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難寐 第四章
「你已經有結婚對象了？」席多挑眉問。
「席先生，我在相親，只要相親對象適合就會結婚，我朋友在那里，我先去找她，再見。」她剛說完，卻見席多的目光越過她，她順著席多的目光，視線正好與楊震相接。
本是掛在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落下，高小歡眨了眨眼晴，而後目光移開，看著乖順，眼神卻多了一抹客氣，喊了一聲，「楊總好。」
高小歡最怕被嫌棄，從小到大，因為功課不好，不夠聰明，一直不討父母喜歡，長大後她又不善交際，被排擠又不懂得化解。本來楊震是她心里的一段美好回憶，但他的冷漠把那段回憶打沉，不敢回想。
那樣冷漠的眼神跟表情，她看多了，所以她很快就知道該怎麼做，就算她真喜歡楊震又如何，那是她心底的糾結，她不需要坦白，為了不被嫌棄，不想惹人厭煩，她只能告訴自己，楊震只是一位不能親近但又曾經熟悉的陌生人。
楊震听著她喊他楊總，表情帶著深思莫測，前幾個小時還拉著他的手臂問他記不記得她，知道他對她不上心，馬上表現的客氣疏離，還很自覺的往旁退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只是高小歡的識相卻教他莫名不悅，一把無名火默默燒起。
「楊總，我先去找朋友了。」高小歡恭敬的說，而後就像有惡鬼追她似的，頭也不回的快步走了。
見狀，席多挑眉看著楊震，「我記得你說她喜歡你。」這話帶著打趣意味，畢竟高小歡剛那表情像是活見鬼，怎麼看都不像是在看喜歡的人。
「你管太多了。」楊震給了他一記冷眼，不理他的取笑，轉身往服務生的方向走去。
「阿震，你別再喝了，你今晚已經喝太多了。」見他這回拿了一杯烈酒，席多快步上前。
奈何楊震沒理他，只是伸手揮了揮，仰頭一口就干了那杯酒。
她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一樣這麼傻氣，三言兩語就被他給唬弄了。
逃離了楊震，高小歡跟可可兩人躲在會場的角落，她本打算待一會兒就找借口跟經理說有事要先走，但可可不想這麼快離開，明明不會喝酒還一杯接一杯的喝，就算雞尾酒的酒精濃度不高，喝多了也是會醉。
「小歡姐，你也來一杯。」可可從走過來的服務生端盤里拿出一杯酒，二話不說就遞給高小歡，然後跟她踫杯，「干杯！」
高小歡一點都不想喝，她向來是滴酒不沾，卻拗不過可可，只能硬著頭皮陪她喝，只是她才喝了幾口就覺得頭重腳輕，走路都有些飄飄然。
更別說可可醉得比她更厲害，走路都不太穩了。
為此她決定幫可可打電話找她男朋友過來接人，兔得她真喝醉了，順便也去跟經理說要送可可回家，找機會先走。
有了經理的許可，高小歡像逃難似的拿了包包，扶著可可走出飯店，當她們走到大門口時，就見可可的男朋友已經停車在那里等了。
「小歡姐，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此時的可可講話口齒不太清楚，整個人幾乎掛在男朋友身上。
高小歡雖然覺得有些頭昏，但還沒醉到不能自己回家，婉謝了可可的好意，「不用了，我搭計程車回家。」她幫忙扶可可坐進車里，又朝他們揮揮手，直到車子駛進馬路，她才想去招計程車，一個踉蹌眼看就要跌到地上，她都做好接受疼痛時，一股陌生的力道硬生生將她拉回。
下一秒高小歡被扯進一個溫熱懷抱，她緩了口氣，沒有預料的疼痛，她還沒站穩就急忙跟對方說謝謝。
因為剛那一跤讓她已經頭昏的不適更嚴重，她的手捉著對方的手臂努力讓自己站穩，可惜剛才那一跌，她腳下的高跟鞋鞋跟歪了。
「謝謝你。」
她幾次想掙開對方的懷抱都沒有成坊，反被對方低聲喝斥，「站好！」頭頂上方傳來男音，語氣不善，高小歡雖醉了，卻還沒醉到認不出楊震的聲音，全身一僵，頓時停了掙開的動作。
「楊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听出了抱著自己的人是楊震，高小歡連忙用單腳支撐身體，雙手則是推著他，想要拉開兩人的距離。
「楊總，你可以放開我了。」高小歡推了幾次都沒能推開楊震，只得出聲要他放人。
「你確定你站穩了？」楊震看著她扭斷的高跟鞋，語帶嘲調的說。
高小歡頭點如杵，不敢抬頭看他。楊震松手後，高小歡往後又退了一步，沒看楊震一眼，彎下腰將腳下的高跟鞋月兌下來，赤腳站在冰涼的大理石上。
「謝謝楊總，那我先走了。」高小歡抬頭又跟楊震說謝，她沒看他，只是將視線落在他的喉結處。
這時司機已經將專車開過來，高小歡見狀，拎著高跟鞋，手里拿著包包往後再退幾步。
「楊總再見。」她恭敬的說完後，本該上車的人卻還立在她眼前。
「上車。」高小歡一時愣住，沒意會他的話，只是傻傻地抬頭看他。
這是今晚第二次與他四目交會，高小歡見他雙眸似笑非笑地，擺著姿態，她被他臉上的笑給惹得一時心慌，連忙低頭不敢多看。
「我叫你上車。」上車？高小歡以為自己听錯，掀開唇瓣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你是要自己上車還是要我抱你上車？二選一。」
「楊總，我要搭計程車回家。」高小歡因為猜不透楊震讓她上車的意思，一動不動的說。
「我送你回家。」她此時的狼狽他看著礙眼。
「不用了，我搭計程車很方便，而且我……」高小歡話還沒說完，就被楊震用力一扯，整個人跌進他懷里，下一秒就被他攬腰抱起，待她回過神時，她跟他已經坐進車子後座。
「楊總，你讓我下車。」高小歡急了，她看著車子緩緩前，她驚叫著。
「我說了，我送你回家。」
「我不用你送，我可以自己搭車回家。」高小歡一點都沒想接受他莫名其妙的好意，他想跟她撇清關系，她不會那麼不識相地糾纏，她什麼沒有，自知之明這四個字她比誰都懂。
楊震沒理她的叫喊，久久沒听見他的回應，高小歡轉頭看他，這才發現身著西裝的他正靠著椅背閉上眼。
「楊總……」
「安靜。」
「楊總，你讓我下車。」她看著車子已經駛車流里，卻還是不放棄。
「高小歡，閉嘴。」楊震被她煩得受不了，忍不住吼了她一聲。
當楊震口中吐出高小歡三個字時，高小歡臉上閃過了一抹復雜的情緒，手里的包包捉得更緊，緊得都可以看到指關節泛白。
「原來……你還記得我是高小歡。」
輕柔的語氣有著一抹自嘲，听在耳里卻顯得十分刺眼，特別是刺了楊震的雙耳，讓他很不爽快。
「我記得又如何，不記得又如何？」他閉上眼問得隨意，在他印象中，高小歡向來以他為天，他說的話就是聖旨，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帶著反抗意味地將頭壓得老低，一句不吭的。
「記不記得其實都沒關系了。」高小歡小聲地說完後扯出一抹笑，她的頭也靠向椅背，閉上眼想讓酒精的昏眩減緩些。
那句記不記得都沒關糸了讓楊震緊了下顎，緩緩地睜開眼晴，偏頭往高小歡看去，只見她閉上眼，倚在車門邊，像是睡著了。
本是到嘴邊的話，在這一秒頓住了，改而跟司機說了另一個地址，一路上車內沒有一絲聲響，直到手機傳來震動聲響，楊震瞄了一眼，是席多約他打高爾夫球，時間再敲定。
回復席多短信後，本要關上的手機頁面滑開了電子信箱頁面，看著上頭有一封被他標注的郵件，寄件人是晶小歡，那是前幾天她寄過來的伯，本該是要刪了，他卻沒有。
這些年他都忘了到底收過幾封高小歡寄來的郵件，只知道她這人死心眼，他沒回她，她卻不死心，最後幾封郵件內容，她寫了最近開始相親，如果能找到一個適合的對象，她想趕快結婚，共組家庭。
文字里不難看出高小歡對家庭的渴筌，他知道她父母對她一向不聞不問，少有關愛，身為獨身女難免感到孤單寂寞，找個男人結婚或許對她是好的。
若是知道她就在這家公司上班，他不會輕易答應他爸接下總經理職位，他會避她遠遠的，她的喜歡他承受不起，最好的方式是斷了連系。
可老天爺卻跟他開了玩笑，讓他跟她又踫面了，他的冷淡是故意的，既然她打算相親結婚，那對他的喜歡最好到止結束。
只是見到她的態度從驚喜轉為冷淡，他心中竟沒有預期的如釋重負，而是一抹他自己都沒明白的失落感襲上心頭。這個從小到大，以他為天，圍著他打轉又任他差遣的小跑腿，自再見面那天後，沒再發過一封郵件給他，面對不再有她的郵件，他的心情變得煩躁，卻又找不出原因，最後只能怪高小歡，不是她，就不會有這些不痛快了，只是嘴上明明這樣說，心里也明明這樣想，她此時卻坐在他車上。