言,一張臉徹底沒了血色。
南宮旭日看也沒看他一眼,只是語氣平和地要求︰「南宮易帶來的那些大夫,梁王得如數放了。」
梁王輕笑,一臉的饒富興味︰「如果你有本事將馬醫好,本王就如你所願,不過你開口救下那些跟你沒什麼關系的大夫,卻不顧你爹死活,如此冷絕,也不是身為人子所應為。」
「梁王遠在京城,或許不知,南宮易寵妾滅妻,奪位弒父,害我數次徘徊生死,此人早已不配為人父。」
梁王神情一變,眼底漫上血色。幾年前,南宮碩死時朝廷曾懷疑是南宮易下毒手,但沒證據,又看中南宮一門的育馬術,這才輕輕放過,如今,這算是落實了罪名。奪位殺父什麼的就夠惹人厭煩,一句寵妾滅妻更是犯了他的大忌。
他不留情的伸出手,拔出一旁侍衛腰間的大刀,直接將南宮易腰斬。
他下手之快,根本無人反應過來,就連南宮易自己也沒發出一點聲音,就命絕刀下了。
南宮旭日終是見識到傳言中殺人不眨眼的梁王的做派,穆意謹總說他瘋狂,但與眼前之人相比,自己遠遠不及。
梁王眉宇間有著掩飾不住的驕狂,將手中沾血的大刀一丟,吩咐道︰「來人,清理干淨,一地血,看了眼疼。」
南宮旭日沉默平靜的看著南宮易的尸首被侍衛清理帶走,他沒有開口詢問尸首將會被如何處置,想起當年自己喝下毒藥,假死之時,南宮易也是派人將他丟棄荒野,不管他是否尸骨無存,如今這算是報應吧?
「別瞧了,再瞧也瞧不出一朵花來,快去看看本王的馬。」
南宮旭日收回視線,跟著侍衛走向馬廄。
為了醫馬,南宮旭日留在驛站三日,直到五匹馬正常進食後,梁王才終于願意放人。
梁王一大清早心情特別好。「本王親自送你回景城,你在南宮府的那些個糟心繼母、手足,本王會出手替你清理。你別太感激本王,本王向來仁慈心善,就當是謝過你,助「拿回家主之位,然後再修書一封進京,讓你繼任城主。」
「不需要。」
梁王彷佛沒听到南宮旭日的話,逕自又道︰「你回南宮府後,可得好好的替本王再養幾匹好馬,戰馬之類的就算了,但是本王要的馬一定得要通體黑,四肢強健,看來就要如同本王一般威風凜凜的良駒才成。」
南宮旭日冷冷看他,此人不單自傲,也很自戀。「不論家主或城主之位,」他冷冷的道︰「我都不要。」
梁王掃了他一眼︰「小子,本王難得發一回善心,你就算不願意,也得給本王收下。」
南宮旭日面無表情的與梁王四目相接,明明就已是可以當他爹的年紀,性子脾氣卻像個孩子似的,全然不講理,像是听不懂人話一樣。
「別耍花樣,小子,」梁王打量了下他︰「本王能殺你老子,自然也不會把你的小命看在眼里。」
南宮旭日的神情帶著不屑一顧。
「看來這麼些年,過了苦日子,看盡冷暖,也不怕死了?不過你不怕死,但總有畏懼之事吧?看你這年紀,有妻?有子?」
南宮旭日振著嘴,還是不說話。
梁王見狀︰「哼」了一聲︰「看來是沒有,真是沒用的家伙,這把年紀了還未成親,想當年本王在這歲數,早已妻妾成群。」
南宮旭日懶得回應,說是妻妾成群,不過就是一妻一妾,還是對姊妹花,當年還鬧出了不小的事,先是看上庶女姊姊,卻為了門當戶對,娶了嫡女妹妹為妻,最後又硬要了姊姊為妾,最終妾在梁王還駐守川地時因意外身亡,妻回到京城後也病筆。
如今梁王是孤家寡人一個,眾人私下傳言皆說梁王正因為孤身一人,無牽無掛,所以性子冷絕,壓根不怕報應,反正已經是絕子絕孫,還有何懼?
「本王見你這幾天夜以繼日、不畏辛勞的治馬,看來是急著想離開,心中如無記掛之人,何須如此急促?」
南宮旭日依然沉默,彷佛未聞。
「不說也知道你肯定有心上人。本王愛才,你本王自然舍不得動,但你掛心之人……是死是活本王可不會放在心上。」
南宮旭日平靜的神情終于有了變化。
梁王得意的揚起唇角︰「小子,這便是你打心里不屑的權勢,本王想要誰的命,輕而易舉,你想保也保不住。如今你得認清,只有絕對的權勢才能壓人低頭。本王此次是念在南宮老頭的分上保住南宮家,你別不知好歹。本王送佛送上天,陪你走一趟,讓你沾點本王威風,風風光光回城。」
南宮旭日冷凝著一張臉,驛站外的馬車,車身是張狂的黃色絹布,上頭還刺上展翅的火鳳圖騰。
如此狂妄,若此人不是梁王,以這性子早該被人殺了幾千幾萬次了。
他逕自拉過一旁未配鞍的馬,直接一躍,抓著馬頸,直奔而去。
「這小子!」梁王啐了一聲︰「跟上去。」
幾個侍衛馬上追了上去。
一旁有個侍衛上前送上一封密封的信,梁王接過,慢條斯理的坐上馬車,帶人啟程。
在馬車上,梁王窮極無聊的打開信,看完後,不屑的一個撇嘴。穆家現在主事的穆意謹狡猾得跟狐狸似的,說醫術了得,還是得以窺三界的天眼通,可在他看來,不過是個招搖撞騙的小神棍,想要他放過南宮一門,穆家便欠他天大的情,可誰要這小子的人情?
他出手是看南宮旭日還有點本事,不然他才懶得理會南宮一門以後如何。
南宮旭日看似清冷,卻也有些血性,只有提到心上人時,才會有反應。梁王嘴角微揚,望向外頭一片藍天白雲——還有人可以掛在心上,還能相守,這小子還算有點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