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霉女的愛情路 第二十九章

作者︰七巧

兩個星期後——

梅梅韻雙手撐著臉頰,坐在房間書桌前,神情木然望著窗外。

她應該要去找工作,應該出門走走,但從台北回來後,她宛如三魂七魄少一魄,精神萎靡,食不知味,鎮日恍恍惚惚。

家人看了擔心,父母並未催促她去找工作,更不敢問起她跟江焛為何倉促分手。

父親婉轉安慰她,失戀只是人生必經之路,交給時間療愈,再難過痛苦,都會過去的,可她不知道要怎麼擺月兌這種極度空洞茫然心痛的低潮?

從小到大,她遇過大大小小太多災禍霉運,受到不少人排擠責難,甚至一度連母親都要趕她出門,那些難過委屈,她很快就能釋懷度過。

她生性樂觀得有如少根筋,不記仇,不記恨,盡可能不將壞情緒留到隔天。但這一次,好難、好難……

她好想好想見江焛。

她卻連他的電話都不敢接,就怕一听到他的聲音淚水會潰堤,會收回分手的決定,會不顧一切飛奔去找他。

但她不行,她無法承受又一次看見他受傷,甚至……因她而折壽。

她心口再度扯痛,無比怨怪自己的命格,為何會害所愛的人,發生不幸……

她眼眶再度濡濕一片,模糊視線,看見窗外樓下出現一部銀色房車,一名男人推開車門,怒氣沖沖步向她家門,她瞠大眼,愣住。

她眨去淚霧,再定楮看去,不是眼花、不是幻覺,樓下確實停了一部銀色房車,而且是她熟悉的江焛的車!

「梅梅韻!」

她听到樓下傳來一聲怒吼,接著听到了細碎的交談聲,應該是跟她爸媽,然後是腳步聲匆匆踏上樓梯,在她房門前靜止,她的心倏地急跳不止。

他來找她?!

「開門!」重重的敲門聲響起,令她心跟著重重一跳。

她步向未鎖的房門前,才要伸手,門板已被推開。

她瞠大眼,瞅著半個月不見的他,心口漫上酸澀。

「你很大牌,敢不接我的電話!你夠狠心,丟下受傷的我不聞不問,還堅持分手!」江焛怒斥她狠心絕情,避不見面。

他出院後又接連打電話給她,一再傳LINE給她,要求她回台北,兩個人好好談談,怎料她電話不接,LINE也不讀,就只透過董重賢確認他的狀況,當他奪過董重賢的手機,她一听見他的聲音,立刻就斷線。

他憋了一肚子火,早在一星期前、在出院後就要殺來花蓮找她,卻為了確認一些事,不得不又隱忍數日,直等到查清一切事件始末。

不久前,他又試圖打電話給她,要告訴她他人已在來花蓮的路上,未料她仍不接他的電話。

該不會這段感情,只有他一股腦兒栽下,一頭熱,她豁達得可以說放就放?

「我……我才不是……離開你,我也很難受,很難受啊……」被他指責,她委屈至極,兩串淚猛地傾泄。

她何嘗想離開他,她多想留在他身邊,照顧因她受傷的他,她這段時間有如行尸走肉,痛苦得要死掉……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相信那鬼算命,為什麼離開我?」一見她淚流滿面,他心扯痛,滿腔怒火,瞬間消退一大半。

「我死掉沒關系,如果跟你在一起,是我會折壽,我一點也不會害怕,不會逃開……但反過來不行……我不要失去你……嗚……」她抽抽噎噎,說得難過又無助。

「你這頑固的豬腦袋!」江焛將哭哭啼啼的她摟進懷里,心疼的低罵。

她究竟要被這不實的咒詛捆綁到何時?

「你仔細听著,你不是衰星,你沒有害我倒霉,更不可能害我折壽,你是曾救過我的福星!」

他向她提起年少被綁架事件,他被下藥失去抵抗力,被拘禁在幽黑的大木箱,是她給饑餓困頓的他食物,是小小的她,安撫在幽暗中他的恐懼。

「我以為……被關在里面的,是大狗狗……」她听了,無比驚詫。

經他一提,她隱隱記得童年曾有那件事,沒幾日那突然出現在田野間的大木箱又不見了,她便逐漸忘了這個小插曲。

沒想到,里面被關的,是年僅十二歲的他!

他接著又告訴她,那件綁架案追究幕後主使者,意外發現其中一名主嫌,竟是異母大姊的丈夫。

對方因自己事業周轉出問題,向岳父借錢被拒,鋌而走險,一方面也早覬覦江家家產,聯合外人策劃綁架案,而大姊自始至終都知情。

父親查出真相,怒不可遏,不僅一干凶嫌被判重刑入獄,還逼大姊離婚,甚至因她知情未報,險些與她斷絕父女關系。

大姊日後對他更恨之入骨,其他姊姊們也同仇敵愾,不僅當他是外人,更是敵人,屢屢在背地里欺負他、陷害他,甚至在他的食物中下毒。

年紀小的他,即使道出真相,沒有證據,且非致命毒藥,也無人會信,只會令自己處境更危險,除了隱忍下來,尋求自我保護,別無他法。

那因而造成他日後對食物有陰影,嘗不出食物美味與否,無法分辨對食物的喜好。

是她一點一滴改變他,教會他品嘗食物的感動和快樂,教會他欣賞生活中簡單美好的事物。

他強調,更是她教會他感情的溫度,以及愛人的能力。

是她幫助他化解與父親長年冰冷的關系,是她讓他明白,原來父親並非不愛他。

她改變他很多,他從她身上得到更多。

「我發生車禍受傷,是為了保護你,是我心甘情願的選擇,絕非你帶給我的災禍。事實上,那輛蓄意要追撞你的車輛,是崔亞葒教唆指使的。」江焛道出另一個真相。

聞言,梅梅韻大驚,抬起頭,淚眼模糊望著他,滿臉疑問,「為什麼?」

「因為她不甘心我選擇你,對你非常怨恨,不惜買凶傷害你。」一查出這內情,令他感到不可原諒。

如果今天她真的受重傷,他一定將崔亞葒碎尸萬段。

「還有,我先前在高雄工地發生意外,並非單純意外,連同最早之前,我的座車煞車系統被蓄意破壞,追究出的幕後主使者,是我大姊。」江焛扯唇,苦笑了下,接著又道︰「公司接連出狀況,有一部分也是被人為陷害,先前我很有把握的標案工程競標失敗,我定的投標價確實外泄,而內奸是瑪育泰。」

「欸?怎麼會?」梅梅韻大驚。

「你是被他利用了,他甚至買通清潔員楊淑玲來個里應外合,他借故先讓你打開上鎖的檔案櫃,找理由把你匆匆叫離我的辦公室數分鐘,讓楊淑玲進去尋找投標文件,偷看投標價。而他是為了從敵對廠商得到高額報酬,才費心設這個局。」他先前便對馮育泰有所懷疑,卻因沒有直接證據調查比較久。

「還有,花蓮開發渡假村的土地收購,數名地主一再抬高賣價,也是瑪育泰教唆串通那些地主,打算從中抽回扣,之後有投資股東欲抽銀根,也是他在搞鬼。」

「怎麼會這樣?學長背叛你,一直做出對公司不利的事。」梅梅韻簡直難以置信,連跟她交情不錯的同事淑玲姊竟也是幫凶,先前還撒謊要陷害她!

「听到你曾心儀的對象人格有問題,很失望?」江焛探問。

她搖搖頭,告訴他她是替被員工背叛的他感到難過,他听了,神色更柔和。

「還有,為了徹徹底底改變你執迷不悟的錯誤認定,我讓人做了一番詳細調查,足以改寫你一生霉運之說。」

江焛向她巨細靡遺詳述,她認為因她而發生的許多意外事故,並未有一起造成人命死傷,即使有人受到較重的傷,但一一調查那些人的後續,並非不幸。

有人雖因重傷住院大半個月,卻得以申請一筆高額保險金,度過原本的經濟危機?,有人在進一步檢查後,早期發現重大疾病,及時治療而延命,例如李董。

「再者,你認為你弟大學考試出差池是你害的,但你又怎能確定他若考上第一志願,會比念現在的學校更好?人生的成敗,不是只看一個時間點,人生的成敗,更不是建立在文憑、職業、薪水多寡的條件上。」他對她曉以大義。

他一一列舉,再三強調,她不僅不是衰星,更是不少人的福星,包括他。

至于他的事業,也因她間接獲利不少——她替他爭取到李董的豪宅建案?,因帶他去吃巷子的牛肉面,讓他發現那里的都更商機,她替他解決釘子戶嚴伯伯的問題,甚至花蓮渡假村土地收購問題,也因她不經意的建言,得到變更的解決方式,且省下更多費用。

梅梅韻听得瞠目結舌,難以置信。

她的霉運,竟都成為他口中的好運!

這怎麼可能?

「我帶來一份厚厚的調查報告,你可以仔細查看,並非我胡謅。真正胡謅的,是你信以為真的那位神算。」江焛嘲諷的加重神算這兩個字,又道︰「我要董重賢找出你形容的那個算命阿婆,對方孫子證實她已失智多年,什麼鐵口直斷、未卜先知,都是假的。」他賞她一記白眼,沒好氣地道。

就因剛好發生一些巧合意外,就令她無比相信,甚至選擇離開他,認定自己是衰神,不敢待在他身邊,她真的很笨!

「蛤?怎麼會這樣?那個阿婆不是神算?」梅梅韻眨眨眼,還是無法相信被他輕易翻轉的真相。

「我說這麼多,你還堅持自己霉運纏身?就算迷信,也要選擇對自己有利的信。」江焛抬起她下巴,要她直視他的眼,神情認真道︰「只要你相信我,你的人生就會平順幸福,成為人生勝利組。」

「真的嗎?我可以繼續跟你在一起,不會害到你?」梅梅韻再次確認,心緒一陣激動。

「你要是敢再用什麼帶衰我的爛理由,拒絕跟我交往,我就真的讓你衰一輩子!」他眼一瞇,不惜對她撂話。

他都為她做了這麼多,費盡唇舌要改變她的錯誤認知,她若再推開他,他可絕不輕饒她。

「我……」梅梅韻聲音一哽,眼眶不由得又一片濕,內心感動莫名。

她才要應諾,忽地一陣晃動。

「啊——地震!」她倏地心驚膽跳,直覺想找地方躲。

「別怕。」江焛雙臂緊摟住她,柔聲安哄,「防空洞在這里,躲好。」

原本驚惶的心弦,因他一句話,立刻安定下來。

她心口,轉而漫上一抹甜。

這句台詞怎麼很熟悉?好像她喜歡的那部韓劇里,她喜歡的男主角說出的情話!

她仰起頭,破涕為笑,哭花的粉臉,漾出幸福笑靨。

「我們真的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我要一直巴著你這個防空洞不放。」她環抱著他,甜甜笑說,下一刻,又想到什麼,她不免再度猶疑的問︰「可是……你是很有錢很有錢很有錢的企業家二代欸!」

他父親的事業王國——大江集團,比起他自行創業設立的鑫鈦建設公司更龐大數十倍、百倍,他是身價好幾百億的超級貴公子。

「拜托,別在破除迷信後,改換身分懸殊為由,又不敢跟我在一起?」江焛皺眉,絕不接受她這種爛借口,隨即他勾起微笑,又道︰「而且,我爸很喜歡你。」梅梅韻篤定地宣告,「只要不會害到你,其他任何理由、任何人反對,都不能讓我離開你,就算死掉了,我的魂也會纏在你身邊。」

「雖然我百無禁忌,但不喜歡听這種話,我要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一輩子陪在我身邊,知道嗎?」江焛微低頭,親吻她額頭。

「知道。」她頷首,一臉笑咪咪,半晌,她抬起頭,張大眼,瞅著他,驚問︰「剛才……你的意思是……你在向我求婚?!」

他俊唇一勾,眼神無比溫柔,反問道︰「你說呢?」

話落,他俯,吻住她吃驚的小嘴,密密實實,細細品嘗他最愛的甜點……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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